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儀微塵陣’是長眉老道留下來的,名氣真是大到不得了,峨眉派就憑這個陣法,難道就不能收拾了天師道?」陸平也看過幾本修行界典故,真是把兩儀微塵陣夸到了天上去,簡直可以吞吐天地,納宇宙于芥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哼,換作三百年前還差不多。」葛布衣不屑道,「兩儀微塵陣,其實半是陣法,半是法寶,主要的是長眉留下的旗門,沒有這旗門,微塵陣什麼都不是。雖說這次比陣不限法寶,可是旗門是峨眉老巢凝碧崖鎮壓氣運的至寶,能給他拿出來?頂多是個仿制品。再說法寶也要人用,要是當年峨眉第二代三仙二老,或是第三代三英二雲七矮的年代,這兩儀微塵陣自然是毀天滅地的大威力,現在麼,差得遠了。」
葛布衣說著說著,忽然神色一黯︰「不過說起來,我們符宗比劍派更加不如,人才凋零、門派衰敗。劍派這一輩好歹還出了兩個金丹期的天才,還有幾個人才,我們這邊,也只有天師道兩個小家伙還像個樣子,只怕就算是半吊子的兩儀微塵陣,我們也拿人家沒有辦法,唉……」
陸平見葛布衣又開始感慨,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勸說,符宗的沒落,可以說非哪一個人的過錯,實際上,由于天地元氣的逐漸稀薄,修行界整體都在走向低潮,符宗只是比劍派表現的更明顯罷了。
不知道怎麼勸,那就轉移注意力吧。「大哥,不知道昆侖、武當這幾家都有什麼出色的陣法?」
葛布衣想了想︰「論陣法麼,當然還是昆侖派第一,像‘太乙渾天陣’,以人法地,以地象天,奧妙無窮,可稱第一,其次‘三才劍陣’、‘四象劍陣’、‘五行劍陣’都以攻擊力凌厲著稱,更有三陣合一、十二大長老合力才能布成的‘十二都天伏魔劍陣’,威力極強。」
「武當派,也是陣法大家,當年武當祖師張邋遢以陣法名揚天下,傳下‘真武七截陣’、‘北斗戮魂陣’、‘南斗朝元陣’等陣圖,歷經各代高人增刪改進,威力也都不次于昆侖派諸陣法。」
「再說天師道,天師道的陣法不同于劍派,劍派陣法多為劍陣,布陣人數一般不超過九人,‘十二都天伏魔劍陣’是最大的陣圖了,也不過十二人,而且劍陣要求布陣之人,功力相若,要是功力高低不勻,劍光不能聯合,陣法就有破綻。天師道的陣法卻是符陣,只要陣眼那一人功力夠高,其他人功力高低不論,當然功力越高陣法威力越大。天師道有一套秘傳‘十絕陣圖’,從二十五人布成的‘五五陽神斷陰陣’,三十六人的‘天罡殺鬼陣’,七十二人的‘地煞斬仙陣’,四十九人的‘大衍一天機陣’,六十四人的‘諸葛玄機陣’,八十一人的‘乾元神機陣’,九十九人的‘群龍困仙陣’,到一百單八人的‘天罡地煞封神陣’,一百一十七人的‘玄陰至陽真空陣’,以及三百六十五人布成的‘天地翻覆陣’。這十絕大陣厲害無比,那是大德年間,總領三山符的張與材真人集合了龍虎山正一道、三茅山上清派、閣皂山靈寶派三大符宗,以及清微、神霄、天心、淨明各宗,群策群力,采百家之長,排出的十大陣法,尤其是‘天地翻覆陣’,取‘陰符經’中‘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翻覆’的意境,專門針對昆侖派‘太乙渾天陣’,厲害無比。」
「這十絕陣圖,三大符宗原本各有一份副本,可惜本派的副本和閣皂山的副本,都已經散軼多年,天師府里的那一份,也不全了,況且符宗人才凋零,上百人的大陣,也沒有可能布出來了。張廷璧這小姑娘提出布陣,相必是天師道還另有秘傳的陣法吧。」
陸平皺眉道︰「可是張廷璧就這麼有信心能贏了斗陣麼?要是萬一打平,張廷圭不是還要和易天賜單挑?我看今天的場面,張廷圭的贏面簡直連一成也沒有。」
「這就是這招緩兵之計的第二個作用了。要知道七天時間對易天賜來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就算峨眉掌教現在賜下一件法寶來,易天賜也不可能在短短七天之內祭煉成功的,可是對符宗來說卻不一樣,只要張天師拿出幾張強力符,張廷圭的戰斗力馬上可以上升一大截。」
「是麼?我看那金符,戰斗力似乎也一般,不然那麼容易就被易天賜給破了。」
葛布衣笑道︰「還是那句話,法寶也要人來用,張廷圭畢竟未能突破金丹期,不然這張金符足夠易天賜喝一壺的,你以為張道一天師之位是混來的?再說金符在天師道也算不上頂尖的符,說不定張道一老東西一咬牙一跺腳,給出幾張絕頂強符,形勢逆轉也不是不可能。話說回來,就是這金符,張廷圭要是灑出個十張二十張,你看易天賜有本事破?」
陸平愕然道︰「照這麼說,天師道不是太強了,只要滿天的符灑出去,還不天下無敵?」
「要有這種好事,我符宗還會這麼衰敗麼?強力符的制作,限制太多,難度太大,其實遠比劍派的飛劍效率低。就說那金符吧,第一是材料難得,用的是六沉銀絲結成的符紙,五百年以上老坑朱砂為顏料,這些材料現在已經很罕見了,即使以天師道的積累也不可能大批量制作。第二,為了制作這張符,要焚香沐浴,靜心祭煉四十九日,每日持咒四十九遍,期間時刻有六賊作亂、陰魔相擾,一個不留神就前功盡棄,搞不好還會遭到反噬。這還只是金符,換作天師道最強的‘天地五絕符’,難度還要大上十倍、百倍。」
葛布衣食指輕輕敲了敲桌子︰「這場斗陣,恐怕還有著諸多變數,只怕我上清派也難以置身事外。」
符宗三大派,同氣連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更重要的是,葛布衣也想借著功德大勢,重振上清聲威,自然也要參與這場戰斗。
離開茅山,陸平開著魅影號奔西南而去。
沒有駕法寶飛行,是因為臨行之時,葛布衣又說了一件事,他翻看上古典籍時偶然看到了關于虹霓雙絞的記載,原來赤虹索和青霓鏈,只是一套強寶的一部分,完全狀態下的這套法寶,據說有著不可思議的威力,蘊藏著絕大的秘密,是以數百年前赤虹索和青霓鏈現世的時候,曾引起一陣腥風血雨,只是這套法寶的其它部分全然不知去向。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陸平現在的功力太低,萬一這對法寶落入有心人眼中,就是禍事一件,葛布衣強烈建議他最近不要再使用這一對法寶,最好干脆就不要放在身上,免得了白。
葛布衣是老油條了,他的話陸平還是非常重視的,問題是收起了虹霓雙絞,陸平忽然發現自己兩手空空,什麼法寶也沒有了。雖說攻有雷劫天兵、赤火真氣,防有玉肌仙骨,實在不行了運起地行術還可以往地下跑,可是這畢竟都只是五行真氣的特殊效果,論起正兒八經的拿手道術、趁手法寶,陸平很悲哀的發現,沒有。
對了,也不是完全沒有,有一件騰蛇衣,倒是防身護體的無上寶貝,至少也是上品甚至極品法寶,陸平已經貼身穿了起來,除此之外,就只有五雷珠、秘魔陰雷珠、乾天一元霹靂子,這三種雷珠威力雖大,可是使用方法比較單一,只能作為攻堅之用,不可包打天下。
所以陸平打算利用這三十天的空閑時間,好好用用功,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修行界目前暗流涌動,功德大勢只是一個信號,很快就會風起雲涌,形成一股蕩滌天下的怒潮,在這場大潮中,只有強者才能笑傲風雲,弱者很可能就會被淘汰,這是修行界幾千年來,屢屢發生的鐵一般的事實。
陸平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可也不想當失敗者,因為失敗就意味著死亡,形神俱滅。
坐在基地的地下室里,陸平將《太乙玉鏡錄》取了出來,慢慢翻看。這本奇書得手已有一段時間,可是陸平一直沒有開始練習其中的道術,因為這本書浩如煙海,記載的奇門道術不下百種,而且每一種都博大精深,即使終身只精研其中一種都是值得的,陸平每次展開這本書,都覺得心潮澎湃,看著這一門也好,看著那一門也妙,恨不得每一門都練上一練。
也幸虧他沒這麼做。其實修行一道務求精熟,最忌貪多嚼不爛,陸平心中有了貪念,心魔已生,要是貿貿然練起來,不能精進倒是小事,只怕到後來心魔作祟,越陷越深,最後走火入魔,心智錯亂,成為貪得無厭的魔頭。
陸平修行的進度過快,而且多是用靈藥強行提升,又沒有師門長輩指點,雖然五氣歸元決神妙,真氣方面沒什麼後患,可是在心神的修煉上就大大落後了,說得玄一點,就是道心不夠純淨,易染塵埃,說得通俗一些,就是各種雜念太多。
好在他原本對修行這件事並沒有太過執著的追求,對《太乙玉鏡錄》中的各種道術,也是好奇的成分居多,魔念不強,偏偏這段時間又遇上各派年輕弟子求功德的大聚會,各種事情接踵而來,使得他沒有機會入手練習,時間一長,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他服過天地靈根草還丹,靈性十足,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頭,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入魔不深,馬上收攝心神,驅逐雜念。
這一來,雖然不能說心魔盡去,從此高枕無憂,但是對心靈也是一次洗禮,對他日後的修行大有好處。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