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重物落地的聲音清脆入耳。愨鵡曉木傾顏微蹙著眉頭扭頭看去,卻見岳擎宇正呆呆的看著自己,臉上一臉驚愕,他的腳下,是被打翻的一盆清水。
「我••••••我听說你還沒洗漱,所以就過來••••••」誰知道卻听見那樣一句話。岳擎宇低下頭,臉上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覺得自己心里悶得難受,有什麼東西在叫囂。
「哦,朕一會兒回去在洗漱就行。你衣服濕了,回去換換吧。」見他被打濕的衣擺,木傾顏對他擺擺手,然後就回頭看向還處在驚愕狀態中的龍戰痕,臉上立刻換上委屈的面容,一雙眼楮水霧蒙蒙,更顯得明亮清澈︰「你看,將軍,朕為了見你連洗漱都顧不上,你有木有對此產生點感動?」
听到這話,龍戰痕眸子里閃過一絲光亮,隨後就被濃濃的譏諷給取代,一手掰開木傾顏的素手,嘲笑的說︰「感動?你覺得本將軍還會信嗎?」一想起十日以來的一切全部都是她精心策劃的一場戲劇,龍戰痕心理就悶得幾乎窒息。為何能夠擁有那樣明澈眼眸的人,卻擁有如此深厚的城府!而且更為可笑的是,她竟然還是一個女皇!
「能讓雪彌女皇為我端茶倒水,揉肩布菜,我龍戰痕也算是值了!」看著面前一襲白裙縴塵不染的她,龍戰痕真的很難把那個調皮搗蛋,溜須拍馬動不動就闖禍的小霸聯合在一起。
木傾顏,你真的是一個演戲高手。
「這話你清楚就行,何必再說出來?況且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見他挑眉看來,眸子里有些不解,木傾顏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托著下巴對著他神秘一笑︰「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更加證明朕對你一片痴心?甚至不惜孤身闖入軍營,只為了接近于你?嘖嘖,受不鳥了,連朕都忍不住痛哭流涕了。」
「噗嗤——」香雪和寒星同時忍不住笑了起來,而龍戰痕清俊的臉龐卻氣的發青,劍眉高挑,黑亮的眸子寒光乍現,並帶著少許讓人猜不透的光芒。
「木傾顏!」
「朕在這呢,而且,朕沒聾!」木傾顏伸出一根手臂晃了晃,對于他的暴怒毫不介意。
見此,龍戰痕臉上終于升起一絲挫敗的神情,看著她眼神里有不解又納悶,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木傾顏你身為一個女皇,究竟懂不懂羞恥?」
「羞恥神馬的,他認識朕可惜朕不認識他。」見他一噎,木傾顏得意的笑了,水眸波光粼粼,帶著狡黠,如群星閃爍,櫻唇微啟,呵氣如蘭︰「再者說,有一句話不是說的很對嗎?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朕,這是在走無敵的道路。你明白嗎?」
「你••••••」看著面前臉皮厚到連城牆都自嘆不如的木傾顏,龍戰痕發覺自己還真沒和她溝通。再看她坐在椅子里,手里把玩著一直杯盞,姿態雖隨意,可是竟無形中流露出絲絲威嚴與霸氣。于是黑眸一閃,臉上升起幾絲嚴肅︰「你抓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果是為了威脅那皇帝老頭退兵,那麼她的如意算盤就是真的打錯了。因為朝堂里,大皇子和皇帝,都巴不得自己老早死,一個好鞏固自己的皇權,一個好借此打擊秋影的勢力。
秋影••••••對了!秋影!
「朕不是告訴你了嗎,朕看上你了。」木傾顏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可是眼楮的余光切撇到門外,只見那岳擎宇依舊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哀怨,有些委屈,有些落寞。寒星般的眸子目不轉楮的盯著她,那模樣像是一只被遺棄的了小獸。
小獸?
木傾顏再仔細看了他一眼,見他果真如那遺棄的小獸一般,忍不住笑了。對他揮了揮手,然後朝一旁使了個眼神,就看見那落寞的小獸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激動的撿起地上的盆,繼續打水去了。
將這一幕看到眼里,龍戰痕只覺得這一切與她剛才所說的話簡直形成一個莫大的諷刺!心里的煩悶繼續升級,讓他開口吐出的話也愈發的刻薄︰「木傾顏,你覺得本將軍會相信你嗎?有什麼話你不如直說,別讓本將軍看不起你!」
口里說著看上了他,但是卻當著他的面和另外一個男子打情罵俏,真以為他是傻子嗎!
「朕說的就是實話,只是為何龍將軍不相信呢?難道朕的信譽就這麼低?」木傾顏依舊是吊兒郎當的回應著他,臉上隨意的表情終于惹怒了龍戰痕。
「木傾顏!」龍戰痕拍案而起,盡管身上中了軟禁散讓他內力被壓抑住,但是手下的梨木桌還是劇烈的顫了顫。容顏冷酷,眸若寒冰,周身環繞著巨大的殺氣,讓寒星二人忍不住上前一步護在木傾顏身邊。
「有話好好說,拍桌子軋板凳可就不好了。」揮手遣退了那二人,黑色的眸子波瀾無痕,淡若清潭,仿佛此時被針對的並不是她一般。
「木傾顏,本將軍實話告訴你!你就是抓到我也無濟于事,一是朝堂早就有吞噬雪彌之心,你真以為我一個小小的將領就會改變整個朝堂的決定?」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木傾顏依舊是但若如是,手指放在桌子上悄悄的敲打著,一下一下清脆的響聲讓暴怒的龍戰痕漸漸平靜下來,可是一雙眸子依舊是寒若冰潭,看著她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眼底滑過一絲贊嘆,繼續說道︰「第二,就是我龍戰痕絕對不會屈服于你!我龍戰痕就是死!也絕不會屈服于你的婬威之下!」
「噗嗤——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出乎意料的,木傾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依舊爽朗豪邁,讓龍戰痕心里一顫,也讓門外要進來的岳擎宇腳下步子一頓。
「朕一直都只听聞過巧取豪奪,沒想到今日卻成了那個迫害者!哈哈哈,有趣!有趣!」木傾顏拍著手站起身,雙眸對上龍戰痕探究的雙眸,勾唇笑了︰「關于你所說的兩點,朕只給你一個回答,那就是朕不在乎玄冥退不退兵,朕要的只是你龍戰痕!至于你想以死來讓朕有所退縮,那麼你還真是威脅錯了對象。因為你就是死了,朕也會給你樹上墓碑,上面標上你是我木傾顏的男人!至于是妃位還是答應還是婕妤,一切就看朕的心情了。」說完,不去管他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甩袖離開,臨走時丟下的一句話,更如同響雷一般把龍戰痕給炸了個外焦里女敕。
「一會兒把龍將軍的東西搬到朕的宮殿去,從今日起,朕要和龍將軍好好的培養一下感情!」
腳剛邁出屋門,就注意到端著水盆站在門口,低著頭不說話的岳擎宇,銀色面具下的黛眉微微一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抬腳離開。可是剛走了沒兩步,就被他給追上來。
「盆呢?」見他手里空無一物,木傾顏問道。
「扔了!」岳擎宇不耐煩的回道,然後跟著她急迫的說道︰「你不能喜歡龍戰痕。」
「為何?」妹紙腳下的步子沒有絲毫停頓,依舊如閑雲野鶴一般走著。
「因為他是我們的敵人!」岳擎宇默默捏緊拳頭。
「收了他不就是我們自己人了?」妹紙斜眸看向他。
「不可能!龍家在玄冥世代為將,忠君愛國,龍戰痕對玄冥更是忠心耿耿,他不會輕易的妥協的。」
「那朕會努力讓他妥協的。」相比較他的急迫,妹紙就淡定得多。可是這樣一副淡定若水的模樣反而更讓岳擎宇著急,終于一時氣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難道真要為了一個男人而毀了雪彌嗎?」岳擎宇眼楮里有傷痛有憤恨,似乎自己做了什麼讓他失望的事情一般。
「胡說什麼。」抽回胳膊,木傾顏依舊大步往前走著,口氣依舊平淡無痕︰「江山朕要,美男,朕也要。你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可,其余的事情不必多管。」
「你!」岳擎宇見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心里又氣又惱,刀削般的容顏更顯冷硬,深深地看了眼那離去的背影,然後義無返顧的轉身離去。
「主子,岳小將軍他••••••」香雪見他離開的身影,微微有些不放心。
「沒事,不必管他。」木傾顏掃了她一眼說道。
「是。」
木傾玉走後,龍戰痕依舊呆愣的站在大廳里,回想起她臨走時所說的那些話,心里有憤恨,有羞怒,但也夾雜著少許他也說不清的欣喜。
明明知道她絕不會如同表面一般說的那麼簡單,只是看上自己,可是心里還是有個地方為之顫動,這種明知前方是深淵,可身子卻忍不住往前行的動作,真的是讓他感覺很討厭。
轉身坐回座位,拿起她剛才在手中把玩的杯盞,淡淡的溫度似乎還寧留在上方,透過指尖直傳入心底,如同第一次見面時那眼底的清澈,讓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龍將軍。」岳擎宇本想回來告訴他,只要繼續這樣堅持不懈的反抗下去,他定然會想辦法讓他解月兌這種尷尬的局面。可是誰知道他一進門,就看見他拿著一只杯子傻笑,眸光如水滿是暖意,而那杯子,正是剛才木傾顏把玩的那一個!
這一刻,岳擎宇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憤怒的感覺。一直以為他們二人,只是木傾顏在單相思,龍戰痕極力反感!可是如今看來,根本就不像是這麼一回事,龍戰痕對皇上,分明也是有感覺的!
這絕對不可以!
岳擎宇看著那個冷酷的身影,因為常年在戰場廝殺而形成的淡淡殺氣環繞其身,冰寒的眸子冷如寒潭,卻因為那一只小小的杯盞而釋放出淡淡的柔情,重刷了他周身那股殺戮之氣,讓他看上去柔和幾分,整個人釋放出來讓人難以抵抗的魅力。
‘听聞那龍戰痕也是玄冥有名的美男子。’
木傾顏的話在耳邊炸響,岳擎宇越看眼前的男子越不順眼,從前的崇拜之情更是在此刻消散的一干二淨。
「你是••••••」見有人來,龍戰痕又恢復了那副冷酷的模樣,放下手中的杯盞,目光冷傲的看著他。
「我叫岳擎宇,皇上的貼身護衛。」岳擎宇不知為何,面對他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半句話。
「岳擎宇?莫非你就是大將岳中天的兒子?」龍戰痕微微一思索,就知曉了面前人的身份,而這個人竟然是那個女人的貼身護衛?想起剛才二人的舉動,龍戰痕眼眸一暗,看著他眼底有些嘲笑︰「岳大將軍一聲戎馬,也是戰場里赫赫有名的神話,俗話都說戶虎父無犬子,為何你竟然會屈尊于去做那個女人的護衛?大將軍難道就不感到失望嗎?」
「不許你侮辱她!不許你侮辱女皇!」岳擎宇盡管現在對木傾顏抱有不滿,但是城邦一戰他已經完全改變了以前對她蔑視的態度,反而有些崇拜佩服她,所以一听她侮辱木傾顏,心里立刻竄出來一股子火。
「哦?想不到你還如此維護那個女人。真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讓你如此為她失去風度。」見他暴怒的模樣,龍戰痕心底愈發的不舒服,看他也越來越礙眼。
「哼!她的好不是你這種人能夠看得出來的!」樂清樂冷笑一聲,目光瞥到那杯盞,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口口聲聲侮辱我們女皇,卻在她走後手拿她的杯盞不肯松手,難道龍將軍你就有風度?」
「你!」龍戰痕沒有想到剛才那一幕被岳擎宇看到,臉上有些惱羞成怒,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總之我好心勸告你。我們女皇是不會看上你的。你就死心吧。」岳擎宇見他這幅樣子,心情大好,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說話的語氣像極了那些失了寵的怨婦。
「哼!真是搞笑。貌似,是我被你們女皇綁來的吧!」竟然還用迷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法,木傾顏,你等著瞧!
岳擎宇听他這麼一說,底氣瞬間有些不足,但還是咬著牙回應道︰「總之你記住,我們女皇絕對不會喜歡你就對了!」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你反復強調木傾顏不會看上我,而且你又如此介意我的存在,莫非你喜歡那個女人?」見他身子一抖,龍戰痕眼眸一米,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緊握成拳。
喜歡嗎?不!不是喜歡!岳擎宇沒有回頭,只是握緊雙拳看著前方,堅定地說道︰「我不是喜歡,而是崇拜尊敬她!所以,請你不要用那種齷齪的思想來玷污我們尊貴的女皇陛下!」
「什麼?齷齪!」龍戰痕氣的站起來,可是岳擎宇卻已經大步離開了,看他遠去的身影,終于忍不住一拳倒在了桌子上。
木傾顏!
「阿嚏!」
妹紙吸了吸鼻子,看著手里從朝廷傳來的消息眼里笑意閃閃。她就知道那個老狐狸不簡單,果真啊,把一群老的小的都治的服服帖帖了,這下子,她可以安心的在這邊打仗了。
「主子,你身體不舒服嗎?城邦這邊夜里較冷,你在添件衣服吧。」香雪拿過一件斗篷蓋在木傾顏身上,寒星更是端上一杯熱茶遞給她。
「朕哪有這麼嬌貴。」她如今是水土雙席中級靈者,感冒這種東西,開玩笑呢!
「那還是要小心為妙。」香雪看了她一眼,見木傾顏認命的撇撇嘴,這才和寒星對視一眼笑了。
「咳咳,主子,龍將軍到了。」風突然走進屋子,看著歪坐在軟榻上的木傾顏輕咳了一聲,然後看向一側。
「哦?這麼快?」瞥了眼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經是天黑了。「把他直接安置在臥房吧。」
「嘶——」風倒吸了口涼氣,見木傾顏抬眸看來,這才立正站好︰「是!」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香雪和寒星見狀,忍不住搖頭,真不知道追月究竟是什麼眼光。
看完朝廷來的奏折,已是深夜,木傾顏簡單梳洗之後,就背著手朝臥房走去。剛掀開垂落的帷幔,一道低沉的聲音就突然在背後響起,緊跟著脖子上一涼︰「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