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安排,林清蓮和杜宇帆就一道去了林清蓮老家的鎮子上。愨鵡曉站在司馬俊寫的林家住宅,工人們正在對房子進修休整,在陳舊的房梁柱頭,刷上嶄新的朱紅。那塊听說已經掛了上百年的牌匾也已經被取下,存放在司馬俊家里。那也是,林家唯一留下的東西。
杜宇帆將林清蓮送上林父林母的墓前,就自行下山處理事情。
林清蓮看著長滿雜草的墳墓,對林嫻雅的鄙視更深了些。拿出上山時特地準備好的鐮刀,將墓上的雜草清理一番。忙活許久,墳才算是徹底露了出來。
以前的林清蓮的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而林嫻雅的母親的墓則挨在旁邊。听司馬俊說,那是她去世前要求的,她說對不起林家,是林家的罪人,不配和林父葬在一起。
很久之後,林清蓮才意外知道。原來林嫻雅不是林父的女兒,是一個在朝為官的人的親女兒。正如那些狗血的劇情,商女看上貧門才子,才子高中後,為攀高門一刀兩斷。那時的商女有了孩子,幾年之後遇到青梅竹馬,才以妾室的身份住了進去。明里是妾室,實際卻是朋友。沒想到卻給自己的女兒照成了錯誤的認知,開始暗里迫害別人的親生女兒來。
林父的死與她有著莫大的關系,都是她一直沒有發現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死了她也不進林家的墓地。
司馬俊知道一切之後,還是將她葬進了林家墓地。只不過是將墓修建在了一旁,林母去世的那些年,都是她一直在照顧林父,葬在這里想來到了地府林父也不會說些什麼。
林清蓮拿出香燭點上,又拿出買好的紙錢,一張張點燃。
「真是對不起啊,我不是你們的女兒。」
「不過現在也算是你們的女兒。」
「你們女兒走了好多年了,也許在路上你們已經踫上了。」
「她去世前吃了很多苦,佛說一報還一報,這世還了,下輩子應該就幸福了。」
「林嫻雅過得也不錯,有個對著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守在她身邊。對,我這是嫉妒,為什麼我身邊就不出現這麼一個好男人呢。不過放心,我不會去搶的,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也許司馬俊曾經屬于林清蓮,但是現在不是,而我也不是原來的林清蓮。」
「這次來上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就不來了。」
「林家的全部都給賣了,不過放心,還有一塊牌匾在司馬俊那里,也算是有個根在。興許那天就發芽開花,然後結果了是不。」
「我啊,現在活得很好。有一群好朋友在身邊,對了,還收了個干兒子。很可愛,我給他取名叫小寶,但是他媽老師叫他大寶。」
「我來給你們講講我的故鄉,有機會你們投胎到那里,記得替我跟我爸媽帶信兒,就說我過得很好。到時候一定記得,別喝孟婆湯。現在人口這麼多,我想你們可能還在投胎轉世的路上排隊呢。」
「現在我就來跟你講講我們那里。」
「我們那里有汽車,有飛機。汽車呢,可以開的很快,而且不會累。從這里到京城大概一天就趕到了。飛機呢,比汽車跑的還快,就像鳥兒一樣,在天空上飛來飛去。還有各種的電器,冬天開暖氣,夏天開冷氣,真正的冬暖夏涼。還有手機,那怕你在地球的另一端,都能好好的說話聊天。還有電腦,電視劇啊,動畫片都可以看。電視劇和動畫片呢,就跟你們看的戲曲那些很像。」
「還有很多很多長得特別帥,特別漂亮的人在電視里面走來走去。是不是很神奇,所以啊,一定要投胎到那里,幫我傳傳信啊。別讓他們擔心,你們做父母的能理解那種心情吧。」
「還有啊,我們那里。」林清蓮說著說著,就看見一條蛇就那樣高昂著頭,吐露著蛇信子,盯著她。
遍體通寒,身子想是泡進冷水般,涼意不斷上涌。書上說,看見蛇不主動攻擊它,它也不會攻擊你。林清蓮就在那里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等待著蛇自動離去。
等了好久,汗水順著臉頰滴落,滴答落入地面,蛇還是不肯離開,倒是有慢慢想林清蓮靠攏的趨勢。身體緊繃成一線,大腦快速的轉動,該怎麼辦才好。
驅蛇,用雄黃,白娘子就是被許仙用雄黃酒現了原形。可是現在在哪里去找那勞什子的雄黃啊,林清蓮真是欲哭無淚。她討厭條形生物,從小就討厭,非常討厭,又或者說是害怕,通通害怕。上至土里一緊一縮的蚯蚓,上到眼前的蛇類,都害怕都討厭。誰來救救她,杜宇帆怎麼還不來接自己,還有多久才把事情辦完啊。
再不出現自己可就是見不到明天的紅太陽了。不是被毒死,就是被嚇死,她好害怕。腦中閃過曾經看過的一篇文章,蛇對煙很敏感,用濃煙時就會自動離去。林清蓮瞄了瞄自己的位置,現在正坐在剛剛清理下來的草旁邊,伸手就能抓到草。
將撐在地上的手緩緩伸到後腰處,模出剛剛順手別在身上的改良版火折子。慢慢的單手擰開蓋子,火焰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將身後的干草點燃。鼻子里的煙味越來越弄,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帶來的疼痛的炙熱。蛇在濃煙下掉頭,快速的消失在草叢中。
林清蓮移開幾步,免得被火燒著衣服。癱軟的爬在地上,沒有一絲氣力。
依靠在樹邊的杜宇帆,慢慢得消化著林清蓮說的話。原來,這才是她的身份,借尸還魂?難怪,她的話,她的行為習慣,與一般的女子有著說不出來的違和感。她說莫冉雪是她的親人、老鄉,這樣也能得到解釋。他查過莫冉雪的情況,結合這幾天同杜宇成所說的。差距之大,根本就不想是同一個人。林清蓮的身份是這樣,那莫冉雪就不難猜了。
鼻尖嗅到了絲絲煙味,轉身一看,林清蓮正趴在地上,後面則是凶猛的大火。杜宇帆趕緊沖了過去,月兌下外套,撲打燃燒的火焰。林清蓮割草的時候,將草放置在了中間,與其他生在著的草並未挨著,火勢也沒有蔓延。
杜宇帆撲滅火,林清蓮還沒有從地上站起了。伸手去扶,手一下就被拍開了。杜宇帆這時才注意到林清蓮的異樣。臉色蒼白,牙齒緊咬,臉上脖頸上都是明顯的濕意。「林清蓮~」
再度伸手,還是一下子被拍開。杜宇帆雙手握住林清蓮的肩,讓她抬起頭來,「林清蓮——」
「別踫我——」林清蓮死命的掙扎,想要甩開杜宇帆的限制,「滾開啊——」
「林清蓮,你到底怎麼了。」杜宇帆搖晃著林清蓮,怎麼才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看著我,到底怎麼了?」用手捧住林清蓮的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蛇,有蛇啊,很大的蛇——」林清蓮叫喊著,不斷掙扎。
「沒有了,都沒有了。」原來是被蛇給嚇住了,杜宇帆順手取了跟樹枝,在地上拍打,「你看,沒有了,沒有了。」
「有,就有,那麼大的蛇,你都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杜宇帆抱住林清蓮,讓她安靜下來。他知道林清蓮怕黑會做噩夢,知道她討厭吃蘿卜,知道她無肉不歡,只是沒想到她還怕蛇。杜筱悠也怕蛇,所以杜府里的這些驅蟲驅蛇的工作經常在做,這麼多年下來,也沒有听說過杜府出現過蛇,也就不知道原來她這般怕。
「有,就有。」
「真的沒有了。」
「真的就有。」林清蓮的心快速的跳動著,難以平靜,對著杜宇帆的肩膀就死死咬下,直到嘴里出現血腥味也仍不松口。
杜宇帆忍著肩膀上的疼痛,輕輕的拍扶著林清蓮的背,坐在地上,任林清蓮咬著不放。過了很久,感覺到身後悠長的呼吸和已經松開的口,扶著林清蓮,才發現對方早已入睡,無奈的笑著。將林清蓮放在背上,往山下走去,至于這里的東西,一會兒派人上來處理。
林清蓮從山上就一直睡著,到了華燈初上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杜宇帆不放心林清蓮,索性端了凳子在床邊守著。
林清蓮睡到半夜,又開始惡夢連連,翻來覆去,低吟著。杜宇帆靠著床邊,被林清蓮驚醒。看著林清蓮緊皺的眉頭,劍眉微蹙,起身找小二尋來多根蠟燭,一一點上。房間里頓時的燈火透亮,恍如白晝。
林清蓮的情況依然不見好轉,還是沉迷在惡夢之中。出聲低喚,林清蓮仍不見醒。褪去長袍,翻身上床,就想那些帶著她四處尋醫的日子所做的一樣,將林清蓮摟緊懷里,感覺懷中的人兒慢慢放松的身體,這才安下心來,閉眼入睡。
清晨,林清蓮從睡夢中醒來,睜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桌邊,憑著光,看書的身影。有人說,工作時候的男人最帥,林清蓮很認同,但是她覺得換成是認真的男人最帥這句話,會更好一些。其實,杜宇帆還真是挺帥的。在心理補上一句,不扣自己工錢的情況下。
「醒了。」杜宇帆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林清蓮,「感覺怎麼樣?」
「額,還好。我怎麼在這里?」林清蓮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屋里,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去山上掃墓來著的。
「你在山上受了驚嚇,睡著了,我把你帶回來的。」
腦海之中一下出現了,那雙圓鼓鼓的眼楮,雞皮疙瘩頓時涌出,自己昨天見到蛇了。然後呢,又發生什麼了?「你瞧見我的時候,就沒有看見奇怪的動物?」想到自己昏過去之後,要是蛇在身上爬來爬去的,啊,不行,身上仿佛就已經有那種爬過的感覺了。
「沒有,什麼都沒有。你自己把蛇趕跑了,難懂你忘了?」
「我趕跑的?」指著自己,不敢相信,「我變得這麼厲害了嗎?竟然都把蛇趕走了。」
這人竟然全忘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好的記憶。「這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我準備等下就動身回去,你還有什麼事要辦的嗎?」
「沒有了。」
「那就準備出發,我在外面等你。」杜宇帆提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出門。心理充滿著對林清蓮的擔憂,這人一睡就是不省人事,看來她還是沒有發現。無奈的扶額嘆息,都一年多了,居然一點進步都沒有。
回去的時候,林清蓮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每次住店的時候,都恰好那家店只有一間房。杜宇帆表示將床讓給自己睡,自己睡地鋪。對此林清蓮沒有異議,錢是人家給的,床人家也讓出來了,沖著杜宇帆那二十好幾都沒有成親來看,眼界之高,自己絕對是安全的。有了這種想法,林清蓮每次倒床就大睡特睡,睡得特別安心,絲毫沒察覺那張漆黑如墨的臉。
一個未婚姑娘同一個男子住在一起,還能這樣沒有警覺,晚上也是那樣雷都打不醒的,要是換上另一個人。杜宇帆看著床上的人影,真想把她拉起來問問,她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這改有的常識,怎麼一點都沒有。
不管杜宇帆怎麼想,林清蓮是吃的開心,住的開心。一路上的花費,全部是杜宇帆承擔,自己算是一蹭再蹭。沿途的各種美食特產,將自制的背包裝的滿滿的。杜宇帆說打算開家特產的店鋪,特地買了許多東西讓林清蓮裝著。林清蓮也樂得自在,每次都包一小份放在旁邊,等到嘴饞的時候,就拿出來當零嘴。
眼朝著杜府越來越近,林清蓮感嘆自己這賣身契終于得拿回來了。她的銀子可是放了好幾個地方,狡兔三窟的事例,怎麼會把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呢。
杜宇帆能將憩園翻新,她就不相信還翻新到房頂和樹上去了。她在房頂的瓦上藏了十兩,院中的大樹上也放了十兩。等她回去,她就徹底自由啦。
林清蓮回到杜府,來不及和杜府各位打招呼,直接跑進憩園。眼前的場景,卻讓她徹底傻眼了。
偌大的院子載滿了各色花草,只是何曾見到那棵藏錢的樹。抬頭,裝砌一新的屋頂,哪還有往日的一片黑瓦,全是嶄新的紅瓦。
一時間,林清蓮絕望的沮喪著腦袋,杜宇成看向杜宇帆充斥著疑問。作為主腦的杜宇帆,在林清蓮瞧不見的角度,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