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回不像上次那樣,需要騙人上鉤,懷特沒等天黑透就回來了,還帶來了一群忙完農活吃過晚飯的村民。(百度搜索4g更新更快)見生意到了,羅姆人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場地上,所有篷車都圍成一個大圈,牛被解下來系在一旁,車踏板兩側插上了燃燒的火把。整塊空地都被火光映照得格外明亮,就在火把前,眾人按照事先順序表演著節目。
先上場的這位,正在表演耍蛇的把戲。那比男子手臂還粗的金色環蛇就在他身上盤繞、游走著,甚至蛇頭對著人臉在靠得非常近的距離吐著信子,引來了觀眾們的陣陣叫好。借著火光,莫小西分明認出這就是那天跟懷特一起綁架自己的人。他的面相不是太好,鷹鉤鼻和高高隆起的顴骨,還有過薄的嘴唇,令莫小西覺得此人不是善茬,不願多接觸。雖然那天是懷特接下委托,騙走並意欲殺她,但莫小西卻對他沒有太多情緒。不得不說,懷特那張看起來很像樸實本份的臉,為他增色不少。
懷特現在和幾個人正撥弄著樂器,奏著呢喃的樂音。這是這個世界的小夜曲嗎?莫小西費解著。這時,她看到一位穿著紅色大擺衣裙的長發女子拿著手鼓走到了場地中央。莫小西有輕微臉盲癥,只覺得這女子看起來很眼熟,卻想不起來是羅姆人中的哪位。
她雙手揚起,扣到手鼓上,頂起一側胯骨,將腰肢扭成優雅的形狀,然後定格在那里。音樂就在這一刻由靜變快,節奏像雨點一般落下,樂聲也隨之增大。
那女子開始跳起了舞。她隨著節奏晃著手鼓,雙腳用力踏著大地,隨著轉圈的動作,大紅色的裙子飛揚起來,就像一朵盛放的石蒜花。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她舞得也越發激烈起來。腳下的節奏打得響亮,舞蹈動作也如急風驟雨般變換著。無論她做什麼動作,身形都是那麼地穩健,在音樂停止的那一剎那,她也從急速的運動中驟然停止,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場地中央,飛舞的裙擺垂落下來,宛如荼蘼花開花謝。
圍觀的村民們在短暫的沉默後,響起熱烈的掌聲。一個羅姆小姑娘兜著裙子朝觀眾們要著賞錢。莫小西這才回過神來,她著實驚訝極了,因為那女子跳的舞令她非常眼熟。那舞蹈,像極了原來那個世界里,莫小西最喜歡看的弗拉門戈舞,同時她也認出了那女子是誰,那是里特。
夜已深,所有參演人員集體謝幕,宣告著今天表演的結束。村民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空地,羅姆人一邊閑聊一邊收拾著物品。
「一幫窮鬼!」數完今天的收入,懷特憤憤地抱怨道。
莫小西身上的繩索已經被解開,她正幫著歸攏樂器,見懷特此時不忙,就湊過去打听八卦。
「里特為什麼要扮女裝跳舞啊?」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懷特很詫異莫小西居然有膽來問自己八卦,不過還是告訴了她。原來兩人的母親一直想要個女孩來繼承自己的舞蹈,可連續生了好幾個男孩,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就將最小的里特從小當女孩子養。里特很爭氣,學會了舞蹈的精髓,雖然母親去世後,他就恢復了男兒裝扮,但舞蹈卻一直沒扔下。
望著搬運著木架,還不曾卸下耳環的里特,莫小西深深地覺得,他的舞蹈才能,一定是神靈的恩賜。
大家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就出發朝下一個村落進發了。只停留一天就走,這全是因為懷特說,這個村子太窮,多留幾天也榨不到什麼錢的緣故。大概是因為莫小西表現一直良好的關系,懷特不再對她嚴格管制了。莫小西竄到里特那輛車里,跟著他學著抱琴的演奏方法。
「我說,一會兒你要咱們三個怎麼睡啊!」不滿她再次來到自己車廂,懷特眉頭緊皺,抱著膀子盯著莫小西。
「你不是要趕車嗎?」聊得正投機,莫小西才不離開呢。「我跟里特一人一半地方就夠了
「哈?你一個姑娘家也好意思說這話?我弟弟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躺槍的里特顯得很尷尬,非常想從車廂里爬出去。
「你思想太猥瑣了,里特才多大啊!」莫小西驚訝道。
「你和一個快成年的男子同車共枕,不害臊嗎?」
「我們又不會做什麼,有什麼可害臊的?純學術交流而已
「學術交流?」懷特嗤笑道。「明明是你死皮賴臉求人家教你樂器
「我們還」莫小西突然住嘴了。她跟里特的交流當然不止學習演奏抱琴,還有個事兒是她打定主意不要事先透露出去的。
這幾天里,她都抽空跟里特一起研究那個舞蹈的事情。她將自己所了解的弗拉門戈舞特點和技巧都一股腦倒給了里特,里特對此很感興趣,兩人無論是在篷車里,還是替換懷特趕車時,都在研究著兩種舞蹈的結合方式。
「你們還?你們還怎樣?」對突然閉嘴的莫小西沒說出來的那半句話,懷特超乎尋常地關切。
「沒怎麼樣啦,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莫小西怕不小心說漏嘴,給里特一個眼神後就回去自己的篷車了。只留下里特一人去應對他哥哥狐疑的目光。
哥倆都坐在踏板上,一邊趕著牛車一邊閑聊著。
「你跟那小妞關系不錯啊?」懷特試探著問道。
里特听後特別不自在,打起太極拳︰「她人很好
吐掉嘴里叼著的麥稈,懷特「呸」了一聲。「誰問你這個了?你倆在合計什麼我也不管,不過你得記住了,她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不要太在意她
「哥,你說什麼吶?我跟她沒什麼的」里特臉都紅到了耳根。
「唉,我不是指那個,我的意思是算了,你還小,體會不出來的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里特輕輕地說。「我們是羅姆人,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羅姆人用無形的殼保護著部族,將自己排除在社會之外,只過自己的生活,不受他人的影響。這就是以自由奔放為名的民族,自由奔放下掩蓋著的,是他們與社會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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