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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個月,陶瓷都在醫院療養。

他的右手打上了石膏,動彈不了,簡直就成了半個廢人,沈光燁每天給他喂飯、喂水、喂水果,把他伺候得跟老爺似的。

陶瓷很是過意不去。

沈光燁卻說,「你就當給我個機會,考察我吧

因為小時候被表叔和老師要求要講衛生愛干淨,指甲縫里絕對不能留一點髒東西,他沒有留長指甲的習慣,甚至還養成了一種強迫癥,只要指甲一長,不剪掉就不舒服。這天,他發現自己的左手指甲實在太長了,可是右手傷了又沒辦法剪,于是一整天都煩煩躁躁的。

沈光燁問了他好幾次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才說出實話。

沈光燁被逗笑了,「我當是什麼事呢,不就是剪指甲嘛,我幫你剪

陶瓷不好意思地推辭,「不用了不用了,晚點我讓護士姐姐幫我剪吧

他長得乖巧,又被人打斷了手一副可憐相,醫院的女大夫、女護士都十分憐惜他,陶瓷相信他開口的話,這點小忙還是有人樂意幫的。

沈光燁故意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情願讓不熟的護士幫忙,也不肯接受我的幫忙,陶瓷學弟,你這樣,學長我很傷心啊

陶瓷無奈,只好讓他幫自己剪。

當沈光燁握著他的左手,神情專注地注視著他的手,像對待易碎物品一樣小心翼翼地幫他剪著一只有一只手指的指甲時,陶瓷的心忽然變得十分柔軟。

就在他為他的溫柔體貼所感動時,沈光燁忽然抬頭,呲了呲一口白牙道︰「你好像好幾天沒洗澡了,需要我幫忙嗎?咱上大學時也一起泡過澡堂子,我好像還曾經幫你擦過背,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氣,也不用不好意思

「……」所有感動都碎成渣渣。

陶瓷差點問他,是不是大學時就對他有企圖。

對上他明亮的雙眸,很沒出息的把話咽了回去,最近他和沈光燁之間越來越曖昧了,這讓他很不自在。

第二天,王辰和趙子揚一起來看望他,沈光燁不在,他們對陶瓷說了不少他們上大學時的事情,說得最多的就是沈光燁。從他們別有深意的話語中,陶瓷確信上大學時沈光燁就開始喜歡他這件事。

一個人呆在病房里,他想起很多舊事。

大一他有去晨跑的習慣,經常和沈光燁偶遇。

他去打工的書店,沈光燁也經常去借書。

在宿舍樓里頻繁踫到時,沈光燁總是一臉燦然笑容跟他打招呼。

沈光燁畢業離校那天,特地找到他和他擁抱、合照。

……

陶瓷曾經有過一瞬的懷疑,但是畢業後他們都沒再聯系,他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在自己美好的青春年華里,在他瘋狂迷戀另一個人時,曾有人那樣戀慕過他,因為不知道他的性向,怕驚嚇到他,所以從沒有開過口。

陶瓷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那時不是那麼遲鈍,如果沈光燁拋下顧忌大膽表白,一切是否會不一樣呢?

他們性情相投,是同一個專業的,很多共同語言和共同的朋友,沈光燁一開始就追求他的話,他很可能會慢慢喜歡上他,放下遙不可及毫無交集的戈銳,和他走到一起。

現在,他對沈光燁其實也很有好感,內心深處也並不是那麼排斥和他更進一步。可是對發展一段新的戀情,就是有些提不起勁來,他和戈銳在一起時的那種火熱的激情,再也找不回來了。感動和好感再多,不能讓他足以回報沈光燁同樣的甚至是十分之一的情意。

為了照顧他,沈光燁推了好幾個早就簽了代理合同的案子。然而,總有一些是不能推的。他不可能每天陪著他,而且就算他願意,陶瓷也不希望他為了自己不顧工作,壞了口碑,不肯再讓他留在醫院陪他,打發他去工作。

沈光燁不在的時候,陶瓷其實也並不寂寞。同事和朋友們輪番來看望他,羅穎兮和艾美來的最頻繁。

這一天,她們又一起來看望他,艾美對右手拆了石膏卻仍不能活動自如的陶瓷很是同情和遺憾,都沒敢提自己已經殺入平民大廚y城十強的事。

陶瓷卻道︰「我看了比賽,你表現得很好,恭喜晉級

「謝謝……」

羅穎兮拍拍艾美的頭,「好了,別這副樣子,太晦氣了。這次比賽沒趕上,陶瓷傷愈後以後還有很多機會!陶瓷,你不會放棄做大廚的喔?」

「當然了陶瓷笑著點頭。

「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啊?」羅穎兮看著他的手,「這王八蛋下手也忒黑了!」

陶瓷想起齊珞那張陰冷的臉和那些人拿啞鈴砸他的手時那種鑽心的疼痛,不自覺地捏緊了沒有受傷的左手。

在醫院醒來後,他想過報警,沈光燁也支持他報警,可是听到消息隨後趕來的常煜阻止了他,他說︰「你沒有證據,而且齊珞背景太深,警察也拿他沒轍,你報警只會讓事態更加嚴重。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如果你相信我,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陶瓷和戈銳分手後,雖然和他的一干好友都保持距離,不再來往,連常煜也不願再見,可是,他對常煜的好感並沒有因為他和戈銳分手而有所改變。他對路唯的負責、體貼,一直都讓他深受感動和敬佩。

他仍然信任他,所以最終听從了他的意見。

「唉,最近世道也不知道怎麼了,亂得很,戈銳也惹上大麻煩,被人給打了……」羅穎兮唏噓道。

艾美一臉震驚,「真的假的?不是說他出國度假去了嗎?」

「他公司拋出來的煙霧彈啦,我听小葉子說他被人打破了頭,差點破相了呢羅穎兮咬牙切齒地罵道,「竟敢動戈銳,要是讓老娘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干的,老娘非得廢了丫的!」

陶瓷有些懵,「你怎麼知道他被人打破了頭?」

「小葉子告訴我的啊

羅穎兮和艾美離開後,陶瓷猶豫了很久,還是給蕭葉打了個電話,「戈銳受傷了?」

「是啊

「嚴重嗎?」

「頭都破了,你說嚴重不嚴重

陶瓷沉默了一會兒,「沒事了,掛了

「等等!」蕭葉急忙喊住他,「這就完了?你沒別的要問的,比如他怎麼受傷的之類?」

陶瓷平靜地說︰「那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

真是狠心啊……蕭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想想戈銳和蒲顏堯一起對陶瓷的所作所為,又深覺戈銳是自作自受,該的。

陶瓷的電話才掛斷,蕭葉的手機又響起來了。

是戈銳打來的。

他開門見山地問︰「你跟羅穎兮說了嗎?」

「說了

「那……她跟陶瓷說了嗎?」

蕭葉有點不耐煩,「我怎麼知道?」

戈銳沒說話了。

蕭葉又覺得這樣的他有點可憐,「好吧,告訴你得了,她跟陶瓷說了,陶瓷也給我打電話了

戈銳沉悶的聲音立刻帶出一絲驚喜,「他說什麼了?」

「就問你是不是受傷了,嚴不嚴重

「還有呢?」

「沒了

「就這兩句?」

「就這兩句

戈銳有點失望,想到陶瓷還關心他又高興起來。

蕭葉忍不住打擊他幾句,「換了誰听說前男友被人開了瓢,震驚之下多半都會問兩句的,這其實不代表什麼,你別指望他會一听到你受傷就心疼欲裂,忘記你對他造成的所有傷害,心急火燎地跑去看望你,跟你執手相看淚眼,和好如初……」

戈銳直接把電話掛了。

戈銳在家休養著,從開始的緊張期盼到忐忑失落到最後徹底死心,整整十天過去,他終于相信了蕭葉的話。陶瓷過問兩句他的死活,真的不代表什麼,他不會來看他的。

而且他也受了傷,自己還等著他來看望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他明知道陶瓷並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才不來看他,卻逼迫自己這樣給陶瓷找借口。

助理過來載他去醫院換藥時,他說︰「今天不去人民醫院,去附屬醫院換藥吧

助理一臉驚訝,「為什麼?」

戈銳淡淡地看他一眼,助理連忙識趣閉嘴,調轉方向朝附屬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卻被告知陶瓷已經出院了。

他把助理打發走,自己開車開到他家樓下,來之前他已經向蕭葉打听到了他家的新住址。

五樓一片漆黑。

他坐在車上,趴在方向盤上一邊吸煙,一邊望著五樓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一年前,他被陶瓷的深情和執著所感動,隨著自己的感覺跟他開始了。他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任何負擔,感覺很舒服很放松,如果蒲顏堯沒有回頭找他,他也許會和他一直走下去。可是,蒲顏堯回頭了。

跟陶瓷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他也有過動搖和猶豫,看著陶瓷那副受傷和絕望的表情,他的心里十分難受。當時他以為自己只是不忍心傷害他。

等到他和蒲顏堯重新開始,他發現對著那張和夜星神似的臉,他只覺索然無味。在他面前,他連說話的**都沒有,連一起用餐都覺得負擔。

他總是想起陶瓷,想起他煮的面條,想起他禁止他抽煙,想起他害羞親吻他,想起他純淨明亮的眼楮,想起他們的每一次纏綿……他發現自己想起他的次數越來越多,多到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程度。

他並沒有想通自己對陶瓷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他只知道他和蒲顏堯再也走不下去了。

他約蒲顏堯出來,打算跟他攤牌時,當他意外地看到陶瓷和沈光燁在一起的畫面,尤其是看到沈光燁親吻他的眼楮那一幕,他掩飾得很好,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緊握著刀叉的手和刺耳的摩擦聲卻出賣了他的內心,他極力控制著才沒有從餐廳沖出去,追上已經走遠的那兩個人,將傘下親密相偎的他們狠狠分開。

那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對陶瓷的感情並非喜歡那麼簡單,他難以忍受他身邊站著其他人,更加難以忍受有人對他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

他是我的!當他在陶瓷病房門口與沈光燁目光交戰時,他很想對他吼這麼一句話,讓他從陶瓷身邊滾開。可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不知道吸了多少煙,陶瓷終于回來了。

是沈光燁開車送他回來的。

兩人下車後,陶瓷走到樓層大門口轉身對他揮了揮手,沈光燁笑著揉揉他的頭發,在陶瓷的注視中上車離去。

戈銳木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五樓的燈光亮起來,將煙掐滅在車上的煙灰缸里,下車,上樓。

按響門鈴,陶瓷過了一會兒才來開門。

看到門外的戈銳,他愣住了,目光在他受傷後剃成了青皮的腦袋上停留了一會兒。

戈銳低頭看著他的手,「好些了嗎?」

陶瓷淡淡地嗯了一聲。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戈銳語氣艱澀地說。

陶瓷看著他,「你來找我,就是來道歉的?」

戈銳沒有回答,快速地說︰「我和蒲顏堯分了

陶瓷面無表情,「這是你們之間的事,你不用跟我說

「我想跟你說……我……」

「你們和好還是分手,都與我無關。我累了,你走吧陶瓷作勢要關門。

戈銳拼命抵著門,有些惱火道︰「我話還沒說完!」

陶瓷也怒了,「我不想听了!」

戈銳頭有點暈,腳下一個沒注意趔趄了一下,手上松了力,就被他推到了門外。

砰地一聲,陶瓷把門甩上了。

戈銳敲了敲門,軟聲哄道︰「陶瓷,開門,讓我把話說完

陶瓷不予理會。

他再敲,陶瓷還是不理不睬。

戈銳沒轍,打算走人,卻又不甘心,模了模光溜溜的腦袋,忽的計上心頭,轉身又回去敲門,「陶瓷,開門,我頭暈……」

里面還是沒動靜。

「陶瓷,我沒騙你,我真的頭暈……」

「你少來苦肉計,我才不會上當!」

戈銳苦笑,不知道是煙抽的太多了還是他等得太久有些乏了,頭真的越來越暈了,身體也有些在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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