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流光出來房間,在走廊拐角不期然踫上了鐵柏林。《》
鐵柏林輕輕一笑,看著面前這個唇紅齒白卻倔強的少年,眸子里閃過一片疼惜之色,「流光。」
「……」鐵流光卻並未有絲毫回應,也沒有被窺探秘密的不安,只是安靜地走了過去。
鐵柏林壓住自己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沖動,道︰「流光,你要去哪里?」他似乎知道鐵流光的去向,又道︰「流光,爹爹這會兒正在接待來客……」
鐵流光終于停住腳步,目光深沉地與年齡十分不符,看著鐵柏林,攤開了手,掌心正放著一個藥瓶,「煙伯伯讓我把這新制的藥送去,希望它對堡主的病能有用。」
他滿意地看著鐵柏林淡淡地哦了一聲,粲然一笑,臉頰上竟浮出一個淺淺的酒窩,隨即繼續道︰「我知道接待的來客是誰,我想我這個兒子過去應該沒有大問題的。」
鐵柏林微愣,看著那種無害而理所當然的面容,他終于忍不住地伸出了手去,卻被鐵流光冷冷一眼給掃落了,目光也隨即變得深不可測地詭異。
「流光,爹爹可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他笑著提醒,即便知道他的提醒無多大效用。
鐵流光翹首思忖了片刻,才忽地轉回頭道︰「煙伯伯說這藥得及時服用才行的。」他沖鐵柏林挑了挑眉,帶著幾個挑釁,「堡主不會輕易指責我的,放心。」
「可是……」他得拖住鐵流光才行啊,爹當著客人的面自然不會指責,然後事後的懲罰卻是非常地嚴厲,他不希望流光因此而承受不必要的責罰……
此時,鐵柏林已經收斂了笑意,準備與鐵流光大干一場,即使被揍得頭破血流,「流光,再過幾日該是你娘的忌日了,你是不是……」
鐵流光似乎明了了鐵柏林的意圖,只是瞅著他,直瞅得他頭皮發麻,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他的腳步頓了頓,又隨即邁了出去,竟只留給鐵柏林一個瘦弱的背影。////
鐵柏林無奈地聳了聳肩,低喃道︰「流光,你怎麼這麼傻呢!」
鐵流光手握藥瓶離開,他並不會害怕鐵算子的懲罰,他害怕的,是自己被無視。
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一直以來,他的努力都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他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他的能力足夠支撐起鐵拳堡以及未來的一切。
鐵柏林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呢,他明知道鐵流光那柔弱的背後,藏匿著極端的強韌與倔強;他那看似無心的話語,或許就隱匿了不為人知的考量。
然而,他卻是鐵拳堡的一個禁忌,她的娘親也是鐵拳堡的一個禁忌……
鐵流光只是偶爾與煙塵說起,便無人敢提及半個字,而鐵柏林提及的後果多半是與鐵流光打上一架,那是他自己想挨打的時候,希望這個弟弟發泄一番的時候……
只是,今天的鐵流光似乎有一些反常呢!在他的身後,雪地里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卻很快被埋沒了,毫無蹤影,好似從未有人涉足過一般。
不遠處,冷芷靈站在幾級雪白石階之上,那雙俏麗的眸子眨巴了下,略帶著幾分趣味地把玩著手里的細雪,雖然很冷很冷,卻似乎是有溫度的!
整座鐵拳堡都沉浸在一片雪海里,只除了那里蒸騰著的冰冷的氣息,越靠近也越冷……
「你怎麼在這里?」身後突然想起了冰冷冷地質問聲。
冷芷靈驚得回眸,手中的雪也紛紛而落,瞪著面前的少年半晌,微斥道︰「你,你鬼呀,走路沒聲音的,怎麼無聲無息地從我背後出來了……」
「怕是你做賊心虛!」鐵流光冷冰冰地反駁。
「你,你……」冷芷靈一時無法回神,搓了搓手,瞪大了眸子道︰「你什麼做賊心虛,你才是小賊呢,昨晚竟然搶我的房間,害我半夜都沒有睡著,你良心都不會不安嗎……」
鐵流光淡淡地挑眉,繼而笑開來,「笑話,本少爺搶你的房間!這里可是鐵拳堡,你以為是客棧呢,若是住客棧,本少爺搶誰的也不會搶你破房間……」
冷芷靈被堵得一時無法反駁,撅著嘴不滿地嘟囔了句,「切,小人得志!」
「誰是小人?」冷芷靈顯然低估了鐵流光的耳力。
「你,你是小人!」她才不怕呢,一個古人,還能對付得了她一個幾千年後的現代人,兵法不是有三十六計嗎,打不了就跑唄,冷芷靈暗暗想,有什麼好怕的,「你個小鬼,長不大的小鬼不就是小人一個,我可沒說錯什麼!」
鐵流光握了握拳頭,發出咯咯地聲響,鐵柏林從遠處走來,這被激怒的畫面他可是難得見到的,目光有一瞬間的疑惑,而後露出一抹輕笑,快步走了上去。
「冷姑娘,你說得不錯,流光的確還小,不知姑娘怎麼到了此地的?」這鐵拳堡極寒之地的籠煙閣乃是處在五行八卦之中,尋常人難以進入,為何她一個柔弱姑娘能夠走得進來!
冷芷靈收斂對鐵流光的不善,對著鐵柏林露出微笑,明眸皓齒微微透著雪光,她並不知道這地方的特別之處,信口道︰「少堡主,芷靈無意冒犯,只是走著走著就到這里了……」
「是嗎?」鐵流光發出疑惑的挑釁與懷疑,「你不該來這里。」
「流光。」鐵柏林制止鐵流光的不善,沖著冷芷靈解釋道︰「冷姑娘,你別介意,不過可否容在下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冷芷靈說得坦坦蕩蕩,目光清澈如水。
「冷姑娘可是世外高人?是否是通曉五行八卦之術?所以才……」
「切,她就一白痴。「鐵流光冷冷地打斷了鐵柏林的話,「連路都不認得,還能通曉五行八卦!」
冷芷靈狠狠地瞪了鐵流光一眼,不過他說得卻是沒錯,她才不是什麼高人,哪里懂那些,于是謙虛地回道︰「少堡主怕是誤會了,芷靈的確不懂那些……」
「不懂,奇怪了,你是如何走到這極寒之地的呢?」鐵柏林更加地詫然了。
鐵流光走向冷芷靈,站在她面前,雖然才十三歲的年紀,卻已經與她齊高了,隱隱有著沉穩的男子氣,讓從未發覺的冷芷靈稍稍有些心驚,顫聲道︰「你,你,你想做什麼?」
鐵流光只是盯著她,盯得她心底發毛,就像剛剛那般盯著鐵柏林,直讓冷芷靈想向後退,一步步地後退,但是腳步只是陷入雪中卻如鉛石一般沉重了。
「鐵流光,你,你想做什麼?這里雖然是,是鐵拳堡,可,可是,我比你大,你不能目無尊長,而,而且我是客人,你不能欺,欺負我這個客人……」
鐵流光還在一點點逼近冷芷靈,冷芷靈只能不斷地後仰,直到到了一個無法到達的彎度,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腰身被人攬住了……
「啊……」冷芷靈的尖叫聲似乎擾亂了細細的雪花,也似打亂了這一片寂靜冰冷的氣息。身後傳來鐵柏林低低的輕笑聲,似乎還夾著輕微的驚呼聲……
冷芷靈向後望去,似乎看見一襲白影從遠處走來,而她卻似在急速地後退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