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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魏大爺踏入正房

在魏老夫人那里請過安後,擇書前來喚魏北悠過去。(思路客.)魏北悠微微一笑,點頭跟上。擇書第一次沒有走在她前面,而是略落後于她,走在她的左側後位置。

擇書略略抬頭,看著魏北悠平靜的面容和嘴角一抹鎮定自如的笑意感慨,曾經的魏府二小姐,在魏府不肖說如何令人厭惡了。恃強凌弱,恬不知恥,可說是窮盡了那些下人們嘴里的長短。然而現今的魏二小姐,有三位千金小姐做閨蜜,有四皇子和太後的青眼,有一個皇上欽封的月螢公主封號,哪里還復當初?听說還有兩家的貴婦暗地里爭親,有許多人都說魏二小姐走了大運了,如今誰還敢背後議論?

擇書垂下眼瞼,他倒是覺得,眼前這個人跟原來那個魏二小姐截然不同。她談笑自若,行止有度,禮儀周全,談吐自然風趣,態度恭謙。更兼不論遇到什麼都淡然以對,更為那感染人的笑臉上添了一分自信的光彩。若不是她變成了這樣,如何能把京城大半貴婦的心都籠絡過來,難道光靠她手底下那些新鮮玩意兒?

魏北悠感覺到擇書的注視,她卻沒有望過去,只是默默地想著方才魏老夫人的態度。從小生日後過了幾日,魏府內一直風平浪靜。只有劉姨娘和魏北泠會故意在從她身邊走過時大聲說著底下的那個丫頭又不識好歹,以為受了寵就能爬到天上去雲雲。

魏北悠一貫都是無視的,這些話前世她听了,揮起棍子能把這母女打出去好遠。今生她卻只做笑話听,生作妾室、庶女本來不就是一件很悲哀的事麼?若是她們不如此爭鋒,如何能表達她們心底的不甘?魏北悠全當作越氏積福了,只听听便罷了。至于她們能不能真的爬上來蓋過越氏,那是個人都能想到答案。

只要越家好好的,越氏好好的,魏北悠笑得更加自如,她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魏老夫人不敢得罪雲夫人,但顯然能從雲夫人看魏北悠的眼神中看出點兒端倪。所以,她就給魏北悠施壓,不讓她私自出府做些什麼。她也給越氏施壓,以魏北悠年紀方幼為名,吩咐越氏決不能給雲夫人松一松口。

她還以為自己是越氏原先百般侍奉的魏老夫人,好婆婆。

可是她錯了。

很久以前魏北悠以為越氏柔弱,甚至于軟弱,然她也錯了。越氏何等剛烈的女子,且善忍不發。她面上不露聲色,甚至于眉眼溫笑,頷首低應。但魏北悠覺得,越氏覺悟後性子里是極反叛的,某種程度上魏老夫人算是把越氏推向了雲夫人。讓越氏答應陸老夫人,那是絕無可能的。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如同射箭一般,不停地回拉回拉,只等待一日,嗖地一聲飛射出去,一擊必中。若是魏老夫人真的那時方才醒悟,那可真是太蠢了。

可是這樣力量無窮的越氏,在前世卻郁郁致死。魏北悠知道,是魏以廉讓她失望,而自己這個女兒,讓她徹底絕望。

眼瞧著越氏越來越諳熟女人間不見硝煙的戰場,每一次不見血的明槍暗箭皆輕松擋過,眉間越來越舒展,嘴角的微笑越來越輕松適宜,那臉上的光華也漸漸地回到曾經的模樣。魏北悠心中的話便越壓越深,面對越氏欲言又止的時候越來越多。

「二小姐,到了。」

「嗯。」魏北悠推門進去,在書桌一側站定了,「父親。」

「嗯,來了。」魏以廉抬起頭來,把懷中抱著的魏北泠從膝蓋上抱下來,對魏北悠伸手道,「過來。」

魏北悠唇角微微一抿,諷刺地笑道,「父親,不必。」

現在想起討好她來了?

更深層的原因魏北悠不懂,但多少能猜出些魏以廉的心思。如今可不是越氏仗著娘家爬到他頭上來了,而是他親生女兒得勢,魏北悠無論如何姓魏,他無兒子,總還要把魏家扛上幾年。如果能借了魏北悠的勢,那魏家的興旺會更加順風順水。要能如他所願,那便低低頭俯俯首,那也不礙的。興許,魏北悠如今的身份,更促成了他的某些陰謀。

看著魏北泠被推到一旁還不甘心地用怨毒的目光瞪著自己,魏北悠覺得更加諷刺了,那魏以廉微微上揚的唇角怎麼看怎麼寫著——無恥。

「寶兒,我知道這些年爹有些忽略你,但那是因為你老是惹我生氣。如今爹爹知道錯了,寶兒還不願原諒爹?」魏以廉一貫冷硬的眉毛垂了幾分,柔了幾分。冰寒的眼楮溫和了幾分,舒泛了幾分。

魏北悠直覺隱隱作嘔。

移開眼楮,卻收到魏北泠陰惻惻的眼神。

「娘親……」魏北悠說著,倏然一笑,抬起頭來死盯著魏以廉的眼楮,「還在等著我回去。您有事兒就吩咐。」

魏以廉眼楮極快地一眯,整個氣勢瞬間松散,輕輕嘆息一聲,「你還在怪我。」

「女兒豈敢?」魏北悠輕嗤了一聲。

「你不是不敢,只是……」魏以廉從桌案後走出來,到魏北悠身前站定,微俯身看著她,「只是不屑,對不對?」

魏北悠仰臉燦爛一笑,微微屈膝,行了周全的一禮,朗聲道︰「父親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

「 ——」魏北泠倒吸涼氣的聲音在書房里格外刺耳。

魏以廉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魏北悠的笑臉一眼,背過身去到桌子上拿了一本黃色的折子,遞給魏北悠。

魏北悠也不說什麼,順手地接過來。

折子打開,上書︰聞听卿于捐銀一事中厥功甚偉,朕雖未當朝封賞,但仍感念卿之忠心,特封賜……

後面都是些金銀之物。

魏北悠合上折子,淡淡地看著魏以廉,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寶兒之前與爹一計,未做思索,可見天資聰穎。現皇上賞了,寶兒也可挑自己喜歡的拿去。」魏以廉接過折子。

五月份皇上要建端陽宮,自己又不願掏腰包,便在朝堂上要求重臣出錢,這燙手山芋誰願意接?偏有個腦子不大正常的戴超一口應下了,還說什麼「自當為皇上鞠躬盡瘁」,可舒坦了皇上,苦了他自己。他怕死啊,來求魏以廉,魏以廉正好試探魏北悠,問了魏北悠的想法,魏北悠說,向朝臣征捐,是皇上的主意麼?

一語觸動了魏以廉。

其實當時魏北悠想到的是用皇上的隨身之物來征捐,皇宮之物倒不稀罕,但皇上隨身帶著的或是帶過的隨手撒出去那都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代表著皇上的威嚴和臉面。以前類推,還可以讓皇上寫了字賜給京城的商客大戶。對皇上來說,僅僅動動毛筆的事兒,這些拿來當傳家寶的商戶卻願意奉出千金,萬金。以名換利,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不知道後來魏以廉是如何做的,總之定是結果不錯,折子賞賜都擺在眼前了,他對她自然又另眼看三分。

魏北悠一笑,道︰「父親,女兒當日可曾說了計策?」

魏以廉微微一頓,「不曾。」

魏北悠道︰「如此,父親如何能知女兒確實想到了計策?而況女兒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之前父親心下已然有了計策,方認為女兒如您所願,實際如何,誰又可知?」

「日前女兒小生日,承皇上太後錯愛,也賞賜了不少東西,父親給的這些個,女兒本是不缺的。」魏北悠慢慢地說完,退了一步。

「父親若無其它事情,女兒便退下了。」轉身,往門外走,毫不遲疑。

「等等,回去跟你娘說,今晚我會過去。」

魏北悠回眸一笑,目光恰好掃過瞬間面色慘白的魏北泠,渾不在意地收回來,開門,走人。

「娘親。」魏北悠出了書房,直奔越氏的院子,在門口定定地站住了。眼楮里的復雜一時間全部翻涌,嘴巴張了幾次卻始終沒說出半個字眼。

越氏一怔,許久後慢慢微笑,走過來把魏北悠攬進懷里,嘆息道︰「寶兒,不怪你。娘早就知道,想要什麼結果,就要付出什麼代價。」

「娘……」魏北悠眼淚滾滾而出,緊緊抱住越氏。她知道,她們無論如何需要個兒子、弟弟,因為一旦劉姨娘產子,越氏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越家雖強,魏北悠的身份雖在,然而府內事天王老子也管不得,而且一個並未受到虐待的妻室是不合和離的條件的。越氏走不月兌,魏北悠只能努力讓她過得更好。最最重要的是,魏北悠從來不覺得這個月螢公主的身份只是庇佑,興許一朝就是災難,越家也會在幾年後不明原因地衰落。

她現在還保不住越家,但保住娘親,是她從重生來自始至終都未斷的信念。

魏以廉是個人渣,但如今,人渣卻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她那般對魏以廉說話,也只是激魏以廉做出選擇。退,她魏北悠和越氏就與他再無瓜葛,進,他就必須好好待她娘親,決不能再給她難堪。

夜幕降臨,越氏的院中擺了酒菜,魏府魏大爺六年來第一次在除逢一逢五以外的日子里踏入正房。

魏北悠在牆外站著,听著院內傳來魏以廉爽朗的笑聲,只覺得月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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