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燕青陽只听得自己胸膛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肉眼可見的湍急水流中,他咬緊牙關硬撐著,心道多虧這麼多ri來在劍淵修煉,不然還真堅持不下來。
突然,燕青陽看見前方石壁上有一個洞穴,伊伊飛快地鑽了進去,開始往上游去,水壓漸漸消退。不多時,便出了水面,燕青陽看著前方黑漆漆的甬道,跳了下來,終于踏到地面了。長出一口氣,轉身對伊伊說︰「伊伊,你在這里等我,我進去看看!」
青陽將劍芒注滿劍篋,頓時狹小的甬洞里亮如白晝。走了十幾丈遠,便到了盡頭。里面徒然開闊起來,宛如一間斗室。
青陽還沒看清斗室里里的東西,卻听得阿賤嘎嘎一笑︰「好造化,如此濃郁的劍魂!」只見前面石台上的一把木劍上飄起一道青氣直直吸入了劍篋。燕青陽拿起木劍,只見嘩啦地散落成一堆木屑了!唉,這賤貨,下手真快!
再看看左邊還放著一卷書冊和一個長條型的物事,燕青陽拿了起來,翻開一看,上書兩個字《墨經》,再展開一看,里面寫著什麼「經上」、「經下」、「大取」、「小取」等條目,再看看上面內容,只覺晦澀難懂,阿賤呸呸道︰「不是古卷,一絲魂氣也沒有!」
放下《墨經》,燕青陽又拿起了那個長條型的物事,單手舞弄間,卻听得 連響,瞬間變換了五六個形狀。最長的如同一件腰帶,最短只有巴掌那麼長。燕青陽呵呵笑道︰「這個好玩!」
阿賤忽地道︰「你拿近給我瞅瞅!」
燕青陽搖頭道︰「再被你吸成一堆木渣怎麼成。你要劍魂我們慢慢找,這個我可要留著給月兒玩呢!」
「蠢貨!」阿賤一下火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麼?仙人的法寶你要給小孩子當玩具?」
「法寶?」燕青陽頭都懵了,再細看看,這東西似木似帛又似銅,軟時猶如柔絲,硬時堅逾jing鐵。如不入手,灰撲撲的毫不起眼。青陽愈發謹慎︰「既然是法寶,你可不能吸啊!」
「屁!我吸得動麼?這玩意又不是劍,也不是古卷!」
燕青陽小心翼翼地將長條物事靠近劍篋,過了半響,阿賤才道︰「錯不了,是仙人法寶,雖然只是一件低階法寶。但在這個世界也夠你牛逼哄哄了!」
若不是斗室高度有限,燕青陽喜得能一蹦三尺高,有了仙人法寶,五年以後學宮大比,就算他們國士出來又如何?得意忘形之下,用長條物事敲著劍篋道︰「小賤啊,哥哥今ri吉人天相算是發了,ri後成仙一定帶上你。豈不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乎?」
阿賤嘎嘎笑道︰「是啊,是啊!我在這里先恭喜哥哥啦!只是有件事我忘了說啦!」
燕青陽一怔︰「什麼事?」
阿賤悠然道︰「你有沒見過三歲小孩能舉起千斤大錘?不對,是萬鈞巨錘!」
燕青陽又如一瓢冷水當頭潑下︰「你的意思是……這法寶、我用不了?不是吧,我現在劍元劍氣已經很有底子了,就算劍意也算是有了。你這家伙肯定是為了打擊我,阿賤,不帶這樣的啊!我實力大進對你是有好處滴!」
阿賤只是哼了一聲,都懶得理他了。
燕青陽如泄了氣的鞠球,垂頭喪氣地道︰「那我什麼時候才能使用這法寶?」
阿賤哼哼道︰「好在這是一件低階法寶,你修成劍神之後就差不多啦!」
又是劍神,修飛芒這家伙說自己劍元劍氣不夠,好不容易得了件法寶,這家伙又說要修到劍神。你nainai的個劍神,師父還沒修成呢!燕青陽覺得有口惡氣難伸,眼珠一轉道︰「阿賤,你是不是法寶呢?」
「廢話!」
「阿賤,是你的階位高呢,還是這長條階位高呢?」
阿賤像是受到了侮辱︰「你這個蠢貨,能不能不要再問這麼蠢的問題!它是低階,我是高階高高階!」
「嗷,」燕青陽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那為什麼我現在都能使用你了,反而不能使用這低階的法寶呢?」
阿賤啞了。
哈哈,燕青陽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總算扳回了一局。其實這個道理,阿賤是身在局中反倒迷糊,劍篋已有器靈,而且器靈又配合,燕青陽如何不能使用劍篋?阿賤尚未覺醒的第一年,為何他燕青陽連劍元都修不出來!況且劍篋的真正威力又豈是他現在所能使出?
怕惹急了這個二貨,燕青陽笑了兩聲便干咳而止,又向四壁觀瞧。卻見壁上刻滿了文字。燕青陽咦地一聲,走進石壁,看著上面磨損泰半的字跡,費力地辨認道︰
余幼習雜藝,周游列國,三十乃成。因見天下士農艱辛,故致力濟世。文武之道,兵農技藝,無所不用。摩頂放踵,以利天下,販夫走卒爭相向之。忽忽七十余載,未嘗怠廢。墨客之名,播于海內矣。世將儒墨並稱為當世顯學,余又何嘗以此為喜?
古稀之年,偶遇仙人赤松子,叩問仙道。赤松子曰︰爾自仙風道骨,何假外求?是以大悟,所悟之術盡錄于此,名為《五行記》。造此洞穴,實盼緣人一見。雖知實屬渺茫,然周室將傾,上界蠢蠢,夫東皇之意難測。留此一線微芒以遺後世。
遠矣。北人慷慨,余擇燕國苦寒之地建學宮,傳下游俠劍術。南下在即,鑿壁遺物,冀其于萬一之想。除《五行記》外,尚有墨規一柄,墨門弟子以此為規矩。此物善用可止天下攻伐,余嘗藉此勝公輸盤,止楚伐宋。世以帶訛傳,實為器也!
遺《墨經》一卷,雜學百藝盡錄其中矣,然旁門小道,實不足匡濟天下。
遺墨木劍一柄,仿墨雪劍所制,以木代鐵顯非攻之本。
……………………
墨翟
錄
剩余還有百十余字,卻看不清了。但末尾落腳處的「墨翟」兩字可是清清楚楚。
「這是、這是墨家祖師爺墨翟的親筆所錄!」燕青陽驚叫道。他看了看手中的長條物事,原來這個東西叫做墨規,來頭竟然這麼大!
墨子在諸子中實在是太過有名,當世兩大顯學一為儒家一為墨家,便在深宮長大的燕青陽也听說過他的不少故事。「止楚伐宋」便是其中之一。楚王想攻打弱小的宋國,請來當時的名匠公輸班(即後世木匠魯班)造出攻城器械雲梯,一切就緒正待攻打之時,墨子听說了這個消息,進入宮中與公輸班、楚王辯論,令後者理屈詞窮。公輸班又提出模擬攻城一試,結果墨子解上腰帶,圍在桌上,公輸班的攻城器械用盡也沒能攻破。自此,墨守之名傳遍天下。
世人都將墨規看成腰帶,惟有墨門子弟知道這是祖師爺費盡心力制造的一件變化無窮的器械。至于何時變成了法寶,那估計已是墨子成仙之後的事了。
燕青陽將墨規調成一個腰帶,綁在腰上。看了看《墨經》,這些雜藝自己看不懂,不過送給顏夫子倒也不錯,便也塞入了懷中。還有那墨木劍,不知有何奇異之處,可惜被阿賤毀了。
四處梭巡著看還有沒有祖師爺剩下的東西,阿賤忽然道︰「石壁上那篇雜記你一定要記下來,那是神仙方術
燕青陽還未來得及細看《五行記》,聞听阿賤一說,急忙細細看了起來。上面所錄怪誕神奇,記述著種種借飛行隱遁,諸般變化,催種生果、畫地為河、撮壤成山、興雲起火等諸般法門。燕青陽只覺看名字與齊國五行流相類似,看內容又近于秦國的法流。只是行功之法拗口難明,不得其門而入。
只三千余字的《五行記》誦了七八遍,才牢牢記在心中。向阿賤問道︰「這《五行記》我為何連行功口訣都看不懂?」
阿賤道︰「仙家法門,你現在能看懂才怪!到了劍神之後,自然明白
燕青陽細細環視了一圈,覺得再無遺漏,便大步走出了洞穴。
騎上伊伊的脊背,慢慢沉入深淵。燕青陽暗暗罕異,伊伊是如何知道祖師爺的遺跡的?心里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難道祖師爺當年鑿洞留物的時候,伊伊就在旁邊?隨即便暗笑自己異想天開,一條魚如何能活上三百年?
其實燕青陽還真猜對了。三百年前伊伊還是條小海豚時便隨海流流入劍淵,很快就發現了那種神奇的苔蘚,在這劍淵天敵又少,深處食物又多,若不是暗無天ri倒真是世外桃源。原本一條海豚壽命最多只有二三十年,但它經常食用那種苔蘚居然活到了至今。三百年前伊伊曾看見墨子在瞬間就打通了一道石窟,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海豚的記憶力本就極佳,三百年來它一直記得那個神奇的場景。在它心中,能放出一大片光明的燕青陽就和三百年前那人一樣的神奇,所以離別之際,它就執意帶燕青陽到了這處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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