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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波進攻被打下去之後,清軍的攻勢終于暫停.

傷亡太大了。

沖上營牆的近百名清軍全部陣亡,都是祖可法手下的精銳戰兵,如果在平地上結陣而戰,他們未必會輸給恭義營,現在死得這麼窩囊,對士氣的打擊非常大。

前後一天一夜的連續惡戰,祖可法的綠營傷亡慘重,輕重傷員和陣亡士卒加起來超過了三成,足足一千五百多人。如果在平原上作戰,這麼大的戰損比部隊早就崩潰了,但是祖可法的綠營休整準備了一個時辰後,又再次發起了進攻。

困獸猶斗!

被明軍包圍在大山中,身後還有八旗兵在督戰,他們想逃也沒有地方可逃,只能拼命向前殺出一條血路,再沒有別的活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的進攻反而更加凶猛,更加瘋狂!

祖可法也不再有所保留,把最精銳的五百名家丁都派了上去,這些家丁都是他多年豢養的死士親兵,用銀子女人喂飽了的,打起仗來悍不畏死,是他手中最後的一張王牌。

不過,清軍的戰術也進行了相應的調整,他們在用雲梯蟻附攻城的同時,又合力抬著粗大的撞木,反復撞擊明軍的營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不斷傳來,明軍的營牆不斷顫動,博爾輝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心里卻暗暗有些後悔。早就該直接攻擊明軍的營牆了,不過是一座土牆罷了,用斧子刀劍都能慢慢砍壞,何必非要搭雲梯強攻?

「咚咚咚,咚咚,咚……」

撞擊聲越來越稀疏,那些抬著撞木的綠營兵就是一群活靶子,被營牆上的明軍用各種武器招呼,弓箭、火銃、飛石、土炸彈……,雖然有同伴舉著盾牌保護,傷亡還是在飛快的增加。

祖可法一揮手,又沖上去了一百人,抬起掉在地上的撞木,接替死傷的同伴,接著鑿牆。

在他們身旁,其他的綠營兵順著雲梯往營牆上爬,哪怕上去只是送死,也要干擾上面的明軍。在他們身後,是數百名八旗弓箭手,連續向營牆上射出成排的箭矢,為他們提供掩護。

營牆漸漸被鑿出了幾個大坑,撞木連續撞上去,整個營牆都在不斷晃動……突然,明軍又扔下來幾十顆土炸彈,全落在那幾根撞木的周圍,把綠營兵炸倒的慘叫連連,撞擊終于停了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清軍陣後傳來「吱吱呀呀」的車輪聲,兩具半截船被推了上來。

半截船,就像是一輛土裝甲車,用低矮的大車車架做底,兩側和頂部覆蓋竹排制成的擋板,形狀就像一只倒扣的船,所以得名半截船。為了追求防護力,半截船的擋板都制作得非常結實,所以體積巨大,移動緩慢。

幾名身強力壯的綠營兵藏在擋板下面,推動半截船向明軍的營寨逼去,前面的同伴為他們清掃道路,填平壕溝,引著半截船來到了營牆下。

開工!

半截船里的綠營兵揮動鎬頭鐵杴,開始挖掘明軍的營牆,他們藏在厚厚的擋板下面,不怕明軍的弓箭火銃,兩側的擋板幾乎挨到地面,也不怕明軍的土炸彈……營牆上的明軍合力抬起一塊巨石推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了半截船上,里面傳出來幾聲慘叫,半截船的船頂被砸扁了。

周圍的綠營兵立刻沖了上去,合力推開了那塊巨石,又把船頂撐起了起來,船頂的毛竹擋板非常堅韌,雖然被砸斷了幾根,但整體還連在一起,幾名綠營兵從船尾鑽了進去,把受傷的同伴拖了出來,又撿起鎬頭鐵杴,繼續挖掘營牆。

在八旗兵弓箭手的掩護下,半截船雖然又遭到了幾次落石的攻擊,但始終沒有被摧毀,營牆上的大坑被挖得越來越深,半截船的船頭鑽了進去,一寸一寸地向前推進。

營牆不斷顫動,眼看就要坍塌,綠營兵不再攀登雲梯,牆上的明軍也已經抵擋不住,弓箭火銃都停了下來,似乎都已經下牆逃命,綠營兵沒了干擾,一起抬起地上撞木,喊著號子拼命撞擊著營牆。

「嘩啦啦……」

清軍付出慘重的代價後,終于摧毀了這道營牆,泥土沙石稀里嘩啦地塌了下去,裂開了一個兩丈多寬的巨大缺口!

綠營兵齊聲發出歡呼,揮舞刀槍向缺口撲去,他們要搶在明軍封堵之前,沖進去一舉破寨。

陣後的八旗綠營也士氣大振,一起大叫。

「破寨,破……」

像是突然關上了開關,他們猛地閉上了嘴巴,停下腳步,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營牆倒下的塵土漸漸散去,從缺口看進去非常清楚,前方不到二百步的地方,霍然佇立著又一道營牆!

「我X!」

祖可法破口大罵,覺得自己快瘋掉了。

費盡力氣,死傷慘重,好容易打破了這道營牆,明軍卻在後面又修起了一道營牆,隱隱還能听到營牆後面人聲鼎沸,也許正在修建第三道營牆!

這個仗沒法打了!

「章京大人,末將以為不能再強攻了,最好固守待援……」

「固守待援?糧食不夠了,除非把所有的傷兵都殺掉。」博爾輝搖了搖頭,眼楮卻一直盯著明軍第二道營牆,幾乎要噴出火來。

綠營兵的傷亡已經接近兩千,其中一多半是輕重傷員,他們失去了戰斗力,卻仍然會消耗糧食……祖可法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這可不行,這些傷兵他舍不得殺,也不能殺,一下子殺掉一千多名傷兵,部隊可能真的會嘩變。

「要不然,殺馬吧?」

「你說什麼?!」博爾輝突然轉過身,死死瞪著他,一只手卻**著胯下鐵驪馬的鬃毛,冷冷問道︰「你要殺掉它,吃它的肉嗎?」

「末將不敢,末將不敢!末將這就去重整兵馬,繼續進攻!」祖可法連忙低頭躬身,背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破牆開路,清掃路障,清軍再次發起進攻。

仗打到這個份上,博爾輝猶如輸紅了眼的賭徒,已經撤不下來了,他手里還有三千精銳,一千八旗兵也基本完整,怎麼可能輕易認輸?至于那些綠營漢軍,哪怕傷亡再多,博爾輝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也許再加一把勁,就能把明軍打敗,這道山口長度有限,最多能修築三道營牆,有半截船和撞木這麼犀利的攻城器械,可以把明軍的營牆全部摧毀!

進攻,連續不斷的進攻!

但是,明軍的抵抗明顯增強了。

從第一道營牆到第二道營牆之間,還有兩條深深的壕溝,中間還栽滿了兩尺多高的梅花樁,用來阻擋半截船。為了掃平前進的道路,綠營兵舉著盾牌短斧沖了上去。

「嗖,嗖嗖嗖……」明軍營牆後面射出了一連串的石彈,個個都有西瓜大小,一排十幾顆,一起劈頭蓋臉砸了下來,讓綠營兵躲無可躲。

血肉橫飛!

祖可法心里閃過一絲不祥的感覺,明軍這兩天看來也沒閑著,不但又修築了第二道營牆,還在營牆後面安置了大量的石砲……看來,這道營牆才是明軍的主要防線!

他叫上博爾輝,兩個人一起爬上了第一道營牆的廢墟,張望查看明軍的虛實。不出所料,明軍的第二道營牆好像更加厚實堅固,高度也增加了兩尺,大約有一丈來高。

「如何攻打這道營牆,請章京大人示下!」祖可法不敢再說喪氣話,但困難在這明擺著,還讓我的手下去送死嗎?

博爾輝沉默半晌,終于吐出兩個字︰「強攻!」

「……」

祖可法沒有任何別的選擇。只能低頭躬身接令。

一次次的沖鋒,不斷增加的傷亡數字,祖可法已經麻木了。他知道,無論這一仗勝負如何,他賴以安身立命的部隊已經被打殘,以後別指望為滿清主子開疆裂土,別想靠軍功升官發財,只希望能夠拼命攻破這座明軍的營寨,讓博爾輝兌現那半個「前程」的承諾,換個滿清的貴族身份養老等死。

綠營兵又付出了五百多人的傷亡,終于掃清了營牆前的障礙,填平了壕溝,砍倒了梅花樁,重新加固後的半截船隆隆推了上來。

綠營兵們冒著弓箭火銃的攻擊,舍生忘死抬著撞木,再次反復撞擊營牆,兩具半截船向前不斷挖掘,漸漸擴大著工作面……但是,他們突然踫上了障礙。

石牆!這道營牆的內部主體竟然是一座石牆,全部用山石壘成,堅固無比!

「我X!」

祖可法不顧博爾輝就在面前,又爆出了粗口。

全他娘的白費功夫!

他終于全明白了,明軍壘起第一道營牆時,就有放棄退守第二道營牆的打算,他們堅守第一道營牆兩天時間,就是為了把第二道營牆修得足夠堅固!最可恨的是,他們修好了石牆後,又用泥土加固加厚,把石牆藏在了里面,害得清軍白費力氣,抬著撞木,推著半截船,傻乎乎地去踫釘子!

石牆當然也能慢慢掏空,但需要大量的時間,清軍糧草不濟,已經等不及了。

「章京大人,現在沒有別的好辦法,只能再用雲梯強攻!」祖可法紅了眼楮,再不提堅守待援的話。仗打到這個份上,如果不能反敗為勝的話,他很可能會被當成此戰失利的替罪羊,被滿清主子一刀砍了。

「我願親率一千名死士攻營,不過為了一舉獲勝,請章京大人派八旗精銳助戰!」祖可法拼命了。

「好!我派五百名披甲,三十名巴牙喇兵為你助戰!」博爾輝也押上了最後的籌碼。

繼續一波一波的慢慢進攻,早晚會被明軍拖死,清軍準備孤注一擲,用全部的兵力發起強攻,用人海戰術淹沒明軍的營牆,死活就是這一錘子買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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