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邵明力求速決,忍著手腕的劇痛一把卡住魏將軍脖子,翻身騎上,統共不過兩三秒功夫就壓得身下之人動彈不得,身手漂亮。♀
「長官,我勝了。」唐邵明喘著粗氣得意道。
魏將軍並不掙扎,憐憫道︰「中尉,你已經死了。」
唐邵明傻愣愣地瞧著魏將軍,停了好一會才覺得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兩腿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只毛手,不偏不倚捉了馬克斯相中的風水寶地,等著他張口認輸。「破綻太多,至少三處。」
「我手快。」唐邵明突然梗直了脖子犯橫,與魏將軍相持不下。
「是反應遲鈍。」魏將軍毫不客氣收攏手爪,將那一整套家什把玩于股掌之間,照他最軟和的地方下手。
唐邵明呲牙咧嘴地篩起了糠,疼得他抓心撓肝,胃腸都得從涼颼颼的喉嚨里涌出來。「我贏了!」
「你死得快。」魏將軍抿著唇,手上越發加了力道。「兵者詭道,能贏就行。你自己說過的話,服不服?」那日唐邵明與梅副官練手打碎了一盆野玫瑰,魏將軍記得一清二楚。♀
唐邵明硬撐道︰「不服!」
「好,你撐得住,我準你一個月病假。」魏將軍扯韁繩似的猛拽了一把,只听得一聲長嚎,慘絕人寰。
唐邵明面目扭曲地縮成個粽子,撐著魏將軍胸膛打抖,冷汗立刻下了。「服了,服了!」唐邵明趕在蘿卜被拔斷之前繳了械。
「彩頭。」魏將軍哼了一聲,還沒忘乘人之危踐那賭約。
「爸。」唐邵明也不拖泥帶水,乖乖張口叫了。
魏將軍沒松氣,也沒放手。「我對你不好?」
「挺好。」
「嗯?」魏將軍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
唐邵明命根子又疼了一回,差點飆淚,立馬改口道︰「很*潢色小說
「願意當我兒子?」
「願賭服輸。」唐邵明眼一閉,壓在魏將軍身上倒氣挺尸。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唐邵明破罐破摔,此番認栽。「別教我父母知道。」
「此事不用你操心。」魏將軍綠幽幽的眼珠在他身上打轉,考慮許久,道,「你的名拗口,字也古怪。今次一並改了,叫路德維希。」
話說那死鬼唐二少確有個表字叫慎卿,不過幼時趕上打倒孔家店(注︰1)的新風潮,便不常提,待到了唐邵明手里,惡嫌那兩字不吉利,更是不曾用過。
魏將軍沾個便宜都計劃周詳,估計是中年寂寞。唐邵明大度道︰「行,挺好……」
待生米煮成熟飯,魏將軍終于松了鉗制,大手往他背上摑了一掌。「明日一早,跟我去莫阿比特兵營練槍。打得不好,就省了你的早飯。」
「是。」唐邵明一瘸一拐爬起身,螃蟹似的叉著腿挪將出去。
次日一早,躲過一劫的卷毛勤務兵勞倫斯把唐邵明從床上拖起,看看門口無人,做賊似的從口袋里模出半片面包給他。
唐邵明眼楮一亮,一口吞了下肚,含混道︰「你也覺得我不行?」
「嗯。♀」勞倫斯下意識地說出了答案,又趕緊搖頭。
「快去,多拿點來!」
事實證明,勞倫斯實在當得起未卜先知的贊譽。
唐邵明久不模槍,寒冬臘月手指又冰,一上手連月兌三回靶,第四槍扣扳機時打了個寒戰,落在魏將軍的靶子上。
魏將軍臉黑了,罰他在樹下傻站著,引得一旁趴在雪地里練習狙擊的兵們直往他身上瞅。
魏將軍與那訓導兵士的少尉交談幾句,就听得那少尉叫道︰「佩四級勛帶(注︰2)的出列!」披著笨重偽裝的兵們蟲子似的動彈起來,最終卻只爬起一人,背著槍跟魏將軍走到樹下。
「一等兵,教他用槍。」
「是,長官。」那兵聲音清亮,干淨利落地行了禮,熟練地解□上綁縛的樹枝布網。他一抬眼,看清樹下之人的臉,卻是不自然地停了手中動作。
唐邵明轉過頭,亦是辨出了此人面容。馬克斯這小子莫不是與他牽上了孽緣,昨日剛打發走這家伙,今朝居然又見著。
魏將軍皺眉看著呆愣的兩人,咳了一嗓子。
一等兵馬克斯跟梅副官一樣,胸前勛綬上垂著四枚橡果。他見唐邵明不語,也扮起了啞巴,踩著雪和枯爛的樹枝繞到後頭,擺弄機器似的抬起他手臂擺正,左手按著他小月復往里收。
唐邵明乘著魏將軍清點彈孔的工夫,壓低聲音問道︰「他們都老實了?」
「嗯……」馬克斯言不由衷,不自然地別開眼。
「臉上有傷,哪個混蛋干的?」唐邵明扭著脖子,盯著他下巴上的烏青和唇上的血腫。
「自己摔的。」馬克斯匆忙低下頭,擋住那傷。
「是麼。」
馬克斯喉嚨里哽了一下,吸氣道︰「中尉先生,我們開始吧。」他跟樹藤似的緊貼著唐邵明,教他挺胸拔背,找準三點一線。「四根手指握緊槍柄,扣扳機時便不會跳。瞄準時兩眼都睜著,既用主眼瞄準,又保持視野開闊,焦點放在照門準星上,不能在準星和靶心之間換來換去……」
他話未說完,唐邵明已扣動扳機,啪啪兩槍落在靶子中央,一處九環一處七環。
馬克斯愕然。「您槍法很準。」
唐邵明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汽。「恰才手冷。不用您了。」
馬克斯不說話也不挪步,守在一旁看唐邵明打槍。
唐邵明懶得與這陰柔男人猜測心事,五十發子彈打完,冷淡道︰「怎麼還在?一等兵,入列!」說罷,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徑自與魏將軍交了差,手腳麻利地收拾靶紙打道回府。
馬克斯魚干似的晾在雪地里,瞧著魏唐二人留下的腳印發呆。他拾起積滿冰雪的偽裝網,往上身一披,結結實實打個寒顫。
夜色里,魏將軍的司機載著魏唐二人過威廉姆斯大街,前行許久終于停在弗斯大街拐角。眼前這縱貫大半個街區的新巴洛克式兩層建築便是希特勒的官邸——老德意志大臣花園(注︰3)。
這豪華氣派的低層建築架在寬闊石階之上,四根巨大石柱透著野獸派的線條比例。柱頂盤鷹,利爪擒著橡樹枝,萬字輪還沒光明正大地瓖上去。
官邸一層燈火通明,里頭似有人頭攢動,看來今夜的宴會排場不小。外邊駐扎著黨衛軍警衛旗隊,都是清一色高大挺拔的健碩青年(注︰4)。
唐邵明人坐在汽車里,視線已落在守衛們別扭的單肩章上和萬字紅袖箍上。這些毛色鮮亮的門衛不是普通的武裝黨衛軍,都是在利希特菲爾德軍校受過特種兵訓練的黨內精英。
他正觀察打量的工夫,兩個穿黑制服的黨衛軍列兵已經虎虎生風地大步上前,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行舉手禮。「SiegHeil!(勝利凱旋!)」
唐邵明曉得這話在黨衛隊里頭跟早晚問候一個意思,笑著哦了一聲,隨著毫無反應的魏將軍踏上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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