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島沉寂多年的火山底部,傳來一陣陣的翻涌,連外面終年不化的雪山也震動不已
身著紫袍的易寒風躺在岩漿底部,沉寂了多年的心跳,又開始了跳動,「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回蕩在火山底部,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睫毛顫抖個不停,想要睜開沉睡多年的雙目dm
努力了一陣兒,最終還是沒有睜開,心跳聲也緩緩沉寂了下去,就在易寒風就要沉寂之時,一聲啼哭響起,也不知道嬰兒的啼哭聲是如何傳到冰火島的海底的,听到這聲啼哭,本已經沉寂下去的易寒風,突然睜開雙目,一個翻身跳了起來,一個瞬移便消失了
山洞中,只听那嬰兒不住啼哭張翠山和殷素素知道大難臨頭,竟一眼也不再去瞧謝遜,兩對眼楮都凝視著這初生的嬰兒,那是個男孩,手足不住扭動,大聲哭喊張殷二人知道只要謝遜這一刀下來,夫妻倆連著嬰兒便同時送命二人一句話不說,目光竟不稍斜,心中暗暗感激老天,終究讓自己夫婦此生能見到嬰兒,能多看得一霎,便是多享一份福氣夫妻倆這時已心滿意足,不再去想自己的命運,能保得嬰兒不死,自是最好,但明知絕無可能,因此連這個念頭也沒有轉
只听得嬰兒不住大聲哭嚷,突然之間,謝遜良知激發,狂性登去,頭腦清醒過來,想起自己全家被害之時,妻子剛正生了孩子不久,那嬰兒終于也難逃敵人毒手這幾聲嬰兒的啼哭,使他回憶起許許多多往事︰夫妻的恩愛,敵人的凶殘,無辜嬰兒被敵人摔在地上成為一團血肉模糊,自己苦心孤詣竭盡全力,還是無法報仇,雖然得了屠龍刀,刀中的秘密卻總是不能查明……他站著呆呆出神,一時溫顏歡笑,一時咬牙切齒在這一瞬之前,三人都正面臨生死關頭,但自嬰兒的第一聲啼哭起,三個人突然都全神貫注于嬰兒身上謝遜忽問︰「是男孩還是女孩?」張翠山道︰「是個男孩」謝遜道︰「很好剪了臍帶沒有?」張翠山道︰「要剪臍帶嗎?艾是的,是的,我倒忘了」
謝遜倒轉長劍,將劍柄遞了過去張翠山接過長劍,割斷了嬰兒的臍帶,這時方始想起,謝遜已然迫近身邊,可是他居然並不動手,心中奇怪,回頭望了他一眼,只見謝遜臉上充滿關切之情,竟似要插手相助一般
殷素素聲音微弱,道︰「讓我來抱」張翠山抱起嬰兒,送入她懷里謝遜又道︰「你有沒燒了熱水,給嬰兒洗一個澡?」張翠山失聲一笑,道︰「我真胡涂啦,甚麼也沒預備,這爸爸可沒用之極」說著便要奔出去燒水,但只邁出一步,見謝遜鐵塔一般巨大的身形便在嬰兒之前,心下驀地一凜謝遜卻道︰「你陪著夫人孩子,我去燒水」將屠龍刀往腰間一插,便奔出洞去,經過深坑時輕輕縱身一躍,橫越而過過了一陣,謝遜果真用陶盆端了一盆熱水進來,張翠山便替嬰兒洗澡謝遜听得嬰兒哭聲洪亮,問道︰「孩兒像媽媽呢還是像爸爸?」張翠山微笑道︰「還是像媽媽多些,不大肥,是張瓜子臉」謝遜嘆了口氣,低聲道︰「但願他長大之後,多福多壽,少受苦難」殷素素道︰「謝前輩,你說孩子的長相不好麼?」謝遜道︰「不是的只是孩子像你,那就太過俊美,只怕福澤不厚,將來成人後入世,或會多遭災厄」張翠山笑道︰「前輩想得太遠了,咱四人處身極北荒島,這孩子自也是終老是鄉,哪還有甚麼重入人世之事?」
殷素素急道︰「不,不!咱們可以不回去,這孩子難道也讓他孤苦伶仃的一輩子留在這島上?幾十年之後,我們三人都死了,誰來伴他?他長大之後,如何娶妻生子?」她自幼稟受父性,在天鷹教中耳濡目染,所見所聞皆是極盡殘酷惡毒之事,因之向來行事狠辣,習以為常,自與張翠山結成夫婦,逐步向善,這一日做了母親,心中慈愛沛然而生,竟全心全意的為孩子打算起來張翠山向她淒然望了一眼,伸手撫模她頭發,心道︰「這荒島與中土相距萬里,卻如何能夠回去?」但不忍傷愛妻之心,此言並不出口謝遜忽道︰「張夫人的話不錯,咱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但如何能使這孩子老死荒島,享不到半點人世的歡樂?張夫人,咱三人終當窮智竭力,使孩子得歸中土」殷素素大喜,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張翠山忙伸手相扶,驚道︰「素素,你干甚麼?快好好躺著」殷素素道︰「不,五哥,咱倆一起給謝前輩磕幾個頭,感謝他這番大恩大德」謝遜搖手道︰「不用,不用這孩子取了名字沒有?」張翠山道︰「還沒有前輩學問淵博,請給他取個名字罷!」謝遜沉吟道︰「嗯,得取個好名字,讓我好好來想一個」殷素素忽然想起︰「難得這怪人如此喜愛這孩子,他若將孩兒視若己子,那麼孩兒在這島上就再不愁他加害,縱然他狂性發作,也不致驟下毒手」說道︰「謝前輩,我為這孩兒求你一件事,務懇不要推卻」謝遜道︰「甚麼?」殷素素道︰「你收了這孩子做義子罷!讓他長大了,對你當親生父親一般奉養得你照料,這孩兒一生不會吃人家的虧五哥,你說好不好?」張翠山明白妻子的苦心,說道︰「妙極,妙極!謝前輩,請你不棄,俯允我夫婦的求懇」謝遜淒然道︰「我自己的親生孩子給人一把摔死了,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你們瞧見了沒有?」張翠山和殷素素對望一眼,覺得他言語之中又有瘋意,但想起他的慘酷遭際,不由得心中惻然謝遜又道︰「我那孩子如果不死,今年有十八歲了我將一身武功傳授于他,嘿嘿,他未必便及不上你們甚麼武當七俠」這幾句話淒涼之中帶著幾分狂傲,但自負之中又包含著無限寂寞傷心張翠山和殷素素不覺都油然而起悔心︰「倘若當日在冰山上不毀了他的雙目,咱們四人在此荒島隱居,無憂無慮,豈不是好?」
三人默然半晌張翠山道︰「謝前輩,你收這孩兒作為義子,咱們叫他改宗姓謝」謝遜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之色,說道︰「你肯讓他姓謝?我那個死去的孩子,名叫謝無忌」張翠山道︰「如果你喜歡,那麼,咱們這孩兒便叫作謝無忌」謝遜喜出望外,唯恐張翠山說過了後悔,說道︰「你們把親生孩兒給了我,那麼你們自己呢?」張翠山道︰「孩兒不論姓張姓謝,咱們一般的愛他日後他孝順雙親,敬愛義父,不分親疏厚爆豈非美事?素素,你說可好?」殷素素微一遲疑,說道︰「你說怎麼便是怎麼孩子多得一個人疼愛,終是便宜了他」謝遜一揖到地,說道︰「這我可謝謝你們啦,毀目之恨,咱們一筆勾消謝遜雖喪子而有子,將來謝無忌名揚天下,好教世人得知,他父母是張翠山殷素素,他義父是金毛獅王謝遜」殷素素當時所以稍一猶疑,乃是想起真的謝無忌已死,給人摔成一團肉漿,自己的孩子頂用這個名字,未免不吉,然見謝遜如此大喜若狂,料想他對這孩兒必極疼愛,孩兒將來定可得到他許多好處,母親愛子之心無微不至,只須于孩子有益,一切全肯犧牲,抱了孩子,說道︰「你要抱抱他嗎?」謝遜伸出雙手,將孩子抱在臂中,不由得喜極而泣,雙臂發顫,說道︰「你……你快抱回去,我這涅別嚇壞了他」其實初生一天的嬰兒懂得甚麼,但他這般說,顯是愛極了孩子殷素素微笑道︰「只要你喜歡,便多抱一會,將來孩子大了,你帶著他到處玩兒罷」
謝遜道︰「好極,好極……」听得孩兒哭得極響,道︰「孩子餓了,你喂他吃女乃罷!我到外邊去」實則他雙目已盲,殷素素便當著他哺乳也沒甚麼,但他發狂時粗暴已極,這時卻文質彬彬,竟成了個儒雅君子
張翠山道︰「謝前輩……」謝遜道︰「不,咱們已成一家人,再這樣前輩後輩的,豈不生分?我這麼說,咱三人索性結義為金蘭兄弟,日後于孩子也好啊」張翠山道︰「你是前輩高人,我夫婦跟你身分相差太遠,如何高攀得上?」謝遜道︰「呸,你是學武之人,卻也這般迂腐起來?五弟五妹,你們叫我大哥不叫?」殷素素笑道︰「我先叫你大哥,咱們是拜把子的兄妹他若再叫你前輩,我也成了他的前輩啦!」張翠山道︰「既是如此,小弟惟大哥之命是從」殷素素道︰「咱們先就這麼說定,過幾天等我起得身了,再來祭告天地,行拜義父拜義兄之禮」謝遜哈哈大笑,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終身不渝,又何必祭天拜地?這賊老天自己管不了自己的事,我謝遜最是恨他不過」
只听得謝遜縱聲大笑,顯是開心之極
三人正談得高興,易寒風突然出現,一揮手便將三人擊退,三人撞在牆壁上,都猛地吐了一口血,尤其是殷素素剛剛生產,身子最受不得傷,如果不及時醫治,這一身武功便要廢了
易寒風把嬰兒抱在懷里,輕輕搖動,「靖兒,靖兒……」的叫個不停
殷素素見謝無忌落到別人手里,不禁尖叫一聲,不顧傷勢,將最後幾根蚊須針射向易寒風,隨即飛掠而去速度比平常快上一倍有余,果然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
可惜,他今天踫上的是易寒風,她發出的蚊須針再踫到易寒風時,如擊金鐵,直接落在地上,她一式鷹爪手抓在易寒風的百會穴上,如果是一個普通的武林高手,就算如謝遜之流,也會立斃當超但是這次傷的卻是她的手,只听「 嚓」一聲,他的手已經斷裂
a
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