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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鋤 滬上鋤奸

楊逸的那一腳,意在教來人放手,所以並未使勁。可那人也非等閑之輩,這一腳竟被他避開,楊逸的左手仍舊被他牢牢抓住。「好家伙!看來非得把你擊倒才能月兌身了。」意念一動,右手探爪直撩那人襠下。

那人一聲驚呼︰「兄弟!是我。」

楊逸硬生生收住爪勢,定楮一看,來人竟是林懷部。

林懷部見他已認出自己,拉著楊逸就往巷子里跑。七拐八拐,兩人就來到了一處小院,這兒正是林懷部的家。

楊逸問道︰「大哥,你怎麼不穿警服?換了便裝,害得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林懷部說道︰「別提了,前陣子,差事丟了,現在家閑著呢。」

楊逸不解,問道︰「做得好好的,怎麼說丟了就丟了嘛!」

林懷部說道︰「自從我姑姑死了之後,我跟飛鷹堂就再也沒有聯系。前陣子,我發現飛鷹堂行動很頻繁,做了幾件案子,都是針對愛國人士的。我本想去找他們評理,後來又一想,自己在堂中人微言輕,人家未必會听我的,就沒去找他們。哪知道,有一天他們又當街殺人,被我撞見,我又怎能放過他們。我和巡捕房的幾個兄弟全力追捕,終于被我逮到一個。可沒想到的是,那人沒關半天,就給放了。我去找警長評理。他卻跟我說,以後飛鷹堂的事,不許再插手,還說這是日本人的意思。我當時就跟他吵了一架,然後,就撂挑子不干了。」

「等等,你是說飛鷹堂暗殺愛國人士,日本人指使的?我今天看見一個女人被殺,胸口是貫穿傷,一刃致命。這也是飛鷹堂干的?」楊逸問道。

林懷部說︰「還能有誰!這幾起案子的死者,我都給驗過傷,他們都是被峨眉刺刺死的。」

楊逸終于明白了︰「對啊,峨眉刺這種冷兵器,既方便隱藏,又無需很大的勁道,就算是個婦孺,在專業指導之下,也能殺人于無痕,它確實是飛鷹堂的專用武器,也的確是暗殺的首選。」

這時,林嫂在廚房里喊道︰「孩子他爹,是你回來了嗎?家里沒米了,快去買袋米回來。」說著,抱著孩子走了出來。一看見楊逸,連忙打招呼︰「是大兄弟來啦,不好意思。家里還沒做飯,我這就賣米去。」她把孩子放在地上,問林懷部拿了幾塊錢出去了,一邊還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米價天天漲,今後日子可怎麼過啊。」

楊逸听罷,不免責怪林懷部︰「大哥,你也太莽撞了,這上有老下有小,哪能說不干就不干啊。得,現在沒了差事,你讓這一家老小吃啥?這些錢,你先收下,救救急吧。」

林懷部趕緊推辭︰「不,兄弟,這錢我不能收,我又不是找不到差事。昨天我父親生前的故交張嘯林,就派人來找過我,叫我去給他當保鏢,月薪二十塊錢,比我在巡捕房多多了。可我沒答應。」

楊逸吃驚地問道︰「為什麼?這條件不錯啊!干嘛不去!」接著又夾雜了一句上海話調侃道︰「儂腦子是不是壞忒了。」

林懷部說︰「兄弟,其實我也很糾結,確實得找一份差事。我是一介武夫,除了保鏢和巡捕房的活,我啥也不會做啊。可是,巡捕房我是回不去了。那天吵架要走,警長就發了狠話,讓我到上海其他巡捕房去試試運氣,看有沒有人會用我。果然,直到今天,還是沒人敢用我。張嘯林是個漢奸,你在南京可能還不知道吧,我怎麼能在漢奸的手底下做事哪?」

楊逸說道︰「那你跟我去南京,到我洪武堂幫忙去。」

林懷部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不行啊,我這麼一走,這一家老小可怎麼辦?我母親眼楮不好,孩子又那麼小,擔子全都壓在孩子他娘肩上,這可不成。」

楊逸听他這麼一說,也是沒轍,只好說道︰「大哥既然這麼顧家,小弟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不過,張嘯林那兒,也不是不能考慮,畢竟他也是中國人,總比在小鬼子下面混飯吃來得強。三國里,不是有關雲長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典故嗎?還有徐庶,為了母親奔曹,卻始終一言不發。」

「是啊!兄弟所言極是啊!真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吶,我回頭就去找他!」林懷部說道。

楊逸在林懷部的家中吃了晚飯,和林懷部一起,來到旅館,找到了徐文冠。從徐文冠的口中,他們了解到飛鷹堂近期的所有情況。

「張全德這個王.八蛋!看我不收拾了他!」林懷部氣得火冒三丈。

「其實飛鷹堂的人並不壞,壞的就是馬漢冰、張全德師徒二人,他們投靠日本人不說,還殘害愛國人士,甘當漢奸集團的急先鋒。身為洪門弟子,我們怎能坐視不管!所以,堂主,除掉馬漢冰師徒,是我此行來上海的目的。只可惜,我還是沒能計劃周詳,已經打草驚蛇。現在張全德住在日本人給安排的大院里,警戒森嚴,我看都比得上張嘯林了。平時,他也不出門。只有去日本憲兵隊的時候,才會帶著大幫隨從,驅車前往。唉,這都怪我。」徐文冠愧疚地說道。

楊逸問道︰「打草驚蛇?徐叔,你一向都很小心的,怎麼會呢?」

徐文冠說道︰「那天我看見張全德到馬漢冰家里,隨從帶的不多。我以前和馬漢冰交過手,他的武功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又沒幾個人,而我又帶著槍,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沒曾想,馬漢冰家的鄰居,那個孕婦,突然上門來還東西。張全德和他的手下就利用這個孕婦做人質,逃月兌了我的追殺。結果,我只殺了馬漢冰倆口子。」

楊逸安慰道︰「徐叔,這又不怪你,換做任何人,都會放他走的,畢竟那可是兩條人命啊。」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接受任務的時候,立功心切而殺了牙醫的那件事,罪惡感又一次侵蝕著他的良心。

林懷部急得直跺腳,憤懣地說︰「可惜,太可惜了,可現在怎麼辦?」

徐文冠說道︰「林兄弟莫急,如果有你和堂主的加入,這張全德的死期就到了。請看我繪制的草圖。這是從張府到日本憲兵隊的行車路線,這是西馬路。在這條路上,有五個紅綠燈,其中,這個路口,是我們伏擊張全德的最好場所,最方便撤離。張全德每隔三天,就會在晚上去一趟日本憲兵隊匯報情況,大體的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四十分到達這個路口。今晚就是他要去憲兵隊的日子。現在是五點三十分,堂主,如果今晚動手,時間就不到三個小時了。」

楊逸這一次倒是成熟了許多,並不急于表態,而是試探性的問道︰「徐叔,他每次出來,帶多少隨從?手里拿的都是什麼武器?我這次只帶了一把槍,加上徐叔的那把,我估計林大哥不會也隨身帶著槍吧?就算咱們有三把槍,就算咱們也得手了,可對方人多,我們不能及時月兌身而招來更多的日本憲兵,又該怎麼辦?」

徐文冠頓時對楊逸刮目相看,他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這個一直都不被他看好的年輕人,他忽然知道周錚為什麼這麼看中他了。他想把這個機會,留給眼前這位年輕人,來檢驗他內心的判斷。于是他問道︰「堂主,依你看,該怎麼辦?」

楊逸把手放在草圖上計算著,他忽然問道︰「徐叔,這草圖上標的距離確定無誤?」

徐文冠說道︰「錯不了!」

楊逸這才開始規劃他的刺殺計劃︰「我們必須在五分中之內解決戰斗並安全撤離……」

自從被趙羽成功逃月兌之後,張全德一天到晚就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要害他。他甚至認為是林翔玉的鬼魂在作怪。于是,本來已經搬進林府的他,又急著搬了出來。他不能再待在那兒了,每天晚上,他都能听見林翔玉的唱腔,那聲音,好比索命的冤魂,向他召喚。

既然林翔玉的府第不能住,他得把師傅的份子錢給退了。可就在師傅馬漢冰家,又有一個蒙面人闖進來向他們開槍,要不是那個孕婦,他真的就死了。那個蒙面人武功奇高,師傅和師娘兩個居然在五招之內,就被他打到在地,狂吐鮮血。難道是趙羽回來了?可趙羽的筋脈不是已經被挑斷了嗎?就算沒有被挑斷,他也絕不可能在五招之內格斃師傅和師娘。難道是另有高人?

張全德沒有辦法,只好去尋求多田的庇護。于是多田就安排他住在原來一個浪人曾經住過的院子。張全德還是不放心,要求日本憲兵來保護他,卻被多田一頓臭罵。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貨色,日本人還會專門派憲兵保護他?于是,張全德就讓堂中的兄弟來保護。可最近的幾起案子,針對的都是愛國志士。飛鷹堂的弟兄們心懷不滿,暗地里多有微詞。

這天晚上,張全德照例又要去日本憲兵隊匯報情況。可他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這幾天要出事。多田在電話里說得非常堅決,這次是杉內小姐特別點名要見他,讓他暗殺一個英國人。

張全德坐在車上,心想︰「英國人又不抗日,你他.媽殺他干嘛?干嘛非要我動手啊?我招誰惹誰了,還要去暗殺洋鬼子!」

車子在快要駛出西馬路的時候,前面的綠色信號燈忽然變成了紅燈。司機把車子停了下來。

張全德在車上說道︰「這世上最討厭的東西,就是這盞燈。老子要是參政,第一個提案,就是取消馬路上所有的紅綠燈,讓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巡捕,全給我站到馬路上來指揮交通。」

司機不以為然,卻又不敢頂嘴,怯怯地問道︰「堂主,那您的意思是?」

張全德說道︰「你別瞎猜,我們可是文明人,這闖紅燈的事可不能干。咦?怎麼還是紅燈?」

話剛說完,只听「呯呯」兩聲槍響,張全德眉心中了兩彈,雙眼環睜,倒在車內。他再也不能做什麼文明人了,再也不能參政議政了,再也不能取消紅綠燈了。他帶著這些未了的心願,遺憾地離開了這個充滿誘惑的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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