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姑娘不必緊張！你想，如果我要動手，不就早動了嗎，怎麼會出聲提醒？」黑山老妖出言安撫正要出手的聶小倩。
小倩沒有說話，也沒動手，只是緊緊盯著黑山老妖，以防萬一。
「看來小倩姑娘也明白，如此近的距離，哪怕修為大漲，也沒把握從我手里救下他們。如此一來，我們就有了談判的基礎，你說是不是？」黑山老妖面帶微笑，氣質陽光，看起來實在跟老妖之名相差甚遠。
「談什麼？」聶小倩聲音清冷，注意力始終集中在黑山老妖身上，以防它突施殺手。
黑山老妖指著十方一行道，「小倩姑娘要保護的是這幾位，而我跟他們雖然有些爭執，卻也算不上多大仇怨。只有冒充姑娘的那人，他不但害我功虧一簣，還差點讓我身死魂滅，此仇不報，怨氣難消。姑娘告訴我他在哪里，我放幾位一馬，如何？」
黑山老妖的話有假有真。
說是功虧一簣，這是假的。由于對樹妖估計過高，在它的計劃中，並非一定要拿到建木碎片，只要獲得建木碎片力量就行。當然，誰也不會嫌手里好東西太多，事情發展超出它的預料，它本有望獲得完整建木碎片。然而在大功告成之際卻被觀宇破壞，不但沒拿到建木碎片，連本身的部分天柱碎片也損失了，身體還被毀了一次。所以，對觀宇的恨絕對不假。
至于說它不恨十方等人，那不過是在欺騙小倩心思單純，涉世不深。像它這種梟雄巨擘，對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種事情可是深有體會。
「我不知道。」小倩搖頭。
當初樹妖洞府中眾人大戰時，她在須彌佛國閉關，修練法相金身，沒有參與；出關以後，也沒人告訴她觀宇假扮她暗算黑山老妖，所以她並不知道這件事。
「他明顯就是跟你們一伙，你卻說不知他在哪兒。小倩姑娘，我難得發善心一回，你可別拿我的好意當軟弱！」
黑山老妖語氣冷了下來，它明顯誤解了小倩的意思，以為她在隱瞞觀宇的下落。其時這也沒差，如果她知道事情真相，也不可能將觀宇供出來。
聶小倩沒有說話，控制彎月法相下移，與她融為一體。頓時，她身上白裙無風自動，周邊溫度急速下降，顆顆冰粒浮現，如同朝拜君王，圍繞著她不斷旋轉。
氣氛凝重，局勢一觸即發。
「唉，你不願說就罷了，我就放過他們一次，誰叫我喜歡你呢！」黑山老妖突然嘆氣，將鎖定聶小倩的凌厲氣勢收起，作勢轉身離去。
看黑山老妖氣勢洶洶，一幅不死不休的模樣，卻因為喜歡這種可笑的理由放手，聶小倩心里不由一愣，緊鎖黑山老妖的神識氣機有了一絲空隙。
此刻，黑山老妖動了。神如電，形如風，瞬間跨越小倩布下的防御圈，沖進燕赤霞劍匣分化的四九劍陣。看著十方等人咫尺的臉，黑山老妖嘴角露出噬血的笑容。
它甫一出現，便用手段將燕赤霞壓制，又以言語亂小倩心神，為的便是行這雷霆一擊。至于說發善心放十方等人一回，它是妖唉，還是千年老妖，有善心這種東西嗎？再說不趁敵人無力反抗時將他們趕盡殺絕，當它是蠢蛋啊！
不過世間事，哪怕十拿九穩也有一分變數，更何況是黑山老妖這種臨時算計。
「殺！」另一邊，黑山手妖動手，氣機出現一絲波動，燕赤霞趁機爆喝，擺月兌他的鉗制。他虎目瞪圓，眼角撕裂，鼻血直流，口噴鮮血，將滿臉絡腮胡染得通紅，再加上環繞身體的青紅相間的罡氣，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中殺出來的修羅惡鬼。
事前埋下的三十六柄飛劍暴起，鋒銳的劍意直刺黑山老妖心神，無窮劍氣飆出，將它籠罩，重點殺向它頭、心、月復、脊椎等各路要害。
以燕赤霞的修為，就算得到十方結合上世各種知識總結來的修行方法，吃了半粒歸元還真丹，又在須彌佛國中得道衍玉碟衍化的符紋幫助，造化不小，但他現在仍只是剛突破先天境界，與黑山老妖的差距仍然巨大——哪怕是狀態明顯不對、氣機波動的黑山老妖——按理說他不可能突破它的封鎖。然而燕赤霞偏偏做到了，如此可想他付出的代價必然極其慘重。
「雕蟲小技！」黑山老妖冷哼，也不見它如何作勢，無形力量涌出，便打亂飛劍，泯滅劍光，沖破劍氣重圍。
「身劍轉換，死！」燕赤俠又一聲大吼，整個人瞬間跟黑山老妖身旁的一只飛劍完成互換。他人劍合一，劍意殺入黑山老妖元神，青紅化罡氣化為劍罡，對著它攔腰橫斬。
「找死！」黑山老妖不得不轉向，應對燕赤霞的威脅。它以手代刀，直劈而下，斬神刀氣殺出，以圖逼燕赤霞回身自救。
誰知燕赤霞並不躲閃，只是避過要害，任由刀氣斬破他的胸月復；同時，他的劍罡也將黑山老妖齊月復砍成兩截。
燕赤霞摔在地上，血流一地，生死不知；黑山老妖卻似乎並不受影響，挺著上半身殺向十方。
不過它受此阻攔，已足夠聶小倩回神。雖然無法對黑山老妖進行有力回擊，不過沖到十方面前，替他擋下這一擊卻能做到。
黑山老妖的手臂穿透環繞聶小倩的無數冰粒，它的眼中沒憐香惜玉，更多是對毀滅美麗事物的瘋狂成就感；聶小倩催動法力，盡力抵擋黑山老冰冷鋒銳、殺氣騰騰的斬神刀氣，然而卻是徒勞無功，刀尖仍然堅定不移的殺向她。
……
皇宮中，有了些微老態的十方和胡靈月正在散步，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已經垂垂老矣、似乎隨時就會死去、卻比大多數開國功臣活得長久、始終不死、被兩位宮女攙扶著的洪繼元。
他們來到一處涼停，座下，休息片刻後，洪繼元開口問，「陛下，您正值千秋鼎盛，為何要急于退位？」
「千秋鼎盛為何就不能退位？」十方反問。
「您還能再掌天下二十年，就這樣傳位下去，將大權放下，心里不可惜麼？」洪繼元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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