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來丞相府何瑾只帶了妙珠和璇魚,竹汀和豆黃幾個都叫她留在了國公府。丞相府里暗箭難防,妙珠璇魚機警倒且罷了,齊梅竹汀,豆黃三人皆是少言語憨厚老實的,將她們帶來這人心不明放肚里,面上含笑放冷箭的地方定是不穩妥的,且豆黃原就是這丞相府中的丫鬟,這丞相府中的彎彎繞繞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起初听說要離開小姐,那三個丫鬟皆是含淚不依。

何瑾的用意她們清楚,她們知曉小姐是為了自己好,且去了國公府若做了甚不得當的,就是叫人拿捏住了小姐的話柄,給小姐添麻煩,最後思來想去,三人且是不得以地應下了。而同何瑾一起入府的妙珠璇魚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後事,進了丞相府不是你想避開是非就能如願的,那些個是是非非總是會自己找上門來的,就如同眼下一般。

紀韻瑤帶著丫鬟,特地找了個紀羲禾不在的時辰來了何瑾這處。

只見一襲玉衣領著幾個捧著禮盒錦緞的華衣丫鬟陣勢浩大地進了院子。

紀韻瑤身著如玉雅潔之衣,面色卻如寒冰,眼中流露著輕蔑不屑,仿若她此番攜禮而來正是以高高之上之姿施舍憐憫何瑾的。

連帶著紀韻瑤身邊的幾個華衣丫鬟都是一臉傲氣,進了屋就滿臉不耐煩的將禮盒錦緞扔給了何瑾院子里的小廝。

兩個小廝忙里忙外,卻仍是漏了一人,給落下的那丫鬟氣這院子里的奴才笨手笨腳,正是惱火就抬眼瞧見了剛出屋妙珠,她蹙眉暗啐一聲蠢奴才,而後呵斥道︰「往哪瞧呢!沒看見我這還拿著東西嗎?」

妙珠也不是個好欺負的,緋衣輕擺她直徑繞開那丫鬟朝紀韻瑤走去,直到將紀韻瑤迎進了屋里,她都未瞧那仍捧著禮品的丫鬟一眼,就那樣將其撂在了屋外。氣得那丫鬟眉頭都擰在了一塊,鼻尖都皺了起來。

也無人幫她,另幾個丫鬟皆是暗自幸災樂禍。

紀韻瑤頭梳長髻,插戴玉搔頭和珠子箍兒,手戴釧鐲,耳墜綠松石,胸前掛白玉,她鳳眸上挑睨視何瑾,不露喜色只顯輕蔑之意。

何瑾卻是掛三七分笑意,引她入座。

瞧著何瑾一臉笑意,紀韻瑤瞧著直皺眉。

璇魚端上一壺剛沏好的茶,何瑾替紀韻瑤斟了一杯,紀韻瑤卻是目光嫌棄,別說喝了,就連杯子也不踫一下。

何瑾瞧著卻是笑意不減,模樣絲毫不介意。

上次在將月樓,紀韻瑤是見識過何瑾將其大哥紀文懿說得一文不值的樣子的,今日來,紀韻瑤雖不怕何瑾卻也顧忌何瑾會胡攪蠻纏起來,在紀韻瑤瞧來,何瑾是個不識趣又不知天高地厚無甚家教的主。眼下何瑾一副斯文客氣地樣子倒叫紀韻瑤有些不適了。

紀韻瑤思量了會兒,只當何瑾是在討好自己,畢竟是新進府的媳婦,再如何愚笨也是知道要討好小姑的。

紀韻瑤身後的丫鬟也在悄悄打量著何瑾,瞧著何瑾笑臉盈盈,便以為她在討好自家小姐,因而頭昂得更高了,瞧著何瑾身邊的妙珠璇魚兩個貼身丫鬟,也仿佛高她們一等一般。

「嫂嫂進門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見面禮,倒叫小姑先破費了,」何瑾一臉內疚,忙叫妙珠去屋里去了一只璽靈石手排拿來。

紀韻瑤本是認定何瑾拿不出什麼稀罕物來,就連她身後的丫鬟也是眼中藏著嗤笑。

那幾個丫鬟悄悄努著嘴互相使著眼色,暗自嘲諷何瑾內里窮酸,拿出的東西也定不是好的,指不定連今兒個送來的裝禮品的綢子都比不上呢。

這些丫鬟會有這樣的偏見全因何瑾嫁入府時的嫁妝並不算多。慕容氏原本有意傾盡全力給何瑾弄出個十里紅妝的送嫁排場,但何瑾卻是竭力反對。

這些嫁妝是送于哪的?丞相府的。憑甚要為了顏面將東西送去狐狸嘴里,要狐狸代為保管。何瑾就是以這番道理說服了慕容氏減了些嫁妝,剩下的嫁妝雖說不上多卻也是不少的,但瞧過紀羲禾送聘禮的架勢的,在瞧瞧何瑾帶來的嫁妝,自然就會覺得有些寒磣了,那些個丫鬟還有紀韻瑤便是如此想的。

原本紀韻瑤在將月樓見過何瑾,那時她沒覺得何瑾怎樣,眼下卻是被那些煙霧遮住了眼,又因身旁人皆是說道何瑾如何如何,她便如旁人一般來看待何瑾了。

旁人都以為國公府得了天大的好處,卻不知何瑾大婚不幾日,早朝時國公府就將那些銀子等物捐入了國庫,給今年築堤治河一事出解了燃眉之急。

妙珠將那璽靈石手排一拿出來,莫道是那些丫鬟,就是紀韻瑤也不禁暗暗一驚,她驚詫倒不是因為這手排多貴重而是因為她並沒料到何瑾會拿出這七彩碧璽與她。

雖在紀韻瑤眼底這碧璽手排雖不罕見卻也算得上貴重,只想何瑾是個一毛不拔的尖酸之徒的紀韻瑤因這手排不禁對何瑾另眼相看,更別說她的幾個丫鬟了,皆是一片愕然。臉上的神色頓是收斂了許多。

何瑾拿出這碧璽手排就是要讓那些奴才擦亮眼瞧瞧,若只是以為示弱裝傻定是要叫別人欺辱到頭上來的,礙于紀羲禾那些奴才不敢將她如何,但妙珠和璇魚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亮亮家底讓狗眼看人的心里警醒點,她何瑾不是好欺負的,她的丫鬟也不是隨便便能欺負的。

方才在門外那丫鬟呵斥妙珠的話,何瑾可是听得清楚,她瞧向最後放了禮盒進來的那丫鬟,望著那張驚愕的嬌俏臉蛋,何瑾仍是笑著的,但這笑意里透著點陰寒之意。

那丫頭不禁縮了縮腦袋往屏障後躲了躲。

何瑾移回目光,結果妙珠遞來的碧璽手排遞與了紀韻瑤。紀韻瑤卻是不接。

「小姑可是嫌棄這手排?」

紀韻瑤本不想搭理何瑾但想到今日的來意,她猶豫了一會兒收下了手排,但未有戴在手上,而是轉眼就交給了身旁的丫鬟拿著。

瞧著紀韻瑤這般,何瑾並未有說什麼。

收下手排後,紀韻瑤也不願在這處同何瑾多呆,她便開門見山了,「今日我來是有一事相托

何瑾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瞧,也瞧不出紀韻瑤又半分求人的意思,倒像是特意來命令她來了。心中雖如此想,何瑾卻是笑了,「小姑有何事,只管到來,只要是嫂嫂做得到的,嫂嫂定不推月兌

紀韻瑤不與何瑾寒暄,直接道出了目的,「我有一玉簪子落在哥哥院子里了,想要你幫我找到,並還回我院中去

自打進屋到現在,紀韻瑤不是不搭理何瑾就是你來你去的,半點沒有把何瑾當嫂子尊敬的意思,但何瑾卻是好言好語的相陪。倒不是說何瑾有意奉承紀韻瑤,只是何瑾貫來覺得比起何府那個口蜜月復劍的何婉,還有那人前辦無辜裝可憐的小白兔紀子萱,紀韻瑤實在是可愛太多了,至少她討厭你便是討厭你,就是此時耍心眼也耍的如此可愛。

落下的白玉簪?何瑾暗笑不語,一個是丞相府的千金嫡女,一個是庶子,如何能關系好到將玉簪子這貼身之物落在對方院子中的?除非是有人給紀韻瑤拆了發髻拿下了簪子,不然那牢牢實實戴在頭上的發簪如何能掉?若說紀韻瑤留宿在紀羲禾的院子里,那就另當別論了。

紀韻瑤同自己說著話是何用意,何瑾思慮起來,暗示她與紀羲禾的關系非同尋常?還是在試探自己到底知不知曉紀羲禾並非紀廣居之子?

都不是,何瑾很快便將這兩種可能否決了,紀韻瑤的城府並未有那般深。

如此一來便只剩兩個可以解釋的理由了,一,紀羲禾所謂的「與任何女子都沒有留下過染血的帕子」的話為假,紀韻瑤曾留宿于此真的落下了白玉簪子,二,紀韻瑤說謊,她根本沒有留下白玉簪子,而是想要自己從這院子里拿到一只白玉簪子給她。

何瑾定下心思,笑問紀韻瑤,「小姑落下的那簪子為何樣式?嫂嫂若是瞧見了也好遣人送還于你

見何瑾應承下,紀韻瑤眼中稍稍浮上一層喜色,急道︰「一般的素白玉」紀韻瑤陡然止住了未說完了話,她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補充道︰「那是我一友人贈與我的,雖無甚價值,但于我而言卻是萬分重要紀韻瑤聲音里沒有感情,干扁扁的,一听就知道是胡謅出的話。

何瑾瞧著紀韻瑤倒也不拆穿她,反倒是順著她的意思,裝出一副相信還不懷疑的模樣點了點頭,也無需紀韻瑤多言了。

「素白玉」三字就已十分詳細地道出了那簪子的特別之處,丞相府里就是一普通丫鬟都早已不戴這素白玉的簪子了,若是見到一符合條件的,那定然就是紀韻瑤要找的了。

目的達到,紀韻瑤半刻也不願多呆,連句告辭的話都沒有,起身便離去了。

*

紀羲禾回來時,何瑾正悠哉地看著書品著茶,進了這四處都是眼線的丞相府,何瑾想不悠哉也無法。

何瑾心里惦記著何筱那處,卻無法像在國公府時那樣行動自由,只得吩咐了府外的安福子叫他多多留心公子何筱那處,何瑾告訴安福子只要何筱與安雲菱見面了,就立馬去通知王桂,無論王桂在干什麼都一定要將王桂帶到何筱拿去,絕對不可讓安雲菱有機可乘。

眼下何瑾呆在丞相府雖擔憂外邊的情形,但也不得輕舉妄動叫紀廣居那老狐狸看出端倪,只能安安分分地呆在院子里哪也不去,什麼也不說,最後只落得個無事可做的境遇。

捧著書,吃口茶,見紀羲禾進來,何瑾只是微微頷首,便繼續讀書品茶去了。

紀羲禾久久等不到何瑾開口同他說話,他便起了頭,「今日院中多了些錦緞禮盒,可是有人來過?」

何瑾頷首,緩緩將目光從書上移開,轉而瞧向紀羲禾,「三小姐來過

紀羲禾微微皺眉,自打嫁給紀羲禾後,何瑾發覺紀羲禾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多變了,以往,哪怕是前世,何瑾都只見過紀羲禾似笑非笑的模樣,像眼前這般皺眉的樣子,真真是頭一遭見到。

何瑾收回心神,答道︰「三小姐叫我為她尋一只簪子何瑾望著紀羲禾的雙眸,繼而道︰「一只素白玉簪子,三小姐道是她落在這院子里的

紀羲禾倏地笑開,「落在我這的?」

何瑾頷首,不言語。

紀羲禾緩緩止住笑,他眸光幽深地打量著何瑾卻在何瑾臉上找不出一絲他期待的神色,只是平靜,何瑾臉上只是一片無所動搖的平靜之色,這叫紀羲禾心中泛上些許苦澀。

須臾,紀羲禾唇上又勾出一抹笑弧,覆上來時的神情,「你相信紀韻瑤的話?」

「不,」何瑾搖首,「我只是相信院子中一定有這白玉簪子

紀羲禾抿唇笑了笑,而後從袖中將取出一簪子,正是紀韻瑤說的那般,是只素白玉的,干干淨淨無任何雕飾,只是瞧著有些古舊,不像是紀韻瑤那般年歲該帶的飾物,而像是婦人所佩之物。

「你可知紀韻瑤為何要尋你要這簪子?」紀羲禾淡淡問。

何瑾視著簪子,而後答道︰「她想要這只簪子?」

「她是想要你將這只簪子從我這處拿走紀羲禾眸色深深,「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元德皇後的!」何瑾大驚,而後恍然明悟,如此貴重之物,若是叫紀韻瑤得逞,那紀羲禾必是要遷怒于自己,想必這就是紀韻瑤真正的目的。

何瑾不覺揚唇笑了笑,紀韻瑤真真是小女兒家心性,這般意義重大的物品,要是這簪子落到那有心之人的手中,定然是要掀起狂風巨浪的,但到了紀韻瑤這處,竟是叫她看做妒忌爭寵的踏腳石,何瑾搖首笑著,心道紀韻瑤真是可愛極了。

正是笑著,指尖的溫熱觸感突然出現在何瑾臉側,紀羲禾兩手輕輕扶住何瑾的腦袋,動作輕柔,趁何瑾錯愕之時,將其發髻上的金釵取下,用手中的白玉簪取代之。

何瑾望著銅鏡中紀羲禾的舉止神色j□j,伸手便要將那白玉簪取下,卻是叫紀羲禾按住了手。

「錯了,」紀羲禾語氣極淡,莫名有絲繞人心頭無法忽視的哀傷,「並非元德皇後的遺物,此乃我生母柳氏之物

「生母柳氏」四字叫何瑾腦如鐘撞,瞧著紀羲禾她驚得吐不出一個詞,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卻是笑得柔意無限。

紀羲禾打量著鏡中戴著簪子的何瑾,笑容真切。

何瑾心中亂成麻,她即可想到了一切最糟糕的事,其中最有可能但最糟糕的便是,紀羲禾乃紀廣居所找來冒充大皇子欺騙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