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六十八章 過新年之事事有不平心有你

阮依依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睍蓴璩曉

她本意是想借私通之事,給霍欽一個教訓。她並不擔心霍欽有性命之憂,畢竟他是霍家唯一的繼承人,無憂國有律法,獨子在沒有後嗣之前,不處死刑。

阮依依以為霍家會為了自保而不得不保住綃梅,私通是兩個人的事,不可能保一個丟一個。誰知道,吳洛宸裝傻,綃梅又懾于霍家婬威,不敢反咬,就這樣,成了替死鬼。

與太監對食,更何況是這種BT的虐身公公,阮依依幾乎能想到,綃梅今晚就會體無完膚,不出一年,保證香消玉殞的命運。

顏卿見阮依依一直盯著馬車地面看,細細柳眉緊緊的擰在一起,並沒有半點過年的快樂輕松氣氛。他知道她在內疚,善良的內心使她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綃梅,並不停的自責。

「你放心吧,綃梅是婧貴妃的心月復,肯定知道她不少秘密。霍家沖著這點,也會想辦法救她。寧公公是宮里的老人,其中的厲害關系他能不知道?他敢虐綃梅,不怕狗急跳牆,同歸于盡?」

听完顏卿的話後,阮依依這才松了口氣。

項陽見阮依依笑了,這才模著肚子,說︰「折騰了一晚上,肚子餓了,晚上回去,師叔我親自下廚,給你煮碗面,如何?」

阮依依點頭,一行三人剛回到國公府,項陽就往廚房跑去,不一會就端來三碗面。

項陽將其中一碗面推到顏卿面前,說︰「師兄,嘗嘗。」

顏卿嘗了兩口,點頭稱道︰「淡了些,味道還行。」

阮依依低頭喝了口湯,然後咂吧著嘴,不滿的說︰「師叔你是有多缺錢,連鹽都舍不得放!」

項陽撓撓頭,說︰「我是國師,又不是廚師。不管怎麼說,除夕夜我下廚煮面,也算是一番心意。師兄,傻妞是晚輩,我煮面算是給她包了紅包,你是我師兄,你是不是該給我包紅包啊!」

阮依依剛吃進去的面差點全噴出來。再怎麼說,項陽是堂堂國師,皇帝不但賞了他這豪華府宅,還經常給他真金白銀的賞賜。項陽也懂坐山吃空的道理,每回得了賞賜都變著法子拿去投資,京都里最有名的酒樓和客棧,就是他的。

每月,僅是這兩項盈利,就足以養活全府上上下下幾十號人外加家眷半年的花銷。

誰知,這廝小氣得,連個紅包都不給,只是煮碗面打發他們,還反過來問顏卿要紅包。

「師叔,你也忒小氣了吧,難怪找不到老婆。」阮依依小聲嘀咕著,她說的是真心話。如果放到現代,這種男人,早被女人一腳踹得遠遠的,永世不得翻身。

項陽急眼了,他叉腰叫道︰「我小氣!你師傅,我師兄,死活不肯用法術變花,說這樣會暴露身份!害得我,到處找人去南邊買花,還用八百里快騎裹著棉被燒著炭火暖烘烘的送回京都。你這傻妞鬼主意多,說搞什麼溫室,把我清峰室佔用了,害得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就是為了陪你們演戲!這些費用,夠我……」

「好了!」一直在旁邊听他們拌嘴的顏卿突然開口︰「知道你辛苦,紅包我給你準備好了。」

象婆娘般喋喋不休的項陽立刻住了嘴,一張臉,露出諂媚的笑容,重新坐了下來,期待的看著顏卿,問︰「師兄,你包了多少給我?」

顏卿從懷里掏出一個細頸青花瓷瓶,阮依依認識,這種小藥瓶到處都有得賣,所以送的肯定是瓶子里的東西。

「這里面的藥丸,清熱解毒,化痰止咳。你這些日子說話辛苦,嗓子啞了,又咳了幾聲,最適合你。」顏卿不緊不慢的說著,把瓷瓶遞給項陽。

項陽將信將疑的打了一瓶蓋,一張臉,紫得象茄子。

「師兄,不帶這樣戲弄人的!這藥丸我認識,就是我藥材店里賣的祛火丸!」項陽帶著哭腔,傷心的說︰「你沒事到我藥材店里買什麼藥丸啊,還反送回給我,師兄,你太沒有誠意了!」

阮依依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項陽開藥材店這事她也是現在才知道。顏卿不知從哪里听說了,竟然去了他的藥材店買藥,看項陽那窘樣,只怕那藥丸,里面添了些假,不是完全的真材實料。

「你是學醫之人,竟黑了心,用假藥!」顏卿一擺起師兄的架子,馬上就變得威嚴許多。阮依依崇拜的看著顏卿,幸災樂禍的吃著面條,看著項陽額頭上的汗變成河流,嘩啦啦的往下淌。

顏卿不是多話之人,只是教訓了幾句後,便打發項陽回去睡覺。項陽抹著汗,不甘心的看了看正在吃面的阮依依,鼓了鼓腮幫子,拿著他添了些假的藥丸,灰頭土臉的走了。

阮依依剛吃飽,怕積食,想拉顏卿到園子里走兩圈。顏卿陪著她,慢慢的踩著積得厚厚的雪,在謐靜的雪夜里,听得很悅耳。

「師兄,你給依依準備了紅包嗎?」阮依依忽然想起,自己在現代時,每年過年,都能收到很多很多又大又厚的紅包。這些壓歲錢,足以令她買她想要的各種名牌衣服和包包,所以,她特別的期待過年。

在這里,她一直忙著籌謀計劃,竟把這紅包的事給忘了。如果不是項陽提起,她都忘了。

顏卿停下腳步,看了看她的發髻,問︰「珍珠呢?」

阮依依心虛的笑笑,說︰「忘戴了。」

「哦……」顏卿攤開手,只見手心里,竟有一顆珍珠。

這珍珠,正是阮依依在乞丐幫買消息時,塞給木根楊的。當時阮依依想著,等自己弄到錢後,再去木根楊那要回這珍珠,卻未曾想到,顏卿竟然細心的發現了她沒有戴珍珠,到木根楊那把珍珠買了回來。

阮依依再也不好意思說謊,她從香囊里拿出另一顆珍珠,遞給顏卿,歉意的說︰「我不是故意要木根叔的,我準備年後再去買回來。」

顏卿只是將那珍珠重新別在發髻之上,他拍拍阮依依的背,牽著她往臥房走去。

阮依依以為他在生氣,正琢磨著要不要再說兩句軟話來哄他,顏卿忽然說道︰「這兩顆珍珠,不是普通的珍珠。」

「哦,是海水珍珠?」在阮依依的記憶里,所謂的深海珍珠比淡水珍珠貴很多。當時顏卿給她這兩顆珍珠的時候,她還嫌棄這珍珠太小了些,或不是看著這珍珠晶瑩剔透的,她會覺得這就是地攤貨。

顏卿拉著她,淡淡的笑了笑,說︰「這是佛牙山上千年露水凝結而成的露水珍珠,世上只有這兩顆。阮阮以後莫要再弄丟了。」

阮依依呆住,還想再問,顏卿已經和衣躺下。

阮依依模了模頭上那兩顆珍珠,尋思著這大約就是顏卿給的紅包吧,想想自己竟然把世上如此珍貴的東西隨便給了別人,不禁汗顏。

阮依依悄悄的爬上床,顏卿已經闔上眸就寢,長長的白袍闊袖翻起一角,左手腕上正纏著一根紅絲線,正是阮依依在歸燕閣編好托靈鵲送與他的。

阮依依伸手模了模,抿著嘴偷偷的笑。過了會,才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師傅,阮阮再送你一個禮物。」

說完,便輕輕的在他耳根處,烙下一個香吻。

顏卿沒有動靜,阮依依自己害羞的嘻嘻笑了一聲,便翻身睡了過去。阮依依睡得昏天暗地時,顏卿卻睜開了眼,他一手按在自己被親的耳根處,一手輕輕的模著胸口,那里,心跳如雷。

大年初一是走親訪友的日子,項陽尤其忙。

阮依依一大早就被他們拽起來進宮拜年,虛禮一番後,阮依依早就呵欠連天。剛出宮,項陽就馬不停蹄的去各個官員家拜年。顏卿喜靜,阮依依也很討厭這種應酬,兩人在宮門外與項陽道別後,慢慢的踱步回國公府。

初一的大街比往常冷清許多,所有的店鋪都關著門,地上全是爆竹紅紙,小孩們都穿著新衣,梳著整齊的發髻,三五成群的玩耍著,或者與自家父母外出串門。彼此擦肩而過時,都投來善意的笑容,互道聲新年好。

顏卿見阮依依望著路邊稚童發呆,面有憂色,便問她︰「阮阮,有心事?」

「我想起乞丐幫的狗蛋。」阮依依淡淡的說︰「他是個孤兒,被木根叔收留,上次他不過是一點小傷寒罷了,就因為沒有錢請郎中看病買藥,差點沒了性命。「

顏卿既然能從木根楊那里買加珍珠,自然對乞丐幫有所了解。阮依依只是隨口說說,他也听進心去,附和道︰「乞丐幫曾經是江湖最中最大的一個幫會,不過繁盛了百年,就沒落了。」

阮依依歪頭瞧著他,笑道︰「師傅,原來你不僅懂醫,還了解江湖上的事。」

顏卿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言。八年前,齊濃兒賭氣離開佛牙山,一走就是半年沒有音訊,心疼徒弟的老叟就是找乞丐幫來打听消息的。後來還要項陽守著齊濃兒,看到她找了好歸宿自己才放心的去仙游。這些都是後話。

「師傅,你有什麼打算嗎?」阮依依見顏卿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好奇,便問他︰「似乎師傅與乞丐幫認識……」

「你師叔在京都買了家藥鋪叫安樂坊,不如,叫你師叔多施舍些藥材,也算是做了善事。」顏卿沒有接阮依依的話,自顧自的說︰「為師也可以免費坐診,也算是盡了仙醫的義務。」

「好啊好啊!師叔的藥平時都是賣給那些達官貴人騙錢的,雖然摻了些假但還是有用的,我們把這些藥都拿去接濟乞丐幫,既不浪費又能做好事,還給師叔積了陰德,一舉三得!。」阮依依一听到說要從項陽那免費拿藥,就興奮得又蹦又跳,早就忘了問顏卿與乞丐幫的關系︰「走走走,現在就去安樂坊拿藥去。」

顏卿見她喜笑顏開,心情也跟著愉悅許多,點頭答應著,陪著她往安樂坊去。

項陽正在同僚家坐著閑吃了幾杯清酒,忽然連打了三個噴嚏。他不安的揉揉鼻子,思忖著現在想他的人應該很多,到底是青樓的渺煙還是府中的通房丫頭。

卻不知,顏卿和阮依依正帶著家僕們往安樂坊趕去,開了店門拿了藥材,一半送到乞丐幫,另一半則交由乞丐幫負責給其它窮苦人家。

項陽剛喝到微醺時,就接到安樂坊管事的消息,等他趕去時,安樂坊已經被阮依依一掃而空,顏卿正坐在藥鋪里喝茶,而阮依依還在各自抽屜里翻看,想再搜些藥渣藥粉,好帶回去繼續布施。

「師兄……」大年初一,哭鼻子真不吉利,但項陽看著就是心疼啊!疼得胸口發悶,呼吸急促,酒氣早就散了,只差背過氣去。

阮依依卻還不放過他,上前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師叔,別小氣啦!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給你積福呢。」

「你……我……唉……」看著阮依依笑得跟狐狸似的,就知道這個餿主意十有**是她出的,卻不知,這根本是顏卿的意思,只不過由阮依依來實施,師徒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項陽看著空蕩蕩的藥鋪,欲哭無淚。

顏卿剛泡好一杯藥茶,遞給阮依依。阮依依笑米米的接來嘗了一口,笑道︰「師傅配的藥茶就是好喝,還能隨著一年四季時節變換而配制,既養身又好喝,不錯不錯。」

顏卿知道自己剛才順了她的心願,讓她開心了,才嘴甜得不停拍他馬屁。盡管知道她嘴里的話,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的,但听著還是很舒服,又倒了一杯給她,說︰「快給你師叔,他正上火,這茶里有梅花、桔花和金銀花,正好清熱解毒,祛火祛燥。」

項陽一直礙于顏卿是師兄才不敢發火,現在被他一說,也只好認了。到底錢是身外物,自己這些年賣假藥也沒少賺,虧了這點藥只不過是皮毛。

「師兄,我雖然賣了假藥,但我沒有害人……」項陽急著解釋,哪有心思喝這藥茶︰「那些達官貴族們反正有錢,沒病也愛吃藥養身,我才……」

「知道了。」顏卿端起茶,喝了起來,再無後話。

項陽琢磨著他不會端著師兄的架子來訓斥他了,這才放下心,坐了下來。阮依依又好事的纏了過來,問他拜年時的一些趣事,不過聊了兩句,就看到天漸漸黑了。

「走吧,再不回去,雪大了就難走了。」項陽說︰「依依,你坐我的轎子回去,我和師兄步行。」

剛說完,便把藥鋪的門打開,卻看見木根叔站在門外。

阮依依累了一整天,早就瞌睡連連,靠在顏卿身邊闔著眸。忽然被門外灌進冷風一凍,睜眼就看見木根叔正抄著手站在門外,許是等了些時候,竟被雪覆蓋了大半身,乍一看去,象雪人。

雪人後面,閃出個小人,正眨巴著雙機靈的大眼楮。阮依依定楮一看,竟是白天剛提起的狗蛋。

「狗蛋!木根叔!你們怎麼來了?」下午剛去乞丐幫送了藥材,在那里說了會兒話,現在才傍晚,大過年的他們不躲在城隍廟里啃雞腿,跑到安樂坊門口來干嘛。

項陽愣住,他與他們有幾面之緣。顏卿也有些吃驚,摟著阮依依往後退了兩步,示意他們進來說話。

「依依姐,出大事了。」狗蛋一進門,就上前拽著阮依依的手,小聲叫道︰「你快就逃吧。」

「呃……我為什麼要逃?」

還是木根楊見慣了世面,為人篤定許多,他上前拉開狗蛋,沉聲說道︰「狗蛋,別嚇壞了阮姑娘。」

說完,沖著項陽和顏卿做了個揖,不卑不亢,似笑非笑的看著顏卿環在阮依依腰間的那只手。

阮依依的瞌睡蟲被狗蛋這麼一叫,早就飛了。她上前拉著狗蛋,一邊替他撢去身上的雪花,一邊問他︰「你先喝口熱茶,有話慢慢說。」

然後轉身看了看木根楊,看著他肩上還沒有撢去的雪花一簇簇的,便問︰「木根叔,你在門外站了很久?」

「呵呵,國師和國舅在里面,不方便打擾。」

阮依依知道他對他們兩個還有些生分,笑道︰「木根叔,你這麼急來找我,有事嗎?」

「依依姐,霍家要找人來殺你!」狗蛋到底年幼藏不住事,馬上就叫嚷出來。

顏卿與項陽對視一眼,交換眼神後,項陽問︰「你從哪來的消息?」

「乞丐幫自然有乞丐幫的消息渠道。」木根楊說這話時,很是倨傲。狗蛋則崇拜的點點頭,附和著︰「依依姐,你是不是給霍家找了麻煩,霍家從皇宮守歲後就向江湖下了殲/殺令,說不管是/殲還是殺,都付一千兩黃金。」

阮依依怔怔,沒有說話。

御花園捉/殲的事,雖然是阮依依他們有意促成,但吳洛宸到底只罰了綃梅,並沒有動霍欽。婧貴妃還在宮中忙著爭寵,高牆深宮,不可能跟江湖有聯系,霍安邦又是一國將軍,想必也不太可能做這等急躁低劣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霍欽私自找人下了殲/殺令。bCeR。

「消息可靠嗎?」顏卿問道,他見木根楊點頭,便往腰間模了模,卻抓了個空。

顏卿這時才想起自己沒有隨身戴錢袋的習慣,稍一停頓,項陽見狀趕緊從自己腰上扯下錢袋,要給木根楊,算是買消息的酬勞。

這時,顏卿也拿來一個瓶子遞給他。

「不用了,我們幫主說了,今天依依姐送了這麼多藥材給我們乞丐幫,夠買十條消息。」狗蛋擺著雙手大聲叫道︰「依依姐對我們這麼好,就算沒有錢,我們也會給消息的。」

阮依依把項陽腰間的錢袋扯了下來,又接過顏卿的藥瓶,一並塞到狗蛋懷里,說道︰「你們為了我在外面凍著,差點被雪埋了,這些是你們應得的。木根叔,謝謝你。」

木根楊听阮依依這麼一說,也不好推辭,接過這些東西後便告辭離開。

狗蛋走時,一直扯著阮依依。她見他好象有話要說,便送他們到門口,正要問,狗蛋從懷里拿出個布包,塞到她的手里。

阮依依低頭一看,是根千年人參。

「這是什麼?」

「上回,你師傅來乞丐幫找我,拿了這人參來換那顆珍珠。」木根楊笑道︰「這次來,一是來傳消息的,二就是為了物歸原主。」

阮依依扭頭看看顏卿,見他正與項陽低聲商量著什麼,好象沒有注意到她這邊,有些不好意思的模著頭上的露水珍珠,輕聲問木根楊︰「我師傅……有沒有找你們麻煩?」

「你師傅是仙醫,是無憂國的守護神,拿了根千年人參來跟我換珍珠,出手大方,這麼劃算的生意我自然會做,何來麻煩?」

阮依依正想問木根楊是怎麼知道顏卿就是仙醫時,木根楊又說︰「其實上次阮姑娘根本不需要拿珍珠來換消息的,阮姑娘幫了乞丐幫這麼多,乞丐幫無以回報。早知道這珍珠是姑娘的心頭好,在下那是斷斷是不敢收的。現在物歸原主,我們心里也舒坦了。」

本唯想前。木根楊說完,與阮依依道了別,帶著狗蛋走了。

阮依依拿著人參站在門口,直到看不見他們兩人的身影後,才回了店鋪里。

顏卿見阮依依手里拿著千年人參,臉面一紅,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項陽見是佛牙山的千年人參,急了,一把搶了過來抱在懷里,全當是補償今天的損失。

顏卿大概是被這消息弄得有些心煩,他拿起披風將阮依依整個人都裹住,然後一言不發的把她抱進軟轎里。顏卿退出轎子時,阮依依下意識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顏卿身形一滯,抬頭溫和笑笑,問︰「阮阮別怕,我和項陽就在轎外陪著。」

「嗯。」阮依依點頭,這才放了他。

安樂坊離國公府不遠,阮依依剛把轎子坐暖就到了國公府門口,正準備下來,卻听到項陽說︰「師兄,傻妞懶,干脆讓轎子抬到房門得了。」

「好。」顏卿知道他是搶來了那千年人參開心,怕阮依依反悔來要,正找機會好生的巴結她。

軟轎徑直被抬到了阮依依的臥房門口,香瓜等會早就在那等著,阮依依剛下轎,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她,替她梳頭洗臉更衣蓋被。忙亂中,阮依依隱約看見靈鵲飛到顏卿肩上,隨著項陽一同往清峰堂走去。

阮依依早就又困又累,香瓜將暖爐從被窩里拿了出來,扶著她上床。阮依依是瞌睡蟲踫到了枕頭,一倒下就進入了夢鄉。

大年初二,京都有回娘家的習俗。

齊濃兒不知跟誰別的勁,大清早的醒來就死活鬧著一定要來國公府過初二,說是要回娘家。

因為事先沒有這個安排,齊濃兒的一時興起,把宮里弄得雞飛狗跳。太監宮女們忙得團團轉,直到晌午,才安排妥當,派來的禁軍護衛們再三確認了沒有安全漏洞後,才浩浩蕩蕩的帶著近百人,來到國公府。

項陽和阮依依早早的就跪在府外,迎接齊濃兒。

顏卿是仙醫,可以不行跪拜禮。但在外人面前又不能不跪,最後隨便找了個理由在清峰堂里待著,一直等齊濃兒來到這里,把那些礙事的太監宮女都趕到外面去,顏卿才悄悄的現身。

阮依依跟在他們身後,見柳翠不時的往項陽身邊靠去,有幾次差點擋了項陽的路,都被謹嬤嬤扯了回來。項陽不甚在意,柳翠卻因此紅了臉,謹嬤嬤的臉色很不好看,大概是覺得柳翠這樣失了身份。2768601

特別是當謹嬤嬤發現阮依依正瞧著他們時,那臉都快拉到地上去了。阮依依趕緊在心底悄悄的念了聲「非禮勿視」,便重新低頭跟著,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唉,果然是一年不如一年。往日,都是二師兄在宮里陪我過年到元宵,如今,我非得出宮才能見著你們。」齊濃兒見顏卿出來,立刻指桑罵愧︰「還不能見個齊全,缺胳膊少腿的,總是少一個人。」

阮依依听著齊濃兒天剛亮就這麼大的火氣,再琢磨著,這次吳洛宸沒來,連帶著兩個小皇子也沒有跟著出來,越發覺得,齊濃兒剛才那話,酸得厲害。

項陽昨天損失了一家藥鋪的存稿,雖然得了根千年人參補償,但還在肉疼著。忽然又被高高在上的皇後到家里找碴,只能小心賠笑,心卻被象被泡到了苦蓮汁里一樣,說不出來的慘。

齊濃兒剛走兩步,忽然瞅見顏卿手腕上的紅繩,愣住,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再看看阮依依,問︰「這紅繩,是你編的?」

阮依依點頭,顏卿笑而不語,項陽這才注意到顏卿手上的紅繩,笑道︰「這東西師兄也戴?我每年都能收到一大筐,當垃圾扔都嫌累呢。」

顏卿不多話,只是將衣袖往下拉拉,將紅繩蓋住。阮依依被項陽調侃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齊濃兒在,不好發作,只好作罷。

齊濃兒也沒有再糾結這紅繩這事,她在清峰堂中間,將這里所有擺設都數落了一頓,順便把國公府長得花花草草也罵了一通,這才消了些氣。

大概齊濃兒在佛牙山的時候,仗著是唯一的女孩也沒少耍小姐脾氣。顏卿和項陽都已經身經百戰,兩人很默契的隨口應著,也不計較她說的話有多難听,只等她自己罵完,順了氣,顏卿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關心的問她「濃兒,到底為何事生氣?」

齊濃兒冷哼一聲,不理他。

項陽主動上前替她診脈,見她不過是思慮過重睡眠不好,這才收回手,問︰「這里沒有外人,說來听听,別堵在心里。」

這回,齊濃兒才安靜的坐了下來。她面有難色,抿了半天的茶水,就是不說。

「皇上怎麼沒有陪你來?」到底還是項陽了解她,馬上就說到她的痛處。

齊濃兒皺皺眉,將茶杯放了下來,也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聲音大了點︰「昨晚,他在悅熙殿歇息。」

阮依依恍然大悟,果然是兩口子鬧了別扭,出來透透氣解解悶。

可是,除夕那晚他們還好好的,並沒有矛盾,怎得只過了個初一,就去別處寵幸其它嬪妃了。

齊濃兒憋屈的抱怨道︰「除夕那晚罰了綃梅後,他就不太高興,但也沒有說什麼。昨晚,悅熙殿傳話過來,說是婧貴妃突然抱恙,他就急沖沖趕去看,然後……」

阮依依原以為項陽和顏卿會以大局為重,說些母儀天下雨露均沾的場面話。誰知他們竟然開口就罵起吳洛宸,罵完他之後,又開始拐著彎批評齊濃兒的不是。

總之,好人壞人都是他們兩個,各打二十大板,誰都沒有佔著便宜。

難得的是,素來不管閑事的顏卿也說了齊濃兒幾句,大意是說既然當初決定要嫁進入皇宮,無論現在過得怎樣,都不能怪別人。這話听著挺有道理的,但阮依依知道,齊濃兒也就服顏卿教訓,這句話若是放到別人嘴里去,還不被她打成半身不遂。

齊濃兒那滿肚子的氣,在顏卿和項陽默契的配合下,被疏導得七七八八。她原本就不是那種矯情的人,現在又沒了外人,氣順了後就鬧著說要喝酒,連顏卿都攔不住她,仰頭就是一壺,抹抹嘴,呵呵直笑。

阮依依難得安靜的坐在旁邊,歪著頭看著他們三師兄妹說話喝酒。

說實話,假如沒有這皇後、國師這些頭餃,他們之間真得很和諧美好,一看就是師兄寬容大方師妹嬌憨調皮的經典搭配。也只有在這個小小的隱密的空間里,他們三人才能這樣隨意的稱呼著對方的名字,關切的問候,坦蕩蕩的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更不用被國法家規宮律來束縛。

一壺酒下肚後,齊濃兒桃花似的臉頰變成了火燒雲。她開始口齒不清的說些什麼,阮依依根本听不清楚,只覺得她好象意指顏卿,整個人往他身上靠去,象無骨蛇似的抱著他。

項陽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阮依依,見她一臉好奇,並無其它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濃兒,你現在是皇後。」顏卿站在原地不動,無論齊濃兒怎麼抱他,他都只是淡淡的重復的說著這句話。不推,不抱,不進,不退,連手指都不動,甚至說話的時候,眼神都未曾發生過任何變化。

他的墨眸,一如往常,平靜、淡泊、優雅、從容、清澈如湖水,卻又深邃如黑洞。

這樣的眼神,阮依依一點都不陌生,在她穿越來的第一天正中藥時,他就是這樣看著她的身體,仿佛菩薩般悲天憫人的關懷著世間所有生命,帶著醫者固有的專業、執著和仁慈,不帶任何雜念和情感,用超乎人類的博愛對待每一個人。

「濃兒,你醉了,先休息一下吧。」項陽見齊濃兒有些失望的看著顏卿,趕緊上前把她拉開。雖然這房間里沒有外人,但隔牆有耳,就算他們設了結界隔絕了一切,但如果時間長了還是會引起懷疑。

項陽小心的去拉齊濃兒,她重重的打了個酒嗝,把一身的酒氣,全都噴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顏卿臉上。

阮依依下意識的走到了顏卿身邊,他有潔癖,放到現在社會是真正的四好青年,不抽不喝不賭不嫖不爛情。只是太愛干淨的人就會討厭異味,那酒氣從喉嚨里嗝出來,就算是美女的喉嚨,也會難聞的。

「師傅,皇後娘娘應該是太醉了,要不要喂兩顆解酒丸?」阮依依上前打著圓場,想幫項陽將齊濃兒扶到旁邊,趕緊喂了解酒丸,等酒氣散了就把她送回皇宮去。誰知道齊濃兒看到阮依依就象看到仇人似的,用力將她推開,阮依依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前撲去。

顏卿伸手接住了她,阮依依正準備道謝,齊濃兒不知哪來的勁,也推開了項陽,沖上前,對著顏卿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房間里,一片死寂,阮依依清楚的看到,顏卿如玉般完美的臉龐上,漸漸的腫起了一個五指印。

這皇宮里的人竟然這樣愛掌摑人——這是阮依依馬上浮現在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

師傅竟然會被人打——這是阮依依想到的第二個念頭。

咦?皇後娘娘為什麼要打師傅——阮依依向來比別人慢半拍,她到現在才想到了重點。

顏卿怔怔,他繼續悲天憫人的看了看齊濃兒,垂眸不語,只是拉起阮依依準備離開清峰堂。

「師兄!師兄!」齊濃兒從身後抱住了顏卿,大哭起來︰「濃兒只是想起了以前,才……師兄,八年前你說你要做仙醫的傳承人,濃兒才氣得下山,才嫁入皇宮。如今濃兒過得苦悶,所以……師兄……」

項陽著急的搓著手,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上前去拉齊濃兒。

阮依依從顏卿身邊側過頭看著齊濃兒,一臉的探究。她真得很想八卦八卦,從她第一次見到齊濃兒起就覺得她跟顏卿有一腿,如此看來,還真有此事。

「娘娘,你再苦悶,也不能打師傅。」阮依依小聲的提醒她。

齊濃兒看她的眼神立刻變得凜冽起來,她酒氣上頭,晃了幾下才穩住身形,然後說道︰「師兄,你是不是為了她才拒絕我的?」

「呃……」阮依依無語。

她是三年前才穿越過來的,齊濃兒是八年前跟顏卿鬧意見下的佛牙山,中間隔了五年,再怎麼算,也算不到她的頭上啊。

幸好齊濃兒沒有醉透,大約是她自己隱約也想起了這五年的時間差,便沒有再繼續下去這個話題,而是改問了另一件事︰「師兄,你不是說你要升仙嗎?怎麼,現在摟著她,舍不得了?」

「夠了!濃兒!」顏卿突然出聲呵斥她,阮依依扭頭看著顏卿的臉,有些無奈的吐吐舌頭。

說來說去,還是繞到她的身上來了。顏卿升不升仙,干她何事。如果顏卿對她對了男女之情,他們之間怎麼可能還如此清白。假如顏卿為了她放棄升仙,為什麼她不知道?

唉,這兩夫妻鬧感情不和,就殃及池魚。可憐他們這三條池魚,被齊濃兒弄得左右為難。又不能打她也不能罵她,勸她又沒用,只能讓她喝酒發瘋,發完了才能結束。

齊濃兒開始意識模糊起來,她絮絮叨叨的說起她在佛牙山的美好時光,阮依依听了大半,無非就是當時她有多愛戀大師兄,可是大師兄為了升仙拒絕她,然後她跑下山認識了吳洛宸,半是感情半是賭氣的嫁了。過得好的時候,會忘記過去這段青澀的初戀,但現在正處在床頭打架還沒有床尾和的時間段,就不知不覺的想起了過去,順帶把自己的過去跟阮依依現在的待遇比了比,越發覺得不平衡,便鬧了這出鬧劇。

齊濃兒抱著顏卿的後腰邊哭訴邊抹淚,顏卿牽著阮依依的手很是難堪,項陽站在旁邊急得直跺腳,偏又不敢去踫齊濃兒,四個人象雕塑似的尷尬的站在原地,一直等齊濃兒的哭聲小了些,顏卿忽然轉身往齊濃兒嘴里塞了幾顆藥丸,再托起她的下巴不讓她合上嘴不許吐出來。

不一會兒,齊濃兒睡著了。

「等會叫柳翠進來給她洗漱一下。」顏卿語氣不善,說︰「最多半個時辰,酒氣能全解,再讓她回宮去。」

項陽應諾著,見顏卿拉著阮依依往西偏房走去。

因為上次說要表演戲法,阮依依臨時將清峰堂改成了溫室,西偏房與主臥相連並另外設了個小門。顏卿還著她從小門出去,走過長廊,再穿過幾道拱門,便來到了他們的竹屋。

一路上,顏卿都沒有說話。阮依依三步並著兩步跟在他的身後,進房後便找來消腫去淤的藥膏,幫他上藥。

以前總是顏卿喂她吃藥上藥,難得一次她替他抹藥,阮依依非常的細心。顏卿一直端坐在床沿,閉目養神,阮依依小心翼翼的將藥膏全都抹勻後,忽然笑了起來。

顏卿依舊沒有睜眼,但他還是忍不住的問︰「何事發笑?」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