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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娶 賭氣之一個願娶一個要嫁

一雙掌心厚實布滿厚繭的手,正五爪張開,不偏不移的,摁在她胸前的兩團柔軟之上。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睍蓴璩曉

兩人大眼瞪小眼,傻乎乎的對看了半盞茶時間,阮依依才猛然清醒過來,王仕青揩她的油。而且,是赤/果/果的,朗朗乾坤之下,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用手直接摁在她的胸前,還神經質的捏了兩下。

阮依依不知道,王仕青不是故意在捏。雖然隔著厚厚的棉襖,他仍然能感覺到,這里的觸感並不只是綢緞的柔軟,年輕富有活力的起伏正在他的掌心之下。平時,為了防止瓜田李下而從不正眼看女人的王仕青,緊張害怕手指抽搐驚鸞,隨著他嘴角的抽動,無意識的收緊了指尖。

「啊!」阮依依一巴掌將王仕青的手打下來,然後本能的抬起腳,沖著王仕青的兩/腿/之/間用力踹去。

王仕青悶哼一聲,痛得彎下了腰,雙手捂在那里,靠在大石上才穩住身體,半天說不出話來。

阮依依踹他的時候,並沒有穿鞋。而且她本身是紙人,力氣也大不了哪去。盡管當時氣急敗壞的去踢他,實際上還是拿捏了些力氣,畢竟她也知道,王仕青是怕她撞到石頭上受傷才急忙跑過來擋,剛才不過是意外,絕對是意外。

可是,當她看到王仕青痛得腦門上布滿了細密冷汗時,心里有點發虛。她站在那里等了會,見他還沒有緩過勁來,慢慢上前,半蹲在他面前,抬頭看他︰「仕青哥哥,你要不要緊?」

一听到她怯怯的,帶著關懷的聲音,王仕青當真沒辦法生氣。他勉強忍著痛,大口深呼吸,默默的搖頭。

大家族的生活造就了他堅忍容讓的性格,雖然阮依依不由分說的直踢他的痛處,他也痛得幾乎崩潰,但是他心里有愧,覺得自己不但看了阮依依的果/露的腿腳,還不小心輕薄了她,被她踢,也是情理之中。

阮依依見他搖頭,趕緊撿起地上的包袱,準備溜走。剛抬腳,就听到王仕青叫她,以為他痛得需要人攙扶到太醫院里休息,猶豫了一下,又折了回去,扶著他,說︰「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反正一人一次,扯平了。」

「阮依依,我會對你負責的。」半晌,王仕青堅定的向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女子不能輕易露出身體的肌膚,既然不小心被我看見,又……唉,我會負責的。」

阮依依停下腳步,象看怪物似的看著王仕青,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會對你負責。我,我會去國公府提親的。」

「負責,負什麼責?」阮依依放開他,與他面對面站著,不耐的質問道︰「誰要你來提親啊!不就是看了一下腳就要提親,按你這個說法,我師傅早該娶我啦!」

阮依依剛吼完,就看到王仕青面如死灰,那樣子就象看到一個怪胎降臨,驚恐、糾結和不角。阮依依抿了抿嘴,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沒有再大放厥詞。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王仕青的想法,只是覺得,自己跟顏卿生了一個多月的悶氣,怎麼好好的主動提起他。而且,王仕青不象顏卿是世外高人不受世俗束縛,他連頭發絲都滲著老八股的氣息,要接受她的思想和說法,是不可能的。

王仕青在太醫院里做藥童也有一個多月,他對阮依依的印象,特別復雜。他很感激阮依依幫忙,令他得償所願,能入職太醫院實現自己的夢想。他又很討厭阮依依,大年初二不按規矩送上拜貼就直接登門拜師,大庭廣眾抱著王太醫撒潑耍賴,沒有半點淑女的矜持和溫良。但是,他心底深處又無比的羨慕和欣賞阮依依的真率和天真,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妄為的生活,處處受人寵愛,被人保護。

雙爪布醒仕。入職太醫院期間,王仕青謹小慎微,沉默寡語,多不多事。但是太醫院也是個流言蜚語的溫室。阮依依與顏卿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在這里傳得是漫天飛,各種版本都有,真真假假,令人難以分辨。

王仕青本著不能對有恩之人有所詆毀懷疑的心態,正直的認為他們只不過是羨慕嫉妒恨才這樣嘴碎,說得如此難听。可是剛才阮依依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的話,卻證明了,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她寧願被人污了名節,也不肯嫁給他,只是因為她與顏卿做了更多污了名節的事。這是王仕青從阮依依剛才那句話里,得出來的總論。17900881

阮依依不是王仕青肚子里的蛔蟲,她還沉浸在方才失言的追悔中。她好煩躁自己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顏卿,甚至三句話都離不開他的存在。而他,總能風清雲淡的生活著,有她沒她,卻不曾改變過他前行的腳步。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最後,還是阮依依先反應過來,說︰「你自己能回太醫院里麼?」言下之意,她不想幫忙扶著他,她想先走。

王仕青兀自停留在他剛才的決定中,沉默的那些時間,他的價值觀和責任感在腦子里狠狠的干了一架,最後,他覺得,無論阮依依如何傷風敗俗,他剛才的行為唐突了她,就該君子坦蕩蕩的去承擔︰「明兒,我就會去國公府提親,你好好準備準備!」

「喂,你有毛病啊!」阮依依已經忍到了極限,這古人的腦子是用石頭做的嗎,怎麼說都听不明白。她氣惱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凶巴巴的吼道︰「你還想強娶強嫁!沒了王法了!」

「我就是遵守王法,才娶你!」王仕青好脾氣的解釋道︰「無論是宮里還是在民間,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但凡男子看了女子不該的身體,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要負責的。更何況……」

「更何況我還模了不該模的地方」,這句話,王仕青臉皮薄,只能咽回去沒有說出來。

阮依依急得直扯頭發,她穿越過來也有三四年,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被封建思想毒害得如此頑固不化的人。她瞅著王仕青,就不理解,王太醫六十多歲了都沒他這樣腐朽,他這具不到二十歲的身體里,到底藏著什麼樣的靈魂。

王仕青被阮依依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他喃喃道︰「凡為女子,要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我……」阮依依強忍著沒有把那個「靠」字沒說出來,可是她看到王仕青年經英俊的臉上浮現著只有死人才有的腐朽,又氣不打一處出,縴縴手指指到王仕青的鼻尖上去,氣深丹田的罵道︰「你放……」

「屁」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王仕青半彎著腰,從懷里掏出一塊灰白色棉綢男帕,蓋在阮依依的手背上,然後,隔著男帕慢條斯理的握住她的手,將她指在他鼻尖上的手拿了下來,板著臉,言詞溫和的勸道︰「你怎麼能這樣指著我?太粗魯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

阮依依在心底咆哮,恨不得化身為颶風,把王仕青卷到半空中扔到太平洋去,讓他尸骨不存,一輩子都別出現在她面前。

第一次見面,她抱著王太醫大腿時,孩子氣的把自己推開的明明是他。可是現在,他表現得跟中年大叔似的,在教訓自家娘子。老天爺,這所謂的親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他憑什麼端著相公的架子,在這里教訓她。還裝模做樣的拿著手帕包著她的手,中間隔著男帕,阮依依一樣能感覺到,他因為緊張而不停冒汗的掌心。

這廝是汗手!這是阮依依唯一能感覺到的。

阮依依知道要跟他講道理,肯定是說不過他的,而且他是豬腦,沒辦法用正常的思維來與他對話。

阮依依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她甩開王仕青的手,退後一步,見他現在不再那麼痛,已經直起腰來。太醫院的藥童統一身著深藍色/醫服,古板又老氣,乍一眼看去,象道服。王仕青穿著與自己年紀完全不相符的醫服,卻一點都不突兀,那身沒有任何優點只是經髒好洗的醫服,好象是為他量身定制般,合適得如同他的皮膚。

阮依依暗自替他悲嘆,好好的英俊少年,竟被王太醫那傳統的教育折磨成了老八股,應該時刻散發出來的青春活力,全都掩蓋在這死氣沉沉的醫服之下。

「仕青哥哥,你當真要娶我?」阮依依笑得很無害,只是前後態度轉換得太快,王仕青有點接受不了。他猶豫一下,肯定的點頭。

「可是,依依只想嫁個愛自己的人。假如,仕青哥哥能做件讓依依感動的,或者能讓依依感受到仕青哥哥真心的事,依依便嫁得無怨無悔。」

王仕青想了想,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畢竟,他所謂的提親也太過突然,他身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阮依依嫁他之後便一輩子只能有他這麼一個夫君,嫁人之前想要些浪漫也是應該的。

王仕青點了點頭,看見阮依依慢悠悠的打開手中的包袱,從里面抖出一件天藍色衣裳。裙子上面,已經干涸的點點血跡變成暗紅色,印在天藍底色上,有些陰晦。

「這……」王仕青看出這衣服料子輕薄,不是這個季節的衣裳。可是上面的血跡零零散散的散落在裙子某個尷尬的位置,看上去是某人在不方便的時候試衣服弄髒了。

阮依依見王仕青都不敢正視這衣裳,知道他想歪了。她大大咧咧的將這衣裳全塞到他的手里,說︰「你幫我洗干淨這血跡,我就嫁你。」

「這,這……這怎麼行……這是女子的血污,我……堂堂男子怎麼能……」剛才侃侃而談大說特說為何要提親女子該如何端莊的王仕青脹紅臉,說話變得結結巴巴,手里的衣裳想扔又不能扔的,只能拎著衣角半懸在空中,半惱半羞,搜腸刮肚的想著說詞。

話剛說到一半,阮依依伸手搶過衣裳,往包袱里一塞,得意揚揚的笑道︰「對不起,仕青哥哥,現在是你不想娶,可不是我不想嫁嘍。」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她就知道,死板的王仕青是不可能屈尊降貴的為女人洗衣裳,更何況這衣裳上面還有血跡。自古男人對女人的血就有種根深蒂固的忌諱,怎麼可能會真得挽袖曲膝的為女子清洗。

早知道拿這個來將他如此有效,何苦剛才多費口舌的跟他講道理,對牛彈琴大半天,說得她口干舌燥,還累得半天。

阮依依背著小包袱,拎著鞋襪,一邊踩著剩下的雪球,一邊拎著包袱,心情愉悅的哼著小曲,準備甩手而去。

「等等!」王仕青見阮依依得逞的囂張笑容,猛的發覺自己被她耍了。他伸手叫住阮依依,問她︰「我洗了,你當真願意嫁我?」

阮依依歪著頭看著他,忽然冷冰冰的回道︰「仕青哥哥,你如此著急的想要我嫁你,難不成是想借著我的背景,利用我師傅師叔和皇後娘娘的勢力,在宮里大展拳腳?」

阮依依的質疑象一個閃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王仕青的臉上,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象打翻了染房里的染缸,瞬間呈現出各種情緒。

「把衣服拿來!」王仕青見阮依依不動,伸手搶來包袱,扯出里面的衣服。他畢竟還是個少年,偶爾還是會有孩子氣。阮依依的言行激怒了他心底的堅持和傲氣,他偏要洗給她看,讓她知道,他純粹只是在為自己的過失負責,與權勢無關。

阮依依沒想到他會下決心與自己死扛到底,冷不丁的見衣裳被他搶去,把手里的鞋襪一扔,上前跟他搶衣裳。兩人拉拉扯扯,不分上下,阮依依心急如焚,怕他真得去洗,趕緊誆他︰「仕青哥哥,這裙上的血是我的葵水,你不怕別人知道會看不起你嗎?」

雖然王仕青一直懷疑這血跡,但阮依依親口說出來仍然很震撼。當下他愣住,手指松力,阮依依趁機搶了過來。王仕青回過神來,仿佛剛才想通了什麼,咬著牙,欺身過來拽住裙角,往他這邊拉,嘴里還自我安慰的說道︰「這事你不說我不說,別人怎麼可能知道?再說,給自家娘子洗,也不丟人!」

阮依依下意識的去看他的手,手掌不大不小,手指不長不短,一如他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中庸的個性隱藏了他所有的優點,堅持也變成了頑固。

王仕青因為長期與藥材打交道,親自采藥曬藥切藥磨藥,年紀輕輕,手掌卻有厚繭。搶衣服時,不小心踫到阮依依的手背,厚繭蹭得她生疼。

阮依依一個恍惚,竟沒有注意到,裙子被王仕青搶去。

王仕青興奮的揮舞著她的裙子,好象在宣告他的勝利。阮依依卻看著他的手發呆,腦子里全是顏卿那雙修長溫暖的大手。顏卿也采藥曬藥,佛牙山上為了練丹整日的切藥磨藥,可是,為什麼他的手卻這樣的平滑,沒有半點厚繭,手指骨節均勻,指尖永遠都干干淨淨,帶著馥郁藥香,特別的好聞。

「阮依依,你怎麼了?」王仕青見阮依依呆滯的看著他,但目無焦距,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也沒有反應,以為她是在為剛才搶衣裳而生氣,尷尬的抿著嘴,等了會,才說︰「我會給你洗的,君子一言,四馬難追。我既然說了我會負責就一定要負責,所以,我會給你洗衣裳的。」

阮依依神情恍惚的抬起頭看著他,站在他面前,剛好在他的肩膀處。他低頭時,眼神里全是探究,如磐石般的堅定提醒著阮依依,他雖然死板頑固不變通,但他真得很認真的看待這件事,沒有半點玩笑。

那個叫顏卿的人,不也正如王仕青一樣,固執得不肯有任何改變,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可以表達他真實感情的動作,也足以安慰她這些天的煩悶。但是,他不肯,堅持著自己的孤傲和冷清,再多的寵愛和縱容,也不能溫暖阮依依的心。

「仕青哥哥,你別洗。洗了,我也不會嫁你。」阮依依淡淡的說道︰「我不會嫁人的,一輩子誰也不嫁。你無緣無故的擔這些責任,如果你真得想負責,就讓我回去吧。我好累,別再跟我說嫁娶之事。」

「是誰要嫁娶啊?」阮依依剛說完這話,就听到身後傳來一陣爽朗笑聲,扭頭一看,顏卿與王太醫肩並肩的往這邊走來。問話的,是王太醫,他正捻著山羊胡,笑米米的看著阮依依︰「小丫頭,你要嫁誰啊?」

阮依依幾乎是本能的從原地跳了起來,象惡狼似的撲向王仕青,緊緊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臉,望著站在石橋中間的顏卿,笑臉盈盈,口齒清晰並且流利的說道︰「我要嫁給仕青哥哥!」

顏卿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花鏟,慢慢踱步到阮依依的面前,他的動作緩慢得令人窒息,就連剛才呵呵輕笑的王太醫也止住笑容,僵直手指捻得山羊胡不由自主的往下扯,硬生生的撥下了三五根花白胡須。

顏卿緊抿著嘴,每一步落腳,都好象內力深厚的人要將石子踩裂,在地面上留下兩寸深度的腳印。他面無表情,但胸膛起伏很大,就連素來挽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也不知何時飄落下來幾根,帶著隱隱怒氣,在空氣中飛揚。

他原本拿著花鏟來藥田挖幾顆草藥回去,給阮依依煎兩副強身健體安神養顏的中藥。正巧踫到王太醫來藥田找王仕青,便一同前往。誰知剛走到藥田就遠遠的听到阮依依在那里說什麼嫁啊娶的,王太醫好奇,和他一起尋著聲音過來。

卻沒想到,忽然听到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阮依依要嫁給王仕青!

王太醫當場驚得一步都動不了,他下意識的看向顏卿。而顏卿,也失態將花鏟掉在地上,撿起來時,他的臉黑得象包公。明明陽光明媚的天氣,立刻晴轉多雲,王太醫很有經驗的估模著,馬上就是暴風雨。

假如真得暴風雨來臨,倒霉的就是自家孫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王仕青。

王太醫不是沒有私心,如果阮依依真得能嫁給王仕青,他還是樂享其成。畢竟,阮依依無論從醫術還是背景方面,都能幫助王家,幫助王仕青在仕途上的發展。

但是,阮依依的身份實在太過復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顏卿有多寶貝她,兩師徒又不拘小節,感情深厚,象是情侶又不是情侶,曖昧得坦坦蕩蕩,還真是半點隱藏都不會。

吳洛宸貴為無憂國的天子,當今皇上,也對阮依依動過心起過念頭。後來此事不了了之是因為知道阮依依還是個未發育的幼稚孩童,現在如今她也成了大姑娘,無論是從年齡還是身體上都可以成為新嫁娘,誰又能擔保吳洛宸不會哪天突然興起要納阮依依為妃。

王太醫眼瞅著顏卿和吳洛宸都是頂頂難對付的人,王仕青不過是初出毛廬的愣頭小子,不知深淺,竟與阮依依攀上嫁娶關系。別到時候老婆沒娶到,落了個滿門抄斬才是無妄之災。

王太醫一想到這里,就打了個哆嗦,僵硬的雙腿突然有勁了,快速小跑到阮依依面前,趕在顏卿說話之前,語重心長的勸道︰「丫頭,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這必須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私定終身呢?」

阮依依被顏卿的低氣壓壓得快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都躲在王仕青的身後。王仕青初生牛犢不怕虎,明明比顏卿矮,還挺著胸膛怒目直視。眼看顏卿要一巴掌摞倒王仕青,王太醫顫顫巍巍的跑來說上這麼一大通,竟也緩和了氣氛。

顏卿似乎是听到王太醫傾向于他這邊,神色這稍稍好看了點。他一把推開王仕青,把他身後的阮依依揪了過來,見她還光著腳,便把她抱起放在石頭上,保持他慣有的緘默,幫她把鞋襪穿好。

阮依依本以為顏卿會氣得把王仕青狠狠的揍一頓,結果,他就這樣輕飄飄的否定了她剛才的挑釁,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阮依依恨鐵不成鋼的看向王仕青,他已經被王太醫拉到一隅,正小聲說話,看情形,他正在被王太醫教訓。

難怪顏卿不用出聲就能搞定,原來王太醫也不相信她會嫁給王仕青,而且,他似乎也不贊同這件事。

顏卿把阮依依從石頭上抱下來後,剛放手,阮依依哧溜一下跑到了王仕青身邊。剛巧,王太醫吹胡子瞪眼的正在質問王仕青為何堅持要娶阮依依,被她听到,大言不慚的回道︰「仕青哥哥看見了我的腳和小腿,他說要對我負責。」

王太醫語塞。無憂國確實對女子的言行舉止有著嚴格的規定,民間也的確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然後結為連理話。

但是,自阮依依和顏卿從出現在皇宮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都發現了他們的與眾不同。礙與他們是皇後齊濃兒的人,又是從聖山佛牙山跑出來的沒有經過世俗洗禮的人,大家對他們的桀驁不馴和離經叛道非常容忍。

可是,阮依依突然性子大變,竟然會遵守她一直不齒的世俗規矩,還上趕著要嫁給王仕青。王太醫怎麼看,都覺得這是禍不是福。

「丫頭,咱們學醫之人,不講究這些的。呵呵,顏公子,你說老夫說得對麼?」王太醫眼巴巴的瞅著顏卿,希望他能出來幫忙說聲話。姜還是老得辣,王太醫如果看不出顏卿對阮依依的心,他自撥山羊胡,讓下巴變得光溜溜的。

顏卿只是很淡定的走了過來,眼角帶著絲絲憤怒和戲謔,伸手搭在阮依依的手腕上模了一會,才問︰「你今天沒吃藥?」

「你!你才要吃藥!」這擺明了就是暗諷她!阮依依氣得甩開顏卿的手,沖到王仕青面前,抓起他的雙手就往自己胸前摁,大聲叫道︰「他都這樣了,我還能不嫁他?!」

王仕青沒有提防她這般利索,一雙大掌就這樣死死的放在了她的胸前,還好死不死的因為緊張再次抽搐,手指機械的收緊再放開。

這一切,看在顏卿眼里,猶如眼中釘肉中刺,兩團怒火在眼中燃燒,如墨般的雙眸竟漸漸變成紅色,閃著鬼魅危險的光芒。

顏卿想都沒想的抬起手,看似輕飄緩慢,實際暗藏殺機。只听王仕青一聲慘叫,只見他雙臂齊刷刷的,無力垂下。再仔細一瞧,顏卿已經硬生生的折斷了他的雙腕,不但如此,他還不解恨的將王仕青的肩膀直接扯月兌臼。

王仕青當場痛暈過去,象失去了操控的提線木偶,所有骨骼都仿佛從中折斷似的,散了零件, 哩啪啦的摔在地上。王太醫驚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也背過氣去。

「師傅,不要傷人!」阮依依著急得顧不得看王仕青的狀況,趕緊按著王太醫的人中,忙不迭的安慰自己說「沒事沒事」。

過了會,王太醫才順氣,他老淚縱橫,怒不可遏的指著顏卿鼻子罵道︰「你……你太過分了!仕青做了什麼事,讓你這樣下狠手!我要到皇上那里評評理!」

顏卿剛退下的血紅眸子又開始發生變化,沒有了眼瞳,一片血色,好象眼楮里的血管全都爆裂,鮮血四流。

阮依依看見,也嚇得呆在原地。王太醫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眸會變成這樣,當場愣住,收聲不敢再罵。阮依依扶著顫顫巍巍的王太醫蹲到王仁青身邊,拿出一個鼻煙壺放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用力的掐他的人中。

兩人折騰了好一會,王仕青才緩緩醒來。

王太醫檢查了一下王仕青的身體,見只有肩膀和手腕受傷,試圖想幫他先把肩膀復位。可是反復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痛得王仕青全身冒著冷汗,哀嚎連連。

阮依依瞟了瞟顏卿,他的眼眸不知何時恢復了正常。當他看到王仕青面無血色,雙臂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躺在地上痛得叫聲淒厲時,好象很吃驚。阮依依有那麼一霎那覺得,顏卿剛才的失態,是因為被別的靈魂附體。

顏卿斂神垂眉瞅著正痛得在地上打滾的王仕青,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害他這樣的正是自己。顏卿上前想檢查他傷勢時,被王太醫憤憤推開。阮依依見狀,趕緊攔著王太醫,說︰「王爺爺,師傅卸下來的胳膊,只有他才能復位回去。仕青哥哥已經痛得快撐不住了……再拖下去,怕是有性命危險!」

王太醫無奈,只能站起身讓出位置來。只見顏卿握住王仕青的手肘,懸在空中輕輕的轉了兩下,突然施力用頸往上一推,再按住他的肩膀擰了兩下,阮依依听到 嚓兩聲,王仕青的肩膀已經復位。

顏卿將王仕青的肩膀復位後,又從懷里拿出藥丸塞進了他嘴里。然後又拿出一個小瓷藥匣,將里面的續骨膏藥全都抹在了王仕青已斷的手腕上。頓時,王仕青痛感全失,有種難以言明的舒適和輕松感。

顏卿做完這些後,阮依依已經從旁邊找來樹枝,將衣裙撕成一條條的,幫王仕青固定好手腕。顏卿站起身,退到一邊,默默看著阮依依在不停忙碌。

包扎完手腕後,阮依依將顏卿剛才用的續骨膏全都塞到王太醫手里,細細的講明了用法,這才抬頭,看著顏卿,冷冷說道︰「剛才仕青哥哥已經模過了一次,我只不過是演示給你看,你何必傷人?我反正要嫁給他,以後他是我相公,讓他提前模模有什麼不可以?你一外人,憑什麼打他!」

「外人!」顏卿嘶啞著嗓子,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心底,腦子里卻鬧哄哄,象火山岩漿般翻騰四濺。但最終,他臉上還是一副面癱狀,連抽筋都沒有,恨恨的從牙縫里迸出這兩個字。

阮依依拍拍手,站起身來,不屑一顧的說道︰「是我太沒良心了,竟然忘記了,你是我師傅……」

「師傅……」顏卿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他看她的眼神變得恍惚迷離。剛才那點憤怒和郁結,隨著阮依依「師傅」兩字淡化了不少,甚至在心里還悄悄的奢望著,她還能象從前那樣,軟言細語的跟自己撒嬌,遇到任何事都只會「師傅師傅」的叫。

阮依依差點就陷進他深邃冰寒的眸子里,趕緊的閉上眼楮,晃了晃頭,掙月兌出對他的迷戀,轉身來到王仕青身邊將他扶起,對王太醫說道︰「王爺爺,我們送仕青哥哥回去休息吧。這續骨膏是佛牙山的秘方,只需涂抹一次就能將骨接上,三天活動自如。王爺爺不必擔心,這幾天,我會好好照顧仕青哥哥的。」

顏卿听見,上前拽住阮依依,問道︰「你要照顧他?」

「當然。」

「那,你要住在王家?」

「不住過去,怎麼照顧我相公?」阮依依說話也不客氣,夾槍帶棒的,恨不得立刻把顏卿氣死。

果然,顏卿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阮依依痛得叫喚起來,他只好放手,手臂卻攬著她的腰不肯放她走。

王太醫暗自嘆了句「冤孽啊」!搖著頭要扶王仕青離開。

哪知道,王仕青緩過勁來了,那牛脾氣也跟著上來。他堅持不肯離開,還沖著顏卿高聲喊道︰「顏師傅,我不小心輕薄了依依。雖然只是個意外,但男子漢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我既然毀了她名節,就一定會娶她!」

顏卿听見,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問道︰「還想再斷一次?這次,是想斷腳,還是……」話說到這里時,他的聲音也漸漸低沉到幾乎听不清楚,但他的眼神,很清晰的落在王仕青的兩/腿/之/間,嘴角揚起一道詭異的弧線,笑得很優美,卻令看見的人不寒而栗。

王太醫心疼孫子已經受傷,舍不得下手再打他,只能好言相勸,別再孩子氣的私定終身,而且還是顏卿結為親家。可是,王仕青為人古板倔強,認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拖不回來。再加之年輕氣盛,覺得自己在阮依依面前丟了臉子,越發的固執。

王仕青根本不听王太醫的勸告,眼見太醫院的其它御醫听到動靜跑來看究竟,大庭廣眾的,如宣誓般說道︰「依依,三日後,等我手腕好了,便來國公府提親,你等我,我一定要娶你!」

不等阮依依回答,王仕青只听到顏卿一聲冷哼,突然飛沙走石,再睜眼時,顏卿與阮依依已經消失不見。藥田里,只剩下愁眉不眉的王太醫,和一群不明就里的御醫。

顏卿把阮依依抓回國公府時,項陽已經得到消息,在府里候著。阮依依雙腳剛著地,就賭氣往籠雨樓跑去。顏卿還要伸手去抓她,項陽攔住,低語道︰「師兄,你動了靈力,觸動了錮心咒,要盡快平復下來。」

顏卿稍一猶豫,阮依依就象兔子似的跑走了。

項陽吩咐渺煙看住她,自己則帶著顏卿回到竹屋,助他運氣練功,平復靈力與錮心咒的沖擊,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師兄,上次傻妞被姓霍的小子傷了,你都沒有這樣。這次你大動肝火,差點沖破了錮心咒,小心一時沖去犯了錯,就覆水難收。」項陽苦口婆心的勸顏卿,他卻不理不睬,抬腿就往籠雨樓去。

項陽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後,就怕他又上火。其實,顏卿醋意大發出手傷人的事早就在宮里傳遍了。王太醫本來想息事寧人的帶著王仕青回家休養,誰知道半路遇見吳洛宸。王仕青不知天高地厚的求吳洛宸賜婚,這件事便象病毒似的立刻蔓延開。

齊濃兒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事,派靈鵲回來傳話。顏卿帶走了阮依依,但在路上兩人耗了些時間,所以他們到家時,項陽已經知道王仕青要娶阮依依的事。1d6PT。

唯一令項陽想不明白的是,阮依依只是紙人又不是狐狸精,怎麼這麼快就把王仕青迷得神魂顛倒,稀里糊涂。就連他這個號稱萬人迷的國師都知道阮依依不是好惹的,那王仕青竟然王八對綠豆的看上了阮依依。

「師兄,待會有話好好說,別再動氣了。師傅交待過,你是仙醫,不能輕易動氣,要抱著博愛的心拯救世人,要濟世為懷,不怒不嗔,不驕不躁,不……」項陽開始喋碟不休的重復著他們的師傅老叟那套教育方針。

顏卿平生最尊重的就是老叟,所以一直強忍著不耐沒有阻止項陽。

誰知項陽越說越有勁,顏卿停下腳步,扭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項陽已經自動自覺的閉上了嘴。

眼看就要到籠雨樓,項陽還是按捺不住心里那點八卦欲/望,腆著臉湊上前問顏卿︰「師兄,王仕青那笨蛋到底做了什麼事,把你給氣成這樣了?」

顏卿自然不會回答他,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清楚。

他只知道,當他看到王仕青的手摁在阮依依身上時,當阮依依肆無忌憚的叫嚷著要嫁王仕青時,他全身氣息紊亂,象月兌韁的野馬在身體里四處油走沖撞,就在他起殺意時,錮心咒起了作用,這才阻止了他想鎖喉掐斷王仕骨脖子的沖去,改為折肩斷腕。

幸虧有阮依依的及時阻止,才令他心神歸位,靈力收斂,恢復理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項陽見顏卿不答,也知道自己問不出個所以然,快步跟著進了籠雨樓。剛上二樓,就听到里面抽抽噎噎的哽咽,進去一瞧,阮依依已經是哭得滿臉淚水,眼楮腫得跟核桃似的,紅通通的,泛著淚光。

阮依依一見顏卿進來,本能的後退,害怕的將雙手藏在身後,好象顏卿也會折斷她的手腕。

項陽沖著渺煙招招手,看眼下這情形,阮依依一定把剛才發生的事細細的告訴了渺煙。既然從顏卿那得不到消息,問渺煙一樣可以。

渺煙陪著項陽去後花園散步,邊走邊說八卦。籠雨樓里,只剩下顏卿和阮依依,安靜得,連呼吸都必須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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