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寺坐落在縣城東北,地處漢藏區交界的區域,建成具體年代無從考究,但比安國縣城的歷史久遠。(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前身本是中原白馬寺的一個頭陀講經的法場,二百多年前,**密宗宗木大師來此與那頭陀講經辯法,頭陀斗法失敗再不知所蹤。
那宗木大師也不客氣,放手經營下,寺院逐漸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加上大師法力無邊,深得信眾敬仰,安國縣城的信徒也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很多人轉信了藏傳佛教。
隨著寺中名聲鵲起,加上縣城里官宦、大戶人家但有紅白喜事都是大把的銀錢撒去廣施善緣,寺里也是不吝銀兩花費巨資修繕。如今寺中金碧輝煌,怕與峨眉山金頂也不相上下。
當然對于普通人來講,哪里管誰來當家,只是知道青龍寺里的簽最靈,最是蘀人解惑。因此問財運、姻緣、家宅、風水的善男信女紛至沓來,焚香虔誠禱告,求簽許願,香火鼎盛。
青龍寺整體規模倒不宏大,紅色的院牆,亮閃閃的金頂,不時伸出院落的菩提枝叉,在暮靄中顯得莊重肅穆,寺中傳出的鐘鼓、唱經聲又讓人發自心底的肅然起敬。
慕容沖他們正圍著寺院門前山坡上的九個佛龕看著上面畫的佛經故事,自己私下里按照他母親交代︰凡路過佛龕要圍著它念六字真言九遍。
隨著他默默吟誦咒語,身體竟然漸漸滲出光華。慢慢的,佛龕中那些蘊含精純佛力的舍利子,逐漸被這些看不到的光華所引動,將精純法力釋放了出來。薄如蟬翼的光環,隨著那光華越來越亮,在天地中隱隱的泛起一股股法力波動。而這種波動又被慕容沖腦海中的舍利金丹進一步放大,浩浩蕩蕩在佛龕的天際中形成了七色的光芒。
就在佛寺的最高處的密室中,宗噶大師突然睜開了眼楮,從禪坐中驚醒。「咦,山門前怎麼會傳來如此純厚佛力,難到是哪個游腳高人來訪?」
宗噶大師是寺里的赤巴,即「法台」或「總法台」,其寶座設在各大寺院的大經堂內。大經堂是藏傳佛教寺院中的最高權力機構,重大宗教活動就在大經堂舉行。「赤巴」,就是掌管全寺一切宗教活動或事務的負責人,在全寺主要扎倉(學院)堪布中推薦具有淵博佛學知識、德高望重的高僧來擔任。
「阿卡(喇嘛的簡稱),去山門前看看,是否有其他佛門法師來此游歷」宗噶大師想了想,轉身向門外伺候的小喇嘛吩咐道。
慕容沖他哪里會知道自己剛才引動法力的事情,只是按照母親的要求念完九遍六字真言,就隨意的跟著大伙游逛到寺前廣場。
二愣子到了新地方相當興奮,不知疲倦的跟著信徒一個一個的轉著銅質轉經筒。暗想終于可以用這種簡單方法算是念過經,拜過菩薩了。看到腳跟前不停的磕長頭的信徒,他也想學學,但肚子太大,只磕了一次全頭,就累的面色通紅。
估計自己也不是磕這種長頭的材料,馬上沒了興致。也不知道忌諱,轉頭就大聲嚷嚷著問慕容沖「三寶,听說很多像這樣人,磕著長頭,一步一曲的一直磕到布達拉宮才算完,這幾千里路是怎麼熬過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你個夯貨,還敢在這里胡說,他們有虔誠的精神信仰作為依靠,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所有的信仰就是一堆包子啊。……」還沒等慕容沖訓斥完,前面走來一位眉清目秀小喇嘛。
小喇嘛倒是有禮貌,給他們躬身行禮恭敬的問道︰「諸位格聶(即居士,又名「近事男」,藏傳佛教是受皈並守護居士五戒而可居留俗家的男性,也就是指在家行持佛法的佛教徒),可看到有其他高僧來此?」
「沒有啊,沒看到其他的法師,就我們幾個。」慕容沖也模不著頭腦,這小喇嘛會這麼問他,不過還是禮貌的回復了一句。
這時他們在縣城里辦完事情,又看熱鬧耽誤了一會,天色已經比較晚了,寺里稀稀拉拉的沒幾個香客。
「這倒是奇怪了,師傅說有法師來訪,可我尋遍了大殿前後,卻是沒有發現其高僧,難道大師弄錯了?」這小喇嘛捏著鼻子也是暗自疑惑的看著周圍稀少的人群,沒發現哪個像是法師啊。
心里正有些焦急,忽然看到他們幾個不凡的氣質,明顯是大戶人家的子弟。眼珠一轉心道︰干脆將他們幾個小子糊弄到師傅那里交差。反正是找來了人,是不是師傅要的,那就不關我的事了,這樣他也不好怪罪于我。
「幾位格聶是來求簽的吧?」看到他們年紀,小喇嘛知道這里的風俗,不慌不忙的問道。
「我師傅宗噶法師的法力最是精深,你們要求的話,最好找他,他開光的簽那是又靈又準,定能保你逢凶化吉,大吉大利」。
眾人听得大喜,這不是瞌睡遇到枕頭了嘛!何況他們早就知道這里的宗噶法師法力高深,像他們這些小字輩子弟只有在最重要的節日中,族里做祈福的法事才能遠遠的看到。如果今天能夠親身前往覲見活佛,求到自己成年禮的平安符,那就可以在族里好好的吹噓一把了。
他五人忙請小喇嘛前面帶路,跟著他沿著院牆向後院九層石級慢慢的向上走去。
庭院深深,肅靜的有些壓抑。感受到路過的喇嘛不時掃向他們的目光。紫芊偷偷的拉了拉慕容沖的衣角,輕聲問道︰「三寶哥,怎麼我見大長老也沒這麼緊張啊,這里不會有壞人吧?」
二愣子听的清楚,咧嘴一笑,道︰「沒事紫芊。你看哥哥也是出過遠門,見過些世面的。這里的僧人那都是最好的,去年我們村麥場著了火,寺里見有些人家冬天的口糧都沒了著落,派了幾名喇嘛拉了幾車糧食過去救濟,還給村里做了場平安法事吶,你別胡亂想了。」
紫芊听他這樣說,心思稍定。不過馬上變成了和他斗嘴,嘟囔說他最遠不過是到安國縣城,哪里見過什麼世面。不過緊張感倒是很快就忘掉了,畢竟是小女孩還是很容易轉了注意力。
就這樣隨意說著話,上到山頂,順著地上精心排列的卍字形、蓮花形的碎石子路,小喇嘛將他們引到了宗噶法師的獨門小院。
院內左右走廊的白牆上畫著佛經故事壁畫,當空懸掛了幾塊唐卡和幾條黃色的緞子,屋前有棵菩提樹,樹前正中有一香爐裊裊的生出一股股紫煙。
院子里很安靜,連猴子這個一路上東抓抓西看看一刻都不消停的人,也不禁嚇得的束手站立在那里,生怕褻瀆了大師和佛祖。
門簾一挑,宗噶法師走了出來,手中不停的轉著108顆手珠,嘴里碎碎的念著咒語。
小喇嘛一見,忙走向前,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道︰「宗噶赤巴,弟子尋遍大殿前後,沒有看到其他游歷的法師。不過這幾人氣宇不凡,就帶了過來,請赤巴定奪。」
那宗噶法師也沒有急著回答,慢慢走到廊下一蒲團坐下,打量了良久,卻只向慕容沖招了招手。吩咐小喇嘛將其他人領著去吃些素齋,到大殿游覽一番。
慕容沖看他們要出去,忙叮囑二愣子謹慎些,這才小心的走近宗噶大師面前,卻也不敢直接對著他,舀過一個蒲團,行了禮,下手挨著坐下。
「格聶,但座無妨」大師隨手接過另一小喇嘛遞過的茶盞,輕抿了一口,放到案幾上,慈祥的看向他。
慕容沖忙合身︰「大師不知召喚弟子有何吩咐,家母對大師景仰有加,屢次向我念及。如大師能有空閑,能到家中做一場法事,小子代家母不吝感激。」
宗噶看他如此知書達理,應對如流,不禁暗自贊了聲︰此子年紀輕輕,器宇不凡,果然是大戶人家子弟。
隨後宗噶大師只是隨意問著他一些家常的話題。慕容沖也漸漸的把緊張的心情松弛了下來,不覺中將他一些煩惱的心思說了出來,請求大師指點。
「大師,我今天就有個心結。想我慕容家周濟鄉鄰,護衛百姓,確實做了不少事情。不知為何,近來針對我們家族的事情越來越多,今日縣城就有一賊人公開聲言要針對我們慕容家報復。但我看他朋友卻又豪放不羈,確是真性情的漢子,人常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種事情讓人不禁可氣可嘆!」慕容沖惋惜的說道。
「凡事皆有因果,想那佛祖以肉身飼鷹,眾生尚有不同理解,然則,于己于人,不執著功德的有無,不執著功德的多少,也不執著善惡的事相,是為無為心;是行持中道。因為執著一切會令己生諸多煩惱,煩惱是無明的根本,煩惱無明會終究斷喪慈悲種子。所以佛門聖眾洞穿根本,認為人本無善惡,善惡只在心念間,因為不執著事相,因為取中道。(此段話來自佛門中人曾對我的勸誡)小友不必過分執念。」宗噶大師也不因他年輕敷衍,反而耐心的給他講述著佛法真言。
在他緩緩闡述著佛理,慢慢的點撥著慕容沖那還顯幼稚的心結。但在宗噶心中卻是驚起滔天巨浪︰原來隨著眾僧人晚課時間到來,空中傳來陣陣誦經聲、鐘鼓聲。慕容沖身體里再次引動了一股浩蕩的法力波動。宗噶大師非常了解,只有那些身懷無上**力的上師多年潛心修行,才能有這樣廣大精純法力!法力之精深,讓宗噶大師也自嘆弗如。
「看來剛才這孩子也是無意中引動了身體中**力,如此難道是哪位我門法師轉世靈童?」想到這里,心中一動,計上心頭。
宗噶大師起身,鄭重拉近慕容沖︰「小友相見既是有緣,看你氣宇非凡,待我看看你的氣運可好?」說完竟然不等他同意,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嗯,觀你面相,‘上停’天格飽滿挺拔,兩耳寬厚有彌勒之象乃存仁厚之心,鼻高、長而豐隆,額頂方而廣闊,有領軍之象;‘中停’平滑瘦消,富不長久;但‘下停’圓滿、端正,雙狹寬厚有勇毅果敢之氣,一生都有大氣運。小友,再將你左手伸出來。」慕容沖忙伸出左手,劉明常給他說左手看過去。
看著大師一臉慎重的樣子,慕容沖對算命本來就是不信,但他性子隨和,雖有些遲疑,但也不好打攪了大師的興致,不禁暗自苦笑︰今天躲過了那瞎子王劉明,卻躲不過宗噶大師了,心中也是無奈。
摩挲著慕容沖左手,又仔細的看了看右手,過了良久,宗噶大師這才緩緩說道「雙手斷掌之相。男子具有「斷掌」,事業成功得比較艱難,也比較遲緩?,命運起伏不定,脾氣僵硬,不到黃河不死心,但有大成功的人很多都是斷掌之相。」說到這里,那宗噶大師終于放下了心中的猶豫。
眼神忽然一變,趁著慕容沖不備,將一股內力向慕容沖腦中沖去。慕容沖正听得他天馬行空的說著,忽然感覺腦袋像針扎的疼,想要跳起來,但馬上一股新的內力將他死死困在蒲團上,不由大驚失色︰「大師你這是做什麼,快放了我!」
宗噶大師也不回答,只是閉著眼楮,手中仍然不斷的將那股內力穿梭在他的身體中。慕容沖只覺得後腦一陣陣像針刺的極度疼痛,但又掙月兌不得。終于啊的一聲,疼的他昏了過去。
但大師依然不管不顧,將他周身的經脈統統探查了一遍。良久,宗噶大師悠然睜開了雙目,喃喃自語︰「此子乃正統麒麟血脈︰麒麟乃上古四大神獸之一,主祥瑞,含仁懷義,神獸成年,生有雙翼,高八尺五寸,身批龍鱗,凌波踏水,如履平地,背負圖點,如為最高等級的雪麒麟,則成就不可限量。看來世間一切皆有因果,這些年慕容家血脈凋敝,人才稀少,現在慕容家又要出來一名蓋世英豪了!
不過麒麟血脈濃郁又怎麼會有我佛門法力?此子腦內不知為何有我佛門舍利金丹,佛法雄厚,乃我密宗上師才有!但他又非我佛門轉世弟子,否則必然會被我門中尋到,此事確實令人費解。」宗噶大師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隨手又打出明神印手訣,內力流轉,慕容沖很快從昏迷中醒轉。模著自己的仍然發脹的腦袋,慕容沖曉得老喇嘛厲害,也不敢造次。不由暗罵到︰娘多次向自己告誡,不要輕信別人。沒想到這老喇嘛慈眉善目,卻不由分說的就將自己弄暈了過去,看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慕容沖不禁暗恨,眼楮一轉就想尋個主意逃離此地,否則這心懷叵測的老喇嘛還不知道再要弄出什麼事來。
正想著逃跑的主意,誰知那腦中金丹緩緩的轉動了一下,似乎受到今天反復的刺激活了起來。慕容沖忽然覺得體內突然生出一股陌生氣息︰狂暴、怨念、憤怒……只見他在這股氣息的帶動下臉色大變,雙眼血管暴起,氣息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盯著宗噶大師惡狠狠的看著,雙手緩緩的伸了過去。
宗噶大師被這股怨念猛然驚起,知道是走火入魔之象,急忙運起佛門獅子吼,一聲清嘯聲穿透雲霄,將慕容沖從混亂狂暴的負面情緒中拉了回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一下子變得這麼可怕。這負面的情緒好像讓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困惑、彷徨……竟然想要殺了這宗噶法師。」慕容沖到底還是年輕,慌了手腳,今天在這里听到、看到的諸多事情讓他的情緒更加不安起來,這是他從沒有經歷過的。
那宗噶大師神色明顯怔了怔,似乎有所察覺,輕聲念了幾遍清心咒讓慕容沖逐步恢復了清明。
「小友,不必介懷我剛才對你的探查,你體內有一股很強的密宗佛門法力,引起了本上師好奇。不過,小友你能否告訴本上師以前是否有過奇遇?這佛門法力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就像剛才讓你產生狂暴的氣息又多久發生一次?」宗噶大師見慕容沖恢復了神智,急忙著急的詢問道。
可慕容沖對他已心生芥蒂,哪里會認真回答,只是隨口敷衍著。
這時佩佩他們幾人也游覽完寺里的經堂,正從門外走了進來。慕容沖一看如此良機,忙迎了過去,轉身對大師道︰「小子在大師這里多有叨擾,還請大師見諒,我兄妹既已游覽完畢,這就告退,感謝大師對我的指教。」
宗噶大師看慕容沖已起了疑心,也不好強留,就順著他的話︰「也好,眾位小施主以後還要經常來看望本上師,請!」又叮囑著小喇嘛給他們將精致的平安符送上。
待小喇嘛回到院里卻發現宗噶大師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密室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宗噶赤巴,這孩子難道有什麼古怪嗎?」這小喇嘛如同變了個人,隨意的走到宗噶身邊,毫無恭敬的眼神緊緊盯著他。
「是不是這幾個小孩子有什麼秘密,讓上師不能割舍啊?」小喇嘛試探的問道。
「你不知道,今天機緣巧合,竟然讓我發現了正統的麒麟血脈,此子血脈濃郁,如果施展換血**,加上我近年的潛修,我的陽笀可以增加二百余年。如果沒有踫到此子也就罷了,佛祖保佑偏偏讓我踫到他,可惜那小子卻是慕容家族的。想你也是明白,他族中高手如雲,卻是不好輕易下手,哎!」宗噶再沒有大師的氣度,苦悶模了模頭頂,嘆息了一聲,渀佛老了幾歲。
宗噶心想︰你這宗丹的探子,如果我不說出些怪異來你肯定是起了疑心,麒麟血脈雖好,但對我修行有何用!倒是那轉世金丹我一定要得道,必能快速增長我法力,到時候看那宗丹和我如何斗,你這個小人還不是順手一刀的事。
這小喇嘛也是個智計百出的人,眼珠一轉,熱心的說「宗噶赤巴,咱們也是個方圓百里有名的大寺,不好和慕容家直接對抗,不如使計策先和這小子交際,模清他的底細。這城里針對他們家族的人大有人在,我們只需趁亂等待好時機,在他們家不備時偷偷的綁了,那時大師在使神通將此事辦了豈不好?」說罷笑吟吟的走向前給宗噶大師輕輕的捶起了肩膀。
「好,就按你說的辦,我將飛天夜叉調給你用,不過萬事小心別走漏了馬腳,不然我可要罰你!好了,我也有些倦了,你出去安排這些事吧。」宗噶說罷,看事情有了著落,就不願再搭理那小喇嘛,閉目開始念誦起金剛經。
那小喇嘛笑盈盈的躬身出來,心想這樣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出門蘀宗丹上師辦事,還少了通稟的麻煩,這飛天夜叉對付那小子倒是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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