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煙上次著實是被嚇住了,所以她向陳賢安要求,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每天只演一場。ai愨鵡陳賢安不敢開罪她,對她的要求一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幾天,斐煙都是早早下班,下了班也是一刻不耽擱的向著住處趕,生怕稍微晚了,又踫上安老板那樣的麻煩。
經歷了安老板那件事之後,她似乎更為頻繁地想起傅亦辰。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習慣有他的庇護,他總能給她安全感,讓她不由自主想去依靠。
想起他俊美迷人的容顏,心里很矛盾,一方面盼著他早點回來,另一方面又怕他回來,因為她發現,自己原本堅固的內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動搖了。
生怕他什麼時候再加上一把勁,徹徹底底的摧毀自己的防線,因為她不相信愛情,所以那一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邁出去的。
今天回家,打開門就發現屋子里的氣氛不對,不同于往日的清冷空曠,此時此刻倒是有些異樣的氣息在里面,那絕對不是她留下的氣息!
意外的挑了挑眉,不清楚誰會來這,突然又有些害怕起來,難道家里進賊了?
她終究是個女孩子,遇見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再冷靜,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腳。
沒有關門,她便小心翼翼的向著屋子里面走,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她探了頭向著里面看,房間里也沒有人,正感覺松了口氣,身後卻猛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將她拉了過去。
「啊!」她驚叫著掙扎。
箍在腰間的大手,將她緊緊環住。熟悉的味道密密匝匝的將她包裹,叫她停下了掙扎,沒有回頭,卻率先紅了眼眶。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她竟然清清楚楚的記得他走了多少個日夜,原來,心中還是有他的。
他自身後抱著她,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脖頸上,細細密密的癢。她自然也是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推開他的,但是不知為何,在面對他的時候,卻總是狠不下心,提不起勇氣來拒絕。
「想我了沒有?」他的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輕輕的纏繞在她的耳邊,一點一點的引誘著她,帶著蠱惑的意味,殘忍的溫柔。
「三少說笑,三少這一走,想三少的人,能從夜上海的門口排滿整個南京路了,何須多我一個。」
她的話,傷他的同時,也在傷自己,她就是要狠,要斷了自己不該有的念想,也斷了他不該有的念想,他疼的同時,其實她也是在痛著的。
如何不想,如何不念,每每面對這空蕩蕩的房間,她都會想起他,想起他在自己身邊的日子,想起他守護著他的日子,他自己在家的時候,總是覺得這房間空蕩蕩的,冷的刺骨,其實天氣還未寒下來,屋子里也並不冷。
「你怎的總是這般口是心非的樣子,傷人傷己,究竟是圖一些什麼呢?」他的語氣中有微微的無奈,顯然是對她的話根本就沒有信過的。她總是這樣,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刺蝟,其不知那些刺都是軟的。踫觸上去,她都是疼的。
他就不忍心看她這樣強自的撐下去,她現在不接受自己,總有一天他會磨得她沒有了堅固的外殼,讓她相信自己,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
他知道她以前也是大家的小姐,也有著極其驕傲的性子,就算是家道中落之後,骨子里也是不屈清高的,怕是死都不會被折斷。
他就偏生是喜歡她的這股子韌勁,喜歡她清冷的性子,喜歡她傲然的骨氣,喜歡她的堅強與美麗,在喜歡的同時,卻也是不由自主的心疼著的。
裴煙轉身,就看見了他略顯疲憊的臉頰,想來是加緊回來的,這一路風塵,就這樣最先到了自己這里的吧,能成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固然也是好的。
但是這份福,怕也是她消受不起的,現在因為她,她的名字可是在上海響亮的很,卻不見得是什麼好名聲。
她早已不在乎別人在她的身後嚼她的舌根,可是她還是希望,自己不要成為矢之中地。
「我這一路卻是是累了些,不過想起來馬上就能見到你了,我還是很開心的。」他現在是一點都不吝嗇在她的面前說情話,那些都是他的心,他都想掏出來給她看,想要告訴她,自己是多麼的愛她,喜歡她,他想要她相信自己,這種相信,是那種發自內心的依靠。
斐煙垂下頭去,逼自己不去看他灼熱的視線,可他卻不允許她逃避,抬高她的下巴,薄唇便再也按捺不住地吻上去,帶著這些天的思念,帶著他對她狂烈的愛,風殘雲卷!
他的吻太過狂熱,感覺到他逐漸滾燙的身體,她羞紅了臉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他想她想得發瘋,自從那一晚後,他每每見到她,都有想要她的沖動。只是,顧及到她的感受,怕她會厭惡,他總是忍著。
但是今天,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蟄伏已久的不斷在體/內叫囂著,他要她,現在就要她!
他將她打橫抱起,闊步走入房間,她緊張地揪住他的軍裝外套,濃密的長睫撲閃,在燈下如蝶翼顫動。
「傅亦辰,你要做什麼?」隱隱感覺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斐煙雙頰酡紅,連聲音都在發抖。
「愛你!」
他低低的嗓音魅惑十足,曖昧不清的話,更是明確顯示出他的意圖。
「不,不行……」
雖然她的第一次就是給的他,但是那畢竟是在醉酒的情況下,如今她神智清醒,她……她怎麼做的到!?……
她的羞澀與緊張,他全看在眼里,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黑眸里暗沉了幾分,感受到身下綿軟的嬌軀,他胸口起伏著,身體逐漸升溫。
大手游曳而上,感受著她玲瓏身段,大手不甘寂寞地隔著衣料撫模……
旗袍上的盤扣確實礙事,他不耐地一扯,再度將她的旗袍撕得粉碎。
「寶貝,你想我沒?」
斐煙此時雙眼迷離,渾身敏感地輕顫,根本听不清他對自己說了什麼,只覺得熱,自己身上熱,他的身體也熱,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著火了!
他吻她敏感的耳垂,誘哄著她,「乖,放輕松,把自己交給我,打開……」
窗外夜色深沉,冷風刺骨,室內卻截然相反,隨著兩人火熱的交纏,房間里溫度逐漸攀升,羞人的聲音,頓時回蕩在房里每個角落……
激情過後,傅亦辰修長的指輕擼斐煙額前的發絲,柔聲問︰「剛才有沒有弄疼你?」
她的身體是那般完美,讓他不由自主的瘋狂,即便知道會累壞她,卻按捺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要她。
此時斐煙整個嬌軀上,都泛著異樣的潮紅,最紅的要數臉頰,那模樣,如同一只熟透的水蜜桃,被人輕輕一掐,就能流出水來。
不同于第一次的痛苦,她從沒想過,做這種事情居然也會有如此美妙的感受。
那種飛上雲霄,欲醉欲死的感覺,讓原本很是抗拒的她,不覺間就迷失了,嬌軟無力的身軀,漸漸在他身下妖嬈綻放,盛開出一朵最美,最嫵媚的花……
她在心下苦笑,難道,現在不僅僅是她的心,就連這副身體,也開始出賣自己了嗎?
見斐煙不說話,傅亦辰登時緊張起來,「真的弄疼你了嗎,傷著哪了?」一面問,一面掀開被子查看起她的身體來。
斐煙哪里經得住他這樣瞧自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扯了被子又將自己蓋住了。
「別看了,我沒事。」她低聲說著,險些將整張臉埋進枕頭里。
傅亦辰見她不好意思,咧嘴笑起來,不懷好意地湊到她耳邊,沉著嗓子說︰「還害羞呢,你身上哪一處是我沒看過的?」
「傅亦辰!」斐煙本就羞澀難當,听到他這話,頓時將美目瞪向他。
傅亦辰呵呵一笑,自身後將她連人帶被地抱住,下巴輕輕摩挲她露在外面的香肩。
「斐煙,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娶你!」
裴煙確實是被他的這句話感動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美眸氤氳著霧氣,轉頭將他看著。
「傅亦辰,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在上流社會呆過,自然是清楚明白上流社會的規則,兩個人想要在一起,並不是有愛清就可以的。」
「從愛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比任何人都明白,我願意為你放棄那些東西,因為那些東西對于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你明不明白?」
「包括家人?父母?兄弟?你的將來?傅亦辰,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
她終于再也忍受不住,他的這份情實在是太重了,沉甸甸的壓在她的肩膀上,她承受不起,現在他為了她放棄一切,以後呢?如果有一天,他厭倦了這種身邊只有她的生活,才發現自己曾經做的這一切是多麼的荒唐,那個時候,她能不能承擔的起他的責怨,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是喜歡他,但是她不願意成為禍害他人生的人,他本可以有人人羨慕的將來,前途一片光明,如果他選擇她,那這一切無疑都會發生改變。
傅亦辰也是沒有料到裴煙會突然的爆發,而且情緒還是這麼的激動,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裴煙的眼底里盈滿了淚水,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說什麼也沒有讓它落下,她就是一個倔強的人,倔強的不肯認輸,不肯哭。
為了她,他當然可以放棄這一切,但是他心中也是十分的清楚明白,就算是他為了她放棄了這一切,自己的心中還沒有覺得有什麼,她就過不去自己良心的那個坎了。
「裴煙。」他聲音沉痛的喚著她的名字,千言萬語卻好像哽在了喉嚨里面,說不出,咽不下。第一次,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喜歡一個人,竟然給了她這麼大的壓力,也是第一次,他動搖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步步緊逼。
也許,自己錯了,他不應該一直逼迫裴煙,就算她心中有他,外界的壓力,也不會讓她好過。她一樣不能接受她。
「是不是,我的父母兄弟都能接受你,你就能夠接受我?」他抱緊了她,柔聲問道。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只想要想到一個方式方法,來解決眼前的境況。
如果是這樣,他可以為她解決這一切的麻煩,披荊斬棘,只為了她一笑之間的允諾。
「是。」
但是她知道,他的家人和兄弟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自己,她這樣說,只是想讓他死心。
「那你等我。」他淺淺的笑了,笑容里雖然有著無奈與蒼涼,但是同樣的,還有著無盡的堅定,他一定能消除她心中所有的顧慮,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到,還怎麼去做她的男人,還有什麼資格去做他的男人?
下半夜,他緊擁著她而睡,懷里是她溫軟的身體,鼻尖是她幽幽的清香,他心里有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翌日醒來,身旁已空無一人,斐煙坐起身來,想起昨晚傅亦辰說的那句,「那你等我。」不知為何,她心里隱隱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看著他走後又變回空蕩蕩的屋子,裴煙只感覺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的難受,失落極了。
這種難受當真是一般人忍受不了的,她一直都在寂寞中存活,唯獨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是在寂寞的夾縫中,苟延殘喘。
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也渴望著有一天,他能夠陪她一塊醒來,在耀眼的晨曦中,給她一個無比溫柔的吻。
兀自苦笑一下,她是不是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傅亦辰看斐煙睡得香甜,不忍叫醒她,從裴煙住處出來,便直接開車回錦雲宅邸。
他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裴煙,以至于到現在家都沒有回。
自從他將裴煙帶到訂婚典禮上之後,父親就再也沒給過他好臉色,就連母親看見他,也都是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他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也從來沒覺得得自己應該去娶張瑾汐,自己不愛的女人,強求也是不得的。
傅亦辰的父母早就听說了傅亦辰回來了,坐等右等,卻不見他回家。派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來兒子一回來就去找那個歌女了,對傅亦辰這種明目張膽的行為,他們自然十分生氣。
傅亦辰的車開到門口,門衛迅速的打開了大門,兩旁站的筆直的士兵齊刷刷沖車子敬禮,行動整齊劃一,一看就是受過嚴訓的。
傅亦辰的父親站在陽台上,看見傅亦辰的車開了進來,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哼。原本,傅亦辰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孩子,然而現在,他已經對他有諸多不滿。
然而,他終究是自己的兒子,不論如何,也都是不能拋棄的。看到他的這一刻,傅雲翔除了滿心憤怒,更多的是無奈。孩子大了,當真就是由不得自己了。
傅亦辰大步向著樓上邁,听著那腳步聲如此堅定決然,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是有什麼事情。
傅馨雅看見傅亦辰這麼著急的向著樓上奔,有些不解。「三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多問。」
傅亦辰現在想和自己的父母談裴煙的事情,這件事情當然不是傅馨雅能夠介入的,所以也就沒有和她說。
傅馨雅還是第一次看見哥哥這麼火急火燎的情況,不禁憋了憋嘴,很不高興,心想這三哥可真是不地道,平時追姑娘的時候可沒少找她支招,也沒說過她是小孩子啊。
傅亦辰推開父親的書房,就看見父親背對著他站在陽台前,手中的雪茄還燃著,那背影雖剛毅,卻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傅亦辰自然清楚,自己的決定是不會得到父親的同意的,但是為了撫平裴煙心中的壓力,他也只能孤注一擲。
「這麼毛躁!」傅雲翔冷冷地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傅亦辰,說的話幾乎是從鼻子里哼出。
傅雲翔就是要傅亦辰知道,他這段時間的行為,令他有多麼的不滿,所以,他沒想過給他好言好語。
傅亦辰也料到了父親不會給他好態度,也不惱,站在原地與傅雲翔對視,反倒一掃剛剛的急迫。
傅亦辰心中自清楚的,自己一會要提出的條件,很有可能遭到的就是強烈的反對,情況甚至會一發不可收拾。但是為了裴煙,為了讓那個小女人能夠心安理得的和自己在一起,就算是這樣,他也認了。
「這麼火急火燎的來找我,什麼事情?」
軍人家的相處方式也是不一樣的,就連父子之間說話,也隱約帶了些軍隊的冷肅。傅雲翔一輩子管制者別人,對別人呼來喝去也自然是習慣了。就連對自己的兒子,說話間也帶了些命令的口吻。
「父親,我要娶裴煙。」
傅亦辰看了傅雲翔許久,最終選擇了單刀直入,他是帶著這個目的來的,自然就沒打算繞彎子。
果然,傅雲翔的臉,一瞬間就黑了下來,額上青筋凸起,明顯就是一副氣到了極點的樣子。
可是只是一會的時間,他就已經鎮定了下來,畢竟他混跡軍界幾十年,槍林彈雨里撿的一條命,一生大風大浪看了無數,沒什麼接受不了的,處理事情也很冷靜。
「你可以娶她,只不過,只能做姨太太。」
怎料傅亦辰神色堅定,「我這輩子只娶裴煙一個女人。」
「你這個混賬!」
傅雲翔的身子猛的顫抖了一下,似是站立都站立不穩了一樣,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強硬的下達了自己的命令。「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我們傅家絕不可能承認這樣的媳婦!」
傅亦辰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答案,故而淡淡一笑,「我承認她是我的妻子就夠了,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你們的點頭。」
「我們永遠都不可能點頭。」傅夫人不知何時也來到書房門口,冷著臉說了話。
她走進去,伸手去扶已經氣到了不行的傅雲翔,雍容高貴的臉龐上,盡是憤怒。
「這輩子除了裴煙,我誰都不會娶!」傅亦辰的語氣十分的堅決,不容商量。
傅雲翔與傅夫人聞言皆是一愣,這一切現在都已經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到最後如何收尾,即使是他們這種習慣掌握一切的人,都掌控不住的。
傅亦辰要娶裴煙的念頭,堅若磐石,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
「你如果要娶那個女人為正妻,就滾出傅家,以後傅家都跟你沒有關系,我們也不再是你的父母!」傅雲翔的手,有些顫抖的撐在桌面上,他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他這麼選擇,也就權當他沒生這個兒子。
如果這是以往,傅亦辰一定會選擇毫不猶豫的離開傅家,但是現在不一樣,裴煙眼底含著淚望著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哪怕這條路走的粉身碎骨,也要讓她心安理得。
人間當真沒有兩全事。
「算我求你們了,讓我娶她。」傅亦辰的語氣終于軟了下來,他向來不是柔軟的人,一直都是強硬的,任誰都撼動不了的,但是此時此刻,為了娶裴煙,他軟化了。
傅夫人震撼的看著他,她的兒子,一直都是那麼驕傲與不羈,是任誰都拉不住的,像是風一樣的人物!二十幾年來,她從未見他對誰服過軟,此時此刻,竟然吐出了求這麼字眼,他這輩子求過誰?
傅雲翔也震驚的不能自已,自己的兒子是多麼執拗的脾氣他自己怎麼能不清楚?他從來都不肯向誰低頭,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讓他放下所有的驕傲。不禁反倒有些發笑,錚錚鐵骨,就讓一個女人掰斷了?
「你為了一個歌女,連骨氣都不要了?」
她的笑容,她的淚痕全部洶涌在他的腦海里,在回家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此時說出求這個字,還是艱澀異常,好像苦的根本就說不出口一般,但是為了她,他還是說了出來。
「為了她,值得!」
這一句話落地有聲,卻好像敲擊在了傅雲翔的心上,生生的顫抖著。
「糊涂!」除了能怒吼出這句話,傅雲翔已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這樣的話,自己的兒子長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傅亦辰從小就是傅雲翔的驕傲,不僅懂事,還穩重,做事情向來都是拿捏妥當,十分的有分寸。可是這件事情,完全顛覆了傅亦辰在他的心中穩重的印象,這怎麼會是自己的兒子會做出來的事情,自己的兒子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不惜斷送自己的未來,背叛自己的家人?
傅雲翔不可置信的看著傅亦辰,眸色中,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失望。
「我不會同意那個歌女進我們傅家的門的!」傅雲翔也不再年輕,被傅亦辰這麼一氣,一時間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司令,切莫再動怒。」傅夫人憂心的輕撫傅雲翔的背脊,看向傅亦辰的眼神也是滿滿的失望。
她就不明白,自己的兒子怎麼會被一個歌女蠱惑成這個樣子。那是他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啊!
「父親!」
傅亦辰也沒有想到自己父親的態度是什麼的堅決,一時間也提高了語氣,氣氛囂張跋扈,一觸即發,他當然也知道他氣到自己的父親了,可是父親的態度,真的是讓他心軟不下來。
他原本是帶著極其堅定的信念來的,就算是破釜沉舟,也要讓自己的家人接受裴煙,可是哪里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已經強硬到了這種地步,看著父親微微顫抖的身體,他也說不出狠話來了。
「你還想將你的父親氣成什麼樣子,你給我滾出去!」傅夫人實在看不下去父子兩人對壘的模樣了,眼眶一熱,就將傅亦辰向著門外推將過去。
她的心也是疼的,不是她門第觀念深,而是那個女人的身份,真的不適合做傅家的媳婦!
更何況,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都是站在丈夫的身後,支持著他,不管他做什麼決定,她都是義無反顧的支持。
傅雲翔根本就不接受裴煙,那她就更不能由著兒子胡來!
傅亦辰被母親推搡著走出了門口,其實以他的力氣,傅夫人想將他推出門幾乎就不可能。可是,現在父親已經被他氣成這樣,母親含著眼淚將他向外推,他的心也緊揪成了一團。
所以,他才會任由母親將他推出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他還是心疼自己的父母的,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愛裴煙,想要娶她有什麼的不對,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不顧及父母的身體與感受。
這條路,究竟有多艱難?
站在別墅的門口,他仰頭看著樓上的書房,一種無力的感覺蔓延開來,傳達到了四肢百骸,抽空了他渾身的力氣。
他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求得父母的同意,讓裴煙光明正大的進家?
他知道,父親雖然門第觀念很深,但也不是仗勢欺人之人,所以在他帶裴煙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的父母也沒有去找過裴煙。
一方面是他的父母,一方面是他愛著的人,他該如何取舍,終于,他做了決定,斂去了眼中的淚水,他身形筆直地站在那,父母是生養他的人,他頂撞父母已然是不孝,此時此刻,就算是站到下個月,明年,他也一定要讓父母接受裴煙。
「哥,你這是在干什麼!」傅馨雅在听到父親書房中的爭吵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大事不妙,一顆心跟著緊張地亂跳,這才不一會,傅亦辰又被母親推出了房間,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緊接著,傅亦辰就一動不動地在了後院里。
她長了這麼大,哥哥都是強硬的,從來不和任何人示弱的,就算是流血,都不會低頭的人,而如今,究竟是出了多大的事情,竟然讓他自罰。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傅亦辰不想傅馨雅過問這件事情,也不想傅馨雅擔心,所以冷冷的呵斥著她,可是傅馨雅怎麼可能就放任傅亦辰站在那里,從小她就和三個的感情最親,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看著他。
「你是不是因為斐煙姐姐,才和父親母親吵架的?」傅馨雅抬起頭,看見傅亦辰眼中的疲憊與寂寥,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還小,沒談過戀愛,自然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如果喜歡一個人要這麼辛苦的話,她寧願不要。
還有就是她不理解,父母不接受那個女人也沒關系啊,哥哥大可以把她養在外面,為什麼還要回家來請求父母的同意,甚至站在這里啊。
「你不明白。」
「我確實不明白,我更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們兩個相愛,就在一起啊,至于家里的反對,就走一步算一步嘛,只要你們兩個人的手握的夠緊,其他的還有關系嗎?」
傅亦辰的眉眼因為妹妹的這句話低斂了下來,他倒是想要和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然而她驕傲又敏感,怕是這些事情不解決,她是永遠不會和自己在一起的。
雖然她的冷傲倔強苦了他,但他心甘情願,總好過,她和自己在一起,苦了她的好。
「哥哥,你快別站在這了,進屋吧,你這麼站著,父親那個扭脾氣,也不一定會答應你的!」
此時雖只是初冬,但站在屋外,寒風掠過,還是很冷的。傅馨雅是真的心疼傅亦辰,故而滿臉焦急。
「你回去告訴父親和母親,只要他們一天不同意,我就一天不離開。」
傅亦辰已然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只要他們的心里還是疼惜他的,他就一定能夠征求他們的同意,雖然也許他們就算是同意了也只是被逼無奈的結果。
但是,他要的只是他們點頭,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要是爹娘他們一輩子都不同意呢?」
「那我就一輩子站在這!」
傅馨雅此時看著傅亦辰,越發無奈起來,她不懂,三哥性子為何這般拗,現在站在這或許沒有什麼感覺,等時間長了,就有的他受的。
傅雲翔站在樓上,自然能看到站在後院的傅亦辰,他本就氣悶,這會看傅亦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更是氣的氣都喘不過來,用手撐了胸口,大口的呼吸著。
剛剛傅亦辰說求,就已經很出乎傅雲翔的意料了,此時此刻,傅亦辰居然還自罰起自己來,這是他做夢都沒有料到的情況。
可是,傅亦辰越是堅決,他的心里就越是氣憤,只不過是一個歌女,犯得上這樣嗎?
傅夫人更是哭了出來,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哪里受過一定一點的苦?他就是她的心頭肉,以前他淘氣,傅雲翔要施家法,她都會攔著,舍不得他挨打受訓,如今他居然為了一個歌女,自罰站在後院,她單是看著,就心疼不已。
五個孩子里,就這個兒子最有出息,夫婦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她不明白,從小到大,傅亦辰都沒讓他們失望過,怎麼就在娶妻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
那種地方出來的姑娘,能有多好?此時就算家世不好,只是一個清白的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們也都認了,怎麼偏生就是夜上海里那種生張熟魏的歌女,自己的兒子這是吃錯了什麼藥啊,就這麼著了道了!
傅夫人垂首擦著眼淚,傅雲翔抽著煙,兩個人相對無言。
他們的心中自然也是心疼自己的兒子的,但是對于他娶一個歌女做老婆,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傳出去貽笑大方不說,這樣的女人,進了家門,讓她得了勢,還能了得?
他傅亦辰的骨子里擰,那也是遺傳他傅雲翔的,他傅雲翔不點頭,他就永遠別想把那個女人帶進來,就看他們兩個誰能擰過誰一些了。
傅亦辰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極其的不好,他不知道自己做出這樣的行為是不是真的能換來父親的妥協,可是除了這個,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傅亦辰眼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看了看腕表,心思不由飄遠。已經到了夜上海最最繁華的時間段,斐煙應該快上台演出了。以往這個時候,他都會到夜上海二樓的雅室,等著裴煙出場。
她的歌喉靈動,身姿曼妙,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呼吸。
但是今天,他去不了了,在這里站了一天了,雙腿早已經失去知覺了,麻麻的,像是灌了鉛一樣,之所以還能站著,也就是憑著一股慣性在那里撐著。
看著黑下來的夜空,他輕輕彎起嘴唇,在心中說著,裴煙,你等著我!
裴煙演出的時候向著二樓看了一眼,頓時就是一滯,臉上劃過異樣的神情,只因為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除非他不在上海,以往他在上海,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是坐在那里眉眼含笑的將她看著的,而今天,她的視線居然搜索不到他,不覺中,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