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迷霧,讓青瑛一行人仿佛了另一個世界,一陣飄渺的琴音傳來,循著琴聲,穿過迷霧,眾人來到一個小小的竹亭。♀竹亭里坐著一個人,黑衣、雪發。長長的銀發飄逸著,無風自動。他整個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種若隱若現的銀色光芒里。青瑛,青虎,穆騏和艾九墨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直到琴音散去,銀發男子將手從琴上放開,艾九墨才輕輕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鞠躬施禮道︰「先生仙風道骨,琴聲飄渺卓然,在下艾九墨不甚欽佩。」雪發人抬起頭,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張年輕的面孔,一雙黑色的眼楮里盈滿笑意,道︰「你不是第一個來到這里的,不過倒是罪有禮貌的一個,艾先生,你的家教的確是不錯。」「先生謬贊了。」「不用那麼客氣,想必你也是來闖關的,你也看到了,這一關考的是你們的音律,先看看題目吧。」雪發人遞給艾九墨一張宣紙,上面寫了三個字︰琵琶行。艾九墨愣住了,無言的把紙張遞給青瑛,青瑛和青虎湊到一起看了看,不由得一起苦笑了一聲,這題目出的,真是赤/果/果的抄襲啊。
「這是什麼題目,好像從來沒听說過啊。」穆騏問道,琵琶行,這讓他覺得這是一首詩,不過他當真沒听說過,看起來自己的書讀的還是不夠啊。
青瑛微微一笑,朱唇輕啟,念到︰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生平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捻復挑,初為霓裳後六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灘。
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惟見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常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武陵少年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潢色小說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求空船,繞船明月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紅妝淚闌干。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
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城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
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
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听。今夜聞君琵琶語,如听仙樂耳暫明。
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這對我們而言是一首很熟悉的詩,所以我們都知道的。」青虎微笑著拍了拍穆騏,安慰了他一下。穆騏抬起頭,眼楮發紅道︰「我一定要潛進你們家的書房去,居然有那麼多我沒看過的書。」
「潛入我們家的書房?那還不如去青瑛的臥室,他臥室里全都是書。我一直只懷疑他是不是睡在書上面。」艾九墨不懷好意的笑了。損友是干什麼的?就是陷害的。不過穆騏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听見了書這一個字而已。
「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問題在于這首詩要怎麼表現。」青瑛緩緩的說著,對于自家二哥和艾九墨偶爾的為老不尊她已經很習慣了。男人的友誼似乎總是很奇怪,玩玩鬧鬧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不忘了正事就行,但現在實在不是玩鬧的時候。
艾九墨聞言,輕輕閉上了眼楮,陷入沉思,廉青瑛則向著黑衣人輕輕鞠了一躬,拿起一把琵琶,輕輕的彈起過去很喜歡的一首曲子︰琵琶語。
听著曲子,艾九墨心里回憶起當初學習琵琶行時的感悟,心中泛起波瀾,他取出隨身帶著的蕭輕輕的吹奏起來。不同于琵琶語的調子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是簫聲顯然沒有沒有琵琶的金戈風雲的氣勢,反而更添了一抹脈脈溫情和淡淡的孤寂仿佛是一種百年孤獨,淡淡的卻難以消散。銀發人听著青瑛和艾九墨的合奏,緩緩的點著頭,原本由琵琶主導的曲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由簫聲起了主導作用,而且不讓人覺得有絲毫的滯澀,反而覺得他們把曲子賦予了一種全新的色彩。
「啪啪啪啪」銀發人輕輕的拍了拍巴掌,說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兩位算是過關了。」青瑛和艾九墨停下手中的樂器,輕輕施禮,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銀發人走了過來,輕輕的拍啦拍青瑛的肩膀,說道︰「一會兒打機關的時候小心點,我那個哥哥是個惡趣味的人,還有,告訴青冀一聲,有空帶著你和青虎或者伯父伯母多來玩玩。」
青瑛點了點頭,答道︰「知道了,其實二哥也來了呢。」青虎听著,在遠處揮了揮手,說道︰「老二,等闖完關了一起喝酒啊。」「放心,我把老大也叫上,你們沿著前面的路走就是了。青瑛,我就不送了。你沿著這條路就呢能穿過迷霧了」銀發人指著一條小路說。青瑛再次向銀發人施禮。眾人逐漸隱沒在白霧里。
在迷霧中,連風都仿佛停止了。♀循著腳下的小路,眾人迷茫的往前走著,漸漸的,傳來一陣陣奇怪的風聲,那風聲詭異的很,仿佛是利刃割過空氣的聲音。青瑛驟然抽出弓,掛上獸筋制成的弓弦,再繃緊,搭上箭向著白霧深處。箭矢破空而出,只听見嘩啦一聲,眼前的白霧竟然仿佛突然間凝結成塊, 里啪啦的碎了,掉了一地。
眾人吃驚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這里是仿佛一個天然的湖泊,湖面卻微微冒著熱氣。湖的對岸有一個小小的亭子,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老人坐在亭子里,似乎在品著茶,眼楮也似乎也專注于自己的茶,但是不知為何,青瑛隱隱的感覺到老人似乎關注著自己,他的氣息,仿佛一只只的觸角向自己延伸開來。
「呵呵,年輕人,你似乎發現我了呢,不錯不錯你不是第一個到達這里的人,不過你是第一個打破我的結界的人,來年輕人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老人緩緩放下了杯子,微笑著說。他的聲音很渾厚,氣息精純,青瑛能夠判斷,他是個內家高手。
「因為濕度,我知道這里有霧,但是空氣一直很干燥,一點都不像真正的霧氣。但是這里濕度就增高了,只是還趕不上貨真價實的霧氣,而且,我感覺到了氣息流轉的漩渦,所以我猜想,這里一定有什麼,于是就射了一箭過去。僅此而已。」廉青瑛微笑著答道「是嗎?那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呢,這里的霧,用眼楮是絕對看不穿的呢,你居然能用弓箭射中機關的局點真是不容易呢。你似乎相信感覺勝過自己的眼楮呢。很少有人能這樣,你是很獨特的一個。」老人微微笑著,似乎很欣賞廉青瑛的樣子。
「這不奇怪,因為我原本就是個瞎子。不過老先生,我們怎麼才算是過關呢。」青瑛雲淡風輕的說著,穆騏卻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身子微微一震,瞎子,怎麼可能,自己怎麼可能一直沒有發現呢?那般俊秀的人物,竟然是個瞎子,而那雙眼楮竟然那般溫文,一個瞎子竟然能擁有那般魅力的眼楮,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將內在力量轉化為外在氣質。想到瞎子二字,穆騏的心中不由得一抽,他的英兒,也是瞎子呢。穆騏不禁苦笑,瞎子,為什麼兩個帶個他靈魂滿足的人呢都是瞎子,而且都是那般的絕代人物,這是上天的公平還是不公平呢?
「其實很簡單,只要讓你們中間來求婚的一個走到亭子里就好了。」老人微微一笑。艾九墨和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默默的點了點頭,走向前去。廉青瑛輕輕的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艾九墨輕輕的擋下了青瑛的手,站到青瑛面前,鞠了一躬說︰「青瑛,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不過,縱然前面是龍潭虎我也要一個人走過去,因為只要我每走出一步,我就離綺羅更近了一步。無論有多麼危險,我都不會放棄的。還有,青瑛,你和青虎也一定要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艾九墨說完,昂首闊步的走向了那個亭子,他的身影,在湖邊的雲霧里若隱若現,那湖邊的水霧竟然仿佛要把他包繞起來,漸漸的他消失在水霧里。
穆騏看著好友消失在水霧中,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的抽搐,一方面他敬佩自己好友的勇氣,為了愛人艾九墨豁出去了,已知的危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全然的,而艾九墨就這麼離開了自己的團隊,孤軍深入。另一方面,他也羨慕艾九墨,和自己的求之不得相比,他,至少還有機會。「九墨,祝你好運吧,走到今天,你與你的綺羅不過一步之遙,不要放棄了,否則,我還會揍你一頓,揍你的不知珍惜,怯懦不前。」
在艾九墨消失的一瞬間,一陣嘈雜的噪音傳來,場景似乎轉變了。這里從湖邊消停變成了一個猶如古羅馬的環形斗獸場。青瑛看不見,吸了吸鼻子,只聞見一陣陣的土腥味和稻草的香味;側耳傾听,只听到機關的陣陣響聲。「二哥,這里變成什麼樣子了?」青瑛問道。
「現在這里是個斗獸場,我們在斗獸場的中間。」青虎淡定的對妹妹說,順便把青瑛攬到自己身後,陪著妹妹在外闖蕩,他習慣用自己分開危險和妹妹,習慣擋在妹妹身前,讓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安全的生活。他知道妹妹不是個小女人,也有著超人的本領,但是,他就是無法放心;也許,大哥是對的,他對妹妹,更像是父親對女兒。
青瑛點了點頭,和她猜想的一樣,這一關應該是考驗領導能力或者武功的,等等,青瑛側耳細听,周圍還有些細細碎碎的聲音。青瑛的眉頭不由得一皺,綺羅下的手也太重了,居然用機關獸。
轟隆隆,眾人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一只的機關獸出現在眾人面前。它身形碩大,如巨狼一般,鋼鐵的獠牙和爪子似乎閃著寒光。在機關獸的周圍,還有數只的豺狼虎豹,各種大型的食肉動物咆哮著朝他們逼來。
下意識的,三個人背靠背的組成了一個三角形,各自拔出了武器,抵抗著野獸的進攻。青虎的長刀,不似尋常的寬闊,反而近似于唐刀的縴細凌厲;穆騏拿的長劍,屬于重劍,厚重的寶劍在他手里卻是如行雲流水一般只見流暢不見晦澀。青瑛操縱著一把連發弩,努柄上瓖嵌的小小水晶,被打磨到恰到好處的形狀和厚度,擺放著最適當的角度,恰好能幫助青瑛瞄準目標。
三個人,儼然是遠近攻擊的最佳組合,演繹著無可比擬的默契。三個人如同絞肉機一樣在野獸中穿行,突然,穆騏感覺到手臂上一陣冰冷,他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手臂上被狼抓出了一道子。血珠子從傷口上摔了下來,正落在那塊翡翠麒麟上,翡翠麒麟的溫度驟然上升,似乎閃出一道光線,一瞬間,野獸都退開了。青虎,看了穆騏一眼,眉頭不由的一皺,他沒多的說什麼,轉身警戒起來。
野獸們似乎都畏懼著什麼沒有向前。此時此刻,青瑛突然感到一股暖意,她感覺到一股力量注入到自己靛內,那氣息不曾見過,但是卻無比親切,仿佛就是自己的氣息一樣。一瞬間,青瑛仿佛恢復了視力,一個的機關獸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就像她每次用氣息勾勒出的青虎青冀和爹娘一樣。通過這個腦海里的機關獸她仿佛能分解出整個機關獸的結構,找到最脆弱的一點。青瑛收起了自己手里的弩弓,她月兌下外面的長袍,露出里面的勁裝和武裝帶,武裝帶上插著各種形狀,材質的武器和工具。
青瑛縱身一躍,跳到那不斷攻擊的機關獸身上。仿佛是被什麼牽引著一樣,青瑛總是恰到好處的避開機關收到攻擊,任憑機關獸橫沖直撞,都不能影響到青瑛分毫。看著妹妹在上面左騰右躍,青虎還是覺得揪心,雖然相信妹妹的實力,但是這種無法幫忙,無法保護的感覺真的不好。穆騏也抬頭望著青瑛,看著青瑛那般靈動的動作,不禁流露出近乎憧憬的表情,不論怎麼努力,他的輕功似乎總也不能爐火純青,他的輕功總是晦澀的。這種晦澀不在于動作的準確,而在于靈活,他似乎不能做到青瑛那般的靈活。「廉青鷹,難道這就是上天給你的補償?讓你能把一切做的恰到好處。」
恰在此時,機關獸的爪子向青瑛扇去,青瑛不但沒有躲,反而直接迎著機關獸的爪子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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