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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青陽幼小的心靈中,最敬仰的大英雄是敢去孤身刺秦王的荊軻,但若說最神秘最如雷貫耳的卻是有「天下第一劍客」之稱的蓋聶。яя此時驟然听到荊軻提出蓋聶的名字,如同被錘子砸中了腦袋,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半天也沒弄明白,第一劍客何時變成了第一笨蛋?

「他、他會教我麼?」燕青陽結結巴巴道。

「放心,」荊軻啜了口酒道︰「他欠我一個人情,不教也得教。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青陽破涕而笑,拿起筷子,又遲疑道︰「你、你這次不會騙我?」

「我、我荊軻平生最重信諾……」荊軻看著燕青陽懷疑的眼神,不由得一滯,急道︰「吃完飯,我便帶你去!」

「好啊!」燕青陽歡快地叫道,伸手就抓起半只烤雞塞到嘴里,他早就餓壞了。

飯後,荊軻帶著燕青陽大步出了城,沿著城東綠蔭一路走了三個多時辰,到了一處山坡前,只見林木遮掩中,一處簡陋的茅屋靜立其間,別有一番意境。

荊軻沖著茅屋喊道︰「蓋子,哥哥來看你啦!」話音未落,只見一道劍意沖天而起,像鏡湖中突然投入一枚石子,一**的劍意擴散開來,四周枝葉草木搖曳中刷刷地被斬斷!荊軻怪叫一聲,抱起燕青陽一個倒翻退出十幾丈遠。青陽看了看荊軻,心里直犯嘀咕︰這位蓋聶看上去可不像是欠你人情的樣子!

荊軻也覺得臉上無光,擼擼袖子,蹭蹭蹭跑到茅屋前,跳腳大罵︰「我說你個忘恩負義的笨貨,想當初在大周遺室中要不是大哥我把龍淵劍讓給你,你如何能悟出七星劍意?若不是我將你推薦給chun申君,你如何會有萬金身價?如今哥哥我大駕光臨,你就算不納頭便拜,也應好酒招待!」

「吱呀」一聲,柴扉緩緩推開,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的白衣青年緩步而出,劍眉星目,發髻梳得整整齊齊,一身白袍縴塵不染,嘴唇薄如刀削,神se冷傲得如同寒冬臘梅上積存不化的冰雪。冷冽的眼神盯著荊軻,聲音中帶著黯啞的磁xing︰「你要點臉好不好!龍淵是你讓給我的?你拿得起來麼!chun申君那里確是你推薦我,可將萬金拿走的好像也是你吧!」

荊軻嘻嘻一笑,伸手摟向蓋聶肩膀︰「你我發小相交,何分彼此!你滴就是我滴,我滴……還是我滴,我說兄弟……」

蓋聶輕輕巧巧地用兩根手指支開荊軻的手臂︰「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說,你又來干什麼?我這里可沒有值錢東西給你換酒喝?」

荊軻大怒,跳起來瞪著蓋聶︰「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麼?」

蓋聶凝視著他的眼楮,緩緩點頭。荊軻氣道︰「你修出世之劍,我修入世之劍。未窺大道之前,誰敢妄論高下?」

「整ri坑蒙拐騙,與販夫雜役廝混爭斗,便是入世之劍?」蓋聶道。

荊軻挺挺胸膛︰「君子和其光,同其塵,同于大通。大道自在屎尿里,汝何能知?」

蓋聶瞠目半餉,竟點點頭道︰「算你對。但你這般作踐自己,想來與燕丹不無關系,值得麼?」

荊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se,露出少見的蕭索之se︰「士為知己者死。況乎區區榮辱得失?我與你不同,你心中只有劍,隱于山林遺世duli,天下人便是死絕了你也不會放在心上!」

蓋聶默然半餉,道︰「刺兒頭,你此番前來到底為了何事?」

荊軻神神秘秘一笑︰「還記得那句關于國士的讖語麼?」

「樓船當空,國士鼎盛!」蓋聶霍然一驚︰「莫非……」

荊軻點點頭︰「樓船于年前已在齊國東海之濱出現,上有三千名幼童,呆子也能想出國士鼎盛當應在這些童子身上。齊國極力封鎖消息,意圖獨收這三千學童!」

蓋聶冷笑一聲︰「貪心不足蛇吞象!他齊國學宮五行流尚且不全,如何教授得這麼多弟子!」

荊軻嘆道︰「何止齊國,諸子之後,七國的流派法訣俱都殘缺不全。秦國法術勢三卷僅存雞肋般的術卷;齊國五行流僅有水土二流;楚國咒術流身口意三密咒,卻缺了最高深的意咒;魏國馭獸流竟然連馭獸環的煉法都遺失了。便是我燕國,劍神修習之法也早已絕傳!」

「那後來呢?」

「此等消息自然封鎖不住,六國同時向齊國施壓,最後達成協議,各國學宮同時派人到東海樓船處設台祭天,樓船隨後沉降而下,七國各建祭台施展技藝,吸引三千學童拜入門下,本當隆重的收徒變得如同雜耍競技一般,著實可笑!」

「那燕國收徒情形如何?」蓋聶皺眉問道。

荊軻搖頭道︰「很是糟糕,僅得幾十名

蓋聶早已看到遠處站立的燕青陽︰「那孩子便是此次樓船降下的學童?」

荊軻道︰「這孩子只是說從學宮中逃學出來,我再三問及樓船之事,每次他便瞠目結舌不肯相告。可我斷定,他必定便是去歲樓船上的學童

「為何?」

「一來是年歲相符,二來……你細感受下,他身上的劍意!」

蓋聶凝神眯目,朝燕青陽微微一掃,驚道︰「滔滔大河劍意?七八歲幼童如何會有劍意,還是如此磅礡的大河劍意?!」

荊軻笑得很猥瑣︰「這便是我此來的目的。他想學劍道。你知道,我的入世之劍並不適合他,這不,便想起了你!如何,請我吃酒一點都不虧吧!」

蓋聶猶如發現一塊璞玉,疾步走向燕青陽,頭也不回道︰「認識你二十年,頭一回做了件靠譜的事!我床榻下有件金器,你自己拿去換酒吧!」

燕青陽呆呆看著冷傲如天神般的蓋聶,感到入這異界以來頭一遇到符合自己印象的人物。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燕青陽,八歲

「為何自學宮中逃學出來?」

燕青陽張口yu言,卻見柴扉砰地被踢開,荊軻氣急敗壞地從茅屋中出來,手里提著個壺狀的東西,罵道︰「我ri你個蓋子,這是個尿壺!里面還有半壺你隔夜的sao尿!」

蓋聶淡淡道︰「當年chun申君所贈之物,全被你搜刮一空,如今只剩這壺,你不要便留下

荊軻蹦兩下,終究沒舍得扔,將半壺尿倒了,過來拍拍燕青陽肩膀︰「好好和蓋大國士學劍,想我了便到城里找我!」大搖大擺走了。

國士?蕭師不是說燕國已無國士了麼?燕青陽看向蓋聶的眼神更添敬畏。

「為何自學宮中逃學出來?」蓋聶又問了一聲。

燕青陽這才回過神來,將學宮修行劍式之事說了一遍。說完,覺得背上一輕,劍篋便出現在蓋聶手中,蓋聶上下看了看劍篋,皺眉道︰「你便是拿著此物修習劍式?」

燕青陽點了點頭。

「真是蠢貨!」蓋聶冷笑著將劍篋丟到燕青陽手中。

燕青陽低下頭,羞愧地道︰「我知道我蠢

「我說的不是你!是燕國學宮那幫家伙,生搬硬套,不知變通,本以為有風四行在,這些年應當有所進益,如今看來,還和當年一般迂腐不堪。難怪七國學宮大比,燕國次次墊底!」蓋聶越說越怒︰「蠢材誤人,更甚于昏君庸相!」

「這不能怪風大師和蕭師,」燕青陽小臉漲紅,聲音雖低,卻十分堅定︰「是我不肯換劍

蓋聶看著低著頭解釋的燕青陽,微微笑道︰「還懂得維護師長?誰告訴你一定得換劍?誰又告訴你一定得去練那粗陋不堪的十三式?」

燕青陽驚喜地抬起頭來。蓋聶哼了一聲道︰「磕頭罷!」

燕青陽當即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拜師之禮,九叩其首。再磕!」

燕青陽呆了呆,卻搖了搖頭,不肯再磕。

蓋聶訝然道︰「為何不磕了?」

燕青陽道︰「我是學宮弟子,非經學宮首可,不得另行拜師

蓋聶怒道︰「你不拜師,來這里干嗎?是和那刺頭兒合謀消遣我來著?」

燕青陽長跪不起︰「懇請前輩教我習劍!」

「你不拜我為師,你……」蓋聶氣結︰「你還要讓我教你習劍?近墨者黑,這般耍賴蠻纏是不是荊刺兒教的?」

「請前輩教我習劍!」燕青陽重復道。

蓋聶生xing驕傲孤僻,不善于和胡攪蠻纏之人理論,和荊軻打了半輩子交道,被坑了半輩子。但那是發小之交實屬無奈。尋常人等便是想和他鴰噪,他只需心念一動,便一劍了事。今ri若非看中燕青陽八歲便身懷劍意的逆天資質,便是荊軻本人跪在他腳下他也懶得搭理,又何曾受過這憋氣?耐著xing子道︰「你知不知道,便是燕國學宮中修為最高的風四行也非我之敵?」

「晚輩知道燕青陽恭恭敬敬道。

「那你信不信,若不換劍,整個燕國除我之外,再無其他人能教你劍道?」

「晚輩相信燕青陽澀然道。

「那你還不拜師?」

燕青陽搖搖頭,仍然道︰「求前輩教我劍道

蓋聶氣得臉se鐵青︰「我蓋聶何等樣人?便是你資質上佳又如何?你不拜師,我不教你,去留自便!」拂袖走入了草廬,再不一顧。

只剩燕青陽孤零零地跪在草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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