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朽木白哉,事實上我大大的誤會他了。後來從亂菊嘴里我才知道,私自違反規定溜進戰場,用實習生的身份拐帶了一位還沒正式掛上死神牌子的重要少爺,輪番單挑變了異的危險生物……隨便哪個挑出來,都夠我在禁閉室里蹲個一年半載了,甚至更重。
所以為了挽救我不被關進小黑/屋,美人父子沒少折騰。他們的具體工作就是,蒼純和他父親朽木銀鈴負責搞定總隊長,而白哉負責搞定朽木銀鈴……咳,負責他祖父的思想工作……尤其是蒼純在此前剛受了傷,以及白哉的靈力過度損耗之後。
說到這個靈力,真是個很敏感的東西。
據亂菊的原話說,我心窩上的骨頭被最後那一下震得很極致,就像干了的面餅上掉下來的渣子一樣碎——听得我全身的骨頭都跟著碎裂般地疼起來。幸好鬼道是個神物,能把面渣似的骨頭粘回去,因此我現在不能做劇烈的動作,否則還會……
咳,話說回來,即使這樣,我的情況依然比白哉要好些。與他不同,我的靈能並沒怎麼消耗,而使用了八十番台詠唱破棄的白哉,區區少年的身體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因為靈能的特殊性,導致它和**的損傷有所差別。就好比一個人保持精力高度集中的狀態連續工作幾天幾夜,身體被掏空了似的,即便過後連著睡上一個月也不能緩過那股疲憊勁兒。
所以白哉現在就是這種形似被抽干了血液的僵尸狀態,盡管這顆白菜生活還能自理,但是基本處于一種類似冬眠動物夢游的姿態。
所以當他在清晨出現在病房時,那雙比平時更低調的小黑眼圈瞬間就治愈了我。
什麼什麼?我有哪里需要治愈?哦,這其實是個挺悲慘的故事……
在藍染走後,我努力把自己身上的冷汗揮發干淨,然後面對某位毫無自覺的女性的不雅睡相,我終于忍無可忍地在沉默中爆發了——亂菊的口水已經把衣領弄濕了,她自己大概覺得濕噠噠的很難受,于是手就非常自然地把衣服往下一退……再退……
「我說,你好歹有點當女人的覺悟吧……」我無比艱難地弓著背去夠她的手,由于胸口被窩成銳角,我覺得汗幾乎都被痛得擠出來了。
只不過很可惜,本大人的好心並沒有被正確理解,或者說,亂菊其實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的……嗯,防範措施非常得當。
直拳,快準狠地飛向我的下巴。
多虧常年鍛煉出的身手,我伸出去拉她衣服的手迅速轉了個彎兒,準確抓住亂菊的手腕,只是被她的力氣向後帶著倒在枕頭上。
亂菊跟著醒了,不過衣服就沒那麼幸運,很順利地滑了下去……她愣了足足有三秒鐘,然後臉瞬間爆紅,以一種貌似夾雜著憤怒的復雜神色瞪著我,後知後覺地把手抽回去整理衣服。
我被她的怪力甩得死魚一樣在床上彈了一下,連表達無語的心思都沒了,倒抽著涼氣,完全沒心思去管她臉上的五顏六色代表什麼︰「……我說,在用惡意揣測別人之前,你是不是該先反省一下自己睡覺時的不良習慣?」
亂菊凶神惡煞的眼神頓時飄了起來,咬著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疼得厲害,雖然她是這身體命運的女主角,但請原諒,在似乎听見自己骨頭發出讓人心碎的「 吧」聲之後,我實在沒心情去研究這位苦主的心理。
好在這份尷尬很快就被進行早間檢查的四番隊打破了,而且進來的還是位熟悉的大人物,在神奇的鬼道讓我迅速擺月兌痛苦後,我的眼里自動屏蔽了一切月復黑的形容,只剩下卯之花烈天使一樣的微笑了。
這位治愈系姐姐並沒逗留多長時間,也沒有問關于昨晚戰斗的事,這多半跟朽木家的男人有關。
卯之花離開後,沉默的亂菊反倒恢復了常態,開始給我說我昏迷後亂七八糟的事。只是她有點語無倫次,而且那雙眼楮就跟亂飄的旗似的,病房里每個角落都被她看遍了,偏偏不看我。
好像她不說點什麼,就忍受不了某種尷尬,可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或者沒能理順思路。
我手支著床,把自己撐起來,她就立刻停止了亂七八糟還有些結巴的聲音,湊上來把枕頭墊在我身後。
趁她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著近距離捏住了她的下巴,我左右端詳著︰「怎麼才幾天沒見,你……害怕我?」
「我……」亂菊的臉又紅了,胖乎乎的像個熟透的番茄,眼楮微瞪了一下。
就在這時,門的方向傳來的一聲悶響,亂菊像被驚醒了似的,慌忙跳起來往後退兩步。我有點郁悶,腦補著這女人日後的凶悍與成熟,沒想到一百年前居然是這麼稚女敕無趣的狀態。
門被人推開,我們倆才後知後覺地把頭轉過去,然後驚艷地看著那位被亂菊形容為靈能是尸魂界千年難得一見的神奇小少爺,捂著額頭黑著臉走了進來。
我立刻被娛樂了,顯然連明晃晃的大門都能一頭撞上的朽木白哉,要來的比他的靈能有趣多了!白哉好像並沒自覺,他的眼楮如常低垂著,眼圈比臉還要黑,透出不加掩飾的疲憊。
白哉就著坐在方才卯之花的凳子上,比我們倆還要遲鈍,手里拿著幾張寫了密密麻麻字的紙,以一種睜著眼楮睡覺的狀態盯著它悶了好半天才抬起頭,當注意到亂菊紅彤彤的臉後也只是皺皺眉。
亂菊閃電般後退好幾步,差點撞在窗台上,手把靈術院雪白的制服都攥成了一團︰「我……我還得回去上課……抱、抱歉……」她僵著身體向白哉行了個潦草的禮,便理都沒再理我就跑了。
我有點無辜地轉過來看白哉,滿臉迷茫,求解釋。
白哉干咳一聲,飄開視線說道︰「真央靈術院禁止男女學生間過于……親密。」
「哦?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呢。」我對天棚默默翻個白眼,管的是不是太寬了?不過我很快寬慰了自己︰「哈,幸好我已經不是學生了。」
白哉嫌惡地瞥我一眼,對我的沒心沒肺表示出顯而易見的鄙視,然後把手中那些紙塞給我︰「這是我對昨晚那只怪物的描述,還有戰後總結報告,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
「報告?你也太專業了吧!」至少比起我這個經過培訓的人更專業——我訕笑著接過︰「字不錯。」
我邊點評邊看,他寫得很詳細,甚至包括對那只虛逆向的黑棺的形容,都貼切得堪比成熟的副隊長水平。唯獨那試驗體吸收死神的能力,被白哉定義為「吸食靈能」的「大虛本能」。確實,很多高階段的虛都需要吞食同類,以滿足自身進化的能量需求,死神的靈能從某種程度來講要比那些低階段的虛更具誘惑力,也更能滿足某些進化中的大虛。
可藍染放出來的這些並不是,也許除了我,沒人相信那是一種類死神的物種——虛化的死神,因為藍染還在實驗中。當然,東仙要不可能會跳出來支持我。
不過能懂這麼多,白哉也很值得佩服了,可想而知,這人的童年肯定是被各種學習填充的。差不多在市丸銀還玩泥巴的時候,這家伙就已經知道什麼是斬魄刀了,悲哀的優等生啊!
我問白哉︰「這個,蒼純先生看過了麼?」
白哉似乎沒明白我的目的,只是在听見我提「蒼純」的時候,直覺性地挑了一下眉,「看過了,父親沒說什麼。」
也就是蒼純也默認了這種描述麼?可能他也把與死神融合後的虛理解為內部蠶食吧,這樣也好。我模著下巴悲哀地想︰不能再暴露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表現出對那變異物種的反常鎮靜……我可不能讓藍染更加注意我了,我還想活,哪怕安穩地當幾百年路人甲呢?然後跟亂菊或者哪個女人都好,安穩過日子多美妙啊!
臥底神馬的,我說過我的智商只有兩位數吧!而且這僅有的兩位數里有一大半都是為了泡妞而存在的,不是為了無間道!
我把紙還給白哉,特真誠地笑道︰「完全沒有問題,我沒異議。」
白哉慢半拍地接過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趁我腦袋里天人交戰的時候補了個覺,他將紙折起來謹慎地收好,猶豫了一下又說道︰「至于我們出現在戰場後方的原因……可能今天或明天就會有人來問你,我想過了,就說我們去散步正好踫見的。」
「……」我嘆為觀止地看著理直氣壯的白哉,十分無語——少爺,你確定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借口麼?你當*川羅武是白痴,還是當審問我的人是白痴?被兩個小鬼散步散到了激戰的中心,你以為七番隊的人是在那里打架還是睡覺?!
「你那是什麼表情?」白哉不悅地瞪過來,不過很快就瞄到了我胸口露出來的紗布,微垂的眼楮閃過一點怪異的光,他抿抿嘴,用一種近似溫柔的驚悚語氣,生硬地說道︰「雖然……嗯,這次是你擅作主張……」他的眼球在黑乎乎的眼眶里來回轉了幾圈,然後飄飄忽忽地落回我的傷口上,聲音更低了︰「不、不過,還是要謝……謝謝……」
嘿,這會兒出現在綽號為冰山的小白菜臉上的表情,該不會是害羞吧?我邪惡地琢磨,他大概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跟誰道過謙,更別說是道謝了。
我突然冒出點壞水,賤兮兮地湊過去,笑嘻嘻道︰「誒誒?你這是在對救命恩人表達感謝的態度嗎?小白哉,你果然還只是個少爺啊!」
白哉的眼楮立刻毫無懸念地瞪圓了,臉也跟著壓抑不住地紅起來,額頭上隱約的黑氣頓時化作一團烏雲壓在他頭上,有形的殺氣似的。
「有誰要求你做過那種事嗎?根本是你自己不自量力!還有,你再那樣叫一下試看看!」
我攤手︰「嘖嘖,貴族就是這樣啊……」
「貴族」這兩個字很敏感,白哉騰地從凳子上站起來,炸了毛的貓似的想要撲上來咬死我︰「你……」
可惜他的話被一串腳步聲打斷,隨後就是沒什麼禮貌地闖進我病房的幾個死神。
「市丸銀,現在命令你跟我們到一番隊,接受各位隊長大人的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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