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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後宮紛亂之不做幫凶做謀士六

阮依依的肚子都快要笑痛了,都說古人好騙這話真沒說錯,看起來霍安邦陰險狡詐,到底只是個武官,想了辦法,還是問回到坑里來。睍蓴璩曉這個問題,顏卿早已想到,只等霍安邦來問。

「仙醫下山游歷去了啊!仙醫說,要拿自己練的丹藥去找人試試藥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就不教我們醫術。師傅說既然暫時不能學醫,就帶我來京都見識見識。再說,我師叔在京都當了大官,怎麼也該白吃白喝他幾年才對!」

阮依依說完,還沖著項陽笑。項陽見狀,附和的點頭,順便又敬了霍安邦一杯酒。

霍安邦坐在這里套阮依依話時,不知不覺喝了有一壺酒,除了臉上稍微有些紅外,思路仍然清晰敏捷。顏卿怕阮依依會掉以輕心,正想找個理由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霍安邦突然發問︰「听說阮姑娘的身體很弱,時常生病,怎得沒有請仙醫給治治?」

這個問題,顏卿沒有和阮依依對過口供。

顏卿正擔心阮依依會說錯話被霍安邦抓到把柄,卻沒想到阮依依忽然撲到顏卿的懷里,哽咽的說道︰「阮依依是棄嬰,被爹娘扔到佛牙山腳下。幸虧被當時下山授醫的仙醫救起,交給師傅撫養。仙醫說阮依依當時已經斷氣,虧得仙醫醫術高明才救了阮依依一命。阮依依能活到今天,全靠仙醫和師傅……嗷嗷嗷……」

阮依依這一說完,就開始哭了起來。

吳洛宸和齊濃兒正在接受文武百官的慶賀,好好的忽然听到阮依依在哭,細問之下得知是霍安邦問了她的身世,觸痛了她的傷心事,這才哭了起來。

齊濃兒裝模作樣的說了霍安邦幾句,他的老臉也掛不住啊,只好訕訕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好再追問阮依依。吳洛宸也特別的給阮依依面子,竟當著眾人的面,開口安慰了她。

阮依依見火候差不多,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才破涕為笑,又是跪又是拜的請了罪之後,才回到顏卿的身邊。

項陽象看戲似的,看著阮依依把這套標準動作全部做完。等她回到顏卿身邊時,悄悄的豎起了大拇指,為她精湛的演出喝彩。

霍老將軍親自出馬試探完畢後,霍家安寧了許多。項陽知道,他們一定是派人去佛牙山打探消息去了。

仙醫在佛牙山一直很神秘,除了每月下山三日,平時誰也沒有見過仙醫。更何況每次顏卿下山,都由靈鵲說話,而他則隱在迷霧之中,所以,霍家就算去探听,也打探不到什麼實質上的東西。

至于跟仙醫學醫的村民,顏卿每次下山都是隨機傳授,從未將這些人集中在一起過。所以,除了本人,沒有人知道誰在仙醫那里學習過醫術,霍家就更加無法質疑阮依依所說的話。

只是顏卿和阮依依的身份需要打點一下,這些,齊濃兒和項陽早有安排,霍家去,只會打听到他們事先布置好的一切。

果然,霍家回來後,再也沒有起風波。盡管他們一直懷疑顏卿就是仙醫,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霍家只能相信阮依依那晚確實是被仙醫所救,而仙醫又認識她,所以把她送回到顏卿那里去了。一切都是機緣巧合,而顏卿和項陽會隱忍,則是忌憚霍家在朝廷和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只好打落牙往肚子吞。2768601

既然項陽和顏卿沒有追究阮依依被欺辱之事,霍家自然不想再起風波,一時間,風平浪靜,兩邊都相安無事。

霍欽照樣花天酒地,阮依依也從不提起此事,大家好象都忘記了曾經發生過一件激心動魄的事情。

他們安靜了,齊濃兒卻想熱鬧。

當初因為她懷著雙生子,一心只想保胎,吳洛宸也怕中途有意外,惹她費神操心,所以宮里無論大小節日,全部都不過,就連中秋都只是吃了兩塊月餅就打發了。bCeR。

如今齊濃兒喜得兩位皇子,哪怕是吹著北風都如沐春風。出了月子後,她身體又恢復得快,眼看除夕來臨,她能不摩拳擦掌的大干一番嘛。

吳洛宸知道她也是耐不住寂寞,為了保胎在朝鳳殿里可是憋屈了很久。現在,不趁著風頭正勁的時候好好樹樹威風,更待何時。

這不,齊濃兒起了個大早,把那些三宮六院的嬪妃們全都叫了過來,先開籌備會,再定過除夕的方案。

一時間,朝鳳殿里鶯鶯燕燕,好不熱鬧。許是她們打听到吳洛宸下朝後會來朝鳳殿看望小皇子,這個時間段籌備會應該還沒有結束,所以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象那些長期告病假的嬪妃們,都抹得紅紅綠綠,周周正正的坐在殿廳里等候齊濃兒的出現。

其實,齊濃兒早就起來了,她早早的召了阮依依進宮,拉著她,躲在殿後面的一個暗閣里,透過一個花瓶後面的小孔往外面望。

阮依依還在顏卿的懷里跟周公劃拳,就被齊濃兒召進來,臨進宮門前她還窩在顏卿的懷里撒嬌不肯入宮。明明呵欠連天,卻不敢放松,跟齊濃兒窩在這狹小的空間里,阮依依著實覺得有些太不正經了。

「皇後……」

阮依依剛開口,齊濃兒就打斷了她的話︰「上回不是交待過你,沒人的時候喊我師姑就行了。」

「哦……師姑,我們躲在這里看什麼?」阮依依拿不準齊濃兒心里想什麼,只能假裝特別有興趣的直往外面瞧,然後一頭霧水的問︰「外面坐的都是什麼人啊?」

「全都是皇帝的女人。」齊濃兒淡淡的說道︰「左邊第一個是婧貴妃,你認識的。依次排下去是賢、良、淑、德四位妃子,品位僅次于我和婧貴妃。四妃之後便是莊嬪、麗嬪和惠嬪。右排第一位的是芳婕妤、琴婕妤、寧貴人、華貴人、月美人、媛美人……這些後宮里的主子,位階高低,習慣品性,你都要記清楚……剩下那些沒有位置站著的,都是些封號的女人,你便可記可不記……」

阮依依掐指一算,把這些有封號的妃嬪算上,總共才十四人,加上皇後齊濃兒,也不過十五人,正好是個足球隊加四個替補而已。就算把那些沒有封號的加上,也不過三十個左右,勉強湊成三個足球隊。

阮依依不禁對吳洛宸另眼相看,作為皇帝,總共才這麼點老婆,真是高風亮節啊。

齊濃兒見阮依依面露欽佩之色,繼續慢悠悠的說道︰「按照祖宗定制,後宮除了只能有一名皇後外,另可設皇貴妃一人,貴妃二人,妃子四人,嬪六人,其它不限,均無定額……依依,你可有看出其中端倪?」

面對齊濃兒赤/果/果的提問,阮依依愣了愣,心想這次只怕是要裝傻也裝不過去了,只能勉強笑著說︰「皇貴妃之位至今空著,貴妃這位又只有婧貴妃一人。四妃定額已滿,就算想晉升也要先做了貴妃才能當皇貴妃。而婧貴妃只離皇貴妃一步之遙,若是做了皇貴妃,只怕……」

剩下的話實在大不敬,阮依依說半句留半句,呵呵笑著帶過。

「你果然是個聰明之人,我師兄必定沒少花心思在你身上。」齊濃兒若有所思的望著阮依依,眼神里有許多說不出來的東西。

阮依依卻暗自叫苦。她對後宮爭斗一點興趣都沒有,若不是因為顏卿顧念師兄妹之情,身負無憂國守護者之責,不得不暫時留在宮里。否則,此刻她恐怕早就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好不快活。

如今,听齊濃兒的意思,她不但沒有放他們走的意思,反而還想拉她入伙,站在同一戰線上。

「昨日,我與師兄起了爭執,阮依依知道嗎?」

阮依依搖頭,顏卿昨天表現得與平時並無兩樣,依舊是那樣冷清,對她仍然是疼愛有加。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阮依依隱約覺得,昨晚入睡時,他嘆了氣。

「我和師兄從小在佛牙山長大,跟著師傅學醫。師兄從來沒有對我大聲過,這次為了你,他險些……罷了,這些都不說了。師兄堅持要帶你回佛牙山,我且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回?」

面對齊濃兒咄咄逼人的目光,阮依依覺得自己又被人坑了。

他們兩師兄妹鬧意見,把她扯進來干嘛!她才不想回佛牙山,但她也不想留在皇宮啊!

阮依依望著齊濃兒陰晴不定的臉,琢磨著,如果她這個時候說不想留在皇宮,只怕她會翻臉不認人。萬一心情不好下個誅殺令天涯海角的追著她不放,顏卿也沒辦法。但如果說願意留下,有違心願,以後有個三長兩短,她反咬一口說是她自願的,才有苦難言。

阮依依當下覺得陷入在兩難境界,半天都沒有哼聲。

齊濃兒早已料到阮依依會有這個反應,她也不急,只是淡淡的說︰「你大概不知道,你師傅和項陽正在籌謀著怎麼替你報仇。他們想對付的,正是婧貴妃的嫡親弟弟霍欽。」

阮依依咬著唇,沒有應話。

顏卿和項陽背著她去對付霍欽的事,阮依依多少知道一些。他們不說,她自然是裝傻不問。只是,仙醫受祖訓約束,憑著他道骨仙風的性子,最多也就是下下瀉藥什麼的讓霍欽難受幾天,應該不會做太過分的事。

可是,听齊濃兒這話里話外,顏卿似乎下定決定,寧願受天譴也要替她報仇。但齊濃兒的表情告訴阮依依,她沒有開玩笑。

「你被綃梅掌摑後雖然沒有聲張,但心里還是一直記著,是不是?上次在觀月島上你是故意假裝被嗆,只是想找機會報復。別裝驚訝,我知道,師兄也知道,所以他急著想幫你出了這口氣,然後帶你離開。」齊濃兒說得很輕松,但阮依依知道,這一切都不容易︰「阮依依,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我的幫助,後宮之內,想玩陰謀詭計,有那麼簡單嗎?霍家在朝廷的百年基業,又怎麼可能隨便讓你們挑釁!」

阮依依十指快擰成麻花,內心斗爭幾乎白熱化,但臉上依舊風輕雲淡,沒有立刻表態。

「我留你,是希望你幫我,同時,我也幫你。小皇子還需要師兄的照看,你需要還擊,我需要鞏固,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

齊濃兒見阮依依仍然在猶豫,拋出最後一個包袱︰「師兄如果堅持要為你報復,勢必會遭天譴,但假如你留下,由你來計劃實施,也許,有可能師兄可以避開這次天譴。」

阮依依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閃動兩個,齊濃兒這話,確實令她有所支援。齊濃兒敏銳的感覺到她內心的糾結和變化,柔聲說道︰「我可以答應你和師兄,只要你幫完我這一回,我絕不強留你。」

阮依依始終沒有說話,她一直權衡著其中的利弊。

說實話,被綃梅打,對她來說,並非不能完全忍受的事,更何況上次滿月酒時她設計害她打了二十大板,又抄一百遍的經文,這個懲罰也不小。

據說,綃梅被這二十大板打得大小便失禁了十多天,雖然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繼續伺候婧貴妃,但是明顯身體大不如以前。

以前在文明社會,如果被別人打了一巴掌當場還擊的話,萬一被老師抓到,還得叫學長來訓話。不管打人的還是挨打的,都得被罵一頓,然後洋洋灑灑幾小時的與人為善動手就不對的思想政治教育。如果打狠了,不管誰對誰錯,都得被送到警察局去坐著。

所以,阮依依拿著穿越前的標準來權衡這件事,她覺得綃梅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自己不必費心去想著該如何再教訓綃梅。

阮依依之所以一直沒有咽下這口氣,是因為霍欽。

且不說霍欽險些玷污她的事,就是平時,這種人渣也該千刀萬剮,哪怕放在有著嚴謹的法律精神的現代社會,霍欽至少該判三五年牢,從此記錄在案。

但是現在,就憑著他是皇親國戚這一點,他就能逍遙法外,橫行霸道。齊濃兒貴為皇後也不能明著替他們撐腰,項陽是國師又如何。

顏卿有一身的醫術,在這個時候也只能先隱忍後謀劃,尋找機會再動手。想解氣,想為自己報復,還是需要靠她阮依依。

齊濃兒見阮依依蹙眉不語,知道不能把她逼急。眼見外面的嬪妃們已經坐不住,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便轉身走出隔間,準備她們的晨昏省定和後面的籌備會。

阮依依緊跟在她身後,恭敬的低著頭,溫順又乖巧。

「我現在是沒有本事說服師兄,還煩請阮姑娘去說說。」齊濃兒一面往前走著,一面理所當然的交待阮依依。

阮依依正在走神,當她反應過來本能想拒絕時,齊濃兒已經緩緩步入殿廳,根本沒有給她機會。柳翠揚聲通報後便扶著齊濃兒,兩邊宮女拉開水晶珠簾屈膝彎腰,齊濃兒帶著一干宮女氣勢浩蕩的出現在眾嬪妃面前,接受她們的請安。說想好醫。

阮依依立在珠簾之後,見已有嬪妃瞟見她,無奈,只能跟著走了出去。阮依依雖然與齊濃兒有些許關系,但沒有封號,因此身份低微,面對眾多嬪妃,她不得逐一福身請安。

幸虧剛才齊濃兒把她們的封號都說了一遍,阮依依記性好,沒有出錯,倒也得體不少。其它嬪妃都听說過阮依依,知道她最近也很寵,現在又是在皇後寢宮,自然對她客氣許多,不等阮依依真得行禮,便都紛紛說了聲「免禮」。

唯獨婧貴妃,坐在那里安然的接受了阮依依的行禮。最可恨的是,當阮依依行禮時,她故意側了側身子假裝從綃梅那接過茶杯,實際上,綃梅整個人都立在阮依依的面前,無形中,阮依依給綃梅行了個大禮。

齊濃兒假裝不知,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了瞟阮依依。阮依依面不改色的繼續行禮,乖巧的等婧貴妃懶洋洋的說了聲「起來吧」,又溫順的站了起來,退回到齊濃兒的身後。

婧貴妃滿意的笑了,齊濃兒也滿意的笑了,就連綃梅,也悄悄的撇過身去笑了。

阮依依目不斜視,只是本分的站著,心里卻在天人交戰。

留還是不留,這真是個問題!

就在阮依依藏著心思佯裝天真的站在齊濃兒身後猶豫不決時,齊濃兒終于再次端起皇後的架勢,說了她的開場白。

「今天請各位姐妹們來,一是好久不聚,甚是想念,所以召你們來嘮嘮嗑說說閑話。二呢,便是為了今年除夕的事。」

齊濃兒慢悠悠的剛說完除夕兩字,下面就沸騰起來了。

要知道,皇宮生活寂寞如枯井死水,沒有波瀾。整天過著繡花喝茶的日子,不能爬牆偷人,青春年華,是人都受不了啊。

皇帝除了忙著治理國家還要雨露均沾,但再均沾,一個月能見上一回都可以放爆竹。特別是齊濃兒懷孕後,吳洛宸幾乎夜夜留宿朝鳳殿,其它嬪妃把脖子伸成了長頸鹿,都看不到龍袍的黃影子。

唯獨逢年過節這些大日子,才能見著皇帝。假如趁機出了風頭,博得他展顏一笑,當晚召來待寢,不但是飛上枝頭的美事,更有可能留下龍種,從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什麼都很美好,但最重要的是,要先見著皇帝。

以往宮里每年除夕皇帝都要與後宮妃子們共度,由後宮各妃子出節目助興。這些準備工作,都要提前兩個月,但這次齊濃兒產子,皇帝為了照顧她的身體決定一切從簡。

各宮妃子正在猜測這一切從簡是如何之簡,是不是簡得皇帝又到朝鳳殿留宿,逗逗皇子就過完了。正惆悵著,齊濃兒主動提出要操辦除夕,這些妃子們能不興奮嘛!

齊濃兒從容的喝完一杯茶後,見她們漸漸平靜下來,這才又說︰「昨晚本宮已經向皇上請旨,要好好操辦除夕晚宴。畢竟是小皇子的第一個新年,自然要過得熱鬧喜慶些。皇上已經答應,只是本宮最近身體倦得厲害,所以才請各位姐妹們來,幫忙出出主意,也好分工各自去忙,不至于臨時抱佛腳,抱成了大腿,是不是。」

齊濃兒的最後一句話,把她們都逗樂了。位階高些的賢妃她們附和了兩句後,趁著這個機會主動提出要為齊濃兒為憂,位階低的不敢主動提出,只是打著哈哈說自己要出些節目,一時間,殿廳里鶯燕嬌聲此起彼伏,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阮依依一直站在齊濃兒身後冷眼看著,以前在電視里看宮廷劇時就覺得她們可憐,這麼多人爭著一個男人,用的辦法無非就是以色相取悅,或者做出賢良淑德的表率,又或者狐媚惑群之類的。實在不行,用藥用香,買通太監里外照應,為的不過是求皇帝能到寢宮里來播種而已。

如今看來,齊濃兒也逃不過這個魔咒。

她貴為皇後如何,誕下皇子又如何,她仍然要防著擋著,嘴里喊著皇上要雨露均沾,心底只怕是刀割的疼吧。

莫名的,阮依依忽然變得很同情齊濃兒。

「皇後娘娘,臣妾與淑妃最近學了一曲蝶雙飛,臣妾願意在除夕晚宴上獻藝……」良妃是這些嬪妃里身段最軟又最擅舞之人,淑妃與她家是姻親,關鍵時刻,還是要抱成團的。

齊濃兒點頭,賢妃急了︰「皇後娘娘,臣妾前些日子得了張樂譜,竟是伯牙子期的遺世之作。臣妾回去定當努力練習,在晚宴那日,為皇上皇後助興。」

四妃已有三妃主動請櫻,齊濃兒都應允了。德妃不擅歌舞,卻最是會做精致糕點,眼見沒有表演的機會,便懇求齊濃兒讓她負責晚宴的糕點配料,力求做些新鮮玩意讓皇帝胃口大開,為皇後分憂。

很快的,殿廳里的女人們個個都要替齊濃兒分憂,晚宴那些紛雜事務,都被她們當寶似的全都搶著要做。

齊濃兒早就料到會是如此,便把心中早就想好的分工布置下去,每人都有份,平均分配,勞逸結合,眾妃滿意,都不再來搶,而是開始在肚子里籌劃著各自手頭上的事情,該如何辦得出彩。

「婧貴妃,妃子里以你為首,本宮最近身體疲乏,打不起精神,還想請妹妹你幫忙,將這晚宴的事管起來。」

婧貴妃一怔,她沒想到齊濃兒會主動把後宮這事交于她管理。但見齊濃兒笑臉盈盈,不象開玩笑的樣子,當即離座行禮,連連謝恩。

齊濃兒見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這才站起身,扶著齊濃兒的手要往里面走。剛走兩步,齊濃兒忽然停住,扭過身來問阮依依︰「不知阮姑娘,對晚宴可有什麼好的意見?」

阮依依盡量保持平靜又恭敬的笑容,她知道,齊濃兒這句話實際上就是在問她到底留還是不留。若想留,便可以隨便提些意見,借辦晚宴之事留在宮中,若不想留,只需說自己愚鈍沒有見識,齊濃兒想必也不會再為難她了。

阮依依輕輕扶著齊濃兒的胳膊,正要說話,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齊濃兒帶著一群妃子迎接吳洛宸時,阮依依只躊躇了兩秒,就被人流帶到了前面。無奈,她隨著齊濃兒一起行禮,只見一道明黃色閃現在眼前,吳洛宸伸手扶起齊濃兒,目光和煦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們,爽朗的說了聲︰「都起來吧!」

又是一陣整齊的謝恩聲,眾嬪妃們起身扶到原來的座位坐好。

阮依依跟著一群宮女也站了起來,她瞅著這會子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吳洛宸身上,便悄悄的挪著腳步,想躲到最角落去,等吳洛宸象大公雞似的安撫完這群母雞後,趕緊離開朝鳳殿,再去太醫院找顏卿。

齊濃兒簡單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婧貴妃又率先表態會盡心盡意全力支持。

吳洛宸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哈哈大笑了好幾回,逗得那些妃子們各各裝嬌羞狀,直後悔今天沒有穿得更艷麗些,好讓吳洛宸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更長久些。

吳洛宸剛一落座就有太監來替他解大氅,上面落著幾朵雪花,剛進朝鳳殿,還沒來得及融化。

「皇上,外面下雪了嗎?」齊濃兒接過大氅瞧了瞧,然後擔憂的說︰「待會阮姑娘還要到太醫院去,這風大雪大的,怕是不方便吧。」

吳洛宸從人堆里一眼就看到矮個子的阮依依,呷了口齊濃兒遞過來的熱茶,笑道︰「阮姑娘今日怎得空,來朝鳳殿走動?」

「是臣妾喚她來的,馬上就要除夕,阮依依和義兄都回不了佛牙山,我便叫她來宮里過節。可憐這孩子竟生分的緊,死活不肯,剛才臣妾問她對宮里準備的晚宴可有興趣,她都不答呢。」齊濃兒捂著嘴,吃吃笑著,象嘮家常似的,說了出來。

阮依依暗暗叫苦,這話說給吳洛宸听,擺明了齊濃兒是在逼她今天一定要做決定。

果然,不等她再考慮清楚,吳洛宸招手喚她過去,見她怯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笑道︰「雖然項陽在京都里有府弟,但每年除夕他都是進宮赴宴,縱然是家宴也未曾生分過。今年你和你師傅來探他,想必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你只管說,不用擔心。」

阮依依見吳洛宸這話說得圓滑的很,不管自己到底來不來宮里過年,都是他在做好人。相較齊濃兒的咄咄逼人,吳洛宸的話更溫和些,只是,讓人听不出他的意思,到底是想要她來還是不要她來。

阮依依正組織著詞匯想著該如何應對時,婧貴妃突然出聲︰「皇上,阮姑娘是顏卿的寶貝徒弟,項陽看她也看得緊。听說阮姑娘八字太硬,寫宮里不合,總在宮里出事。倘若過年時阮姑娘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只怕非要請來仙醫才能治,到時候,只怕……」

吳洛宸只是笑,齊濃兒見吳洛宸不應婧貴妃的話,隔山觀火,端起茶,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阮依依瞟著齊濃兒,剛才怎麼沒見她這樣愛喝茶,這節骨眼上,她倒是喜歡上了,跟吳洛宸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好象剛才婧貴妃那番話不是沖著她來的似的。

「回皇上,上回在府里,師傅和師叔正討論著在晚宴上表演什麼節目。阮依依遲遲不說,是想到時候給皇上一個驚喜……」阮依依耷拉著小臉,露出一個小女娃撒嬌的樣子,悶悶的說道︰「如今被皇上逼問出來,只怕師傅和師叔要打阮依依的了呢。」

婧貴妃的臉立刻拉下來了,她見吳洛宸掃了一眼過來,警覺的又擺出一張笑臉,附和著︰「原來如此,看來還是我多心了。」

「民女謝過婧貴妃,能得婧貴妃關心,是民女的福氣。」阮依依也客氣得很,當著吳洛宸的面,該做的功夫她全都做足。

反正她答應留下,最高興的是齊濃兒。阮依依開始還在猶豫是否該插一杠子進來,剛才如果婧貴妃不刺激她,或許她還真得說不留下呢。

婧貴妃對阮依依很是不爽,見她留下,表面上好象很開心,心里卻是各種月復誹。阮依依是真得笑得很明媚,因為她留下,該難受的應該是這笑得陰陽怪氣的婧貴妃。

齊濃兒見目的達到,也不再挽留阮依依,而是催促她趕緊的回太醫院去,免得顏卿等急了會來要人。

阮依依又是一番行禮,正要走,吳洛宸突然說︰「慢著。」

眾人望著吳洛宸,只見他指著那大氅,慢慢說道︰「剛才婧貴妃提醒的對,阮姑娘你身子弱,外面雪大地滑,小心凍著了。」說完,又招招手,太監恭敬的將大氅奉上,他則隨便扔給阮依依,說︰「你且披上,就坐朕的車輦去吧。」

阮依依一驚,當即跪了下來,竟不知該說什麼。齊濃兒也跟著嚇了一跳,對著吳洛宸輕輕的喊了聲「皇上」,剩下的話,全被吳洛宸一揮手,又縮了回去。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這宮中的一草一木一針一線都有詳盡的規定。阮依依雖然不能全都背下來,但她知道,皇上御用之物,特別是這些帶了明黃色的物品,哪怕只是枝筆,都意義非同小可。

宮里十幾位妃嬪,都未曾听說過得過這樣的賞賜,有幸披上明黃龍服,就連吳洛宸的車輦,齊濃兒貴為皇後,都未曾坐過幾回。

阮依依雖說入職太醫院,但並未拿朝廷俸祿也未有官職,算起來,不過是個民女而已。突然一下受如此之大的恩賜,別說齊濃兒,如果靈鵲在,也會驚得從樹枝上掉下來。

「民女不敢!」阮依依從有限的宮廷詞匯中終于找到了一句能深刻表達自己此時心情的話。

吳洛宸卻很不以為然,他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你師傅照顧小皇子,醫治有功,朕還沒有賞他。如今不過讓你披了這大氅乘車輦去太醫院而已,你還是受得起的。」

阮依依仍然伏在地上,她原本就個子小,雖然在冰窖里發育了,但也只是長高了些許。現在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遠遠看上去好象瑟瑟的縮成一團,好不可憐。

齊濃兒知道阮依依習慣了佛牙山的冰寒,自然不會怕那地面上的涼氣,眼見她那模樣怪惹人憐愛的,不禁也好好的打量著她。

上次吳洛宸透露將她收為已用,後來得知她仍是尚未發育的小女娃便只好做罷,如今,阮依依的身體正在慢慢發生改變,想必吳洛宸也知道其中原因,難道,他又在打她的主意?

若是這樣,留她在身邊,到底是對是錯,就連齊濃兒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阮依依一直趴在地上,等著吳洛宸和齊濃兒的定奪。妃嬪們心里犯著嘀咕,但又有誰敢出來說話。

殿內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變得粗重,阮依依覺得腿有些麻,又不敢動,只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心里卻在暗暗罵著吳洛宸,好好的,沒事想出這樣的賞賜,自己沒有得到半點好處還得罪了一大群妒婦。

以後行走在這後宮之中,怕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罷了,再跪下去,地面結冰就更不好走。」吳洛宸見氣氛不是特別融洽,便將那大氅收了回來,說︰「車輦里有爐子烤著,應該很暖,你就坐車去太醫院吧。」

阮依依听了吳洛宸這折衷的辦法,覺得比剛才好多了,立刻大呼三聲「謝皇上」,揉著又酸又麻的腿,在宮女的攙扶下,一拐一拐的離開了朝鳳殿。

剛出殿門就看到一匹高大的黑馬栓在外面,馬鞍上繡著明黃色的皇家圖騰,後面便是被明黃錦綢蓋著車身的馬車,在雪花中,甚是刺眼。

阮依依剛一坐上,還未把身子暖和,便到了太醫院。顏卿已經在太醫院的門口等著,見阮依依從馬車跳下來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趕緊上前來扶,問︰「腿受傷了嗎?」

「不是,在宮里跪來拜去的,跪麻了。」

顏卿托著她的手肘,亦步亦趨的扶著她往太醫院里走。不過走了兩步,阮依依忽然停了,喊了聲「師傅」後又沒下文,顏卿也不追問,只是耐心等著。

阮依依咬咬唇,猶豫了一下,最後癟著嘴說︰「我餓了。」

顏卿很自然的拿起藥丸就要喂阮依依。

顏卿做的藥丸很漂亮,赤橙黃綠青藍綠,顏色鮮艷,大小也合適,象糖果,一點都不象阮依依從前見過的泥丸子。這些藥丸,有些苦,有些酸,有些帶著澀,偶爾有幾顆略帶甜味。

阮依依每回吃藥丸時,都騙自己,那是巧克力豆,這樣吃起來就會更香甜些。但如今下山開了葷味,忽然見到這熟悉的藥丸,阮依依一點食欲都沒有。

「師傅,陪我去外面吃吧。」阮依依撅起嘴,不滿的說︰「一大早就被皇後叫進宮里,挨到快吃午飯的點才放人出來,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胃泛酸呢,吃藥丸會吐的。」

來的路上,阮依依沒有浪費時間,在利用在車輦里那短短的時間,仔細思考著一個問題︰如何說服顏卿。

別看顏卿平時很從容風雅,看什麼都淡淡的,話不多,也不太提意見。但阮依依知道,他最是執著和堅定。

佛牙山終年積雪,長年不見活物,顏卿都能一人獨守在懸崖之上,這份堅定和淡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會為了齊濃兒下山,但卻沒有答應齊濃兒留在宮里,可見他早就下定主意要帶她回去。盡管齊濃兒似乎對阮依依能勸服顏卿特別有信心,但阮依依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阮依依想過用冷戰的辦法,但事實證明,冷戰是顏卿的強項,無論他多疼愛她,都不可能由他自己來終結冷戰。反而是阮依依有些馬大哈,當真氣過之後就會忘記,主動與顏卿說話。

顏卿傲驕得很,每每都是等到阮依依找他說話後才有所松動。

阮依依是不指望靠冷戰拿下顏卿。既然硬來不行,那就只能以柔克剛,令闢蹊徑。

所以阮依依一見到顏卿就喊餓,她也確實是餓了,顏卿帶她隨便挑了家餛飩店坐下,她一口氣叫了三碗,呼呼啦啦的連皮帶湯吃得干干淨淨。

顏卿的眼楮瞪得比平時大了許多,阮依依一直胃口很小,十顆藥丸她說喊飽,但現在她竟然吃了三碗大餛飩。

阮依依撐得根本不能彎腰,她直直的挺著腰桿,輕輕的拍著胸口。那湯汁混著她囫圇吞下的餛飩現在還卡在喉嚨里,只要呼吸一重,就能全部噴出來。

她難得的矜持,象小女孩般嬌羞的坐著,直到顏卿結完賬,她都安靜的坐在那里。

「阮阮?」顏卿就是睡著了也知道阮依依今天表現得太不正常,他見她撐得難受的樣子,此刻只怕連滴水也喝不下去,也不敢給她消食丸,只能牽著她的手,慢慢的在外面邊走邊問︰「走走,會舒服點。」

「嗯。」阮依依濃濃的鼻音,在簌簌雪花聲中,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顏卿執手而行,不時側頭問她︰「在宮里,受委屈了?」

「沒有……」

「哦?」

阮依依忽然掙月兌出手來,改為十指相扣,將兩人的手隱在暖暖的衣袖之中,大半個身體都靠在顏卿的身上,兩人三腿的,慢慢的蹭著往前走︰「剛才皇後娘娘找我說話,說師傅要回佛牙山過年……」

「你剛來葵水,身體比以往還虛弱,你需要回佛牙山好好休養。」顏卿說的是實話,自從冰窖那次之後,顏卿看她看得特別緊。

算算時間,馬上阮依依就要面臨第二次葵水,顏卿雖然能止血,但每次來葵水都對阮依依的身體有很大損傷,他想回去專心煉丹制藥,將她的血疾治好。

阮依依卻不以為然,她抱著顏卿的胳膊,笑道︰「大不了再躲到冰窖去一次……更何況現在京都下雪,溫度不比佛牙山上高啊。師傅或是擔心阮阮身體,大不了來葵水前後,阮阮乖乖待在國公府吃藥。」

顏卿沒有說話,他的沉默就是拒絕。

阮依依見她說不動他,癟癟嘴,突然捂著肚子叫道︰「肚子好疼!」

「你剛才吃得實在是……」顏卿急忙把她摟到懷里,一手環腰一手輕輕的在她的肚子上按摩。因為在大街上,這樣顯得太親昵,顏卿無奈,只能將她帶到旁邊僻靜些的巷子里,輕輕的幫她揉著,問她︰「你從不暴飲暴食,為何……」

「人家喜歡吃京都的東西嘛!我還喜歡國公府廚子的手藝!師傅如果非要帶我回去,那能不能把國公府的廚子都帶去?」

答案肯定是不能。

阮依依用力的醞釀著感情,努力的擠出兩滴眼淚後,嚶嚶哭著,嘴里還慘兮兮的說︰「都說由奢入儉易,由儉入奢難。阮阮被國公府的廚子養刁了嘴,每日吃藥丸都覺得苦。如果回懸崖,半月才能食一頓白面米糧,還沒有其它素葷搭配,嗚嗚嗚,反正回去也是餓死,不如在這里吃得撐死回去得了!」

說完,還佯裝要再回去吃一頓的樣子,在顏卿的胳膊里扭動。

顏卿只是摟著她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阮依依真哭假哭他還是分得清的,雷聲大雨點小是她的長項。遠遠的看去,好象她反抗著很激烈,其實,阮依依只是裝裝樣子,扭了兩下,伸手探到顏卿的袍子里,摟著他精壯的腰,開始撒嬌。

巷子再偏,巷口還是連著大街的。

阮依依摟男人腰,在現代不算什麼,但在古代卻是各種驚世駭俗。早已有人听到聲響探頭來看,指指點點,阮依依不但不收斂,反而踮著腳努力往上,趁著顏卿低頭看她時,悄悄的伸出舌頭,舌忝了他下巴一下。

顏卿呆在原地,以往她與阮依依再親近,都只是同床而眠,摟摟抱抱,肌膚之親也僅限于降溫暖被時之用,平時,阮依依也沒心思跟他玩現代的小把戲,但這次為了能留下,阮依依不得已,小試牛刀一次。

阮依依見素來處變不驚的顏卿也有失神的時候,偷偷的在袖子里比了一個V字。

「師傅,阮阮還沒有吃完所有美食,難得下山,你圓了阮依依的夢再回去,好不好?」

顏卿仍然不語。

「師傅,你不依阮阮?」梨花帶雨,都把小舌頭伸出來試了一把也沒見成交,這顏卿未免太不解風情,不懂人情了吧。

過了半晌,顏卿才繼續牽著她要帶她回國公府。阮依依偷瞟他,那神情,那步伐,好象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知道他脾氣硬,不會輕易答應下來,阮依依只是悶著頭跟著他往國公府走。肚子也確實是撐得太難受,本來想驕傲的獨自跑回去,可是剛抬腳,就能感覺到胃里的餛飩湯在蕩漾,剛抬起的腳斯文的收了回來,低著頭,一邊思索著下一個辦法,一邊隨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顏卿一直強忍著模下巴的沖動,阮依依舌忝他時,急促又不安,象受驚的小蛇吐了吐紅信子就一閃不見。下巴有種糯糯的濕氣,帶著她的體溫和特有的藥香,一如她的身體,柔軟嬌女敕,象剛出蒸籠的糯米團子,軟得讓人下不了手。

牽著她的手略微使了些力,總是借著不經意的小動作側目斜睨身邊悶悶不樂的小人兒。沒有答應她留在京都她肯定很不高興吧,走路都比平時慢了許多,小嘴撅得可以掛油瓶,巴掌大的臉皺成一團,上面寫著大大的三個字——別惹我!

顏卿邊走邊想著心事,仔細算算,他們相處了快四年,他待她,說不上多熱情,但對她提出的要求,他幾乎沒有拒絕過,除了那次逃跑。其它的要求,哪怕是無理的,他也會想著辦法拐著彎的滿足。

只是在佛牙山上,阮依依被困在懸崖之上,也想不出太多古靈精怪的事。她又被他淡漠冷清的外表所迷惑,所以也很少提要求。

誰知她這次下山後,竟遇到不少磨難,人受傷還差點被人欺辱。他以為她會很想回山上躲著休養,卻沒想到,她竟然流連紅塵世俗,對這里的一切都不懼不無畏,甚至不顧自己羽翼未豐就著手回擊。

他擔心她,但她似乎胸有成竹,根本不用他擔心。

兩人心事重重的走到國公府,剛到府門口,管家彎腰出來問安後,說︰「少爺,小姐,二少爺在府里等著呢。」

阮依依一听,甩開顏卿的手,跑了進去。臨走前,她賭氣說道︰「我去找師叔!你別跟來!」

顏卿搖搖頭,再看她時,阮依依已經一溜煙的跑到了項陽住的清峰堂。

項陽正在書桌上練字,不等他看清,只覺得門被踢開,一陣冷風吹進,然後藍澄澄的影子直撲他的床榻,開始在上面打滾。

阮依依是真得肚子太痛了,她用最後的力氣跑到清峰堂時,腸子好象在打結,痛得她在項陽的床上翻來滾去,額頭上冒著冷汗,銀牙咬碎,偏就是不肯說話。

項陽一診脈就知道,她是吃撐了。本想罵她兩句,但看到她痛得難受,又說不出口來。

「自己偷偷跑出去吃的?」項陽知道她從朝鳳殿出來就往太醫院去,他沒想到顏卿會由著她吃撐,便以為她是自己出去的。

「沒有,跟師傅吃餛飩吃的。」

「呃……」項陽扭頭看看門,那里沒有顏卿的影子,又看看還在床上打滾的阮依依,笑道︰「好好的,吃這麼多干嘛?」

「馬上要回佛牙山,今日不吃,何時吃?」頂嘴阮依依最有勁了,這會肚子也不痛了,她一咕嚕的爬了起來,坐在床上,說︰「難道你每日送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到佛牙山來?」

項陽撫掌而笑︰「傻妞啊傻妞,你還真是傻透了!你至于為了一碗餛飩,就這般如此的難受嗎?」

阮依依見項陽好象也沒有打算留她的意思,她索性往項陽的床上一躺,順手把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想想又覺得這樣不行,扯開衣領,露出白希幼頸,擺了個怪怪的姿勢,陰陽怪氣的說︰「師傅就在後面。」

「什麼意思?」

「你說,如果師傅一進來就看到我衣衫不整的躺在你床上,他會怎麼想呢?還有,假如我一不小心告訴他,上回你舌忝了我右耳垂,你說師傅會不會生氣啊?」阮依依笑得很燦爛,學醫治病救人真心沒啥意思,下藥才最開心。

她現在就是在給項陽下藥!誰叫他那天眼神不對勁,把她認成了渺煙。這事不好好利用,過了時日,便沒了意思。

果然,項陽頓時傻眼。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強行將阮依依從床上拉起來,而是象賊似的,把自己的房門給關上,還把窗戶也鎖嚴實了,才坐到床邊,求爺爺告***請阮依依放他一馬。

誰不知道顏卿把自己的徒弟看得嚴嚴的,私人財產打了烙印的。誰敢動他的寶貝徒弟,就是師兄弟也沒得商量。

這些日子,他們兩人早計劃夜籌謀,就是為了對付霍欽。

霍家雖然沒有再起疑顏卿的身份,但假如顏卿想施藥教訓霍欽,肯定會引起霍家的注意,到時候順藤模瓜的查,對誰都不利。項陽也建議過顏卿用法術,只是仙醫的法術大多是為了治醫救人時用,偶爾有些防身之術,害人的還真少。最煩惱的是,仙醫素來獨來獨往,使的法術也與眾不同,如果動用了法術,只會給敵人留下線索和把柄。

最關鍵的是,仙醫祖訓,只可救人,不可害人。

顏卿決定要教訓霍欽時,已下定決心,就算遭天譴也要替阮依依報復,讓霍欽自食惡果。項陽自知勸阻不了,只能配合參與,這樣既能實時了解顏卿舉動,時時提醒他只踩紅線不要過界。

就算真得要做違背祖訓的事,也不必由顏卿動手。反正他已經月兌離了仙醫一族,由他來做害人之事,不怕天譴。

顏卿知道項陽搶著要當主謀和施行者的苦心,所以想速戰速決,在過年之前了結此事,然後再帶阮依依回山休養身體。

結果,計劃還沒有制定,仇還沒開始報,阮依依就跑來鬧事。

項陽看到阮依依就一個頭兩個大,求她的聲音里都帶著想去尋死覓活的哭腔︰「姑女乃女乃,你又想干嘛?」

上回阮依依威脅他要他帶她去青樓,他沒堅持住,好了吧,闖出大禍。這次,她又跑來要脅,項陽真怕她又突發奇想,惹來麻煩。

阮依依重新坐了起來,笑嘻嘻說道︰「我不想回佛牙山,你去幫我勸師傅。」

項陽長長的松了口氣,幸虧沒有指名道姓的要他再帶她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可是,剛放松的神經立刻又緊繃起來,他捧著頭,兩根手指不停的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哀求道︰「連你都勸不了,我就更沒這本事了。好姑女乃女乃,你兩師徒的事,能不能別來麻煩我?」

阮依依半躺在他的床上,翹起二郎腿晃了兩下,看見項陽象小媳婦似的委屈不安,又得瑟的模模自己的耳垂,笑得各種歡。

她那表情,就象一只老虎看著四處蹦噠的雞,眼神里全寫著︰你跑不掉,你跑不掉!

項陽終于理解了孫悟空當年怎麼也飛不出如來佛祖手掌心的痛苦,他知道再求也沒用,安靜下來想了想,眼珠子轉了兩圈,馬上有了主意。

他神秘兮兮的湊上前,對阮依依說︰「我真得不行,但是我有個辦法!」

「哦?說說!」

「你裝病!師兄最疼你,你只要病了,他就會什麼都依你。」

阮依依模著自己被吃得鼓起來的肚皮,有氣無力的嘆息著。她都撐成這樣了,顏卿也沒有讓步了,難不成讓她絕食,自虐,才能逼他答應留下?

絕食怕是不行,在佛牙山什麼都不吃,僅靠藥丸就能活下來的她,絕食根本不能起任何威脅作用。

自虐,是無能之人才做的事,她堂堂從現代穿越過來的現代人,竟然到這里自虐,太丟臉了。

阮依依趴在項陽的床上,又重新開始思考該如何讓顏卿更心疼,然後達到自己留下的目的。

項陽踫又不能踫她,勸又勸不了,正發愁,房門突然大開,顏卿好死不死的站在那里,兩道目光嚴厲的掃過項陽,然後緩緩的落在阮依依的身上。

阮依依正仰面躺著,肚子太飽,她根本沒有力氣說話,一雙手無聊的舉在半空,骨折的傷早已經好了,拆了夾板,上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如果不是突然想起它們曾經骨折過,阮依依肯定會忘記手腕經歷過的傷痛。

阮依依的腦海里突然閃過自己手骨折時,顏卿對自己的體貼和溫暖。他象保姆似的,跟前跟後,為她端茶遞水,喂食拎物,毫不怨言。

假如,假如這手腕又斷了呢?

阮依依嘩的一下坐了起來,她太激動,以至于根本沒有注意到顏卿就站在不遠處。她滿腦子想著假如自己手腕再次斷裂後顏卿的心疼樣,接著發散性的幻想著,顏卿心疼之後對她百依百順,言听計從,然後,她就順利的達到了留在京都的目的。

只有留在這里,她心里想做的那些事,才能逐一實現,齊濃兒也不會再來煩她。只等把這里所有的事都處理完,他們就可以輕松上路,四處游蕩,過著快樂似神仙的生活。

阮依依閉上眼楮,在心里默念「手可斷,血可流,留在京都就靠它」,連念了三遍後,她終于鼓起勇氣,舉起雙手,對準床架用力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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