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死了。
面露微笑，死得平和。只一句遺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管他人願不願。
地上打碎的酒壇殘渣質地精美，一看就是上好行貨。破木地板被酒水燒灼腐蝕出了幾個黑丑的大洞。
不錯，師父是中毒而亡。
劇毒。
清然坐在門檻上，發呆。
時值，山花繁蕪，紅得似火。清然看著師父的身子被烈焰裹著，燃得熾烈。映著天邊的晚霞，像是把天也燒了半邊起來。刺得眼楮有些不適的澀，清然揉了揉眼，轉身進屋。
她五歲遇到師父，現如今已十三。師父很窮，四處為家。他們一起見過北國的冰雪，南國的艷陽，塞外的廣漠，江南的婉楊。住過客棧，睡過破廟，行過俠，仗過義，打過工，欺過騙。
這屋子也不打算長住的，很是簡破，師父前些天割了些茅草重新翻蓋了下屋頂，好歹不漏雨了，可是牆上那幾個破了的洞還沒來得及堵住……
師父的家當少得可憐，兩件褪舊的青衫一起燒了。還一條同樣舊色的腰帶是留給清然的遺物。清然把師父的腰帶拴在自己身上，背上小包袱，最後看了看這簡陋的小屋，終是走了出去。
外面的火焰已經將歇，清然跪下磕了三個頭拜了拜。
「師父，我走了。」她說。
模了模身上的腰帶，再也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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