第五十六章
張嬤嬤見她老實了便開始驗身,瞧見她閉合的好好的私|處泛起了疑惑,她驗身也算經驗豐富,一眼便覺得這不該是破了身的樣子,本來想隨便驗驗回去復命,一看這模樣便認真驗了起來,驗完了大吃一驚,趕忙讓丫鬟把她松開蓋上被子出去復命。
崔守元在院子里等著,听到段子焉反抗的聲音也于心不忍過,但一想到自己多年的等待最終成了一場空,他便氣的厲害,虧他還覺得段子焉是個乖巧听話的!
張嬤嬤出來復命,崔守元才將臉上的怒氣收斂了︰「怎麼樣?」
張嬤嬤急忙跪下︰「回國舅爺……錦榮公主還是完璧之身……」說完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她方才可對錦榮公主大不敬了,如今錦榮公主清清白白,回宮也不好和皇上、貴妃復命……
崔守元聞言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竟被段子焉幾句話就激怒了還驗了她的身,想必段子焉此時已是恨極了他吧,驗身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多大的屈辱……
他抬眸看向悄無聲息的屋子,竟有些不敢進去︰「確認無誤嗎?」
張嬤嬤此時心里怕的厲害,她多希望錦榮公主並非完璧之身,可她又不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弄虛作假,此時此刻也只得點頭稱是︰「奴婢絕對不會驗錯的,錦榮公主的身子還是完好的
崔守元聞言握緊了雙拳,錯誤既然已經犯下,他就不會躲避,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于是他大步進了屋內。
一個丫鬟捧著衣物站在床邊不知所措︰「公主……您先把衣服穿上吧……」
段子焉的下|半|身蓋著被子,她抱著雙膝坐在那里,挽起的發髻散的亂七八糟,她身子微微發著顫,可是起來十分可憐。
丫鬟叫她,她也只是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方才還光鮮亮麗的模樣轉瞬間變成了眼前這個飽受欺凌後的木偶人……
崔守元招手讓丫鬟退下,丫鬟便把衣服放在床邊退了下去,待屋門關好,屋里只剩他們兩個人時,崔守元撩袍坐到了床邊,段子焉仍是垂頭不語,只是抱著雙膝的手越發的緊了。
崔守元自是察覺到了她對他的畏懼,遲疑片刻將手放在她抱著雙膝的手上,喚了聲︰「焉兒
誰知,方才還如木偶人一般的段子焉忽然驚叫一聲︰「別踫我!」然後大力甩開了他的手,身子向後退了退和他保持一大段的距離,她低垂的頭也終于抬了起來,那雙湛藍的眸子被波瀾的水光籠罩著,兩行清淚如小溪一般淌了下來,她睜的大大的眼中有驚恐、有害怕,明顯的畏懼讓崔守元心頭一酸……
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他十一,她五歲,他在宮中做伴讀,要出宮的時候路過一個小花園,他听到有人在唱歌,用很小的聲音在唱,十分童稚,還帶著令人心疼的哭腔,他循著聲音找過去,便看到了躲在草叢里的段子焉。
她那時候還是短短的卷頭發,他從頭頂看去就是一團毛茸茸的小球,她蹲在那里小身子哭的一抖一抖的,用童稚清脆的聲音哭哭啼啼唱著他听不懂的曲子,他蹲到她面前問她怎麼了,她好像嚇了一大跳,猛地抬起頭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那時候她湛藍的眼楮也像現在這般籠罩著一層波光粼粼的水霧,眼四周哭的紅紅的,他那時雖驚訝于她的藍眸,但又覺得十分可愛,抬手模了模她毛茸茸的腦袋,又問了一遍她怎麼了。
她好像十分的怕人,縮了縮腦袋退了一步,卻一坐到了地上,他現在還記得她當時的樣子,卻生生的眼楮里帶著些好奇,就那麼傻呼呼的看著他。
他笑了一下又很溫柔的問她哭什麼,她這才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道︰「娘親說……有人說壞話的時候就唱歌……唱歌就听不到他們說壞話了……」
他一听便知道這個可憐的小家伙是受了欺負了︰「誰欺負你了?我替你教訓他好不好?」憐惜之余想伸手替她擦擦眼淚。
她眨了眨眼楮,還是有些卻生生的躲開了他的手,他便又問道︰「你是怕我嗎?」
她的藍眼楮眨了又眨,打量他好一會兒才懦懦的道︰「有一點……但是你好像不壞……」說完竟主動湊了上來,將毛茸茸的小腦袋伸到他手心下面讓他模,那模樣像極了一只惹人憐愛的小貓。
之後,他便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替她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享受她依賴他、縮在他身後、只甜甜叫他一個人「元哥哥」的感覺,可如今他們終究是隔閡了……
崔守元將手收了回來,道︰「你是不想嫁給我,所以騙我說你已經……」後面的他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段子焉聞言眼中的畏懼卻退了下去,斬釘截鐵道︰「我沒騙你!我就是已經被他踫過了!我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模過!在我心里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那言語中的堅定讓崔守元辛酸,他的小貓已經是別人的了。
是他太過自信,覺得段子焉永遠是那個乖巧听話只親近他的小貓,對于別人她只會伸出利爪抗拒,只有對他才會伸出腦袋讓他肆意撫模,但實際上她早就叛變了,有了新的主人,即便那個人死了,她也不願意再回到他的身邊。
明白了崔守元反而平靜了,得到結論坦然接受結果是他一貫的作風。
「所以你不願意和我回京了是嗎?」
段子焉一怔,隨即強硬道︰「我要留在這里
崔守元平靜的看了她一會兒,道︰「今天的事是我過激了,你先平靜一下,我們明天再談說罷也沒等她說話自顧自起身離開了。
段子焉怔怔的望著崔守元異常平靜的背影,心里一團迷霧,崔守元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她只懂得怎麼討好他,怎麼讓他歡心,卻永遠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他不知道崔守元是不是放過她了,可如果他到最後還是要帶她回京,她拼死也要為自己和沈年珩爭取兩、三年的時間,更何況她現在是公主崔守元再怎麼樣也不會真的逼她去死,有了今天的事情他應該也已經明白,他們之間是再也回不到曾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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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守元找沈家人旁敲側擊問出了些段子焉和沈書朗的事,段子焉從前每天都會去看一次沈書朗,因為沈書朗的關系學會了彈琴,卻沒給除了沈書朗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彈過,沈書朗臨死前她也是徹夜照顧,死後更是傷心不已,听聞沈家本來是要給沈書朗辦陰婚的,結果不知什麼原因沒辦,下葬的時候還是一座孤墳,崔守元去問了沈年珂,沈年珂聞言神色有些閃躲只說是遵循沈書朗的遺願,可這個遺願是什麼人家不說他也不好問,但十之**是關于段子焉,因為他听說段子焉曾獨自和沈年珂談過話,之後陰婚就作罷了。
如此看來,段子焉是真的喜歡了沈書朗?
這個認知給崔守元的感覺很不好,即便段子焉還是完璧之身,他和她之間便永遠隔著一個沈書朗了,這在他的感情里是不允許的,可一想到他按部就班的計劃受到了擾亂,他便煩悶不已。
他和段子焉見面太少了,靠那幾分書信根本就留不住兩人間的感情,會有這一天他應該早早想到的……
如今懊悔已是沒用,崔守元最後決定暫且帶段子焉回京,多與她相處相處,她年紀還小以後還有轉寰的余地。
時值午後,崔守元去找了段子焉︰「我此次來本來就是要接你回去的,婚事我們可以暫且撂下,但你這次得和我回去
段子焉已經平靜了,只是臉上冷漠的表情仍舊讓崔守元不舒心,她道︰「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在這里守著他
崔守元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道︰「守著他?守一年、兩年、還是三年?我若不帶你回去你要我怎麼和聖上交代,難道同你一樣告訴他你已經是他的人了?」他說完段子焉的神色果然不好了,便又繼續道︰「焉兒,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你說這話的後果,你知道聖上因為你娘親的原因最忌諱的便是這個,你這麼和他說是想看看他會怎麼罰你嗎?你今天可以不和我走,但來日你看看有沒有別人會帶你走!」
段子焉知道他這話是在嚇唬她,意在把她帶走,只要她妥協便只能听他的回去了,可她堅持不走他也沒有辦法,但會不會有別人來她就說不準了。
段子焉垂下眼眸,昨日受的驚嚇她還沒有恢復,此刻掉出幾滴眼淚並不是難事,待眼眶中積聚的眼淚流下來後,段子焉帶著哭腔道︰「元哥哥……我知道他再也不回來了,可我想在這里守他三年……如果現在強要我回去,皇帝舅舅就算罰我,我也不怕,大不了和他去團聚……」
崔守元听她說這話猛的拍了下桌子︰「說什麼混話呢!讓你到這里來念書學道理,你反而越念越混了!」他知道段子焉現在正是意氣用事的年紀,強讓她回去定然是不妥的,不如給她個人情,讓她記得他的好,凡事放放再說,想至此崔守元便繼續道︰「我知道你暫且不想回去,但你已經十五了,容不得你在這里再待三年,我容你一年,一年後來接你,這一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娘親若是在世會不會容你這麼糟踐自己!」
段子焉知道崔守元讓步不容易,他回去以後還要和皇帝舅舅交代,一年就先一年,一年後她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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