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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听聞沈書朗暫且還沒事,沈家的人走了一部分回去等消息,還留幾個圍在屋檐下議論紛紛,段子焉也不願意回去,獨自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待著,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碾挫著袖口,這個毛病她已經很久沒有了。

她還記得她四歲的時候,有一天娘親總是睡不醒,她叫了娘親好幾遍娘親都不理她,嬤嬤流著眼淚模她的頭,直說「我可憐的小主子」,然後便讓菊香姐姐抱她出去玩,她有點害怕便和菊香姐姐出去了,可等她再回去的時候總是躺在床上的娘親便不見了,她那時候不懂事總覺得娘親會回來,但實際上娘親再也回不來了,因為娘親已經死了……

她怕她只要離開這里沈書朗也會不見了,等她再回來的時候便她再也見不到他了,所以她不願意走。

她、沈書朗、沈年珩三個人都沒有爹娘的疼愛,但沈年珩卻比他們都要開朗,他堅強會依靠自己,甚至願意讓別人依靠他,他總能給她帶來陽光和快樂,所以段子焉喜歡他,就像向日葵喜歡太陽。而沈書朗和她想象,他們更多的是同病相憐之感,所以她一直把沈書朗當做最懂自己的大哥哥,也是她的親人,可這次又有一個親人可能要離開她了,她真的真的很害怕,害怕的身子的都在發抖,可面上依舊強壯淡定,因為她知道她哭也沒有人會哄她,會讓她依靠。

沈年珩火速回到山上,他在軍營中習慣了應對突發狀況,神色還算淡定只是腳步匆忙,沈書沛一听大哥有事一路上哭的鼻涕眼淚,跟在沈年珩後面進了院子就嚎了一嗓子︰「哥——!」然後霹靂磅啷跌跌撞撞的沖進了屋子里。

段子焉听到沈書沛的聲音抬起頭來,自然也看到了匆忙而來的沈年珩,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支撐,跑過去撲進沈年珩的懷里,一直淡定的神情也終于破裂了,抱著沈年珩無聲無息的哭個稀里嘩啦。

沈年珩看見她哭的這麼厲害自然來不及想沈書沛之前說的話了,連忙模了模她的頭發,安慰道︰「快別哭了,書朗怎麼樣了?」

段子焉越哭越厲害,她憋得太久了,這會兒哭的話都說不出來,沈年珩心里也火急火燎的,生怕沈書朗已經去了。

因為段子焉的關系他也和這個總對他不愛搭理的佷子走得近了些,有時和他斗斗嘴攀比攀比卻都沒真動氣,他其實也很心疼沈書朗,他是個很有才氣的人卻落得個不好的身子,終日孤孤單單待著這個院子里,所以段子焉總找他,他也不攔著了。如今真想到這麼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沒了他心里也難受的不得了。

「到底怎麼樣了啊?你別只哭啊……」

段子焉還是說不出話來,在他懷里直搖頭。

這搖頭算什麼事啊?沈年珩心里著急,拍了拍段子焉的背,拉著她進屋︰「和我進屋看看

外屋站了一批人,正把哭鬧的沈書沛拉出去,沈書朗待的那屋只剩下沈年容和三個大夫,沈年珩怕段子焉進去更傷心想讓她在外屋待著,可段子焉縮在她懷里不肯出來,沈年珩只得帶著段子焉進去了。

沈年珩撩開放下的簾子進去,看到緊鎖眉頭的沈年容問道︰「大哥,書朗怎麼樣了?」

沈年容嘆了口氣︰「還沒醒,你問大夫吧,你來了就在這里守一會兒,我去看看你二哥說罷撩開簾子出去了。

沈年珩看向一位年長沒見過的老大夫道︰「大夫,他怎麼樣了?」

正寫方子的老大夫放下筆搖了搖頭,嘆息道︰「他雖然才二十三,但里面的東西都老的厲害,和七八十歲的老翁沒什麼區別,這次淋了雨身體虛的更厲害,怕是不好熬,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暫且我們也只能用藥替他吊著命,其他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沈年珩對醫術是一竅不通,一听大夫的話急急問道︰「那有沒有什麼藥能治好他這病?再不好找的我們都替他去找!」

大夫皺眉道︰「你怎麼听不懂呢?他這不是病,醫是醫不好的,他里面的東西都衰老了,和人到了歲數要老死是一樣的,這世間哪有返老還童的藥?你們就盼著他能醒過來吧,能醒過來興許還能多熬幾天說罷這位大夫開完方子便離去了,顯然不是赤鳴山莊的大夫。

另一位莊子里的大夫道︰「八莊主你也不要太難過,朗少爺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能熬到現在實屬不易,該盡力的我們都會盡力的,我們現在去煎藥,你先照看下朗少爺吧,有什麼事就派人叫我們去

沈年珩點點頭看向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沈書朗,只不過是幾天不見,沈書朗卻虛弱的連睜眼都睜不開了,他突然懊惱起曾經的自己,為何偏要和沈書朗爭呢?

屋里的人都走了,段子焉從沈年珩的懷里出來,有了小叔叔她便能放開哭了,控制不住把眼楮都哭腫了,她坐到床邊,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但她像沈書沛那樣大嚷大鬧只是那麼悄聲無息的看著沈書朗。

沈年珩看她這樣心口揪的生疼,段子焉本來也不是個好交朋友的人,這三年他很少在山里,她都是和沈書朗還有崔成沐在一塊,她又打從前就和沈書朗好,沈書朗這樣她比他這個親叔叔都要難受,哭成這樣他也能理解。

沈年珩從懷里掏出帕子,蹲到段子焉面前替她擦眼淚,自從養了段子焉,他就養成了隨身攜帶帕子的習慣,小時候是給她擦眼淚,長大些是給她擦手擦臉,時間久了即便不用也會隨身帶著帕子。

「別哭了,哭也沒用,咱們好好照顧他,讓他醒過來

段子焉拉下沈年珩的手,眼淚繼續向下掉︰「叔叔……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睡著了,也不會連他出去都不知道……他就不會變成這樣……」

沈年珩聞言這才想起沈書沛之前的話,可這些在如今的沈書朗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了︰「怎麼回事?這關你什麼事?」

段子焉吸吸鼻子咳了幾聲,直到氣息順了,才繼續道︰「我本來是到這里陪他一會兒的,結果外面下起了雨,他說要睡一會兒,我就在旁邊看書陪著他,然後看著看著書我就睡著了,再醒過來他就暈倒在院子里了……都怪我沒有看好他……」

沈年珩聞言神色復雜的看向沈書朗,段子焉說她睡著了,那沈書沛看到的其實是沈書朗偷偷地親段子焉嗎?他真的喜歡段子焉?

沈年珩又看向把眼楮哭得通紅的段子焉,她用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指捂著臉頰哭的瑟瑟發抖,那麼柔弱、那麼惹人憐愛,傾國傾城的容貌又怎麼可能是男孩呢?他為什麼沒早些發現……

「你其實是女孩是不是?」

段子焉聞言愕然抬頭,就連眼眶中豐盈的淚水都遮不住她藍眸中滿滿的詫異,他為何突然就看出來了?

望見沈年珩的平靜,段子焉漸漸也平靜了下來,答道︰「是……我是……」

這瞬間沈年珩格外的理智,又道︰「書朗知道?」

段子焉垂下眸子點點頭︰「嗯……他知道……」然後靜靜等著小叔叔的反映。

可見他要有多傻,就連沈書朗都知道了,他還不知道,還像一個傻瓜一樣覺得自己喜歡男人,鬧的每日吃不好睡不著,如今沈年珩突然覺得松了口氣,無論段子焉為何瞞著他,都怪他自己粗心大意,和段子焉同吃同睡那麼久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敢在夢境中把她幻化成一個女孩。

比起沈書朗偷親段子焉,他要齷蹉的更多,好歹沈書朗的心里敢承認自己喜歡段子焉,他卻始終不敢承認,卻還要去偷偷褻瀆她。

段子焉看著這麼安靜的沈年珩有些不安,站起身喃喃道︰「叔叔……」

沈年珩聞言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暫且什麼都別說了,首要其沖是讓書朗醒過來,比起我們這些親人,書朗更喜歡你,你多陪陪他和他說說話,他听到你的聲音或許會醒過來,我先去看看藥好了嗎,一會兒回來和你一起陪著書朗說罷,拍了拍她的肩走了出去。

段子焉呆呆看了眼沈年珩的背影又垂眸看向沈書朗,對他道︰「書朗哥哥,你听到了嗎,小叔叔知道我是女孩子了,他讓我陪著你

沈年珩出去的時候,沈書沛還在外面哭鬧,好幾個人都勸不住,沈年珩擰著眉頭過去,一上來就踢了他一腳,直接把沈書沛踢倒在地︰「哭什麼哭!你哥還沒死呢!有功夫找我告狀去,怎麼沒功夫多陪著你哥?十六的人了成天不帶腦子!別以為哭就沒怪你!你要多長個腦子你哥也不至于這樣!」

沈書沛的眼淚立刻就止住了,他哭確實害怕他爹怪他,他本來在他娘那里,他娘說今個是死了的大娘的忌日,他爹和他大哥都不會好過,囑咐他過來看著他大哥點,結果他看見那麼一幕就跑去找四叔了,要是他當時進屋,他大哥估計也不會出事……

沈年珩見他哭夠了,又道︰「哭夠了還不進去看著你哥!再出個差池你干脆哭死得了

沈書沛趕緊爬起來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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