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23
安若素進了府,片刻也不停留,往吟墨院趕去。沈君陌似是睡著了,趴在床上,呼吸清淺。
「沈君陌,醒醒安若素上前推了推睡得香甜的某人。
沈君陌皺了皺眉,不情願的睜開了眼。那雙鳳眸似睜非睜地掃了眼安若素,安若素覺得呼吸一滯,不得不說,這男人真的是長得太好看了。
「你回來了?一切還順利吧?」沈君陌看到她,愉悅地笑起來。
「挺好的,沒什麼事安若素沒將安陽王府的事情說出來。
沈君陌伸出手將安若素的手握住,冰冷的觸感讓他蹙起了眉頭,「手怎麼這麼涼?出門沒記得帶個手爐嗎?」
安若素在床邊坐下,將兩只手都塞到沈君陌的手中汲取他的溫暖。
「帶了,剛剛在外面逗留了一會兒安若素放松地舒了口氣,「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把那些女人都趕出去了?」
「不好嗎?」沈君陌反問,「這樣不是一下子都解決了嗎?」
安若素打量著床上的沈君陌,希望通過他一些細微的表情來看透他的想法。可惜她看了許久,也沒能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只好收回目光,不恥下問的開口詢問︰「你當時娶我不就是為了對付她們嗎?現在為什麼這麼急不可耐?這樣,那些暗中觀察你的人馬就會被打草驚蛇的
沈君陌听罷無所謂地笑笑,戲謔道︰「你昨日里在宮里的表現已經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借口了,還需要藏著噎著嗎?」
安若素想到昨日里兩人在宮宴中的種種,一張俏臉忍不住紅了起來。
「這……你也不用全部都趕出去啊安若素轉過臉不去看他,試圖減少些許尷尬,「那些跟了你許久的老人都可以留著啊,還有你之前不是說青衣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嗎?選幾個留下來吧,不然動靜太大了也不好
沈君陌看著她,嘴角是不懷好意地笑,「這下子你倒是不吃醋了?昨日里是誰在宮宴上要我不要再納妾了的?又是誰看到我多看了那些個舞女幾眼,就一張嘴翹得能掛酒瓶了的?」
「我哪有?」安若素狠狠瞪了一眼沈君陌,「你愛娶幾個回來就娶幾個回來,我昨日那樣是不想讓你的心上人傷心。她要是看你又多收了幾個女子,不定晚上又要躲在被子里哭到什麼時候呢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安若素也理直氣壯起來,「那樣嬌滴滴的一個美人,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沈君陌听她如是說,心中大不痛快。但想到日後這樣倒是能讓她少傷心些,一時間心中也不知是苦是甜。
「那我倒是該好好謝謝你,謝謝你在那樣的時候還能全心全意的為我考慮沈君陌語氣不善的說出這幾句。
安若素一听,臉色白了幾分,卻又忽的綻開一絲笑容,「那是,你幫了我的忙,我當然也要處處設身處地為你考慮啊
安若素笑得妖嬈,她不能認輸。她和沈君陌差太多了,這個人高高在上,這個人貴不可言,這個人總是能一眼就看穿她所有的偽裝。她是淪落了一顆心,但是她不能這樣屈服。注定要離開,那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這樣的暗戀,這樣的小心思,只要她自己一個人記得就好了,今後在無窮無盡的時間中,讓她一點點去回憶,給她孤寂的生命一點溫暖就好了。
沈君陌不再回話,房中被壓抑沉默的氣氛縈繞著,讓人有些呼吸不過來。
許久,沈君陌才重新開口說話︰「既然是這樣,那就留下一些好了
安若素的心思還停在之前說的宮宴上,乍听的沈君陌這麼說,有些反應不過來,懵懂道︰「什麼?」
「不是你說的要留下幾個的嗎?」
不舒服的感覺又盤桓在心間,安若素想,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是不太好,太別扭了。
「我對你的侍妾也不太了解,你還是告訴我哪些能留下來吧。除了青衣,還有哪些是身家清白的?」即使是心中不願意,安若素還是不得不替沈君陌打算。
沈君陌似是疲倦極了,將臉埋到枕頭中,悶悶道︰「如畫,墨玉,青燕,流霜,也就這樣幾個了
安若素暗暗記在心中,而後又出了吟墨院去正門外宣布最後的決定了。安若素一走,沈君陌就將臉抬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嘆得很是愁腸百結。
「若兒,你就不能再少想些嗎?我究竟要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安若素在門口宣布完沈君陌的決定,一時間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的哭有的笑,世子府門前立馬就熱鬧了起來。她不欲多做逗留,帶了沈勻和安淺回了府中。
沈君陌這一頓家法挨得,整整一個月也沒去上朝。其實他早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只要不是大動作也沒什麼。但他怎麼也不願意去上朝,說是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說什麼也要好好享受一番。
這一日,她二人又在房中消磨下午的時光。沈君陌斜躺在臥榻上,三千青絲未束,隨意地披散在肩上。手中拿著一本《心經》看著,臉上是他慣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贊同這佛門經籍還是不贊同。
安若素就坐在榻尾,手中是快成型的一件長衫。深沉的紅色,細密的針腳,袖口和衣襟出還很是上心的用淡色的絲線繡了花色。
「爺,宮里頭傳來了消息錢叔在門口低聲稟報。
沈君陌收了手中的書,卻不起身,仍舊懶洋洋地臥在榻上,「進來說吧
錢叔得了令,進到門內跪下,「爺,今日里祁陽太守派人傳來了八百里加急,說是祁陽突降大雪,雪一直不停,現在難以進入,糧食不夠,已有好些個人餓死了,要朝廷派人送糧賑災
沈君陌听完了譏誚一笑,那神情竟是冷酷萬分,開口時也冷得嚇人︰「先前怎麼不見稟報?難不成這一夜就能將祁陽給淹在雪里不成?他想瞞著,以至于現在餓死了人,瞞不住了才來上報,這個太守也做到頭了!」
錢叔跪在地上不說話,沈君陌又問道︰「那宮里有沒有定下是派誰去賑災?」
「主要負責人是駙馬,至于副手,皇上還沒有定奪
沈君陌垂下眼瞼,遮住眼中的情緒,低聲道︰「你下去吧,有什麼新的消息要及時報上來
錢叔得了令,起身行了禮退了下去。安若素手上的衣服剛好收了尾,將針線放到一邊,安若素拿著衣服走到沈君陌跟前。
「別老躺著了,起來試試這件衣服,我看看可有哪里不合身的,我再改改
沈君陌听話的起身,讓安若素替他穿上。安若素打量了幾下,確定沒什麼問題,又要上去替沈君陌月兌下來。沈君陌卻是雙手抓住衣襟,不肯換回原來的衣服。
「你這是做什麼?這件衣服還是今兒早上才傳出來的,好端端的就又不肯穿了?何況,我做的事春衣,現在穿著你也不覺得冷?」
「不冷不冷!」沈君陌反駁道︰「這屋里的地龍如此暖和,怎麼會冷?這可是你做給我的第一件衣裳,我說什麼今天是不會月兌下來了
安若素對他這樣無賴的行徑實在是沒辦法,也只好由得他去了。
「若兒,你說這副手,皇上會派誰去?」沈君陌突然間發問。
安若素皺著眉瞧了眼沈君陌,「這我怎麼知道?官場上的事情我可是不知道
沈君陌豎起食指搖了搖,頗不贊同道︰「非也,非也。你不是不知道,是以為自己不知道
安若素听得沈君陌這麼高深莫測的說法,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相當不解。
「現在在自家屋中,就你我二人,你說說,要是你,你怎麼辦?」
安若素實在不明白,沈君陌為什麼對她的看法這麼感興趣,她的想法又不是皇帝的想法,知道了有什麼用?
「賑災這樣的事情,說白了是吃力不討好。要是做得好,皇帝高興了加官進爵,辦的不好,那就是可大可小了。皇上讓桑初去主辦這件事,想來是想著他未有功名,在朝中根基未穩,給他個機會。那這樣,這個副手就至關重要了,定要是穩重老成之人。辦得好,功勞就是桑初的,辦的不好,也可以讓這個副手來頂罪,桑初還是沒什麼損失。這樣的人,朝廷重臣是不行了,必然是要找一個皇上一直想要除掉,卻沒有機會除掉的……」說到這里,安若素一頓,瞪大了眼看向沈君陌。
皇上一直想除掉,卻沒辦法除掉的,不是三王又是誰?那這樣可以選擇的範圍就小了。老王爺們是說什麼都不可能的了,剩下來的,就是簡曄,杜沮,沈君臨,還有一個沈君陌。其實皇上也可以找些三王在朝中的左膀右臂之類的,可是,那些人的身份都不夠,不夠替桑初頂罪。而處在身份不大不小的位置的,除了沈君臨就是沈君陌,而照著現在的形勢,這個人非沈君陌莫屬。
看著安若素的臉色一瞬間血色褪盡,只余下蒼白。沈君陌知道,她猜到了。其實方才錢叔告訴他祁陽雪災時,他便猜到了幾分。後來,錢叔又說,這次的主負責人是桑初,他就知道副手**不離十是他了。他不自己開口,要讓安若素去一點一點揭開來,他是想看看他愛著的人是不是如他想的一般聰穎。
果然,她沒讓他失望。有許多事情,不是她不明白,只是她都不願意花心思去想。他現在就是要培養她這種事事都去多想上幾分的習慣,他也知道這樣活著的人都太累,就像他。可是,將來……他一想到將來,就不得不狠下心。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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