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山好水好,還有許多美景都沒賞過,王爺為何急著離開?多停留幾天,讓下官好好招待一番豈不妙哉?」
揚致一大早趕過來,就听說肅王一行準備離開的消息,急忙出言挽留。愨鵡曉
莊笑笑一本正經地說︰「本王此次出來是為皇兄辦差,怎麼好貪圖玩樂,趕緊上路才是正緊,不然又要被言官追著罵玩物喪志不思進取了。」
揚致心內唾棄,這位祖宗幾時把言官放在眼里了,面上卻是加倍討好︰「雖說如此,但王爺好不容易來永昌城一趟,這麼倉促離開,下官心中實在不舍,不如再多留一兩天,好讓下官一盡地主之誼。」
莊笑笑意志堅定︰「不用這麼麻煩了,昨日宴飲已十分盡興,今日就此作別吧。」
揚致哪里肯輕易放她離開︰「王爺,一點都不麻煩,下官仰慕王爺威名已久,懇請王爺賞光,讓下官為王爺置辦踐行宴送別,這樣下官也算是為王爺的差事盡了心力。王爺放心,宴飲的席位早已訂好,並不耽擱王爺行程。」
莊笑笑一想,踐行宴就是吃個飯而已,吃飽喝足也好上路,並不耽擱多久,再看盛清歡和唐墨並無明顯反對的意思,于是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揚致心里一松,將幾人往準備好的地方請去。
「望江閣?」莊笑笑看了看頭頂的匾額。
「正是,此處閣樓望江而建,可以一邊飲酒一邊觀賞湘平江的風景,甚是風雅。」揚致笑米米地解釋。
一行人走到樓閣上,果然擺好了美酒佳肴,憑欄而望,底下就是湘平江,波濤滾滾,的確是個好地方。
揚致忙不迭地招呼︰「王爺請上座。」
盛清歡朝四周望了一下,一面臨水,一面臨山,他們所在的地方毫無遮蔽,這位置倒是微妙,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
揚致給眾人倒上酒︰「王爺此去,不知何時再來永昌,下官敬王爺一杯。」
唐墨端起酒杯,驀地笑了一下︰「楊大人,你這踐行宴還真是特別。」
揚致端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顫顫看向他︰「此話何意?」
唐墨望著酒杯中的倒影,其中一點星芒來自背後掩映的叢林——那星芒如果不是刀兵折射的寒光,他實在想不出來還能是什麼。
「我听說過鴻門宴,只是不知道楊大人為了設伏將自己也賠了進來究竟值不值?」
說完他扔了酒杯,袖子一揮,右手掐在了揚致的頸脖上。
揚致沒想到有這一變故,頓時被唐墨制住,他帶來的侍衛正準備拔刀,就被四喜撒出的藥粉放倒在地。
莊笑笑也扔了酒杯,站在唐墨身邊,驚疑地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中伏了。」盛清歡朝樓底下看去,覺察到他們的動靜,一群官兵從暗處現身,將閣樓圍了起來,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喝道︰「放開楊大人。」
莊笑笑不解,昨天揚致還一副挖空心思的巴結她,今天怎麼就變了?
唐墨手中加大了力道,意味深長地說︰「楊大人,我們能否離開這里,就指望你了。」
揚致一張老臉憋得通紅,艱難出聲道︰「你們假冒肅王招搖撞騙,本官奉命捉拿,你們敢傷害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此言一出,幾人都是一愣。
唐墨冷聲問道︰「你听誰說肅王是假冒的,難道沒看到印信嗎?這還有假?」
「本官收到密報,說你們偷了肅王的印信,意欲圖謀不軌,本官不過是為皇上盡忠……」說到這里,揚致已是面皮發紫,撐不下去了。
他昨晚回到府里見到的那個女人自稱是皇上最寵愛的安平公主,並且讓身邊的侍女出示了暗衛的令牌為證,告知他驛館里的那人假冒肅王招搖撞騙,真正的肅王正好好待在京城里,若能協助她殺了那個冒牌貨,那就是大功一件,皇上定會好好褒獎他。
他當時驚得合不攏嘴,原以為自己遇到肅王,攀上天大的機緣,沒想到卻是個假的?想到自己加倍賠小心伺候了一晚上的人是個冒牌貨,心里哪能不怒,沒多掙扎就答應了安平公主,假意宴請他們一行人,實際上卻是在宴請地點設伏,意欲一舉殺掉他們,這件事若辦成了,他將直接獲得皇上的褒獎,達到加官進爵的目的,他哪能不盡心盡力,所以才費盡心機將原本要離開的莊笑笑引到了這里,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露了破綻,月兌身之計都沒來得及施展,就被挾持,成了人質。此刻心里暗暗懊悔,安平公主事先也沒提醒他,這幾個人如此厲害。
「不用問,密報你的是個女人吧。」唐墨看著揚致臉上露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安平那女人以這個借口讓他協助自己殺肅王。
唐墨也沒有心思再問別的,將揚致擋在身前︰「現在,讓你的人讓開,不然我捏斷你的脖子。」見他想反抗,他不耐煩的一收手勁兒,「我耐心有限,你不想死就配合點。」
性命堪憂,揚致也顧不上什麼加官進爵了,急忙沖著閣樓底下自己的兵叫道︰「撤下,撤下,放他們走。」
那些官兵聞言,正準備往後退,就听到另一個聲音響起——
「沒本宮的命令,一個都不準放走。」
「公、公主殿下……我幫他們帶來這里了……快、快救救我啊……」
看到一個華服貴公子從對面走出來,揚致猶如看到了救星,然而對方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揚聲道︰「這幾個人是逆賊,冒充肅王為非作歹,圖謀不軌,眾位听令,將他們格殺勿論,切不可放他們活著離開。」
一個侍衛首領提醒道︰「可是大人還在他們手上……」
安平橫了他一眼︰「是格殺逆賊要緊,還是你家大人的命要緊?」
那人遲疑︰「可是……」
安平哼了一聲,朝朱彤一個示意,紅衣侍女手起刀落,就將那人一刀梟首︰「如有後退,當如此人!」
眾官兵嘩然,再無人後退。
揚致驚懼交加,這是不管他的死活了?!
安平滿意地下令︰「還愣著做什麼?剿殺逆賊者,本宮重重有賞!」
一聲令下,頓時不僅整個閣樓被圍了,後面的山壁上也有弓箭手自樹叢的掩映中起身,對著毫無遮蔽的樓台上放箭,一場惡戰展開。
盛清歡面色凝重︰「是之前緊追不放的那群刺客,像是大內禁衛的人,原來他們一直在永昌城埋伏著。」
「不止如此。」唐墨怒極反笑,看向混在官兵中的某些熟悉的身影,「還有唐門的人也來了,這次倒是準備得充分,想必我的行蹤也是這位公主大人告知唐門的。」
四喜也是驚異︰「唐門居然和官府勾搭上了?!」
「為了殺我,唐沛那老匹夫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躍上高台,唐墨將手中的揚致甩了過去,揚致急忙叫道︰「救、救命啊……」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人一劍貫穿咽喉。
「唐九娘,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再次看到她,唐墨只覺得厭惡。
唐九娘冷哼,長劍襲來︰「這次你死定了。」
唐墨扇子一拍,將劍挑開︰「你們每次都會這麼說,我都听膩了。」
箭矢在空中飛來飛去,莊笑笑躲得很是辛苦,唐墨一邊對付唐九娘一邊分心朝那邊望去,對四喜叫道︰「四喜,看好她。」
「放心。」四喜身手靈活,速度極快,幫莊笑笑揮開幾枚流矢倒是不在話下。
盛清歡手中劍氣暴漲,挽了一連串的劍花,將攻上來的人全部打落下去,此時回頭甩出一句︰「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堆積在閣樓下的尸體越來越多,整個閣樓的外圍扎滿了箭矢,莊笑笑不禁叫苦,這又是一場車輪戰嗎?
上次在客棧遭遇唐門圍攻的時候,她是憑借肅王印信請動官府出兵才得以月兌身,現在官府和唐門勾結在一起,他們四人要怎麼才能月兌身?
眼看著高台上幾人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安平朝身邊的人問︰「你們還不出手嗎?還是幾年相處下來有了感情,讓你們無法對他下手了?」
朱彤望著不遠處的那人,目光猶如古井無波︰「公主多慮了,像我們這樣的暗衛,除了忠誠,沒有多余的感情。」
「哦?」安平公主別有意味地一挑眉,「那你們在等什麼?古統領正在帶人廝殺,你們卻還在看戲?」
「自然是等最合適的出手時機。」話音一落,朱彤就拔出腰間軟劍,帶著黃裳和青釉朝高台掠去。
三人的加入,瞬時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唐墨和盛清歡皆被纏得月兌不開身,朱彤手中利刃直取莊笑笑,四喜甩出毒針朝她丟去,攔住了她,卻沒攔住後面的黃裳,盛清歡眼角一瞥,掀起身邊的桌子砸過去,黃裳往後一退,再次被攔截,卻讓青釉趁機輕易穿過了防線,轉瞬來到被護在角落里的莊笑笑面前。
「王爺,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