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著被子,安思淼側躺著看桑鶴軒把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醫生引進來。比起那個外國人,他顯得又瘦又高,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規規矩矩的長袖襯衣,一絲不苟地把紐扣扣到脖子根,皺著長眉用英文和醫生說著什麼,聲音不大,她听不太清楚。
坐起身下了床,安思淼慢慢朝門口走去,桑鶴軒說話間朝她望過來,十分自然地拉住她的手,介紹她給醫生︰「這是我太太,你幫她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思淼有些拘謹地和醫生握了握手,低聲道︰「醫生,你好
白人醫生微微一笑,說著不算太流利的中文道︰「你好,桑太太
接下來就是檢查,三人一齊去了位于一樓的醫務室,桑鶴軒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影。
大概是光芒太過刺眼,他不一會就眯起了眼,抬手遮在眉上擋了一下。
醫生給安思淼檢查完畢後,安思淼就坐到了桑鶴軒身邊,桑鶴軒雙腿交疊,她坐到他身邊後晃眼的光芒也減少了很多,他不再遮著眼,而是抬手環住了她的肩,和她一起等檢查結果。
相比較醫院,桑鶴軒家里的設備可能更齊全,一來是他本人不喜歡也不方便去醫院,二來就是為了應對某天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做到他這個身份地位,得避免一切可能存在的隱患。
安思淼靠著桑鶴軒低聲說︰「我看醫生臉色很嚴肅,我是不是出問題了
桑鶴軒輕柔地說︰「不會,放心吧
安思淼接著道︰「待會你也讓醫生給你看看吧,你昨晚一夜都沒睡,開點安神的藥也好
桑鶴軒點點頭,不置可否。他和她說話,從來都語調柔和平緩安順,像他這個年紀和地位的男人,听你說話不只是听听而已,他們一旦听了就會記在心里,去真的做這件事。
「我知道,別擔心桑鶴軒拍了拍她的肩,兩人結束對話,醫生也得出了結果。
皮特醫生再次回到他們面前時,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他向桑鶴軒道︰「恭喜你vincent,桑太太的身體沒事,她只是懷孕了而已
桑鶴軒已經和安思淼一起站了起來,听到這個消息,他明顯十分詫異,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于是他看向了安思淼,一剎那間,漆黑澄澈的眸子里邊升起滿滿的欣慰。
安思淼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求證般問︰「我剛剛是不是听到了‘懷孕’這個詞?「
桑鶴軒點了點頭︰「你沒听錯
安思淼手撫上唇,訥訥道︰「那也就是說,我懷孕了?」
桑鶴軒的心情其實也十分激動,但他素來情緒不外露,更何況現在還有外人在。
他看向醫生,確認道︰「檢查結果確切嗎?」
醫生笑著說︰「當然,對你的事的我一向很小心
桑鶴軒雙臂環胸,略微頷首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這是送客的意思,醫生自然不會不了解,于是立刻道別︰「好的,醫院里還有事,我先走了他看向安思淼,「再見桑太太,再次祝賀你
安思淼忙道︰「謝謝你醫生,您慢走
醫生和桑鶴軒一起走向門口,安思淼慢吞吞跟在後面,等桑鶴軒送完了人轉過身來,她就撲進了他懷里︰「我真的懷孕了?」她不可思議地問。
桑鶴軒點點頭,拿出手機道︰「我通知爸媽
安思淼蹭蹭他的臉︰「你怎麼知道我想告訴爸媽?」
「你的表情他言簡意賅。
安思淼掩唇咳了一聲,將他的手機攔住,道︰「還是晚一些再通知吧,如果現在告訴他們,他們肯定要我趕緊回去,我們還是等你處理完了事再告訴他們
桑鶴軒蹙眉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好,安安,我真的很感謝你,不管是哪件事
安思淼微笑著搖了搖頭︰「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你那麼好,想要什麼樣的女孩沒有
桑鶴軒不太喜歡她妄自菲薄,但他也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辯證的話絕對不會有結果,于是他開始安排午飯。
白天宅子里的佣人有很多,晚上都會各自離開,為的是不打攪他們休息,現在他只要讓佣人去準備就好。
就在這個充滿幸福感的時刻,利承澤給桑鶴軒打來了電話,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桑先生,我很抱歉,出了點事,昨晚徐以菱離開以後,有人看見沈嘉致的人把她接走了
听到這個消息,桑鶴軒眉頭都沒皺一下︰「慌什麼,你在擔心她?」
利承澤否認道︰「不,我只是怕沈嘉致利用她搞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
「你會讓這種事發生?」桑鶴軒沒什麼情緒地反問。
利承澤立刻道︰「絕對不會
「那就可以了桑鶴軒道,「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有需要幫助的就找樂山,這幾天你不必來我這里了
利承澤沉默了一會,說︰「是,不過桑先生,我建議您先把鐘宜從廖先生那里調開,廖先生對手下都很信任,鐘宜繼續留在那是個隱患
桑鶴軒低頭看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輕聲說︰「我知道鐘宜的事,廖思遠曾和她交往過,三年前廖思遠背著樂山虧空宏微資金的事發生之後,她是被當做受害者處理的,樂山大概希望她將功折罪,不過這樣的女人,實在沒什麼繼續留下的必要
利承澤毫不猶豫道︰「我知道怎麼做了桑先生,但這樣做會不會打草驚蛇?」
桑鶴軒勾唇淺笑︰「在香港,我怎麼做都不會有問題
老板都這麼說了,作為秘書利承澤自然不需要再顧慮,全部應下後就掛斷電話開展工作。
桑鶴軒握著手機思索一下,打電話給廖樂山安排了下午的日程。
吃中飯的時候,桑鶴軒對安思淼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不會太久,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事就用我給你的手機打給我
安思淼抬眼望著他問︰「你要去做什麼?」
桑鶴軒笑著說︰「祭奠一位故人
故人?的確算得上是一位故人。
下午兩點鐘,廖樂山準時來接桑鶴軒離開,安思淼站在二樓看著三輛黑色奔馳轎車遠去,桑鶴軒坐著的中間那一輛尤為吸引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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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廖樂山坐在副駕駛,桑鶴軒坐在車後座,他開著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熟悉的維多利亞港隨著他的車程愈來愈近,他額角的碎發被風吹亂,但他並不在意,依舊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
廖樂山上車之後就一直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總算是忍不住開了口︰「桑先生,利秘書已經告訴我了,我真的很抱歉,鐘宜的事是我過于仁慈,如果當初直接把她除掉,太太就不會受傷,這件事我難辭其咎
桑鶴軒聞言輕輕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表示他接受對方的歉意,並沒有要責罰他的意思。他只是微微閉上眼,靠在後座上假寐。
廖樂山從後視鏡看見這一幕,立刻讓司機關了窗戶,車里安靜的只能听見人的呼吸聲。
車子行駛了很久後開始放慢速度,緩緩駛入一片陵園,今天天氣昏暗,隨時可能下雨,倒很適合去墓地祭拜。
到達目的地,廖樂山下車給桑鶴軒開了車,桑鶴軒步下車來,黑色的雨傘撐在他頭上。
「下雨了,桑先生小心廖樂山輕聲道。
桑鶴軒點點頭,雙手下垂慢慢朝前走,廖樂山舉著傘走在他身側為他遮雨,他們幾人皆是一身黑西裝,黑色領帶,除了戴著無框眼鏡的桑鶴軒,其余人都戴著墨鏡,打著純黑的雨傘。
以桑鶴軒為首的浩浩蕩蕩一幫人繞過一排排墓碑朝前走著,最終走到了一片佔地面積較大的墓地前,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和刻字停下了腳步。
這座墓應該常有人來祭拜和打掃,地面上縴塵不染,墓前擺放著盛放的鮮花,因為下雨的關系,雨滴點綴在白色的花瓣上,美不勝收。
「桑鶴軒?!」
有人充滿驚訝地叫出了桑鶴軒的名字,桑鶴軒朝聲源處望去,沈嘉致身後跟著五個保鏢,撐著傘站在墓地不遠處,望著他的臉上帶著記恨與憤怒。
「你來這干什麼?」沈嘉致疾步奔至他面前,不顧小雨淅瀝,瞪著他道,「立刻滾!」
桑鶴軒輕輕一笑,用安撫的語氣說︰「嘉致,稍安勿躁,我和你父母可是老朋友了,他們的忌日我怎麼能不來祭拜?怎麼說,我和他們也算是關乎過生死的‘好朋友’說著,他朝前幾步,看著墓碑溫和地反問,「你們說對嗎,沈天放、沈夫人?」
沈嘉致被桑鶴軒的話氣得臉色蒼白如紙,他把手伸向西裝里側,但此時桑鶴軒身後的廖樂山等人已經全部拿出了黑色的手槍,對準了他以及他身後的五個保鏢,隨時可能扣動扳機。
唰——刺眼的閃電劃過黑沉沉的雨幕,將桑鶴軒帶笑的臉點亮了一瞬間,那一剎那的森然令沈嘉致氣怒攻心,胸前震痛不已。
巨大的雷聲在閃電後隨之而來,轟隆隆的雷聲像是要將天炸開,本來不算大的雨勢迅速加大,黑色的雨傘上滿是水花,幾人所站的台階、草地里濺起水漬,打濕了他們昂貴的皮鞋和褲腳,這座一望無際的巨大墳場充滿了駭人又陰冷的氣息。
對峙,交火,混戰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嗷嗷嗷嗷桑生簡直帥呆了!最後這個畫面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里,巨大的墳場,大雨,黑幫交火,雷聲閃電,哦嗷嗷嗷嗷嗷!!沈嘉致都怪你自己老在桑生面前刷存在感,不然人家也不會理你,這下好了,你爹的墳都不安寧,哼o(▔л▔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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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大鬧天宮一點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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