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多軍的指揮官這些天一直面沉如水。他是帶著視死如歸的態度來到諾頓戰場上的,雖然他跟士兵們說,再堅持一陣子,奧爾多就會出兵包抄諾頓軍了。然而他心里明白,不會再有什麼奧爾多軍了,他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死在這里的。不知道國王犧牲這麼多人,換來的那些布置,到底值不值得。
諾頓軍又在攻城了。看人數,大概在自家軍隊的十倍左右。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座城城門打開,到那時,自己就該進行最後一場戰斗了吧。奧爾多軍的指揮官苦笑著走下了城牆。
對此一無所知的諾頓軍雙管齊下,攻打城門初見成效,地道那邊也挖得順暢。多虧了這塊土地的土壤挖掘起來很輕松,又有一定的黏性,不必擔心地道中途坍塌。地道的入口就隱藏在樹林里,只能容納四五個人的寬度,卻足夠實行計劃了。
這期間不是沒有驚險時刻的。
因為地道出口選擇的是北門,所以為了打掩護,洛讓諾頓軍大部集中在南面進攻,成功吸引了奧爾多軍的火力。然而一直苦于箭枝無法造成傷害的奧爾多軍這回想到了好方法。他們似乎是拆了城里的房子,將磚石木頭朝下扔,給諾頓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見到此法有效,奧爾多軍著實美了一陣,他們如法炮制,朝康城其他幾個有諾頓人影晃動的地方也扔了些建築垃圾,險些砸到已經挖到一半距離的地道。洛他們虛驚了一場。趕緊下令除了挖地道的那支小隊,所有假裝圍攻的人都轉移到南門,省得真出現烏龍事件。說實在的,要不是有傷亡。這場仗打得真是又憋屈又滑稽。
經過了短期不懈的努力,地道終于成功挖到了城牆根下,之後就要向下挖過牆體入土的部分。這一階段比較艱辛,因為這附近的土層都被夯實過,不大好挖。還好地道直徑沒有定太大,能容納一人鑽過的通道還是可以做到的。當諾頓軍第一位英勇通過地道,爬進康城的英雄從地下鑽上來時,康城南面的進攻正在如火如荼中。
城北面此刻幸好沒有防守的衛兵。這幾天南面的攻勢很猛烈,給奧爾多軍造成了一種「城馬上要破了」的假象,于是他們專心應對著南面的進攻。那位英雄朝地道里遞上一切順利的暗號。開始想辦法將地道出口堵上。並做了掩飾。
這個作戰計劃里。並不是他進到康城里面就萬事大吉了。得到他平安進入的消息後,洛那邊就要逐步將兵力轉移到北面,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沖到城里去。這個時間一定要配合好。而且這位英雄也需要時間找到開啟城門的機關。
由于為了計劃安全實施,最終決定地道出口這端用過後就堵死,沒法再往外傳遞消息,所以洛跟這位英雄約定的是第二天晚上十一點打開城門。英雄現在趁著這片沒人,四下尋模著城門開啟的機關位置。出發前他被叫到一邊,由索拉侯爵親自為他講解了康城城門的開啟方式和機關位置。
康城城門並不是手動將粗重的門閂閂住大門的,而是有一個精妙的機械裝置,扳動扳手,連桿運作,上中下三個門閂就自動滑進另一扇門上的門鼻了。因為利用了杠桿和傳送帶。所以即使就他一個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英雄找到了機關扳手,牢牢記下了位置,趕緊趁著沒人找了個附近的隱藏點潛伏了下來,靜靜等待明晚約定的時刻到來。
第二天晚上十一點,康城北城門門閂緩緩挪開了。城門和門閂開啟的聲音都是很大的,此刻卻被南邊嘶喊和撞擊城門的聲音完全掩蓋住了。等在門外的諾頓軍听到門閂挪動的聲音停止後,用力推開了已經封閉了月余的北城門,沖進了康城。
發現諾頓軍沖了進來的奧爾多軍還一頭霧水著,不過他們的指揮官一聲令下,所有奧爾多人都奮勇地沖在最前面,不顧一切地砍殺著諾頓軍。奧爾多指揮官喊道,雖然他們沒能堅持到援軍的到來,但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值了!
木恩沖殺在第一線,也將這句話听在耳中。奧爾多要派援軍?他暗自記下這話,找了位手臂受傷的士兵,讓他將這句話轉給指揮官。正副指揮官二人此刻沒有在拼殺的人群中,作為指揮官,又是一面倒的局勢,他們沒有必要參與其中。在听了士兵的傳話後,二人迅速思索著對策。
「說真的,我一直派人盯著那邊,沒見有什麼軍事動向啊洛不解。他是有探子在那邊的,到了這里,他就緊急聯絡了那邊的探子,沒有得到奧爾多任何軍事方面的變動情報。這事兒索拉侯爵和木恩都是知道的,可為什麼那位奧爾多指揮官會這麼說呢?
「他是不是想臨死前鼓舞一下士氣,多賺幾個人頭?」索拉侯爵閉著眼楮苦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這些了。
「真是太奇怪了,」洛輕輕地說。「他們這次軍事行動也透著一股怪異。自從換了這個國王,奧爾多就沒少做怪異的事情
奧爾多現任國王是十五年前即位的。關于他,諾頓這邊知之甚少,哪怕還是王子的時候,也不見他跟多少人打過交道。不過他個人的風格倒是表現出來了,那就是殺伐決斷干脆利落。這樣性格的人,處事會繞來繞去的嗎?還是隱藏著什麼陰謀?
不管二人如何推測著,康城巷戰也已接近尾聲。奧爾多士兵再奮勇,人數上也是劣勢,最終他們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洛本來想抓俘虜的,可是他們拼殺得太勇猛,竟是活口難抓,砍死才容易。至于那位奧爾多指揮官,他早已趁人不備,拔劍自刎了。
在消滅了奧爾多軍後,洛派士兵們搜尋康城百姓們的下落,同時留意是否有漏網之魚。沒用多長時間,憑借人海戰術輕易得到了答案的士兵回報,除了所有在市政廳工作的人和康城衛隊,其余百姓都平安留在各自家中,不曾被奧爾多軍做過什麼。洛松了一口氣。
雖然是後半夜就結束了的戰斗,戰場卻要第二天天亮後才好打掃。清點了人數後,洛發現己方居然也損失了近萬人。這可是損失,並不是損傷,是實打實在一萬對十萬的戰斗中,雙方各失去了一萬名士兵。
洛很驚訝,忙問木恩昨天的戰況。木恩回想著戰斗時的場面,跟洛和索拉侯爵講了當時的情況。
因為是巷戰,所以雖然己方人數眾多,卻礙于地形限制,不可能在人數上優勢過多。再加上己方士兵很多都貪生怕死,看到對方揮舞著刀沖過來,自己先往後退了,哪怕身邊還有三五個戰友。敵方勇猛地揮刀砍殺,竟是難得會遇到阻礙,
對于這種情況,三人都很無奈,從沒上過戰場的士兵都這樣,這也是百年間兩國交戰數次,諾頓未嘗一勝的原因。
不過索拉侯爵倒是發現個事情。陣亡的士兵,沒有一位是柯靈城防軍的人。這是巧合?他偷偷留了心。只用了一天時間,索拉侯爵就已經練就了只憑一眼就能看出是否是帝都軍的本領。
洛從柯靈城帶出來的兵,相比其他領地出來的,要穩重得多。他們就像參戰多年的老兵,面對和敵軍的廝殺或者打掃血腥的戰場,都是那麼的冷靜,一點都不像初次上戰場的樣子。然而事實上,他們還不比那些有機會上山剿匪除獸的領地軍經驗多。
是領導者的關系嗎?索拉侯爵想到這里,排除了這一可能。柯靈城軍隊的領導者是從他的學校畢業的,他對那孩子有些印象,並不是個懂謀略會練兵的人。雖然已經十多年過去了,對方依舊給他當初的那個印象,這方面的天賦比不上木恩一星半點。那又是因為什麼,導致柯靈城防軍驍勇善戰經驗老練呢?
索拉侯爵把自己的新發現告訴了自己的兩位學生。由于木恩並不是跟著軍隊從帝都出發的,平日里也沒去過營地,所以在這件事上沒什麼發言權。洛抿著嘴思索著二者的不同之處,想著總不能是一方水土一方人這種飄渺的說辭吧。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不同點。
「難道是因為出發前的那場祝福?」洛有些難以置信地提出了心中所想。
「怎麼可能?」索拉侯爵第一個就不相信。「按說巫祝的祭神和祈福儀式確實能對人有所幫助,不過大多是祛
除煩悶和不安,讓人定心的,能有這種效果嗎?」
「可這是唯一不同之處了。您有沒有覺得,在舉行儀式時,自己本來擔憂的心放松了不少?」
索拉侯爵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那種感覺。
「跟您說一件事,」洛掃了一眼周圍,確認沒有其他人能夠听到談話內容。「地宮的秘密您是知道的吧?」
索拉侯爵點點頭。
「我的手模在那扇門上,沒有任何感覺,但是那天舉行臨幸前的祈福儀式時,我感覺有什麼東西隨著莫小西揮舞的手臂,飄散到我體內
「什麼?」索拉侯爵大驚。
「那就是神靈的氣息吧?」洛回味著當時的感受。「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是整個身體里都充溢著那股氣息,安撫了我不安的心,整個人都堅毅起來
洛和索拉侯爵不禁望著帝國的北方,有著那座神殿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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