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兩重心字青羅衣,琵琶弦上訴相思
不是不撫琴,怕一撫,動了相思。
相思太苦,不死不休。
她兩重心字羅衣,青蔥馥郁,籠了一層淡淡的煙,連爽淨眉眼都被柔化在青煙裊裊中,江南的錦山秀水,淡淡地勾勒出一層又一層的詩畫來。
琵琶曲若有似無,窗沿一只小小的雀兒呆呆地听著,圓溜溜的眼楮睜得老大,忘了轉一轉,傻傻沉浸在酥心的旋律里。
只是,清泠泠的旋律里,漾出絲絲惆悵憂傷來。
說了,雀兒也不懂。
「姑娘,三殿下來找媽媽。」
「不見。」
「可是那是三殿下啊,哪里是姑娘說不見,就可以不見的人呢?」
「霓裳,你忘了,在這閣里,媽媽最倚重誰了麼?」她的聲音淡淡的,就像是一場無聲的煙雨,靜默了幽幽古鎮,層層青瓦。
門外默然,少頃,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轉角,霓裳方才帶笑的恭順臉色驟變,恨恨咬牙道︰「沒爹沒娘的小丫頭片子,要不是我們把你贖回來,不知道現在已經賣給哪家老頭子做小了!如今得了媽媽的寵愛就拿著雞毛當令箭,耀武揚威起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算哪根蔥!也就靠著那一雙狐媚眼楮勾人,早晚有一天被挖出來……」她嘟嘟囔囔地罵著,仿佛每一個自她口中吐出的惡毒字眼,都真正可以彌補她心頭的怨恨與空虛。
渡雨輕撫琵琶,愁染眉稍︰那個人,是偎翠閣的幕後老板,是天下最美的人兒,是救自己出水深火熱的人——只是,為何,對她會有不該有的幻想?明明她也是女人,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奇異的感情?
每一次,給她彈奏的時候,總是為她的迷離眼神而心跳加速,竟然夢中,也都是她的身影。
真會有一種美,叫人雌雄莫辨,忘卻性別麼?
渡雨,渡雨,為何你渡不過百里扶蘇這一場狂風暴雨?
為了那個人,你受過毒打、你學會彈奏……你為了和那個人呆在一起,哪怕一盞茶的時間,拼了命地去學各種樂器……那個人,對你而言,真的只是娘親、姐姐一樣的存在嗎?
答案,也許你也不清楚呢。
她走了。
別問為什麼,雖然她總是行蹤飄忽,但她每一次離開,她都知道。
別問為什麼,她就是知道。
什麼三殿下,天下想見她的人多了去了,別說她不在,就是她在,她渡雨也能擋也會擋。
別問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她見別人。
百里扶蘇,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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