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有一個人能夠毫無保留的愛護你,當你行走在艱難路上的時候向你伸出一雙手,給你勇氣,那麼你的世界會不會就此不同?
——柚子
在我的記憶里最痛苦的是十八歲生日,因為那一天我鼓足勇氣想要表白,我給季錦言寫了一張紙條,對他說,「今天是我的的生日,我中午有話對你說,請你等我一下而中午來到的那一刻,我始終沒有等到季錦言,那一天放學前,我收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對不起,我中午被班主任叫去了,我大概猜到了你要說什麼,不過我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祝你生日快樂
那一天,我感到世界坍塌的感覺,也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傷心,我回家看著鏡子里丑陋的自己哭了很久,那一天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要把人的容貌分成美和丑。為什麼有人生來就美麗,而有人就有那樣多的缺陷,可是後來我懂了,這個世界從來就是不公平的,沒有必要問為什麼。
當宿舍的人問我要什麼生日禮物的時,我說,如果可以給我寫一封信吧。美男問我,「規定字數嗎?」
我說「隨你便,你愛寫多少寫多少
美男問我,「寫兩三句成不,我寫東西可不好了
我說,「成,但是不能抄襲
在生日那天,室友們很自覺得將信給了我,而那個說寫東西可不好的滿族女人,是寫得最多的人。
讓我感動的是,我的室友們比寫高考作文都認真得完成了任務。
現在在看我們的故事的你們,還記得2007年的10月20日給我的信里,寫了些什麼嗎?
柚子在信里說︰「在軍訓的時候一直後悔,後悔自己明明可以留在上海,為什麼要到這個地方來,可是如果沒有考過來,我就不會認識你,這一點上我還是很感謝命運的安排,在相處了那麼多天來,我想你是最懂我的,我很懶,總希望有人能夠照顧我,保護我,我喜歡享受不勞而獲,我很感謝1402感謝你,能夠接受這麼任性的我,不完美的我,這麼懶的我。還有麻煩你就是要教我彈琴啊,把我培養成一個才女
結果我幸不辱命得把柚子培養成了才女,然後她就用畢業以後消失兩年來回報我,當我在畢業兩年以後見到抱著自己的孩子,捍衛自己愛情的柚子時,那個說要被照顧,被保護的人,已經變成能夠獨當一面強大的母親。
我一直以為,先長大的那個人會是我,卻沒有想到是她。
柚子在給我的十九歲生日的信里談及對友誼的看法,「我不敢說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永遠都是朋友這樣的話,因為這樣的話太空洞了,人生有很多事是我們沒有辦法控制的,但我想說,只要在我們相處的日子里,在這四年的大學生活**同進退,互相幫助。我不奢求什麼友誼地久天長,只想說當你往後回憶起自己的朋友時會有我的臉龐出現(好像想的太遠了)。
結果,如她所說,我們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共同進退,互相幫助,然後她在括號里的那句想的太遠了,就到了現在。
我和柚子曾經一起把饒雪漫小說里很多經典的話記錄在本子上,柚子喜歡那句,「即使我努力伸出雙手,他也是我無法靠近的溫暖
我最喜歡的就是那句,「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真他媽得快,那時的我們肯定想不到,今天的我們是這個樣的,你說對不對?」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走到了這里。
柚子說,現在的她很幸福,因為她的身邊有個保護她的人,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她覺得能有一股力量支撐她做過去。
美男的字漂亮得讓我想殺了她,她在信里說︰「我發現有時你會發呆,其實我知道你也感到挺寂寞的,因為發呆是寂寞的表現不知誰說過,誰不曾寂寞過呢,親朋好友再多,獨自一人的時候,還是會覺得自己是孤單一人。
有些事情,是無法對父母說的,因為父母不在你的世界里,他們不會理解。
有些秘密,是無法和朋友分享的,否則就不是秘密。
我們多多少少會隱藏一部分真實的自己,只是有時候偽裝技術不太高,所以才容易被看穿。
美男在信里承諾過以後我去她家做客,她要帶我坐船兜風,所以她給我的信我當做了船票一直保留著,等有一天,我去了遼寧葫蘆島,我就拿著我的船票坐上她的賊船。
土家族的島雯是在我生日這一天才寫完的信,在信封上寫著給未來的你,她送了一首顧城的詩給我,「黑夜,像一個黑孩子,口中含著水果糖一樣的月亮,睡了她說,「我喜歡這首詩,因為她給了我甜美的寧靜,在我看來心中常有寧靜的人是幸福的,我把這份寧靜送給你,願你幸福快樂
島雯給我的感覺一直很特別,安靜的,淺淺的笑,很端正的五官,有著不同于同齡人的內斂,情緒特別穩定,我一直不明白她身上的這些特質是如何而來的,當後來一個安靜的午後,我們談及朋友的故事以後,我才知道,經歷過生離死別痛苦的人,是怎麼成長的。
島雯在信里說,「我幫你記錄你今天寢室的狀態,你和柚子去彈琴了,回來一直在哼歌,苗苗弄丟了她的樂理書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在給你寫信,美男說了早上六點起床跑步的,結果起得最晚,寢室像一個垃圾桶,無處不亂太陽無比溫柔,曬得寢室金燦燦的,以後你就會知道,19歲生日那天,天空無比晴朗,室友們都有點神經
苗苗是安徽的女生,初見時感覺挺文靜,後來相處一段時間,覺得特別開朗,可是打起牌來特別耍流氓,于是她耍流氓,我就比她更有流氓,否則怎麼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然後她在信里的直接說,「小流氓,你好
牌中流氓給我的信最特別之處就是寫完一連串英文後面跟著一連串中文翻譯,欺負我英文不好。但是大部分內容我還是看懂了,在中英文翻譯後面還煽情的來了這麼一段,「野蠻刁鑽的安徽妹和賢淑搞笑的上海妹相遇在北校區這麼一個僻而不僻的鬼地方,居然成為了室友,還成為了「死對頭」,甚至經常互耍流氓,還正是上天賜予的一段奇妙的緣分
北京的那位給我寫的信我已經找不到了,說來也怪,她的信就這樣遺失了,我當做上帝給我的指引,有些人根本沒有放在記憶里的必要,于是她的音容笑貌在那麼多年以後,已經在我的腦海里模糊不清。
回想我們在北校區的日子,雖然不能出去,不能上網,但是也過得特別開心,用功學的同學習就去上自習的,不用功的學習的就想辦法自娛自樂。
我們會一起去圖書館借一些書來看,我從上海來的時候就帶了一本饒雪漫的《左耳》,大家輪流看,十七八歲的女生對于書里小女孩的愛情總特別向往,大人們也許無法理解這種小女生的情感,就像張愛玲說的,「對于三十歲以後的人來說,十年八年不過是指縫間的事。而對于年輕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而這個叫饒雪漫的人,寫的就是年輕人一生一世的故事。
我們看完《左耳》以後總是會討論喜歡張漾還是許弋,兩個男生在青澀年紀都有他們的自私和特點,而如果是我,我喜歡的是張漾,因為我從這個人物身上看到了他的蛻變,從一個自私不懂得愛的人,變成了一個成熟並且能夠犧牲自己的人。
那些年的我們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一段青澀的感情,也許現在看來有些幼稚可笑,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們都會覺得能去喜歡誰,或者被誰喜歡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而當初那些所謂的情感,也在那麼多年以後,被時間沖刷得一干二淨。
我想起高中沒有分班的時候的一個男生,因為他憨厚的外表,我叫他叔叔,班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我們班級的班花,我沒有看到他和那個喜歡的女生說過話,他的室友告訴我,那個男人晚上會對著月亮傷風悲秋,估計時間長了就相思成疾了,我當時覺得無法理解,喜歡一個人當然是靠近,為什麼要疏遠。
後來在高三,當我也有那種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的時候,我才明白那個叔叔的感受。
浪漫的徐志摩說過,「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我們那些青澀的情感當然沒有徐志摩那樣深刻,可是有些部分是一樣的,我們沒有想要結果,沒有想要擁有,沒有想要得到回應,也沒有想過靠近,現在想來也僅僅限于喜歡而已。
時間久了,那種感覺已經不復存在,很多年以後,我再遇到那個叔叔,無意間看到他在qq上的說明︰我深深喜歡的那個人已經被時光帶走,領悟到這一點的我,終于能夠釋懷了。
有時候覺得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帶走了過去,又給予我們現在。
柚子喜歡一首日文歌叫《為什麼會喜歡上你》,她教我唱過很多遍,可是我太笨,學了半天,連那句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都唱不出來,她問我,「你高三的時候為什麼會喜歡上那個人?」
為什麼呢?
時間回到進入高中的那一年,那一年,沒有什麼特別深刻的回憶,分班以後,同學們都忙著學習,教室里總是彌漫著緊張和忙碌的氣氛,壓抑得透不過氣,而我莫名其妙得了角膜炎,直到現在都能記得,那種比皮外傷難受的疼痛,而我因為眼楮發炎總是會流眼淚,後來那麼多年沒有哭過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在高三那一年我把一輩子要流的眼淚都流光了。
趴著的時候,听見周圍嘈雜的聲音,而我總能听見一個聲音,他用生物概念說著各種笑話,我在趴著的那個狹小而黑暗的空間里因為他的那些話笑了。
年少時的喜歡上一個人的理由有時候就這樣荒誕。可是喜歡這種感覺是無法抑制的,你期待見到這個人,關注這個人的一切,他的星座,他喜歡的歌,他的字跡,他的偶像,他的興趣愛好,你都會印象深刻,甚至會把他的愛好變成你的愛好,你會去听他喜歡的歌,看他喜歡的書,即使在很久以後,那種感覺已經不復存在,可是你仍然記得,當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做的那些傻傻的努力。
後來教我們大學語文的老師說,喜歡一個人,是說不出原因的。
所以我理解為能說的出原因的喜歡都不是真的喜歡。
關于這個理論,我在後來的很多人這里都得到了驗證。柚子說現實中的愛情不是演瓊瑤劇,要那樣轟轟烈烈,刻骨銘心,還要說上一堆惡心死人的話,而是你遇到這樣一個人,你不用改變自己的性格和外貌,你不用擔心他會離開你,你們不用賺很多錢,只要有自己的世界安穩的生活,我想那個就是愛情。可是現實總是和我們的想象有一段距離。柚子和校草的愛情來得那麼迅速,可是愛情為除了給她帶來了幸福,還有許多意外和難過,也許現實從來就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安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