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巨型飛碟下部數千個隔板一齊打開,數千條烏油油涼森森的長管子伸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沖著下方的空曠原野。
「老天爺!」陸平背後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托江海潮和徐翔這個兩個裝備迷的福,他也經常上網看看靈能武器的圖片,認出這些長長的管子,都是大口徑的靈能速射炮,幾千門炮如果同時射擊,足可以將這片山間空地徹底翻個個。
好可怕的空中堡壘,陸平相信如果能源充足的話,這只巨型飛碟完全有可能去強攻峨嵋凝碧崖,難怪以峨嵋派的囂張跋扈,也不敢輕易招惹少林派,原來是因為這件超級武器啊。
頭頂上,數千門炮在緩緩調整射角,中心的炮門垂直向下,周邊的炮管則逐漸向外傾斜,使得火力覆蓋面積遠遠超過飛行堡壘本身的覆蓋面積。接著,每一門炮的炮口出都蓄積起亮藍色的光華,數千團光亮猶如夜空中所有的星星都睜開了眼楮,飛行堡壘遮住了天上的月光和星光,然而這藍光比月光明亮一百倍,將地下照耀的一片幽藍。
血族和狼人們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也用不著有人發令,四十幾條黑影拔地而起,向四面八方逃竄而去。如此強大的火力,別說是血族伯爵,就是黑暗理事會的幾大理事來了,也照樣要落荒而逃,這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能夠抵擋的力量。
開火的那一霎那,陸平覺得整個天地都抖動了一下,靈力彈在發射時本來是沒有聲音的,但幾千顆靈力彈出膛,灼熱的空氣發出的爆響依然驚天動地,天上的巨大飛行堡壘像是忽然長出了幾千條代表死亡的觸須,又像是一把巨大無比的大刷子,幾千條威力無比的藍光絲將下方的地面巨細靡遺的刷了一遍,連巴掌大的空地也不放過。
內起小廟周圍,外至山谷邊緣,地面上瞬間騰起一片煙雲——不是幾千個煙柱,而是整整一大片,像一張地獄出產的地毯,整片曠野都在這片死亡範圍之內。行動最快的血族已經快要沖到山腳了,然而一步之差,就是天堂和地獄之別。
一次齊射,二十個青狼級狼人戰士、二十個中階血族,還有兩個伯爵,就在這片恐怖的死亡之海中覆滅了,連個浪花也沒能激起。
殘存的兩個血族伯爵不是功力深厚,而是運氣夠好,他們剛好在廟門口附近,半邊身子已經攻進了紅線之內,而炮陣在廟門附近的火力比其他地方稍弱,所以這兩個伯爵很幸運的留得了性命,不過也只有半條而已。仰頭尖嘯一聲,兩人將斗篷一展,背後寬大的肉翅張開,騰空而起,向著遠處遁逃。
喬亦思兩手抱著膀,冷笑了一聲。只見從那飛行堡壘中忽然飛出一個人形大小的小型飛行器,在空中翻飛轉折,極其靈活,轉眼追上其中一個血族,寒光一閃,那血族已經身首異處,同時一道淡淡的煙氣向著另一個血族追去,轉眼追上,「轟」的一聲爆炸,將那個血族凌空炸成了飛灰。
「空……空對空導彈?」陸平的舌頭已經半天沒有縮回去了。
那人形飛行器在原野上盤旋了一會,沒有發現殘余敵人,這才飛了回來,在廟門前降落了——這片空地剛剛被炮火整個犁了一遍,表面坑坑窪窪,難得這飛行器能完好的降落下來而沒有墜毀。
剛一停穩,喬亦思就迎了上去,拱手行禮,由于他偉岸的身影遮住了視線,陸平看不到飛行器上的人,只看到喬亦思跟他說的挺熱鬧,卻不見這人從飛行器上下來。
喬亦思說了幾句,側身指著陸平道︰「空相師兄,這位就是我的好友陸平,剛才也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
陸平這才得已看到來人的廬山真面目,不看則已,這一看,他不止是舌頭縮不回去了,差點自己把舌頭給咬了下來。
停在廟門前的,是一架小型的固定翼式飛機,不過造型非常現代,兩只機翼呈優美的弧型,好像兩只鳥兒的翅膀,而整個機身也是圓潤的流線型,機身下連同機翼下面,十幾個外掛點密密麻麻掛滿了各種恐怖的武器,匆匆一掃,陸平就看到了火神炮、火箭彈發射艙、集束炸彈、對空導彈等裝備,機頭下面還有一挺米口徑的航向機槍。只是整架飛機體積極小,很難容納一個成年人進入。難道這位飛行員竟然是個孩子?
不可能,喬亦思剛才明明叫他師兄來的。也許是天生身材瘦小吧。
陸平的眼光移向駕駛室,里面是一個粗眉大眼、相貌雄壯的光頭大和尚,從他那碩大的腦袋來看,絕對談不上身材瘦小這幾個字,身材壯碩還差不多。他上半身斜披著一件明黃色的粗布僧衣,露出發達的胸肌,兩條粗壯手臂上的肌肉比陸平大腿上的還大。他的背後還背著一把長刀,剛才八成就是用這把刀將第一個逃跑的血族給劈成了兩截。
至于下半身……他沒有下半身。
自腰部起,他就跟飛機合為一體,難怪以他這麼壯碩的身材,還能塞進這麼小的駕駛室里去。
這時這位奇異的空相師兄很禮貌的向陸平打了個招呼,聲音爽朗而明快,絲毫不像他的外表那麼粗魯,陸平趕緊收起驚詫的表情,拱手回禮。空相寒暄了幾句,就揮手告別,飛機在坑窪不平的原野上顛簸而行,片刻後沖天而起,一個回旋飛回了飛行堡壘之上。
喬亦思抱歉的對陸平說︰「兄弟勿怪,他們向來只負責少林的防務,不與外人打交道,不是對你有什麼意見。」
「哪里話,剛才是我太失禮了,一直盯著人家看。」陸平趕緊道,「不過……他……」
「覺得很驚人是嗎?他是十八鐵羅漢的一員,是少林上院的專職護衛。」喬亦思猶豫道,「陸兄弟,下面這些話本來是派中秘密,不應當對外人說的,不過陸兄弟你當然不是外人,只是以後不要對別人轉述,好吧?」
陸平本想說既然是派中秘密,就不要說了,可是心中實在有些好奇,連忙大點其頭,保證不再外傳。
喬亦思道︰「咳,說起來呢,這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至少道盟的高層,還有各大修行門派的掌門都是知道的,我少林與他們交惡,與這件事多少也有些聯系。其實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雙方的理念不同,彼此都各持己見,不能相容罷了。」
他絮絮叨叨解釋了半天,才進入正題︰「空相師兄,還有十八鐵羅漢里的其他十七位師兄,他們都是自幼殘疾,要麼是雙親早亡,要麼是被人拋棄,而被少林收養的孤兒。因為身體殘疾的關系,他們是沒有修行的,甚至有些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十年前,掌門智能大師提出了一個計劃,就叫‘鐵羅漢’計劃。他將空相師兄等十八人送到了亞美利加,請那邊的一個什麼機構對他們進行改造,根據各人殘疾的部位不同,用機械加以代替,結果就變成了半人半機器的樣子。」
「這件事本來是好事,空相師兄他們幾乎就一輩子只能當個廢人,這下一改造,實力一下躍升為年輕一輩弟子中的佼佼者,我們都很為他們高興,雖然模樣怪了點,但修行人誰在乎那個。只是各大修行門派卻不答應,說什麼此舉有違天地正理,又是什麼不合人倫,還有人說他們人不人、妖不妖,空正、空明幾位師兄脾氣暴躁,當場跟修行門派的年輕弟子起了沖突,傷了他們好幾個人,此事幾乎釀成一場大亂,後來掌門智能大師才立下誓言,少林弟子不出中州周圍三百里,也不許修行門派弟子進入中州。」
陸平暗想,這也不能怪修行門派反應過大,實在是少林搞的太前衛了,這種人與機械的耦合連世俗界都還沒解決倫理上的問題,何況以保守著稱的修行界呢。道盟算是華夏修行界比較開明的組織了,大量運用靈能科技,吸取國外獵人組織的運作經驗等等,可是也沒有做到這麼極端。
即使是亞美利加的超能戰士,同樣是走的人體結合機械的路子,以陸平所見而言,還只是在人體之上外掛各種輔助器械,最多也就是裝個假肢,也沒有把半個人都換成機械的。
陸平所想還是太保守了,如果他見到少林十八鐵羅漢中的大師兄空海和尚,只怕也會像修行門派一樣大驚失色、無法接受的。只不過空中少林向來不接待外客,連喬亦思這樣的俗家弟子,或是韋家人來了,也只能在少林下院——也就是那座小廟里居停,因此陸平暫時還無緣得見空海這位最特異的鐵羅漢。
後來在幻影號上,陸平將他的想法與大家說過之後,柳雲英嗤之以鼻︰「別把修行門派那些老狐狸說的像一群寫八股的頑固老學究一樣。如果沒有威脅到他們的地位、侵犯他們的利益,少林就是搞人和妖族的雜交,他們也不會放半個屁。」
看到大家不解的目光,柳雲英解釋道︰「少林是佛門修行者,與道門不是一路。想想吧,本來是一群殘廢,白吃干飯的廢物,用兩個月改造一番,再煉幾年功夫,搖身一變就成了高手,還把道門精心栽培幾十年的年輕弟子揍的滿地找牙,換了你能接受嗎?要是少林改造個一千兩千人出來,華夏還有他們道門修行者混的嗎?」好像他自己不是道門修行者一樣。
他依次拍拍陸平他們幾個人的肩膀,老氣橫秋的說︰「年輕人,記住,決定一件事情的,永遠是利益,什麼傳統、道德、倫理,都是他娘的狗屁。」
那次剛好楚寒煙也在外面,面對大美人帶著殺氣的目光,柳雲英的手沒敢拍下去,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他神情自若的模模自己的頭發,一點不自然的神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