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術中,有五行遁術一門,不過並不像小說里說的那樣,抓一把土往空一灑,就可以天南海北任意遨游。要有那好事,大家還費什麼勁煉飛劍啊,都學遁法就得了。
遁者,逃也,所謂遁法,就是隨時化身為周圍的物體,以逃避危險,可以理解為一種高級的擬態術,跟竹節蟲藏在竹子上,鳥兒就看不見它是一個道理。當然,遁法要比擬態術高明多了,當運用遁法的時候,人的身體會真的變成別的物質。
而所謂五行遁術,指的是可以變成五行中的任何一種物質,所以五行遁術只是一種法術,而非五種。這種法術在葛布衣送的道書里也有,陸平早就練習過,只不過一時也沒有機會用。
陸平的地行術跟這種遁術完全不同。他的五氣歸元決十分奇妙,如果全部練成,應該具有五種不同的真氣,對應木火土金水五行,而且各種真氣都有不凡的妙用,青木真氣能快速培育植物,而且能使靈藥升級;赤火真氣內蘊先天真火,最適合煉劍,陸平第一次試手就在不知道最佳材料配比的情況下煉成下品飛劍,全靠這赤火真氣之功。
所以自從練成後土真氣,陸平一直在琢磨,這後土真氣的特殊功用是什麼呢?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陸平將後土真氣外放、包裹住自己的右手,然後去觸模牆壁的時候,這只手竟然徑直穿進了牆壁之中。
並不是像大力金剛掌或是破山拳那樣的硬功,硬生生將牆壁打出一個大洞,也不是像綿掌之類的陰柔武功,用陰勁將牆壁腐蝕掉,而是如同伸進了水中一樣,他感到穿透了什麼東西,但是毫無阻礙,當陸平將手抽出來的時候,牆壁上一陣輕微的波動,完全恢復了原狀。
陸平愣了一下,伸手模模穿進去的地方——這時用的是左手——結果發現一切正常。
難道在後土真氣的包裹下,可以穿牆?那不成了動畫片里的嶗山道士了麼。
他又試了一次,將後土真氣外放而均勻的布于體表,結果腳下一松,直直的掉了下去。如果此時旁邊有人,就會看到陸平像是掉進了流沙之中一樣,轉眼就被地面所吞噬。
陸平像自由落體一樣下落,眼前一片漆黑,身周圍不時有東西向上滑過,帶給他不同的感覺,這情形十分詭異,讓陸平有些毛骨悚然——誰知道踫到他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他心里慌張張的,想著趕緊停下來,頓時腳下一硬,仿佛踩到了實地的感覺。
陸平明白了。後土真氣的作用,就是使他隨意穿行于土石之中,而且可以隨心所欲的在虛實之間變幻。如果他願意,恐怕可以一直垂直掉下去,直到從那一邊的亞美利加國冒出來為止。
他又嘗試將後土真氣凝聚在雙眼、雙耳,結果原本漆黑一團的地下世界,被一股蒙蒙的土黃色光亮所籠罩,在他面前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同時耳畔也傳來了無數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音。
陸平嚇了一大跳,因為就在他眼前不遠,一條大蚯蚓正一拱一拱的蠕動著,從來沒如此近距離看到過蚯蚓的他,差點沒吐出來。再往遠處看,天哪,螞蟻窩,西瓜蟲,樹根……地下的世界,還真是豐富多彩。
心念一動,又下降了數百米之多,沒有了各種昆蟲和植物根系,地下世界變得安靜而單純,只有不同的石頭在他土黃色的視界里閃現著不同的顏色,如同嵌在一大塊琥珀里的五彩玻璃。
陸平忽然發現,這是個找寶貝的好方法呀。地下蘊藏著無數的珍貴礦物,有些因為藏的太深,甚至靠近地肺,任是什麼高手也沒法取出來的,可是有了這地行之法,入地就像游泳,地下寶藏豈不是唾手可得?
他順手在旁邊抓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細細觀察, ,運氣不壞,隨手就能抓到一塊風磨銅原石,而且品質不錯,這麼大一塊原石至少能煉出將近一兩純風磨銅,拿到修行市集也能賣個七八十點。
他忽然想到,小說里描寫的地行之術,是不是也跟這類似?不過土行孫地行一日千里,張奎地行一日一千五百里,那就太神奇了,陸平雖能地行,但速度和他在地面上的速度是一樣的,估計一天最多能跑三四百里就不得了了,修行者畢竟還不是神仙,也是血肉之軀,也會累也會腳疼,不能跟汽車比。
他漸漸模索到了地行的規律。各種生物一般都集中在距地表幾米的深度,再往下就沒有了,而且這些生物活動的地區有一定規律,只要避開這些區域,就可以任意上下而不必擔心跟一條蜈蚣或是一窩螞蟻來個親密接觸。
運起身法,陸平在地下飛速狂奔,抬頭向上看,十米之外就是南都市的繁華街巷,不過從下方看去的感覺十分奇特,無論男女老少、富貴貧窮,能看到的都是一雙黑乎乎髒兮兮的鞋底,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眾生平等吧?可惜現在天氣已經有些涼了,街上見不到穿裙子的美女,讓陸平十分的遺憾。
穿過一處地鐵站,陸平從隧道一側鑽出,腳在站台上一點,已橫跨了十幾米距離,沖進了另一側的牆壁當中,站台上站著幾個等車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好像有個人影閃過,再看時已沒了蹤影。
「阿東,你看到了沒有,是什麼東西?」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問同伴。
「好像是個人影,鑽到牆里面去了。阿西,不會是妖怪吧?」
「胡扯,這世界上沒有妖怪。我想可能是哈里波特,不過這里是2號站台,不是九又四分之三啊。」
不提兩個想象力過剩的中學生胡言亂語,陸平已經從地下穿過了大半個南都市,最後在一所小區下面停了下來,看看左近無人,陸平走上了地面。
這里是羅曉雯租住的地方,陸平曾經多次送她回家,當然熟悉的很。現在陽台上還黑洞洞的,顯然女主人還沒有回來。都這麼晚了,難道還在加班嗎?
陸平看著心上人的家,心里泛起一股暖暖的感覺。
他跟羅曉雯之間,雖然還沒有正式確定戀愛關系,每次約會也僅止于牽手這種層次的接觸,但是在陸平看來,雙方已經是心照不宣了,只是一時還找不到機會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不說別的,每晚兩人之間都要相互發上幾十條短信,有些內容,實在已經到了非戀人不能發的層次。
什麼時候才能捅破這層紙呢?這種事自然不能讓人家小姑娘先開口,可是陸平每到了臨門一腳的關鍵時刻,卻總是底氣不足,也不知道是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怪,還是他潛意識當中,更喜歡這種曖昧不明的狀態?連陸平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留連在羅曉雯家樓下,想著這些甜蜜的煩惱,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听到一男一女的笑語聲,正向這邊走來。
陸平趕緊退後一步,整個人融入了牆壁中間,他可不想被人誤認為找機會偷窺的變態。
笑語聲近了,陸平忽然心里一緊︰這聲音,怎麼好像羅曉雯?
近了,更近了。陸平的心,忽的沉了下去,像自由墜落的鉛球,一直掉下了萬丈深淵,又像飄落的羽毛,無憑無依,沒著沒落。
男子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人,長得高大帥氣,臉上始終掛著很陽光的笑容,而他身邊的女子,笑顏如花,嬌小可愛,不是羅曉雯是誰?
兩個人一路走來一路笑,在樓下還聊了幾句,那男子才瀟灑的告別而去。
羅曉雯望著他的背影,歪著腦袋站了一會,才轉身往樓道走去。
陸平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去的時候,兩只腳已經不听使喚,自動走了出去。一個人影忽然從牆壁上浮出來,任何人看了也要嚇得暈過去,所幸羅曉雯側對著這邊,沒看到陸平從牆內出來的一幕。不過猛然有個人出現,也把她嚇得不輕。
「啊——救命!」一聲堪比防空警報的尖叫,陸平反過來被她嚇了一跳,趕緊表明身份,心說人當成非禮的流氓就不妙了。
「小雯別怕,是我,陸平。」
羅曉雯趕緊打開樓道里的燈,看清是陸平才大大松了一口氣,然後撲上來又抓又打︰「死瓶子,臭瓶子,嚇死我了,你怎麼跟鬼一樣突然冒出來。」
陸平承受著她的連環攻擊,暗忖幸虧自己有玉肌仙骨,不怕留下幌子,不然回去要被江海潮和徐翔兩個死黨笑死了。等羅曉雯緩解了緊張的情緒,才溫言道︰「我剛好在附近有事,辦完事就順道過來看看。」
「哦,那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啊,今天加班呢,幸虧我有事先回來,不然還不知到幾點呢。你等了很久了嗎?」羅曉雯收起貓爪,又變成了那個巧笑倩兮的小淑女。
「沒有,我也剛到。怎麼,最近工作很忙?」
「是啊,老加班,煩死了,害人家最近睡眠不足,皮膚都不光滑了。」羅曉雯抱怨道。「瓶子,上去坐會吧。」
「嗯,不了,公司的人在外面等我呢。」陸平鬼使神差的撒了個謊,往常可是巴不得羅曉雯請他上去呢,或許是看到另一個男人送她回家,心里有些生氣吧。
「哦,這樣啊,那我先上去了,好累。」
「等一下,」陸平躊躇了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小雯,剛才我好像看到有人跟你一起過來的,怎麼沒見到人?」
「哦,那是新同事,加班太晚了送我回家的。對了瓶子,你知道嗎,他就坐在你原來的位子耶。」羅曉雯很自然的說,仿佛一點沒有注意到陸平的異樣。
坐在我原來的位子,那不就是在你對面?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原來不止我懂,這小子也明白啊。陸平感覺到了巨大危機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