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身貂皮柔亮,在燈光下泛著光澤,一看就是上好的皮子,推門走進化妝間,準備接下來的登台演出,經理並沒有找過她,她畢竟還是夜上海的台柱子,偶爾大牌一次,也就視而不見了。
「喲,這麼好的衣服,你也舍得月兌了?不怕丟了呀。」裴煙在換表演服的時候,耳邊就傳來的赤果果的嘲諷,裴煙沒有心情去理他們,兀自的換著自己的衣服。
「說什麼呢?人家啊那是只有月兌了才能穿的上更好的。」她今天出場的高調著實是讓夜上海所有的歌女眼紅,她們也不是沒有跟過有錢人,但都是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就算是送她們上班也都是偷偷模模的,生怕被正房逮到,買衣服,也得是自己求好久,才能買的上一件像樣的。
裴煙的眸色一冷,但是還是懶得和他們計較,將衣服鎖在了櫃子里,轉身就打算離開。
「當初還特別清高的說不跟傅三少呢,這不還是一夜之間就爬上了傅三少的床,女人啊,還是不要太清高了,免得以後下賤了,下不來台。」
裴煙這一次是真的忍不了了,她就不明白,這些女人一個個長了張鋒利的嘴到底幫到了她們自己什麼,除了平時用來寒酸寒酸別人,還能有什麼用處。
「你們想錯了,我是和傅三少談戀愛,不是當情人,和你們這些賣肉的,不同的很。」
「談戀愛?哈哈,笑話,我還是第一次听說夜上海的歌女能跟統治一方的大軍閥談戀愛的!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們你們會結婚?你說這種話,也不問問有誰會相信!」
蘇娜已經很久沒有和裴煙作對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和裴煙作對佔不著什麼便宜,但是看到裴煙今天如同貴婦人一般高雅,她就忍不住的想要提醒她,她們都是歌女,沒什麼不同。
「那就等著看吧。」裴煙也只是淺淺一笑,她不知道傅亦辰是不是真的會娶自己,但是她是傅亦辰的女人,怎麼會在這些歌女的面前輸了氣焰。
裴煙轉身離開,不再去理會身後的這些女人,一個個只會在別人的身後等著看別人的笑話,豈不知,自己的笑話就擺在那里被別人看著,差錢飯後嚼著別人的話柄,不去想著怎麼活好自己,只會去看別人哪里活的不好。
陳甜甜追在裴煙的身後,跟上了裴煙的腳步,她感覺裴煙和剛剛來到夜上海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了,別人進到夜上海這個地方,只會越活越低微,她卻與別人整整好好相反,她是越活越驕傲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亦辰給了他這個本錢,但是她就是知道,裴煙本來就不是應該呆在這里的女人。
裴煙站在舞台上面的時候才發現了問題,二樓雅室以往日日射來的目光今天還是緊緊的黏在她的身上,按理說傅亦辰現在還應該躺在醫院里面,根本就不可能躺在這里,可是意外的就是,那道目光這麼熟悉,熟悉到她就能肯定就是那個人。
裴煙抬頭向著二樓走過去,果然看到那個男人正倚在欄桿上,眉眼含笑的將她望著,裴煙看著他,方才的激動瞬間轉化成怒氣,他不在醫院好好休養,跑到這來做什麼!
她眼波含怒,狠狠的瞪他,他就全當作沒看見,依舊眉眼含笑的將她望著。
那眉眼都含了深情,目光灼熱,直看的她臉頰滾燙,在夜上海的迷離燈光中顯得瑰麗四射了起來。
她自然是想起了他那天拿衣服擦拭她臉上的妝容,他說化這麼重的妝,丑死了,她今天就真的沒有再化那麼重的妝。
此時的她,眉眼都是清純的,就好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一般,讓人賞心悅目,在白色的紗裙的襯托下,更加的顯得清麗月兌俗,
傅亦辰暗嘆自己的眼光好,不化妝的她當真是另一種樣子的,相對于她平時強顏歡笑的嫵媚,他還是更加的喜歡她現在的這個樣子。裴煙的心中也還是不好受的,這樣的時候,他居然還在二樓看她的表演。
他是怎麼來到這里的,他的腿怎麼樣了,疼不疼,她的眉眼低斂,索性不再去看他,眼不見心不煩,雖然心里是這麼想,但是還是不自覺的想要去感受那道目光,目光灼灼,熨燙著她的心。
輕啟唇,一曲《相見歡》就唱了出來,相見歡,相見合歡。
傅亦辰微微的眯起了眼楮听著,享受的很,她天生就是唱歌的喉嚨,然而這社會卻是不怎麼看好歌女,其實這麼美的一副喉嚨,不用來唱歌的話,也就可惜了。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她生的一副唱歌的好嗓子。但是他也不願意將她放在這種地方,讓她拋頭露面,閉眼听著,耳朵就越發的敏銳,他本就是軍人,耳聰目明,此時更是能在嘈雜的聲音中,分辨出來很多人的聲音。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里,他猛然睜開了眼楮,這個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就是那個早上給他打電話的人的聲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熟悉的同時,卻想不起這個聲音到底是誰的。
難道是裴煙的那個青梅竹馬?想到這里,他猛然起身,忘記了自己的腿尚未完全康復,只一站起,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栽,好在他反應快,用手撐住了桌沿。
剛剛由于情緒激動,根本就沒想過後果的就站了起來,他還當自己是那個來去如風,執掌生死的傅亦辰,卻忘了,他也不是神,也會有傷。神,也會有傷。
周繼闌趕緊上前,欲去扶住他,卻見他擺擺手,示意他沒事。
下面實在是太過嘈雜,裴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上方的事情,只顧著唱著自己的歌,傅亦辰看見裴煙沒有注意到這里反倒松了口氣,他知道裴煙是不滿他帶著病來這里的,但是為了裴煙,他還是要來,他想要看她唱歌時候的樣子,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將她一直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幸虧裴煙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想自己呢。
裴煙唱罷,低頭向著台下的所有人鞠了一躬,淺淺的笑了,從容的不行。好像她天生就應該屬于這個夜場的,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實是不適合這種夜場的生活的,但是她身上天生就有一種百轉的風情,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夠融入周圍的氣氛中,成為整個氣氛最最炙熱的哪一點。
她婉轉如精靈。有時候屬于暗夜,又有的時候屬于陽光。
她當真是百轉的,千種風情萬種姿態,她都是能夠把握的好的。
只是她外表的面具再精致再堅固,他還是能夠一眼看出原本的她,原本的她是那麼的清純簡單,愛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了,如今,也是這樣的,只是,學會怕了。
他要努力,他不僅要挖出她的稜角與驕傲,同樣的,他還要挖出她的脾氣,讓她比在家中當小姐的時候還要驕縱,他就是要將她寵上天,只有自己能受得了。
裴煙退到了後台,就換下了這一身的演出裝,夜上海的氣氛此時是最最狂熱的時候,裴煙總是表演完了自己所要表演的東西就會自行離開的,這已經成了整個夜上海的一個定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然而今天偏生就有人不想讓她離開,蘇娜帶著整個夜上海大部分的歌女,將裴煙堵在了換衣間里面,手中,還拿著一個德國新式相機。
裴煙的工作服剛剛月兌下來,此時只穿著內衣和褥褲站在那里,手中拿著傅亦辰送給她的衣服,冷眼將那些女人看著,她心中已經明了她們是要做些什麼。
心中雖然發緊,她還是繼續往自己的身上套著衣服。
「別套了,你覺得我會讓你穿上嗎?」蘇娜伸手拽過裴煙手中的衣服,力道之大,恨不能撕碎裴煙書中的衣服。裴煙冷眼將她看著。不僅不慌,反倒笑了。
「你真可憐。」
蘇娜瞪大了眼楮,不明白裴煙為什麼說這樣的話,可是裴煙自己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她就是要說這樣的話,蘇娜就是一個可憐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看不得別人得,嫉妒心一直這麼重,這麼重,只會是壞事,永遠不會是好事。
她的這份嫉妒心,早晚會害了她。
也許現在就已經害了她了。「傅亦辰現在就在外面等我,你覺得你把我堵在這里能做些什麼?」裴煙冷眼將她看著,抬出了傅亦辰這個後台,在夜上海這些歌女的面前,傅亦辰用一用也不會欠誰的人情,也不會給他惹去什麼禍端,相反還能救一救自己,這種情況,為什麼不用。
「外面也沒打算將你怎麼樣,夜上海的夜玫瑰現在是越來越火,怕是在整個上海都是響當當的名號了,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女人的照片,能賣到多少錢。」
蘇娜的眼神是陰冷的,像是毒蛇一般的將裴煙盯著,一副恨不能將裴煙拆吞入月復的感覺,裴煙的心里一緊,她不是不知道傅亦辰現在的腿的狀況,這要是平時他也許會下來找她,但是今天,他現在很有可能還在上面等著她。
裴煙向後一步步後退著,這群女人都是早就看不慣裴煙的人,她們眼紅裴煙紅很久了,心中的怨氣也越來越重,所以今天蘇娜一號召,她們就立即響應了,她們想著的是,就算到時候惹怒了傅三少,這件事情大可以往蘇娜的身上一推,她們就算是有責任,也只是一笑部分的責任罷了。
然而蘇娜想的則是,大家一起做的事情,法不責眾,到時候,夜上海也不能一口氣將這些歌女全部舍棄了,她們各自有著各自的算盤,卻有著同樣的目的,那就是要看著裴煙狼狽,她們都是看不慣她好的。
裴煙的背已經貼在了換衣間的牆壁上,面上故作鎮定,可是額角已經滲出薄汗。
她不能讓她們得逞,裴煙的眼,環視四周,也沒有找到任何一個能夠順手的東西,緊貼在牆上,細白的皮膚摩擦著牆面,冰涼的觸感毫無保留的穿透她的身體,讓她一陣陣的戰栗。
蘇娜知道裴煙會反抗,索性抬起相機先拍了兩張裴煙還穿著內衣的照片,裴煙的眼底猛的閃過了一抹陰狠,她向來不喜歡去為難別人,去找別人麻煩的人,然而現在她們都已經騎到她的頭上來了,她又怎麼能那麼簡單的就算了。
「你們這麼做,待我出去了告訴傅亦辰,你們說,你們會有好下場嗎?」裴煙這句話一出,原本還在跟著蘇娜身後靠近的女人們就都停下了腳步,她們面面相覷,心里也都有些怕了。
她們也不是很清楚裴煙在傅亦辰心中到底是什麼位置,她們現在的行為也就是在賭裴煙在傅亦辰心中的位置不是十分的重要,然而心思通明的人都知道,裴煙于傅亦辰的意義一定不是玩玩那麼簡單,就憑著傅亦辰對裴煙的這股子韌勁,裴煙如果在傅亦辰的耳邊吹點什麼風,自己只是個無權無勢的歌女,到時候的下場還候的下場還說不定是怎麼個樣子。
蘇娜今天在裴煙回來後,說她如何高傲,如何不可一世,可謂是說的聲情並茂,直接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忿,她們也是心里一熱就跟了過來,此時沒有剛剛那麼沖動,也都在手心起了一層的冷汗。
「蘇娜,這件事情我不干了,就算是做到了也對我沒什麼好處,萬一辦雜了那就是要搭上小命的事情,你們去做吧,我走了。」
說著那個歌女就轉身快速離開了。
從這個歌女開了頭之後,陸續有歌女害怕了,也想要離開,蘇娜沒想到裴煙一句話竟然就要打亂她的計劃,看著裴煙的眼中都要冒出火來了,可是同樣的,裴煙看著她的眼神中也是憤怒異常。
看著現在的陣仗,跟過來的歌女才發現自己是有多傻,這件事情明顯就是蘇娜的私心,自己差點被別人當成了槍使。
「你們要是敢走,這件事情我照樣也會告訴傅亦辰,到時候你們也一樣吃不了兜著走。」蘇娜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不就是得罪傅亦辰嗎?就算是她死,她也要將裴煙拖下水,她不好,裴煙也不好了。
「你們盡管走,今天之後,我會和傅亦辰解釋,到時候,絕對不會牽連上你們一絲一毫,現在走還是跟趟,你們好好想想吧。」裴煙的眉眼清冷,根本就沒打算將她們看在眼里,就算是如此,她們在得了裴煙的這句話之後,也開始爭先恐後的向外跑,門口太小,她們在那里,已經顯得擁擠了。
「你們都給我回來!」眨眼間,整個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裴煙和蘇娜,裴煙這一次底氣便足了起來,伸手拽回來蘇娜手中的衣服,彈了彈,就要往身上穿,蘇娜眼看著自己的計劃落了空,眼中燒著怒火,伸手就去搶裴煙手中的衣服。
此時正好傅亦辰已經好久都看不見裴煙來,心中隱隱的有些擔心,坐上了輪椅,讓手下推著走到了換衣間,就看見一群女人從門口沖出來,看見他的時候都是滿眼驚慌的。
傅亦辰剛剛走到換衣間,就看見裴煙身上除了內衣什麼都沒穿,蘇娜手中拿著照相機和裴煙的衣服。
侍衛跟在身後,傅亦辰自然不會讓他們看到她這副活色生香的模樣,命他們站在原地,方才往里面走。
傅亦辰眸光陰沉得駭人,她的女人,竟然被人這麼欺負,渾身彌漫著慍怒的氣息,他走到房間中,伸手奪過蘇娜手中的衣服,陰鷙的眼神如刀刃般凌遲著她。
蘇娜閉上了眼楮,她知道,這一切都完了。
月兌下自己的軍大衣,將裴煙的身子包住,而後緊攬入懷中,他森冷地開了口。「把她給我帶下去,我記得咱們軍隊里,缺女人了!」
侍衛們押著蘇娜出去了,出去前,不忘把門關上,霎時間,換衣間內只剩下兩人。
裴煙靠在傅亦辰的身上,用他的身子遮去別人的視線,但是還是止不住好奇,她伸著脖子向外看著,傅亦辰覺得好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觸手柔滑,感覺好的不得了,心神猛的一蕩漾,心里就起了波瀾,想起他們第一次在一起的情景,他只感覺一團熱血猛的沖向小月復,猛的吸了一口氣。
听見他的抽氣,裴煙不知道是因為些什麼,有些疑惑的向著他看去,定定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直到她感覺到他霸悍的硬度,她才低嗔了一聲。「流氓!」
裴煙漲紅了臉,眼睫輕顫著,眼波含怒瞪他一眼,伸手去搶她的衣服,他卻邪惡地將手移開,讓她撲了個空。
她氣惱道︰「別鬧了,快把衣服給我!」
他的手卻已探入罩在她身上的軍大衣里,她本來就沒穿衣服,使得他的大掌如過無人之境,他肆意地撩撥著她,眸光漸漸暗沉下去。
如果到此刻,她還不知道他想干什麼,那除非她是傻子!
「傅亦辰……別在這里,不行!……」這兒可是夜上海的換衣間,要是兩人在這做那檔子事,與打野戰有什麼區別?
這男人,簡直是在考驗她的神經與承受力!
他的眼楮顯得深不可測,黑得如同無邊的夜色,唯有低沉的嗓音,能夠听出來他此時的渴望,「別怕,我的人會在外面戒嚴,沒人可以進來!」
此刻,她那長長的黑發似綢緞般散落在四周,越發襯得她的臉白皙如玉,凹凸玲瓏的身段,在敞開的軍大衣下,若隱若現……
她就像是個妖精,純潔中透出妖嬈嫵媚,仿佛一朵黑玫瑰,盛開間華美而又妖媚。他的眸色一黯,猝然吻住了她。
他炙熱的吻,使得她的心擂鼓般的狂跳起來,似蝶翼般的睫毛不住地顫抖,透過迷離的視線,能夠看到他邪魅的雙眸。感覺到了他越來越強烈的反應,她的臉頓時一紅,羞惱下企圖推開他︰「那也不行……」
即便有人戒嚴,要是一會發出聲音,多羞人啊!
可是她已經勾起了他的yu望,既然她放了火,就得負責熄火,此刻叫停,根本就不可能!
不顧她羞怒的輕掙,他修長的手指已經解開她的褥褲,輕輕松松地,便將她摟到一旁的桌子上,軍大衣已經滑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副叫人血脈噴脹的畫面!
他發瘋般地吻著她,大掌開始不安分地游動,邪肆而又挑逗地撫mo她,即刻貼上了自己的腰,「乖,放松,再打開點……」
他緊摟著她的緊摟著她的腰肢,薄唇亦忙碌地吸允親吻她,他就這樣無所顧忌地要著她,她只能不斷承受他的熱,難耐下嬌嚶聲流溢出來。
……
一個小時後,兩人方自換衣間出來,相較男人滿足後的奕奕神采,斐煙顯得羞惱異常。腿腳軟的走不動路不說,腰也酸痛的不行,腿間濕濕的感覺,每走一步,也說不出的別扭。
「累嗎?」他攬住她的肩,壓低嗓音問,帶笑的嘴角,怎麼看怎麼邪惡!
斐煙忍不住拿眼楮白他,男人都這樣,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走廊走了一半,她才猛然想起。
「蘇娜手中的那個相機呢?那,那里面有我的照片。」
傅亦辰的眸子一窄,叫過周紀闌,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周紀闌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沒關系,一切都有我!」只是將蘇娜送去軍隊當慰安婦是不是太便宜她了?罷了,軍隊中那麼多的男人,只得了她一個女人,也夠她受的。
裴煙推著傅亦辰離開的背影落在樓上人的眼里,是刺刺的痛,她現在真的在他的身邊,是他的女人了,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想要得到她,也許並不像自己最初想象的那麼簡單。
她不是為金錢所動的女人,傅亦辰已經給了她那麼大的一個感動,想要超越傅亦辰,是多麼的困難。
裴煙坐在傅亦辰的車里,對著司機說要去胭脂胡同。
傅亦辰卻道︰「從現在開始,不要再住在那了,跟我住錦雲官邸吧!」
「我為什麼要住那?」
傅亦辰緊抿薄唇,狠狠的瞪她,裴煙卻是絲毫不懼,也回瞪著他。
傅亦辰恨不能伸手扒開眼前女人的腦袋瓜子看看,看看里面都裝了一些什麼,怎麼從來都逆著他的想法來,他要她向東,她就一定要向西!
裴煙也不知道傅亦辰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就一直覺得他和她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她只是答應和他交往,憑什麼連住處都不讓她回了。
「我不,我要回胭脂巷。」她也是有脾氣,有原則的人,她認定不能做的事情,就算是你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面,她也是不會做的,這樣的性格,實在是讓人擺弄不得。
所以就算是傅亦辰的命令和看法,只要她覺得不對,也一樣會忤逆,現在做了傅亦辰的女朋友,更是不再怕他,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一定要那麼做。
「跟我回我錦雲官邸,不然我們回醫院,你照顧我。」
裴煙冷眼將他看著,絲毫不為所動。「你都能去夜上海找樂子了,怎麼還需要我來照顧,這醫院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回去了,至于跟你回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亦辰家的別墅很大她知道,但是就算是別墅再大,也避免不了和傅亦辰的父母撞上,再說,就算是撞不上,她也不想輕浮到剛剛交往就搬到傅亦辰的家中去住。
傅亦辰也知道自己拗她不過,索性也不去和她再 一些什麼。「開車,去胭脂胡同。」
說完這句話他就靠在身後的靠背上面閉目養神。裴煙還以為他不高興了,抿緊了嘴唇,想要伸手去拉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一直都是懂自己的,她相信他現在心中也是明白她的想法的,那就不需要她再去和他解釋一些什麼,他只是在和自己的想法過不去,就算是她說出自己的立場和想法他還是一樣會不高興。
結果裴煙發現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錯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賭氣,他只知道怎麼能夠和她糾纏到底。
帶著懲罰性的,他又狠狠地吻了她一次,直將她的紅唇蹂躪到紅腫,方才罷休!
斐煙氣喘吁吁,這才明白,惹怒身邊的男人一點也不好玩!
到了住處,裴煙瞪著先一步走入房中的他,「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想賴在我這過夜?」
「有何不可?」他勾起唇來,漆黑的眼似黑曜石般奪目。
斐煙沒好氣道︰「你身體里的欲蟲是不是太多了?」
傅亦辰咧嘴笑著,不僅不惱,反倒湊到她耳邊,低啞著嗓音道︰「那是因為你太美了,總是讓我情不自禁想要……」
這話里迷惑味道太重,讓她心跳滯了一瞬,她捶他,「油腔滑調!」
想到了之前在更衣室的火熱交纏,他的眸子又猛的一暗,她的滋味,確實太銷魂,讓他只一想起,便有起了反應。
而她怒眼含波的模樣,又是那樣生動,讓他恨不得將她整個吞入月復中!
發覺到傅亦辰痴狂的眼神,裴煙的肩膀猛的一哆嗦,推開他就要走,他哪里肯那麼輕易的放她離開,將她輕輕一扯,便禁錮在懷中。
斐煙跌坐在他腿上,很明顯的感覺到她坐在什麼不該坐的東西上面,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臉漲得通紅。
他的臉近在咫尺,兩個人的鼻息糾纏在一起,曖昧不清。
就在斐煙想逃開的時候,他的吻再度鋪天蓋地襲來,霸悍地舌攪得她渾身酥麻,身體好似過了電,迷亂下,就忘了掙扎,整個人軟在他懷里。
他迅速除去兩人身上的束縛,就著這個姿勢,她上他下,掐住她的腰身,狠狠地又要了一次。
她累得趴在他身上,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他卻不放過她,邪惡地用手指撩她的臉蛋。
「別吵,讓我休息一會……」心里不是」心里不是不惱火,要不是他沒完沒了的折騰,她至于這樣累!
他慵媚的模樣,換來他低低一笑,「我渴了,快去給夫君倒杯水來!」
「不去!」他還真當自己是大爺了!
「去不去?」他撓她癢癢,不罷休。
斐煙被他鬧得沒轍,只得披著睡袍起來,轉身進廚房前,不忘瞪他一眼,「擔心我毒死你!」
傅亦辰故作驚訝,嬉皮笑臉道︰「這才多久,就要謀殺親夫了!」
她將黛眉挑起來,「怎麼,死在我手里,不樂意啊?」
「樂意,就算被你毒死,我也心甘情願!」
她被他逗笑,撩起簾子進了廚房,她和他的生活是不一樣的,他的生活是精致的,然而她的生活卻是粗糙的。
她原本也是大家小姐,也會去研究茶道那類的東西,然而窮苦的時間久了才發現,那些東西根本就不重要,茶好喝不好喝,都是要喝的,只有閑來無聊的人才會去研究那些東西。
裴煙隨手抓了一把茶放進茶壺中,叫跟過來的傅亦辰瞪大了雙眼,最開始他來她家的時候,她還會找出一個小巧的茶壺來給他泡茶,這時候直接將茶葉扔進準備燒開的水中,就算是泡茶了?
他倚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夫人,這樣應付為夫可不好,別以為自家人,就好糊弄了一些!」
她淺淺的笑著,眉眼舒展,模樣格外柔美,「你要是覺得我泡的茶實在是難以入口了些,可以不喝的。」
她輕顰淺兮的模樣,讓他一瞬間看的痴了,她總是這般,千百種姿態,總是恍花人眼的。
「夫人泡的茶,我怎麼可能會不愛喝?」
他接過她遞來的杯子,淺呷一口,茶香氤氳胸腔,這是他這輩子喝過最香最甜的茶。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傅亦辰將門打開,「三少,您要的東西!」
傅亦辰接過來,便又關上門,走回屋里。
看到傅亦辰手中拿著的相機,裴煙眼前一亮,一看就知道那是蘇娜給她拍照時用的相機,伸手想要拿過來,傅亦辰卻不給。
傅亦辰信若閑庭的拿著照相機,笑得悠然,裴煙瞪著他,這是什麼人啊,總是這麼無賴!
傅亦辰邪肆地眨了眨左眼,「我會洗照片,回頭我把這些交卷沖出來,留下來好好觀賞!」
「你敢!」斐煙漲紅了臉,吼道。
「也對,」傅亦辰勾唇,笑得魅人心魄,「真人都看過了,這些照片還有什麼看頭!」
斐煙知道他有意逗弄他,索性轉過身去,「我不理你了!」
他笑的更加歡欣了,再度被燒開的水,在爐子上面咕嘟咕嘟的響著,茶的香氣還真的就飄在了房間中的每一個角落里面,為了小小地懲罰一下他,斐煙真的不理他,轉身忙忙碌碌的去收拾屋子去了。
她的屋子並沒有多亂,但是她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幾乎是一天收拾一遍,如果她不回家的情況下,自然也是收拾不到的了。
此時她回了家,還是要收拾屋子的,看著她忙忙碌碌的縴細背影,他忽然生出一種感慨,就算他們只是普通人,每天喝著用燒水的水壺燒出來的茶水,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收拾著只有他們的家,也是一種幸福吧。
其實掌中握著再多的權,心中空虛著,也是沒有什麼可喜的,此時他的生命中有的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打拼的江山,都是為了給她,因為江山就算如斯美,也不及她一笑舒展的眉。
裴煙伸手去拿櫃子上面的相框,相框中的少年少女緊緊相擁,笑容無邪,只是昏黃了歲月,此時此刻更是不能夠那麼親昵的站在一起,這些都是她泛黃的歲月。
傅亦辰見了,眸光倏地一沉,目光緊緊的盯著裴煙的臉,看著她的面部表情,生怕從中間看出一絲一毫的不舍和不忍。
他是一個霸道的男人,他不允許她的心中還有別人,他知道自己讓她接受自己就已經很難了,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去為難她一些什麼了,但是想到裴煙的心中可能還擱著那個男人,他的心中,就仿佛有千萬把刀在割一樣的痛。
「裴煙。」他的喉嚨干澀發緊,最後也只得在唇齒間咬出她的名字,她回頭看他,就看見他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淺淺的笑了。「你別瞎想,我只是緬懷一下,過去的,終究是要放下的。」
轉過頭,她用手中的干抹布,小心翼翼的擦干淨相框上面的灰,那小心翼翼如視珍寶的樣子,還是讓傅亦辰的心中狠狠的一痛。
真的就那麼難以放下嗎?真的就費勁一切心力都是放不下的嗎?他也那麼愛她,她什麼時候才能這麼在乎他一點。
然而他唯一慶幸的一點是她愛的人,是自己不是他,雖然他的眼眸還是刺痛的,但是他的心中還是不肯去和裴煙爭吵,他不想因為一張照片,一個過去的人去和裴煙爭吵,因為就算那樣,他也只會惹惱了裴煙,也不能將那個人從裴煙的心中摳除出去。
裴煙看著傅亦辰的眼,知道他是誤會自己了,也沒有多說什麼,終于將相框上面的灰燼擦得一點都不剩,她擦得那麼細致,細致到沒有放過任何一處細紋。
那人,那記憶纏繞了她那麼多年,囊括了她的整個清純,她只要想起自己的過往,自己的青春,就一定會想起那個人,那種感覺當真不是那麼好過是那麼好過的,但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想將那個人徹徹底底的從她的生命中扣除出去,因為她曾經那麼愛過。
那愛,貫徹了她十幾年的青春和生命,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他們之間,都是年華的錯,不是她不愛了,也不是他辜負了,只是年華弄人,終究是錯過了。
年華有錯,而你我何辜?
不管這中間到底是誰的錯處,又或者是誰比較無辜,他們之間終究是錯過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既然錯過了,與其死死的抱著記憶不肯松手,還不如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以後的路也還是要走下去,至于這中間是不是坎坷辛苦,也和之前錯過的人,沒有絲毫的關系了。
取出照片,打開爐蓋,最後看了一眼,終是一閉眼,將它投入了爐子中。
傅亦辰睜大了眼楮。「你在干什麼?」他不敢相信,她那麼珍惜的記憶,那麼珍而重之的記憶,就那麼扔進了眼前的火爐,如果不是自己緊緊的盯著裴煙,甚至會以為是裴煙不小心掉下去的,但是他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是裴煙松手,扔了進去的。
「過去的人就過去了,明知道不可能,還留著記憶念想折磨自己做什麼呢?」
她淺淺一笑,有著歲月沉澱過後的靜好,然而他卻能從她的這個笑容中,看出她的無奈,和失落,你嘴上說著放下了放下了,可是你真的放下了嗎?你在騙自己,你知道嗎?你騙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心疼地將她擁入懷里,傅亦辰輕嘆道︰「你燒了這些東西,你腦海中的記憶不也還是有嗎?那個人,你愛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更何況,我也沒勉強你立刻放下,我相信,我能一點一點的擠進你的心里,就能一點一點的將他從你的心里面擠出去。」
裴煙沒有想到傅亦辰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他還真的是有足夠的了解自己,她還以為他是那麼霸道的一個男人,是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心中還放不下其他的男人的。
其實百轉千回,她都想要放下,她逼自己,恨自己,甚至去恨他,可是到最後,自己以為放下了,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拋之腦後的一切又好像盡數回來了一樣,甩也甩不月兌。
她的心里也好像有一泉苦井一般,不住的泛著苦水,在听到他這句話之後,她終于再也拿不出自己以往強裝的很好的堅強,猛的哭了。
「我嘗試了那麼多次,嘗試了那麼久,可是每次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都會想起曾經一切的一切,那麼細致,那麼細致,就好像每一個細節都不曾忘記過一般,怎麼忘,往事那麼痛,怎麼放。」
她蹲在了地上,雙手掩在面頰上,眼淚就這樣透過她的指縫滴落了下來,滴在地面上,是無盡的水跡,暈開的心傷。
傅亦辰彎腰,雙手架住她的肩窩,將她撈起來,下頜在她頭頂輕輕摩挲,「忘不了就不去刻意的忘,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提起他,像是談論天氣一樣的淡然,因為那個時候,你愛的人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