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檐樓閣,紅牆綠瓦,一塊匾額上四個瓖金大字氣勢磅礡,華國開國主席的親筆題書。
「哇哦……」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老頭兒眯著眼楮,手搭在額頭上遮擋耀眼的陽光,用一副帶著烏戈腔的英語問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天|安|門鄭修站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寫了地址的紙條看了一遍,自顧自點點頭,舉步跨進了京城大學。
「一、二、三、四……嗯?」保羅數著匾額上的字數,驚嘆地瞪大眼楮︰「神奇的語言體系……哎,等等我!……」
……
宿舍門外響起鑰匙串的叮當聲,沈仲哲開門進來,一手提著裝了塑料飯盒的袋子,向屋里三位喊道︰「午飯來了,大爺們
薛海天第一個沖上來︰「總算來了!我看看……糖醋排骨,我的!」
「急什麼,沒人和你搶,」仲哲沒好氣地搖搖頭,把飯盒發給另外兩人︰「我說,難得的周末,你們就這麼窩在寢室?」
子昕咬著筷子︰「嗯?」
「周末的時候,我們學校會有很多社團活動……」仲哲說到一半,宿舍樓下突然爆發出一片喧鬧聲,幾人連忙走到陽台往下望去,只見從學校各處不斷出現大群的人,往同一個方向跑去。
「班長,班長開門!」宿舍外有人喊道。
仲哲放人進來︰「王洋?怎麼了?」
「我們學校來了不得了的人啦,校長、院長、什麼教授都出動去迎接啦!」
「什麼人?」
「不知道!」
「再探再報!」
「是!」名叫王洋的男生一愣,回過味兒來︰「班長是你沈仲哲,難道不該是你去偵察第一手資料嗎!」
薛海天一抹嘴巴︰「還等什麼,走啊!」
子昕一塊魚排還在嘴里,就听耳邊有人含糊地說了句「貧僧……」,左手讓人拽住往寢室外跑,轉眼已經下了三層樓梯,他手一松,一雙筷子這才掉到地上。
京城大學南門,小禮堂向西三百米開外,夏秋交季之時陽光灼熱,黑壓壓的人頭匯聚在一起,互相推搡拼了命向里擠去,就像里面有一塊香滑的女乃酪在吸引著他們一樣,男孩的身形被淹沒在一群二十來歲小青年之間,正站在他前面的人不知怎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正好頂上了他頭上的鴨舌帽,男孩一個後仰,鴨舌帽就被人流沖得不知所蹤。
鄭修艱難地擠出人群,推了推鼻梁上僅存的墨鏡,站在原地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一個會數學的老頭而已,至于嗎……」
他拍拍被擠得亂糟糟的衣服,手往口袋里伸去,拿出記錄著羅子昕給他的聯系方式和路線的紙條重新看了一遍,轉頭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
「唉,那邊幾個,等一等!」子昕被拖著跑到一半,突然讓人攔住,隨即手里就被塞了一沓傳單,兩個穿著火爆的女大學生摘下頭上的兔耳發飾,戴在子昕和寧大師頭上︰「可愛的小弟弟,幫我們把這些傳單發完吧!」
「不……」
「如果等我們回來你們還沒發完,就把你們拉入社團!」那兩個美女學姐說完,就混入了尋找傳說中的「大人物」的人流中,仲哲和海天回頭幸災樂禍地瞟了眼他們的兩位室友,拍拍就走。
「喂,別走!」子昕剛要摘下兔耳朵,袖子卻讓人一扯,是寧大師,寧繹抬手向他們背後的某塊橫幅指了指,待子昕循著方向看過去,不由臉色變得鐵青。
——「街舞社91年秋季招新
鄭修沿著京大校園的一條綠蔭道走著,每走幾分鐘就要停下來,拿出紙條再看一遍,這樣的動作在越接近羅子昕的情況下越是頻繁,倒不是因為太過激動或者強迫癥,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遺忘——無論之前付出多大力氣和時間去拼命記憶。
刻意而為的記憶缺失僅僅針對octo的下落,所以在上一世,他被捕後一次都沒有供出octo的所在,正因為他根本不記得這塊內容。這點戚行初也是知道的,所以對于鄭修重生後沒能主動去到環江找子昕,他一點也不驚訝。
戴著墨鏡的白人男孩向右拐了個彎,往紙條上記錄著的宿舍樓走去。
人群都向著一個方向沖去,這讓逆流而行的人顯得尤其突出,子昕往跑過的人群中塞了幾張傳單,轉頭就看到了一道身影,他眨眨眼,算計一笑,快走幾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人,對方似乎有些呆愣,子昕乘機摘下腦袋上的兔耳朵,二話不說戴到面前人的頭上,同時把傳單塞到他手里。
「替我發完它們,謝謝啦!」
他剛要跑走,胳膊上卻傳來一股大力,牢牢地抓住了他。
「嘶……好疼,」子昕轉回身來,強笑道︰「不願意就算啦,你放手先……」
男孩一把摘掉眼鏡,頭上的兔耳朵跟著一抖︰「羅子昕!」
「……你認識我?」子昕瞪大了眼楮。
「怎麼可能不認識你,我是鄭修!」
「鄭修?」子昕驚喜道︰「你來……呃
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人用力抱住。
原來鄭修是長這樣的麼,還以為是個老學者……嘶,外國人的力氣真大啊……子昕心里想著,還是非常高興地說︰「歡迎來到華國……」
剛要拍拍他的背,卻突然感到脖子一濕,抱著自己的身體也正在微微發顫。
「……鄭修?」
「讓我好好抱一會兒鄭修帶著哽咽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快掐我一把,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
「掐你干什麼啊……」
回應他的是更加用力的擁抱,子昕只感覺對方的眼淚像是成串往下掉的一樣,順著他的領子落進去,幾乎洇到了緊貼在一起的胸口位置。
「鄭修,到底怎麼了,不至于哭成這樣吧……」
「沒,只是太高興了……」只是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多少年來的天人永隔之恨。
子昕嘆口氣,把鄭修安置在街舞社招新的攤位旁,某人抽抽噎噎地坐在那里,雪白的臉,眼眶紅紅,戴著一對兔耳朵,年紀又小,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問題是表情還特別特別嚴肅。子昕哪能想到事情會變得這樣,現在是完全被打亂了陣腳。得了,傳單肯定發不成了,寧繹搖搖頭,主動從他手里拿過傳單︰「你們去吧,這里交給貧僧
子昕向他感激地點點頭,帶著人往自己寢室走,感慨道︰「完全判若兩人啊……網絡上這麼睿智又穩重的人……」
「我一直都很睿智穩重!」
「可是很沒說服力子昕突然想起什麼,無奈地摘掉他的兔耳朵︰「……唉,別抓我這麼緊,別人都看著呢
「不行,」鄭修說︰「我會迷路
子昕這個平日來一直靠別人照顧的家伙,今天算是見識到原來還有人比自己更需要人操心︰「一個人來的?家長呢?」
「斷絕關系了……」
他腳步一頓,站在那里回過頭︰「斷絕關系?!」
「嗯,我跟他們說我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情
「開什麼玩笑?」子昕嚴肅道︰「你只是來這里和我聚一聚,旅個游,危險?哪里危險?以至于要斷絕親屬關系?太過分了吧!」
「不,我打算從今以後一直和你在一起,」鄭修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經過自己考量的
「什麼考量?」一向孝順的他覺得面前這人實在是太任性妄為了。
「我原本是孤兒,在袋鼠國被一對華裔夫婦收養,有了個中文名字,會說中文,」鄭修說︰「他們在領養我之前已經流掉了三個孩子,以為不會再有了,就收養了我,沒想到去年冬天,我妹妹誕生了
「所以我成了多余的,」鄭修頓了頓,繼續道︰「每個人都很尷尬,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走,所以給了他們一大筆錢,告訴他們我要去做很危險的事情,大家沒什麼爭執就簽下了親屬斷絕關系書,這不是很好嗎?」
子昕消化了半天,才問︰「真的沒爭執?」
「可以說是雙方都很滿意
听到這里,子昕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了,之前完全沒想到會有人以這樣的一種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年紀比他還小了點兒、孤苦無依、流離失所、說要一直跟著自己……
他突然覺得,一座名叫鄭修的大山,轟地一聲壓在了自己肩上,看來以後要省吃儉用養活這家伙了……
另一邊鄭修還在繼續說著︰「一會兒我去買房子,然後到公司看看
「……房子?公司?」
「嗯,幾個月前炒股票,贏了;然後投資公司,活了,現在是袋鼠國零售業巨頭的大股東鄭修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昨天吃了個三明治︰「我已經先一步讓職業經理人到京城來開發辦事處了,買好房子就去主持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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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線看見那麼多催更,覺得很對不起大家……實在是過完年了,積壓下來的工作是一堆一堆,嬤嬤這幾天忙得恨不得影分|身術,所以更新時間不穩定,都是抽時間在寫,只能保證一周五更吧……愧疚,畢竟不是專職作家,無法給出穩定的更新,這對雙方可能都是一種折磨吧,只能請你們諒解了,自暴自棄地說不介意你們養肥我……(為什麼以前都是12點準時更?因為那都是無敵的存稿君啊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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