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棗沒有休息,匆匆用完午餐後,他就回到辦公室投入工作,為的是晚上有時間,能夠去醫院一趟,探望一下繪芽和她的妹妹。
下午來送郵件的是安藤小姐,她放下郵件之後,站在辦公桌前並不馬上走,看上去有些猶豫的樣子。
「還有事?」棗敏銳的覺察到了。
「次長,上午冰見小姐打電話來請假,說她妹妹住院了,這個月可能都無法來公司上班
「我知道了
「咦,您知道了?」安藤小姐感到詫異,隨即意識到自己問太多了,連忙又說,「您知道的,冰見小姐素質和能力都很好,如果她辭職的話,真是挺可惜的……」
辭職嗎?棗停止了手里的書寫,吃驚的望著安藤小姐,從後者的臉上,看出了鮮明的遺憾。
梓之前也得過腦膜炎,這個病的確不是三五日就能夠治好的病,以她家的境況,勢必不可能再讀書、打工、料理家事和照顧妹妹兼顧了。
她要是辭職的話,自己就失去了唯一光明正大,頻繁接觸她的機會,兩人之間剛剛萌生的,還未十分明確的愛意,會不會因此漸漸的冷下去?
不,自己是絕對不會的,那麼她呢?
很難想象,被煩惱和勞累重重包圍的她,還能有余暇,來慢慢體會這份朦朧的心情。
她和她的家人,勉強接受自己墊付的住院費用,如果太經常出現在她們身邊,無論以任何理由,都會給人家帶來不小的壓力吧?
不管在感情還是工作上,一向頗為果斷的棗,這一次真是為難了。
「對了次長,後天是發薪日,要不要通知冰見小姐來領薪水?」
「也好,這個時候,她也很需要錢吧
安藤小姐提供了一個合情合理見到她的機會,棗毫不猶豫的首肯了。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是課長打過來的,請棗立刻到他辦公室一趟。
「課長,您叫我?」
「啊,朝日奈君,快請坐
棗走進課長辦公室,他那位五十多歲,素來嚴肅刻板的上司馬上站起來,抬手讓他在沙發上坐了,又問︰「要咖啡還是紅茶?」
「謝謝課長,不必了棗心里有了準備,課長這是要跟他長談的意思?能為了什麼事呢?
之前被擱淺的游戲策劃,他一直都是私人繼續,並沒有動用到策劃部的人力物力,至于手頭上的新項目,整個部門也在努力進行,至少目前為止沒出什麼問題啊?
原本棗進來後,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的,課長特地走過去把門關上,又坐到棗的身邊,表情似乎有些為難,雙手搓了幾下,難以啟齒的模樣。
「課長有什麼指示,不妨直說?」棗是個講效率的人,干脆開門見山的問。
「是這樣,有件事,冒昧的想問一下朝日奈君課長斟酌再三,終于開口了,「朝倉風斗,就是前年出道,在年輕一族中很有人氣的歌手,听說是你的弟弟?」
棗眉頭一皺,他對這個傲慢逆反的弟弟,確實是很沒有辦法,況且想不出他跟自己的工作,能扯上什麼聯系。
「是嗎,朝日奈君?」課長緊緊追問。
「是的盡管心存疑惑,但棗並不習慣說謊,「只是,敢問課長,風斗他怎麼了?」
「果然是嗎?那就太好了!」課長明顯大松了口氣,臉上罕見的堆起了笑容,「看來這件事,還要請朝日奈君多多幫忙!」
「究竟是什麼事?」課長態度殷勤,但涉及風斗的事,棗可不敢輕易答應。
「是這樣的課長又往棗身邊挪了挪,鄭重其事的說,「今天上午的課長會議,宣傳部的服部課長提出,想邀請令弟代言公司下一季度上線的《戰國櫻花》,並主唱主題曲,但和經紀公司初步接洽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岩手社長和服部課長的意思,是不是請朝日奈君代為斡旋,至于條件方面,盡可商量,我們公司是很有誠意的!」
課長說的字字懇切,末了又用滿懷期待地眼神,等候棗的答復。
棗雙手交握,垂首沉吟,眉心蹙起一個淺淺的褶痕。
原來是想讓自己利用哥哥的身份,到風斗那里做說客麼?
棗雖然不清楚,公司和風斗的經濟方為什麼談不攏,但他個人並不想把工作和人情混為一談。
再說他和風斗那個狂妄自大,脾氣古怪的弟弟,一貫就不太合得來,現在要放低身段去求他,不管能成不能成,一頓奚落肯定是跑不了的,棗當然不情願。
「怎麼樣,朝日奈君?」棗一時不答,課長的情急形諸于色。
「抱歉,課長,這種事也不是風斗一人說了算的吧,他背後還有經濟公司棗歉意的搖頭。
「當然,但朝倉風斗的意願,也是很重要,能起決定作用的課長熱情滿滿的說,「所以,請朝日奈君務必費心,拜托了!」
課長說這,起身給棗鞠了一個深躬,上身幾乎與地面平行。
「課長,請別這樣,我當不起棗慌忙站起來,給這位比自己年長近一倍的上司、業界前輩還禮。
「這麼說,朝日奈君是答應了?」
「對不起課長,這件事,我恐怕無法效勞棗心一橫,道出了實話。
「為什麼?」
「因為和我的工作無關吧……」
「可是和公司有關!和你在公司的前途有關!」
課長急切之下,聲調不覺拔高,馬上意識到自己過于激烈,又放緩了語氣,「我很明白,朝日奈君都很有才華,也很有志氣,這樣的請求,確實有讓人為難的地方,不過……」
課長的話語頓了頓,浮起一抹寬容的,卻意味深長的微笑,拉了棗的手臂,示意他一同坐下,壓低了嗓音,一字一字說的格外清楚,「我把朝日奈君一貫的表現和志向,向社長做了匯報,社長的意思,如果朝日奈君能夠幫公司這個忙,他也會大力支持你完成自己的理想!」
棗驚詫的豁然抬頭,課長正充滿鼓勵的重重頷首,表示他的猜測沒有錯。
驚詫的表情漸漸散去,在棗的臉上化作一個苦笑,課長的暗示已經非常清楚了,假如能夠說服風斗為公司的新游戲代言,那麼作為交換條件,自己被公司擱置的游戲策劃,就可以獲得重新啟動。
真是可笑又可悲啊,獲得公司支持的原因,不是為了自己足夠努力,也不是為了這個策劃足夠出色,而是為了「當紅偶像朝倉風斗的哥哥」這個身份?
棗的表情變換,良久不語,課長以為他心動了,手掌落上他的肩頭,用力晃了晃,「沒有關系,朝日奈君可以考慮兩天,但願這件事對于公司和你,都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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