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青山曲曲畫不就,相府將將設宴席
挽君閣里,傾桐研墨,寧錦祺作畫。
畫的是山,重重疊疊的,蜿蜒盤曲,像虯龍像巨藤,仿佛就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畫著畫著,他突然駐了筆。
想起那人額間一點綠蝶來。
傾桐說,那女人要嫁給他;傾桐說,他要成為他的姐夫。
他只覺得胸口悶悶的。
不期吐出一口血來,濺滿畫卷。
傾桐嚇得去攙他。
他擺擺手想要她不要聲張,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寧蕪歌已經在床邊了。她忙著給他熱敷,臉上滿是焦急關心的神色。
「滾。」他說出這一句的時候,旁邊的傾桐和丹秀齊刷刷白了臉,很是尷尬。
寧蕪歌卻恍若未聞,神色自若地繼續擰著她手中的濕毛巾。
他也沒力氣再說什麼了,只用微薄的力氣偏過頭去,不願意再看見她。
寧蕪歌操勞了三個時辰,直到他的額頭不再燙,還坐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反復才離開。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夕陽繞籬牆了。
傾桐的聲音低低的︰「少爺,人走了。」
他總算睜開眼楮來︰「今後有這種事,別叫那個人來。」
「奴婢不敢驚動王爺……」
「誰都不要告訴。」
「但是少爺你的身子要緊!」
他忽然覺得一種無力感襲上來︰一個沒有明天的人,說什麼要緊,都顯得多余。
他連自己活著的理由都找不出來。那個女人,似乎注定要破壞他每一點微小微小,小到微不足道的幸福。
從挽君閣出來,寧蕪歌絳紫色裙擺曳地生風,在夕陽的落照下勾勒出優雅的弧度來。
攻心為上。
毀一人,毀其身,不如毀其心。
寧錦祺,你的出生,將娘親此生僅剩的絲絲念想一刀斬斷。爾母之過,爾代母償。
「蕪歌。」剛踏進大堂,迎接她的就是熟悉的聲音。
顧凌眉目溫潤,散發著玉的光澤,眉心一點沁碧蝶,無聲。
「凌哥哥。」她的大眼里瞬時盈滿笑意,是小女子的幸福。
顧凌嘴角彎彎︰「今晚相府設宴,我接你前往,王爺已允。」
「我去準備一下,方才錦弟突病,有些忙亂。」
「他沒事吧?」顧凌流露出一絲不自覺的關心。
一絲警覺閃過寧蕪歌心頭,不過面上還是無甚變化。
「不打緊。凌哥哥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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