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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風塵僕僕,小玉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輕輕一撢衣服上的灰塵瞬時飄起。

「大哥,你可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玉特意找了個齊家俊不在的機會,單獨問著齊興隆。

「我也不太清楚,所有的事都是爹和四叔他們在處理,我只是替他們跑跑腿,听說爹拿到了燕州外郊的一塊新發現的礦產,都已經上衙門登記了,不知其中鬧出了什麼事,以至于爹他身陷囹圄。」齊興隆還是真的只是跟著齊家貴他們跑腿,對于其他事情真的不清楚。

小玉嘆一口氣,看來這事不能指望她大哥了,一顆木榆腦袋啊,雖不想承認,但她大哥的性子確是太過木訥老實了。還是等四叔那邊的消息吧,也不知此去衙門那邊是否順利。

「小玉,咱們該怎麼辦啊?」齊興隆六神無主的看向小玉,他實在不懂究竟該怎麼辦。

「先等四叔傳消息來吧。」小玉抿了抿嘴,這事總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這事和她四叔應該沒有關系吧,畢竟他可是比她爹清楚這燕州的局勢啊,她爹出了事于那四叔來說也沒什麼好事,四叔應該不致于…….

燕州的水太深了,她爹想在燕州立住腳,不易啊,絕不是件易事,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居然一腳踩進了這個泥潭里,不過既然是由于利益糾葛而造成的麻煩,那應該不會是很難辦,在燕州這潭混水里,她爹只能算一條小魚吧。

「四叔,怎麼了,可有好消息?」齊興隆見著齊家俊的身影,忙迎上前去。

齊家俊點頭又搖頭,捋了下胡須,「一言難盡啊。」他沒想到這次還真算捅出了個簍子,這究竟是蜂蜜還是馬蜂窩有些難說,不過看他二哥的態度是打算放手一博。險中取利了。

「四叔究竟怎麼樣?坐下慢慢說吧。」小玉倒了杯熱茶,對著齊家俊伸手作請。

齊家俊撩袍坐到桌前,捧杯飲了一口,嘆了一聲,看向小玉道了一聲謝。

「這件事可說是好事,也可說是壞事,這事還得看二哥的。」齊家俊又喝了口茶水,捋著胡須。

「喔,這怎麼說?」小玉有些不解,不是人都被關到牢里去了麼。怎麼還說有可能是好事呢。

「這要從你爹在官府登記的那塊礦藏說起。那塊煤礦本勘探的時候。本說是三等礦,藏量也不多,那是嚴家的一位少爺所有,因手頭有些緊。便壓低價錢給賣了。對那位爺來說是低價,但對你爹來說可是價格不菲啊,但後來嚴家的人知道之人又派人查探一番,發現那礦之下還有其他伴生礦,煤的產量也不如以前勘察的那樣少,所以……。」齊家俊捋須一頓一頓的說道。

「嚴家是想把礦收回去?而爹他不同意?」小玉看向齊家俊,蹙了蹙眉,就算是想收回那塊礦藏也不該把人關到牢里去吧。

「嚴家是想收回去,但其他幾家聞風而動。剛開始只是簡單的利益之爭,現在已經變成了意氣之爭了,這塊礦藏現在成了燙手山芋,若是想在燕州立足,得罪了哪一家也不好啊。所以二哥現在算是躲在牢里去了。」齊家俊輕咳了一聲,听說他們之前所住的客棧真的門檻都被踏破了,可能他二哥為躲的清淨,才想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這是有些難,人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特別是她爹還想在這立足呢,隨便得罪哪一家也不好啊。

「那現在我們是先不用擔心咯?」小玉支額問道。

齊家俊笑著點了點頭,「確實不用擔心什麼,這件事鬧的有點大,也不用擔心哪家使陰的,就看二哥如何選擇了,不過不論怎麼處理,必然也會得罪其他家,這點倒是難辦。」

小玉偏過頭,看著齊興隆,「大哥你怎麼回來時不說清楚,害得大家擔心。」

齊興隆嘿嘿的笑了兩聲,「我听到這消息就急著回來報信了,其他的還不清楚,沒想到在半途遇到了四叔,便相攜一起回來了。」

「所以四叔您也不清楚?」小玉看向齊家俊問道,不過听阿女乃說他們兩人是一同去的,她四叔怎麼先回來了呢?

齊家俊喝了口茶,捋須回答道︰「听說家中發生了點事,我便獨身一人打算回來看看,二哥先前說他自有對策要我放心,沒想到在半途遇到興隆,我回來找人探听之後才了解到,沒想到事態愈演愈烈啊。」

小玉笑了笑,對著齊家俊躬了躬身,「這次的事勞煩四叔了,以後還要多多仰仗你出力了。」

齊家俊捋須笑道︰「佷女客氣了。」

這事無論怎麼想都有些奇怪,她暫且接受四叔這說法,看來具體的事得從她爹那探悉了,她爹說能處理的了應該是能處理的,她相信,她爹不是那種無能之人。

有時候插手幫忙是好的,但有時候更應該去相信,那也算另一種幫忙,事事都幫著處理並不代表是好的。

齊興隆明顯的松了口氣,小玉抿嘴笑了笑,「大哥,我初到燕州,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吧。」現在沒事了,按那位「馬夫所說,估計今天一過,她又要啟程了,唉,難道她就是天生奔波勞碌的命。

「好,走吧。」齊興隆嘿嘿一笑,他是馬虎大意了些,不過能見著小玉陪小玉去逛逛也是件開心的事,想想似乎發覺已經有很久沒去逛過街了呢。

兩人與齊家俊道了別,帶著兩個小廝便出門了,他們所住的客棧是燕州豪華的地段,所路過的店鋪也是極好的,小玉左看右看,還是兩手空空的。

「小玉,可有喜歡的,大哥給你買。」齊興隆也兩手空空的,什麼都沒拿。

「大哥,你該先想想,給大嫂他們帶點禮物才是,我不緊要的。」小玉捂嘴呵呵一笑。

齊興隆聞言板起了臉,「什麼叫你不緊要,你可是我們齊家的千金,重要的很。」

小玉看著齊興隆嚴肅的臉。吐了下舌頭,「是,咱們繼續看看吧。」

「大哥,你看這串珠鏈如何?」小玉挑了一串由粉色水晶串成的長鏈。

「好看,小玉戴什麼都好看。」齊興隆笑呵呵的叫一旁的伙計把那那粉色水晶的長鏈裝起來。

小玉搖了搖頭,木頭大哥,「大哥剛才那串鏈子拿回去送給大嫂吧,等下再去藥館買些滋補的藥材一起帶回去。」

「小玉你不喜歡麼?」齊興隆撓了撓頭。

「大哥,你啊,你回去不給大嫂她買點東西。不給娘他們帶點?」小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齊興隆。

齊興隆嘆了一聲。頗為苦惱的看著小玉。「你大嫂她,最近不大愛搭理我。」

「怎麼回事?」小玉提了伙計包好的盒子,與齊興隆並排走著,她大嫂也不像那種隨意耍小性子的女人啊。

「我也不知道。」齊興隆回了一句。臉苦起來,他是真不知道,他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娘子啊。

木頭啊,木頭,她大哥可不止不解風情那麼簡單,怕女人家的小心思一點也不懂吧。

「叫你送就送,別說那麼多話,呆會我再選點東西,你回江寧時一起帶回去就是。說你送的,可別說是我的主意。」小玉不管三七二十一,連連走了幾家店,挑了幾件東西叫人包好,遞到齊興隆手上。

「可是…。」齊興隆雙手抱著東西。一臉為難,「這不是我的主意。」

「沒那麼多可是,就照我說的做。」小玉搖頭嘆了口氣,幸好他大哥取的是個沒心機又溫和的娘子,不然他可該怎麼辦呃,還不得被人欺負的死死的。

「好吧。」齊興隆在小玉的強勢高壓下,勉強同意了。

轉了大半圈,也累了,小玉隨意找了個茶肆坐了下來準備歇歇腳。

「這位大叔,給我們上壺茶。」齊興隆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喘了兩口氣,這逛街還真是件體力活,感覺比在家雕木頭還累呢。

「哎,來了,兩位客官稍等片刻。」一位頭別木簪的大娘走了去,拿著帕子抹了抹桌子,「可還要配點其他的小食,我家的老頭子做豆腐的手藝還不錯,鍋里有熱騰騰的豆腐腦,還能炸豆腐盒子,煎豆腐塊,看兩位客官想吃什麼,只要我們家老頭子會的,都會給您做上來,價格保證公道。」

「我們肚子正好有些餓了,大嬸你就先上兩碗豆腐花,一份豆腐盒子吧。」小玉笑著說道,這位大嬸還是挺會做生意的,可能以前是做豆腐生意的,現在改做茶肆了。

「好勒,這位公子小姐請等片刻。」

「老張家的,我又來了,真不好意思,今天又挨你這了。」有兩個人一人背著一個背簍,背簍上用樹葉子遮著,不知道裝的什麼,年長的那位老伯笑呵呵著把背簍放了下來。

「鄉里鄉親的,說這些做什麼,還是在原位擺好了。」那被喚老張家的張大嬸笑眯眯的說道。

「多謝張大嬸。」一臉揚起笑臉,把背簍放了下來,拿起個筐子,把背簍里的東西往筐里裝著,方便讓人看。

「小山啊,乖孩子,又和你爺爺一起來擺攤啊。」那張大嬸端了兩碗豆腐花到小玉那桌,「兩位客官,你們嘗嘗合不合味口。」

「嗯。」小玉點了點頭,熱騰騰的豆腐花升起一絲熱氣,散發著豆腐的清香,上面灑著翠綠的蔥花碎花生米大頭菜丁,小玉拿起勺子舀了幾下,吹了兩下放到嘴邊吃了口,「好吃。」

高身在民間呀,沒想到一個小茶肆做的豆腐腦這麼好吃,小玉又要了兩碗豆腐花慢慢吃起來。

「這位公子小姐,炸豆腐盒子上桌咯。」張大嬸把盤子放好在桌上,笑呵呵的收了已經髒掉的碗,「兩位可喜歡吃山中野貨,那兩位賣的是山里的一些果子,還有些野菜,看看有沒喜歡的,帶回去嘗個鮮也好。」

「呆會再看吧。」小玉笑了笑,她可沒少吃那些山貨,話說春天確是山貨生長很快的季節。

「喂,你這筍子怎麼賣的?」一個大娘挎了個籃子,牽著一個少女走到了小山的攤前高聲問道。

「大娘,這筍子是春筍。很女敕很鮮的,老的髒的外皮我們已經剔除了,你真心要就賣你十二文一斤。」小山笑呵呵的對那大娘說道。

「什麼!你這是想賣個肉價錢啊!你這可不是肉,都是山里的貨,哪值那麼多錢,隨便去山里采點就有了。」那大嫂不屑的瞥了那春筍,瞧著那筍子實在女敕,又有些不舍。

「那大娘你多買點,算你八文一斤好了,山里也不是隨便能去的。剝整筍子也不是件易事啊。」小山呵笑著說道。儼然一做慣生意的模樣。對那婦人無禮的話語並未動怒。

「少來,你們這些鄉下來的,欺負我們城里的不懂市不成,三文一斤。我全要了。」那大娘伸手撥弄了下春筍,實在有些舍不得放下。

「大娘,算了,看來咱們這生意是作不成了。」小山笑著臉,心頭雖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忍住了,這春筍可是他和爺爺辛苦挖了,哪能這麼賤賣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你們不過些鄉野粗民。除了種田還會做什麼,我遠遠就聞到一陣屎味。」那大娘提腳踢了背簍,差點讓筐子掉了下去。

「這位大娘,你怎麼這麼說話!我們干干淨淨的做人,靠自己雙手掙錢。掙的全是辛苦錢,人雖窮,這身衣裳卻洗的干干淨淨的,哪有什麼味道。」畢竟是年輕人,小山還是有些氣憤,忍不住站起身來反駁道。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伯拉了拉小山的衣裳。小山看了一眼,說道︰「爺,她憑什麼這樣說咱們!」

「哼,我還說你不得,你們這些鄉下的泥腿子,跑到了咱們城里的地盤,橫什麼橫。」那大嫂吊著眼,明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

「你…」小山伸出手,卻被老人拉了回去,「小山算了。」

小山看了老人一眼,埋著頭不再說話。

「莫非你們祖上幾代一直是城里人不成。」小玉撇嘴笑了笑,忍不住出言道。

「我們孫家祖上幾代就是城里人了,怎麼著?」那大娘把胸往前一挺,斜眼瞥著小玉。

「喔,我听說這燕州百多年前可是一片荒野,真厲害,你們家居然那時候在這蓋了一座城?」小玉捂嘴咯咯笑了起來。

有些圍觀的人也笑了起來。

那大娘面色漲的通紅,呸了一聲,「你怎麼知道,小碲子,沒事別在這瞎說。」

「我可不是瞎說,咱們大夏的風俗志上可有,我口說有憑啊。」小玉挑了挑眉,也斜眼看著那大娘。

「五百年前說不定大家都是一家,這位大姐,你何必說這些,咱們這燕州城若是沒有燕公,說不定還是一處山野呢,小山是個孩子若有沖撞的,還望你見諒。」張大嬸張嘴說了句勸和話。

那大娘不領情的轉過身去,拍了拍手,「咱有說錯麼?都是你們這些人進了城,把咱城里給搞髒了,瞧,那背簍上不是還沾著泥水,那些小偷小模的,還不是你們這些窮鬼來的,我們可不像你們這些人,我就不樂意見著你們這些人,怎麼著!」

小山與他爺面色蒼白,咬著唇沒有說話,他們無權無勢,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惹到了人,到時候可能他們就不能進城擺攤了,若連累了照顧他們的張大嬸一家更是不好。

小玉捂嘴笑了兩聲,「這位大娘,你素質真高,所以在這隨意罵街,這地面髒了可以掃,你那心頭是髒的可不知該怎麼治喲!」

「你!」那大娘提著籃子就往小玉敲過去,齊興隆急忙擋在小玉身前,「這位大娘,你再這樣,我們真的不客氣了。」齊興隆這個老好人也難得板起了臉。

「這位大娘,你真要追究這些,還不如先清查自個身家是否清白吧,瞧瞧祖有沒人作過奸犯過科。」齊興隆手接住籃子,把那大娘往左一帶,怒喝道,顯然是動了真火。

「姑媽,咱們快走吧。」跟著大娘的姑娘羞紅了臉,拉著那大娘的衣袖急聲勸道。

那大娘吐了口口水,怒瞪了小玉等人一眼,拉著那姑娘沖出了人群。眾人見沒熱鬧看又準備散了開去。

小玉也沒想今天遇到了這樣一遭,想到同樣身為農民的高勝等人,保家衛國,衛的是這樣的人,小玉身心就忍不住涌起世怒。

「各位,今天失禮了,這人誰都有難處,畢竟高高在上的老爺些可能不會走到這些地方來,這鄉里有窮的,也有作奸犯科的,難道城里就沒有?城里個個是好人,做人做事不能一概而論,以偏蓋全,今日我說這話有些唐突,只是人人都一樣,今日燕州為州府,他日小山他們小村未嘗不可能發展成一個州府,還請莫要早早斷言,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小玉抱拳拱了拱手。

圍觀的人聞言,有人嗤笑,有些思考,也有人辯駁,小玉卻不想再說什麼,這畢竟不是人人平等的社會,哪能真要求人人平等,城里人有他們獨特的優越感,這個小玉也無法,他們家現在也處在一種尷尬的地位,在江寧的交際圈里進退不得,大族看不起,畢竟他們是鄉下搬去的外來戶,根深的小戶面上巴結骨子里卻有些不屑,她爹應該也了解了,所以才會急迫的想在燕州吃下一塊大餅,好令他們齊家擠進那些家族之中。

自古人無完人,事也不會全是好事,小玉搖頭一笑,她今日真有些過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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