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浣花終于帶著秦福來了,令玉蘭曦揪心的是詩染並沒有出現。♀
秦福畢恭畢敬回道,「夫人,相爺去藍田大營了。」
玉蘭曦的心咯 一下,腦子一片空白。
藍田大營正是朝廷重兵駐扎的營地,想來南宮銅鈴說詩染會率領十五萬兵將打頭陣是真的。
玉蘭曦在浣花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起來,道,「秦福,快去備馬!」
秦福不由一愣,緊聲道,「夫人要作何?」
玉蘭曦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咬牙道,「我要去藍田大營!」
所有人震驚,藍田大營是軍事重地,如果沒有天子或丞相給的軍符,他人豈能擅闖?
玉蘭曦淡淡的望所有人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快去備馬!我要去藍田大營找他!」
「我也要去!」南宮銅鈴忽然接聲道。
玉蘭曦偏頭看她,她紅唇緊抿,一臉倔強的望著玉蘭曦。
秦福愣愣地看看玉蘭曦,又看看南宮銅鈴,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為南宮銅鈴添加個位置。
沉默之間,南宮雨上前一步道,「夫人,請讓雨兒也跟著您一起去吧!」她這樣一來打破玉蘭曦與南宮銅鈴尷尬的對峙,二來她是真的想見見詩染。
頓了頓,玉蘭曦轉移目光看著秦福道,「你去準備一輛四人坐的大馬車。」
秦福點頭,然後急忙轉身去了。
南宮雨也不由松了口氣,玉蘭曦終是同意帶上她和銅鈴。
路上,馬車在疾馳狂奔,窗簾子被陣陣吹起,玉蘭曦凝眉望著外面的風景,心事重重。
南宮雨和南宮銅鈴坐在右邊。♀她們的對面是浣花,中間才是玉蘭曦。
車內一片沉寂,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但她們更多在意的不是氣氛。而是在想到了藍田大營後怎麼見到詩染,和見到詩染後說些什麼。
馬車約模行駛了三個時辰,終于慢慢停了,然後從車外傳見秦福的聲音,「夫人,到了。」
玉蘭曦長長吐了口氣,立刻起身鑽到車外。
秦福攙著她跳到地面。放眼望去,只見百米外果然有一雄偉轅門。
玉蘭曦蹙眉,有些不滿道,「為何要將馬車停得這樣遠?」
秦福哈腰。「夫人稍安勿躁,剛才我已經派人先去了藍田大營通報,相爺若是知道夫人來了,定會親自出來迎接的。」
玉蘭曦暗暗松口氣,若有所思的望著那百米外的行轅。不知在想什麼。
果然,不一會兒,他們就看見幾個穿紅甲盔帽的將士騎馬而來,待近了,玉蘭曦等人又不禁失望不已。因為來人中並沒有詩染。
為首的一個胡子將領看著玉蘭曦等人,道,「軍事重地,請夫人速速離去吧!」
玉蘭曦搖頭,上前一步道,「我是丞相夫人,今日若見不到丞相,我是不會走的!」
胡子將領微嘆口氣,肅色道,「相爺知道是夫人來了藍田大營,他只讓小的轉告夫人,嚴連城已被罷去一切軍職,降為庶民,亦免去這次領兵上陣的風險,請夫人盡管安心。」
玉蘭曦悔恨晚矣,她一時情急,不由沖到那胡子將領的馬下,仰頭道,「請將軍代我回告丞相,今得夫君即將上陣之消息,妾心欲死,夫若閉門不見,妾亦不離去。」
胡子將士微微一愣,最後,他終是長長嘆口氣道,「卑職已將相爺意思清楚轉達予夫人,至于夫人是留還是離,請便。♀」說完,他就勒馬調頭。
望著那越跑越遠的身影,玉蘭曦好生難受,她多麼希望坐在馬背上的人是她自己,可實際她只能站在原地等待,望眼欲穿。
浣花暗暗望一眼秦福,秦福會意,上前輕聲道,「夫人,相爺這般做想必亦是無可奈何,軍事重地更加不能壞了規矩。」
玉蘭曦輕輕冷笑,規矩?規矩這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何況這規矩還是活人整出來的,它如何就不能被破壞了?
南宮雨也不由上來勸說道,「夫人,想來是我們太過心急所以亂了陣腳,相爺讓夫人先回府,必是知道夫人在等的,亦會早些時候回府見夫人的。」
玉蘭曦垂眸,緩緩蹲,抱住自己,道,「再等等吧…」她相信剛才那胡子將士會把自己的話傳達給詩染的,詩染听了一定會願意見她的,一定。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晚霞映滿天空,玉蘭曦依舊等不到詩染出現。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心底有太多說不出的恐懼與擔心,回想以往,詩染何曾對自己如此狠心過?想必這次,自己的無心倒真的令他傷了心,所以他才那麼不想看見她。
她緩緩抬眸,只見行轅和轅門浸沒在一片金紅的晚霞中,良久,她長長嘆了口氣,默然轉身,垂目道,「回府吧。」
他既如此不願待見她,她再這樣守下去豈非令他更加煩惱了?所以也罷,先回府,就算他是明日帶兵啟程,他也終會回府一趟的。
就在所有人準備轉身離去時,南宮銅鈴忽然大聲道,「你們走!我不走!」
所有人愕然回頭看她,她咬咬唇堅定道,「我要見他!一定要!」說完,她扭頭就向藍田大營奔去。
南宮雨大叫,「銅鈴!銅鈴!」
南宮銅鈴一定能听見南宮雨的叫聲,可是她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跑,小小的身影一下溶進了暮色里。
「夫人!夫人!」浣花抱住忽然向後暈倒的玉蘭曦,「夫人,你怎麼了?」
听見浣花驚慌失措的叫聲,南宮銅鈴也顧不上去追南宮銅鈴,趕緊跑到玉蘭曦身邊,抱起她,對秦福道,「快!快回府!」
幾人匆匆上了馬車,秦福狠勁一鞭揮在馬肚上,喝道,「駕!」
等得玉蘭曦醒來時屋內已掌燭火,南宮雨就坐在榻邊,見她醒了,南宮雨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夫人。」
玉蘭曦看看她,目光又在昏暗的屋內流轉一圈,無比失落道,「他還沒回來,是嗎?」
南宮雨嘆氣點頭。
頓了頓,玉蘭曦似想起什麼,又問,「銅鈴呢?」
南宮雨垂下眼簾,搖頭道,「不知道呢,我想那些將士不會為難她的。」
玉蘭曦點點頭,長嘆口氣,垂目望著身上蓋的飛禽復錦被發怔道,「雨兒,我令他傷透了心,是嗎?」
南宮雨微愣,握住她溫暖的手道,「夫人,相愛容易,相處難。夫妻之間難免會有些磕磕踫踫,但我相信,最後這些磕磕踫踫都會被消除的。」
玉蘭曦的眼楮一片迷蒙,淚水打滾,道,「雨兒,真的嗎?他還會是那個溫柔的詩染,對吧!」
南宮雨點頭,握緊她手,「嗯!當然是真的,因為我知道,相爺他愛夫人勝過愛他自己…」
玉蘭曦抬眸與她相視,咬咬唇,剛欲開口說點什麼,忽然有人撞開房門闖了進來,而闖進來的人正是浣花,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道,「夫…夫人…相爺回來了!」
南宮雨和玉蘭曦相視一眼,心底一陣驚喜,玉蘭曦便馬上要下床穿鞋,南宮雨也趕緊扶著她下床。
待她們穿過回廊又經弄堂時,遠遠就听見一陣淒厲的女子哭聲,南宮雨首先嘶啞道,「是銅鈴?」
的確,這哭聲再熟悉不過,不是南宮銅鈴能是誰?只是,她為什麼要哭呢?
玉蘭曦和南宮雨均不解,只得加快腳步趕到堂屋。
她們一進堂屋首先看見坐在地上的南宮銅鈴,她像根麻花一樣被細索綁住,一邊大哭一邊道,「放開我!快放開我!」
坐在堂上的詩染看一眼進來的玉蘭曦和南宮雨,撇開臉,依舊一臉不悅。
玉蘭曦不由上前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詩染悶哼一聲不語,倒是一旁的秦福接聲道,「二小姐在藍田大營又哭又鬧,無奈之下,相爺只得將她綁了送回府來。」
這時,南宮銅鈴又哭叫道,「我不管!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跟著染哥哥你的!你要上刀山我便跟著你上刀山,你要下火海,我也跟著你下火海!嗚嗚…」說著說著,她又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著。
玉蘭曦緊蹙眉頭,心里雜亂如麻,南宮銅鈴這話不就是對詩染的真情告白嗎?那她到底將自己這個丞相夫人置于何地?可是,玉蘭曦自己心底又不得不震撼南宮銅鈴為愛不顧一切的沖勁和果決。
詩染劍眉緊皺,看向秦福,威嚴道,「還愣著干嗎?快叫兩個人把她抬到她房間去!門窗都用木板釘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解開!」
秦福急忙頷首領命,玉蘭曦望著秦福匆匆出去的身影,又看著頭痛扶額的詩染,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他這樣擔心南宮銅鈴會跟隨他而去,不正表明他心里非常清楚南宮銅鈴對他的情意嗎?那麼他呢?是否有那麼點點動心亦或者說是感動呢?
玉蘭曦不知道,她默然站到一邊,淡淡的看著進來兩個小廝,一前一後的抬著南宮銅鈴出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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