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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頻翻底牌

還是這瞬間,本來急得團團轉,連連低呼「完了完了!死定了定了!」的清水小和尚突然神色一肅,濃郁的佛光沖天而起,劃破虛空,與蘭若寺大殿中的純金佛象相連。佛像頓時消失不見,眾人身上牽引羅漢伏魔陣力量的銘牌也破成碎片。

抬腿,跨步,飛起,前進,「清水」一頭撞進刀氣浪潮中,預想中的沖擊並未出現,他順利的來到建木碎片旁邊,觸手可及;驚愕的神情還沒升起,他已經本能的伸手抓起建木碎片。「清水」呆在那里,不敢相信小心翼翼謀劃數百年的東西就這麼容易實現了。

「聶小倩」是觀宇假扮,無量與觀宇一體。觀宇制造的機會無量自然不可能沒抓住,而跟他以他心通心靈相連的狐狸也不會錯失良機;

無渡也早有準備,就是觀宇不出手,清水也會給他制造機會。歪打正著之下,他也抓住了這個機會;

洪繼元是當世大儒,自能明辨秋毫,亦沒錯過這一閃而逝的良機。

黑山老妖又與頭頂的黑山取得了聯系,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勝券在握的笑容還掛它在臉上,狐狸的太陰滅絕神光已經刺破它的月復部、凍絕它的半身,無渡禪杖所化的護法神龍砸斷它的脊椎,洪繼元的正法三才劍貫穿它的天靈,無量六字真言五印合一、包含天龍禪唱、普渡禪光、太陽真火的手掌插入它的胸膛。

然而重創黑山老妖的三人一狐也並不好看︰

橫七豎八的傷口遍布洪繼元全身,儒士長袍被染成血紅,右半身從月復部以下已經不見,以儒家重修心輕修身的傳統,受到如此傷勢,顯然已經命不長久;

無渡袈裟消失,僧袍破爛,只余幾絲布條掛在身上,左臂齊肩而斷,心口血肉模糊,隱約能看見咚咚直跳的心髒,其它小傷更是不計其數;

狐狸柔滑月白皮毛變得零亂不堪,渾身上下許多地方連皮帶肉都被削去,傷口深可見骨,連尾巴都斷了一根;

無量看似受創最輕,他只是臉色發白,然而座下的花開六品的九品功德金蓮卻被削去五品,濃郁的太陽真火將他籠罩,就連唯一剩余的一品也只留下三五瓣殘缺不全的花瓣。幸運的是,九品功德金蓮正在迅速恢復。

「阿彌陀佛,施主,此寶與貧僧有緣,不如讓給貧僧如何?」

「清水」回過神來,雖然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感覺,可謀劃多年的至寶就在手中,不管過程多麼離奇,他不可能就此放手。嘴里說著讓觀宇相讓的話,空閑的左拳已經揮出,直擊觀宇面門。

清水的拳頭不大,也許因為經常做粗活的緣故,顯得有些粗糙。總的看來,這只是個普通人的拳頭。然而就是如此普通的一只拳頭,卻讓觀宇產生一種天地垮塌,避無可避的感覺,靈魂本源更是猶如被千鈞重擔壓身,動彈不得,隨時都可能破碎。

以觀宇半調子的太昊魔功,別說抵擋這一拳,就連阻止片刻也別想做到。若被這一拳擊中,本源破碎,別說三世身,就是有十世身他也得完蛋,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運轉御盡萬法根源經,打算使用九大神通來抗橫。至于暴露身份的問題,與建木碎片這種至寶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法力已經運起,左手結成手印,就當觀宇要吐出真言,以達身、意、密三者統一時,異變又起。

受到如此創傷,本應死去的黑山老妖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符。

「啪!」

浮在它頭頂的黑山裂開一道縫隙,時間于此停頓,空間瞬間凝固,世界立刻變成靜止。

「 嚓!

黑山破裂,碎為諸多殘片,有六片宛若白玉,潔淨無暇。其中四片向大地飄落,若有人留意,便會發現,其位置正是當初黑山老妖的屬下將一眾小妖小鬼分批看管的地方;一片融入黑山老妖體內,消失不見;至于中心最大的一片,則在老妖頭顱上稍作停留後便緩緩飛到被觀宇和「清水」握在手中的建木碎片處。

玉片亮起白光,建木碎片亮起綠芒,兩者交相輝映。玉片環繞碎片飛行,一轉一轉,一圈又一圈,片刻後,就像是受到綠芒的污染,變得白綠相間。

如樹葉飄落的四片白玉掉在地上卻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整個天地頓時一抖,世界又「活」了過來。

雖然念頭已經能夠轉動,不過強大的力量仍然死死束縛無量眾人,使他們不能動彈。

地脈翻轉,大地顫抖,無數神秘紋路在白玉的落點處顯現、糾纏、匯聚、成型。土地撥高,形成四個銘刻著奇異紋路的祭壇。

「嗚嗷……」

祭壇中傳出一聲聲奇特的獸吼,點點紅霧憑空出現、聚集,形成一團團猩紅的血液。這是那些剛才在場的小妖小鬼死去後留下的血液,被祭壇以不知名的段集起來。而且血液中包裹著生靈的靈魂。它們或是痛若、或是哀嚎、或是哭喊、或是救饒。千人千面,無一相同,盡是負面情緒。

血液與靈魂浸入祭壇中,獸吼聲越發高亢響亮;祭壇上的紋路發出血紅的光芒,這些光芒連成一片,將空間撕裂,露出一個幽黑的洞口,在四個祭壇的正中央。祭壇升空,黑洞上移,向建木碎片飛去。

「世事如棋,變幻莫測,所以我做事向來喜歡留一張底牌。這本來是為樹妖留下的,想不到卻用在你們身上。諸位,再見,不,再不見了!」黑山老妖的聲音從玉片中傳來。

功虧一簣,它當然想親手斬殺眾人,將他們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不過跟性命比起來,出氣又變得微不足道了。

「以血鑄軀,以魂喚靈,四象四凶,天陷地沉!」

黑山老妖頌起箴言,建木綠光一分為四,分別與四個祭壇連接。頓時,祭壇中的獸吼變得更加清晰。

「有請窮奇,杌,饕餮,猊四凶現形!」

當最後一字落下,黑山老妖寄身的玉片立刻飛入黑洞中,消失不見。

「吼……」

「嗷……」

「昂……」

「嗚……」

四聲奇異的吼叫傳出,祭壇炸碎,窮奇,杌,饕餮,猊四大凶獸的形象出現。它們渾身紅霧環繞,好似包裹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濃濃的惡意、毀滅的氣息從它們身上傳來;它們奮起四蹄,想要四處奔跑,卻始終不得,原來它們已被位于各自頭頂的白色玉片死死鎮壓。

四大凶獸繼續上飛,下一瞬就要與建木碎片撞上。這一刻,狐狸、無量、觀宇、洪繼元、無渡、「清水」臉色同時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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