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見到嚴科回來了,自然是知道他想通了,但還是別扭著不好意思著,老遠見到自己就僵硬了,面無表情的和自己對視,然後突然撇過眼,卻不自覺走近了,近了子澈分明瞧見他紅著的耳朵,什麼也沒說也沒笑話他直接說起了別的事,就好像嚴科不是鬧別扭而是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一樣。
「該吃飯了,我正好把外面的事情跟你們說說。」
「嗯。」喉嚨還是啞啞的,他一出聲就發現聲音不對,連忙閉上嘴點點頭,跟在子澈身後亦步亦趨的走了,乖巧懂事的像個小孩。
子澈把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說了兩個人的反應不太一樣,子墨是想著出去後要把得罪子澈的人干掉呢還是干掉呢,而嚴科則是肚子里的腸子像是拐了十七八個彎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辣真說不出是什麼味道,說是感動吧也有,但到底和自己的父母感情淡薄,其實也沒什麼太大感覺,他也知道子澈不是想要討好自己什麼的,他說得輕描淡寫也是不希望自己因為這件事報恩,自己對子澈說到底畢竟是一個外人,最多不過金錢交易的教學,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大海撈針也就是這樣了,沒想到子澈會這樣細心的考慮到自己的心情,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傻瓜似的拿著筷子久久不說話。
他剛還和子澈發脾氣來著的。
後悔來得那麼快,也就是那麼一瞬間,卻排山倒海似的,差點將自己淹沒。
子墨見他情緒不太對,就放下碗說了聲吃好了就走了,免得這小鬼又跑掉害子澈擔心。
嚴科沒有心思去管子墨走了沒,他只感覺到一樣柔軟溫熱的東西輕輕壓上了自己的頭頂,驚愕的抬起頭,發現那樣東西原來是子澈的手。
「笨蛋!怎麼露出這樣的表情?你是我的弟弟啊,身為你的哥哥幫你找回親人不是應該的麼?」他上前一步摟住了他。
嚴科渾身一顫,抓著子澈衣服的手突然間禁錮住了子澈的腰身,將腦袋埋進了他的肩膀死死地抱著他。
哼!哥哥……他才不想要哥哥呢,一點都不想!
可是、可是子澈是不會答應的吧,他那麼喜歡那個混蛋,自己像個大燈泡似的站在他們身後,毫無插足的余地,看上去仿佛是隨時就可以被拋棄掉的東西一樣,只有靠自己緊緊的抓著,像乞丐一樣暗自祈求著不要被扔掉。
渾然不知嚴科內心的想法,子澈只是安慰性質的拍了拍嚴科的背脊,他失去了親人,如今有嚴科和子墨陪著,共同組成一個家庭,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已經很幸福很滿足了,不再奢求什麼。
「……哥哥。」半天,他才輕輕從口中喊出這個稱呼,殊不知這花了他多大的力氣,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他知道,自己這一聲說出口,也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過本就沒有回頭路給他走,不是麼?子澈心里唯有一個弟弟的位置是留給自己的,不給他一絲希望,雖然在他看來很殘忍,可是他也知道那是子澈對他的仁慈,只是自己不停的奢求著,自己的喜怒哀樂也因為愛而被子澈牽扯著。
但說出口了就決計不後悔,說到底也是松了口氣,自己終于是從這條路上走了出來,也或許他對子澈的愛真的沒那麼深,這樣也好、也好。
「你放心吧,我沒事了。」他釋然的笑了笑,放下了感情上的沉石,心情好了很多。
「那就好,有什麼事不要悶在心里。」說完他突然調皮的眨眨眼,「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哥哥呢。」
嚴科的臉迅速紅了,假裝咳嗽了一聲吃起飯來。
在空間里呆了五天,子澈又獨自出了空間,想起出去前子墨和嚴科滿眼的不同意子澈就想嘆氣,他難道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麼?以前末世的日子自己還不是活下來了。
模模小黑厚密的毛,就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特意選擇在早上起來,這樣就能直接進加工廠了,在空間里呆了五天,在外面也就過了一夜而已。
大概就只有他一個人比較奇怪,身邊還帶著條狗,要不是這是條藏獒,恐怕很多人都會覺得他很奇怪,畢竟已經過去了一年了,適應末世也適應差不多了,也不是沒見過活人吃死人,寵物大多是被自己的主人吃了,現在誰身邊還會帶寵物?除非主人真的很有實力並且有地方弄得到食物。
子澈還處在被觀察期,他倒是無所謂,大大咧咧的給眾人看,和小黑一個站一個蹲的在角落里很快就引不起別人的興趣了。
身為他們老大的沈周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五個人,一個是見過的,穿著暴露的大美人柳艷婷,這倒讓他想起了實驗室里季博士的助手米歇爾,同樣是波濤洶涌凹凸有致,可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這位跟米歇爾比起來就黯然失色了許多,俗透了。
其他四個他是沒見過的,但能站在沈周身邊,能力應該也不錯,倒是沒見到那個林博,想來他只是個貪生怕死的普通人,並沒有異能。
子澈大致看了看,這寬闊的場地共有百來個人,男女皆有,就是見不到老人和孩子,心里大致有了數,能做到隊伍里只有壯年或青年,可見沈周的手段了得,也不知是怎麼做的。
「各位兄弟姐妹們,為了明天的生存,我們今天還要繼續出去尋找食物,各個組長帶領好自己的組員,務必全員回來!」
沈周身後的五個人走上前,看起來熟門熟路的,然後一個組長領十個人走了出去,緊接著是第二隊、第三隊。
子澈被安排在第四個隊伍,領隊的就是他所熟悉的柳艷婷。一個變異者帶領十個普通人,子澈只看了兩個隊的,所以才知道是十個,而柳艷婷這隊有十三個,加上他就是十四。
柳艷婷領著他們走出加工廠一段距離,才將子澈介紹給他們,眾人反應不一,有偷窺的也有不屑的,更有隨意打量的。子澈就站在那兒給他們看,看看又不會少塊肉。
柳艷婷也在打量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為什麼就能夠這麼淡定呢?這是她怎麼也想不通的,難道他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真的有比變異者和異能者更厲害的普通人嗎?她對自己的這份能力是極端自信的,沒有異能就是沒有,她憑依著這份特殊異能加入了這個在s市來說算是不錯的組織。
柳艷婷不信,但不要緊,這一路上最不缺的就是喪尸了,所以在其他人詫異卻不敢詢問的目光下,她開車帶領著他們往市中心最熱鬧的地方去,只怕到時候這份冷靜是來源于實力,而不是裝腔作勢才好,涂了紅色唇膏的嘴唇往兩邊勾勒出一個弧度。
來到市中心一片空地上後,柳艷婷先下了車,十公分的高跟鞋踏在地面發出嗒嗒嗒的聲響。
「好了,就在這里解散吧,下午三點半在這里集合。大家注意安全,袁新、姜來、舒子澈留一下。」
隊伍很快就分流開來,留在空地上的人就顯得很明顯,子澈和一條正在哈氣的狗,還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因為子澈是新來的,其他兩個男的不認識他,所以柳艷婷就稍微介紹了一下。子澈對他們兩個點點頭,那個叫袁新的,人高高瘦瘦,戴著副眼鏡,下巴上長著短短的胡須,身上穿著煙灰色的羽絨服,一條牛仔褲,背上還背著一把長長細細的東西,雖然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但子澈覺得那應該是一把劍。
這年頭誰會用劍啊,又不是武俠小說……
那個叫姜來的,看著要比袁新年輕一些,眼楮亮晶晶的,卻給人很靠得住的感覺,沒看見他的武器,但背了只大包,想必是藏起來了。
他見識過了柳艷婷的本事,打喪尸他還沒見過不知道如何,上一輩子也見過女人打喪尸的樣子,一點都不比男人差,甚至更凶殘。
他們跟著柳艷婷去尋找物資,子澈沒意見,獨自走在最後一個,身側的小黑也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在他身旁。
這大馬路上也是頗有電影里那種紙屑滿天飛,汽車燃燒的景象,只不過沒有經過修飾,而是更真實更令人感覺恐慌的場景,喪尸電影很多喜歡刺激的人都愛看,但是真的身在其中的話,恐怕是精神病都要嚇出來了,要知道這身邊隨時都會蹦出來一只喪尸,隊友們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你一口,這樣的日子正常人都會喊一句我受夠了!
不過子澈倒是適應良好,甚至有一種荒誕的覺得懷念的感覺,和平世界什麼的果然已經不適合他這個有暴力傾向的人了麼?
仿佛走在庭院散步的子澈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前方幾個人那緊張的氣息,他從背包里拿出一支口香糖,剛想叫住前面的袁新,只听見唰的一聲,一道白光從他面前閃過,身後有什麼像是切到了西瓜一樣噗嗤一聲,水濺了開來。
子澈模了模臉頰,又在指尖碾了碾,一股腥臭味傳來︰「哼唔……喪尸麼。謝謝你了。」
看不出來,這像是耍酷一樣的冰塊男,心卻意外的好。
「你要吃口香糖嗎?」子澈從背包側面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擦手,又拿出些遞給他見他接過後問道。
男人像是沒料到這人居然沒省出空間用來置放必要物資,而是用來放這種在末世看來不用也不會死的餐巾紙,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結果就看見眼前的青年笑的眯起了眼。
一個運氣好得不得了,卻又傻乎乎的呆貨。
可不是麼,听說還是從別的地方開車過來的,看他一副渾身干淨好像還生活在末世前的樣子,就讓人覺得礙眼。不是穿著干淨點就讓他礙眼,畢竟他自己也是干干淨淨的,而是對方就像沒有沾染過血腥氣的礙眼。
扔掉擦過劍後沾染上血跡的紙,男人毫不客氣的接過。沒必要和別人客氣,這可是末世,拒絕掉可不會有飯吃,任何浪費都是可恥的。
柳艷婷注意到了後面的動靜,她一停下姜來也只能停了下來。
「怎麼了?」柳艷婷半側著身子問道。然後像是突然見到子澈狼狽的樣子,先是疑惑隨後微彎起嘴角︰「哼?怎麼搞的,不知道血腥氣也會吸引喪尸嗎?」
才不會呢,喪尸只會跟著聲音和會運動的物體跑,血液什麼的它們不是比自己身上的還多麼。
「不覺得他這樣也是有好處的麼,可以讓喪尸誤認為是它們是同類,艷姐別生氣。」和子澈差不多大的青年語調緩慢的勸導著柳艷婷,但是子澈分明是從他眼楮里見到了不懷好意的光芒。
「要吃嗎?口香糖?」子澈睜著一雙無暇的大眼,將口香糖遞了過來。
「謝了。」青年接過卻沒有自己收著而是全給了這個女人。
哦?好像有點意思。
雖然被淋了大半個背部的血,但是子澈的心情卻意外的好。反正血什麼的無所謂,雖然能在保持干淨的情況下他是喜歡盡量保持干淨,但這不是突發狀況麼,而且大多數還全是在背包上。
女人看了他半響最後決定兵分三路,她和那個叫姜來的走大馬路,而子澈和袁新則被分了開來走小路。
鬼都知道逃亡的時候,會有很多人被擠在小巷子里,也因此是會有很多喪尸的,而且去小路干嘛,那里什麼也沒有。
這女人只是看不慣自己罷了,但是為什麼姜來也會被穿小鞋?難道是因為救了自己?
不過看他反應那麼平靜,看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沒想到頭一天就讓他踫到這種情況這不是老天爺在幫自己麼。
柳艷婷原本還以為舒子澈會反駁自己,或者是跳腳什麼的,但是他卻什麼也沒說,順從的很,直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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