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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周志成也累了,早早地吃完了午飯,媽媽就打發他上樓睡覺去。說︰「先倒倒時差,什麼事情晚上再說,回到家里了又不是別的地方,放松放松好了!」都這樣說了,周志成也就不再推辭,回房間補覺去。兩年多沒回來了,躺在久違的大床上面,看著白色天花板上那盞花瓣形的吊燈,漸漸地沉入了睡眠。

顧俏跟顧懷準這倆娃就沒那麼好運了,一會兒被指派去給詹阿姨家送點兒臘肉和醬鴨之類的,一會兒被叫去廚房包千張包餃子,撕春卷皮,總之就沒個空的時候,莫阿姨明天開始放假,也就是說顧俏他們家得自己動手搗鼓年夜飯了,瞧,現在就在為明天做準備了。不過一年也就那麼一回,一家子湊在一塊兒干活兒倒是別有一番趣味,最後連女乃女乃跟爸爸都加入了進來。

顧俏坐在長桌的一端,面前一疊厚厚的春卷皮子,邊上是兩大海碗的餡兒,一甜一咸,手上在包的是三丁餡兒,時不時又動手舀一勺另一個碗里的豆沙餡兒進嘴里,手和嘴一刻不停,配合的極其默契。等包好了一盤子十個咸的春卷,裝豆沙餡兒的那個碗已經凹下去一小半了。上了個廁所回來的顧懷準忍不住大叫一聲︰「俏俏你給我留點兒!」大手伸過來直接用顧俏吃過的那個勺子兜了大大的一勺進嘴里,囫圇咽下又舀了一勺,邊吃邊對莫阿姨豎起了大拇指︰「阿姨這豆沙不錯,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吃了不會膩味。家里還有紅豆不?要不您等會兒再做點兒?」好吧,說了這麼多,最後一句是重點。

偏偏莫阿姨就喜歡人家夸她手藝好,樂呵呵地應下了︰「還剩下點兒,等會兒就給你弄成沙吃又說,「自己弄得當然跟外面賣的不一樣咯,喜歡多吃一點啊

顧懷準連吃了好幾口,總算是把勺子放回了原位,結果遭到了顧俏的嫌棄。「餓死鬼啊你!這是我的勺子!」顧懷準一噎,張口就欲反駁,就听媽媽很不高興地開口訓斥了︰「小孩子亂說什麼話!過年了也沒個忌諱的!」女乃女乃也說︰「就是喏,俏俏,還不快點呸掉!不好說難听話的知不知道?」

忘記了,過年了是不能說這些難听話的,什麼「餓死了」、「累死了」之類的也是不好說的,老一輩的人尤其在意這個,顧俏吐了吐舌頭,听話的「呸」了一下,抬頭見顧懷準正朝著她得意地眨眼楮,忍不住就鼻腔發出一個哼聲,道︰「小人得志!」顧懷準也不在意,又要伸手夠勺子,顧俏眼尖,先他一步搶到手里,然後做了一個很惡心的動作,伸出舌頭在勺子上面舌忝了兩下,最後開吃。顧懷準嘴角下意識地抽搐了兩下,呵呵干笑兩聲,不過他顯然沒有就這麼被打敗,因為他緊接著就做了一個比顧俏還要惡心十倍的動作——端過整個碗,嘴巴對著整碗的豆沙就重重地呸了好幾下,顧俏甚至能夠看到口水從他的嘴巴里飛出,然後七零八落地落在豆沙的表面上,又滲入進去,與之混為一體……嘔,惡心沒下限啊。

看到顧俏長大的嘴,顧懷準眼里閃過得意,還二的不得了朝她挑了挑眉頭。顧俏忍了又忍,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能不能別那麼二啊,沒見老爸正朝這邊看呢嗎?

顧懷準正處于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狀態,就听到邊上在包餃子的爸爸一聲暴喝︰「顧懷準!你在弄什麼東西!」

顧懷準很沒種的手一抖,苦了臉轉過頭去,就見爸爸皺著眉頭看著他。

「給我滾過來?像什麼樣子?」顧懷準听話地滾過去了,爸爸瞪了他一眼,「幾歲的人了你?」大概實在是對他太無語了,爸爸也沒再多說,只是很板著臉指著剛才被他噴了口水的豆沙,說︰「那盆東西,全部給我吃下去,現在!」見顧懷準愣著不動,爸爸臉徹底沉了下來。「還站在這里干什麼?」

爸爸近些年來年紀漸長,脾氣越發的溫和起來了,可是屬于父親的威嚴的那一面卻是一直都存在著的,記得小的時候,顧懷準很淘,當時可是沒少挨爸爸的揍,後來因為他們仨都不在身邊,一年難得團聚幾個月,爸爸暴力的一面也就一直沒機會爆發出來,吼吼,今天顧懷準中大獎了啊,顧俏很沒義氣地在邊上看大戲,手上包春卷的動作不停,可是嘴巴因為沒了東西吃有些不得勁兒……瞧了一眼那盤看似沒什麼不同實則多了很多微生物細菌的豆沙,實在是反胃。轉頭不去看他,伸手舀了一勺咸的三丁餡兒進嘴里,嚼了嚼,嗯,味道不錯,尤其是吃了甜的以後再吃咸的,感覺更好。

顧懷準別看是個二十一歲的大小伙子了,平常看來還是個挺有能力挺有主見的人,但是在老爸面前還是沒什麼 頭的,乖乖的應了,過去端起大海碗悶頭苦吃了起來。搶來吃的感覺多好啊,偏偏自己最賤,往里面吐口水,現在好了吧,給了硬性指標硬是得吃完它,這多痛苦啊!但是老爸就在桌子另一頭包餃子呢,哪里敢陽奉陰違?偏顧俏個不厚道的還在邊上打擊報復︰「好不好吃哥哥?吃出你口水的味道沒?甜的還是咸的?香的還是臭的啊?」

「嘔——」顧懷準一個反胃,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那一團,空出嘴來說話了,一把揪住罪魁禍首,低聲恐嚇︰「你惡不惡心啊你!一個女孩子竟然舌忝調羹,要不是學你的,我會腦殘地往吃食里面吐口水嗎?你再說小心我揍你了!」顧俏才不怕他呢,對于她來說,顧懷準就是只紙老虎,還想繼續打擊,結果爸爸叫他了︰「俏俏,你不要弄那些東西了,再包下去也不知道我們明天有沒有的吃了,餡兒都要讓你給吃完了。過來爸爸這里包餃子一看,果真,春卷皮還有好多,餡兒快見底了……

顧俏不是很情願地「啊」了一聲,調子拖著老長,一波三折的,奈何今兒個老爸就是不吃這套,一個眼風兒掃過來,顧俏比之顧懷準更沒種,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奔向了老爸處。

餃子餡兒也有兩種,一個是白菜肉,一個是芹菜肉,但是都是生的,顧俏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當然不會去嘗啦,嘴上閑下來了,手上的動作就快了。他們這邊兒是扎堆的,顧懷準那兒就有些可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捧著個碗,估計是在耗時間,慢吞吞的——因為老爸又說了,包春卷的活兒全歸他了。媽媽有些心疼,就說︰「吃不下別硬塞,等等把胃撐壞了不好顧懷準也確實是有些反胃了,,面帶希翼地看向爸爸,爸爸很不近人情地道︰「我等會兒給你開點兒健胃消食的藥,良藥苦口也就是說不是西醫的消食片,而是苦苦的中藥了,顧懷準倒……這下子女乃女乃也看不下去了,看向老爸︰「差不多就好了啊,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別這麼教訓他了

爸爸是個孝順的,女乃女乃開口了,他當然不能不賣面子了,就說︰「吃不下別吃見顧懷準如釋重負地放下了碗,爸爸又道︰「現在的小孩子大概是條件太好了,有這麼樣在糟蹋東西的嘆口氣,不看顧懷準。媽媽似乎也是想起了以前的苦日子,對兒子說︰「以後不好這樣子的知不知道?我跟你爸爸以前在四川農村那會子可是連活著的老鼠都不放過的,你們現在不用餓肚子了不知道我們那時候的苦……」然後女乃女乃和莫阿姨也加入了憶苦思甜的行列,顧懷準成了主要的批斗對象。

顧懷準默默听著永無止盡的絮叨,心中淚流不止,他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干了。

最後還是睡醒了下樓來的周志成解救了他,周志成是做醫生的,國外醫生跟國內不太一樣,臨床專業水平提升的同時,時間也更加地不自由,上班時間oncall三十六小時,平常睡個午覺什麼的也都是要扣著時間的,畢竟時間就是生命,即使今天已經到家里了,睡得比平常略沉一些,也不過三個多小時而已。顧俏覺得這不好,會早衰,換成她都是要睡十幾個小時的。這個想法一說出口,周志成就笑了,搖了搖頭︰「你是女孩子,倒真是不適合干這一行,太辛苦了

顧俏點頭,她是屬于不太吃得了苦的那種人,而且這一輩子她就是啥都不干,她爸她女乃女乃給她的東西就夠她當一輩子米蟲了,何必再去拼死拼活呢。爸爸開玩笑說︰「俏俏不听話,小時候一讓你認草藥就哭,稍大一些了還不肯遂了爸爸的心意學中醫,看,現在害的爸爸沒了衣缽傳人了吧?」

顧俏說︰「爸爸你就會翻老黃歷!你不是還有幾個徒弟麼,那不算傳人啊?難道就兒子女兒算是傳人?老封建殘余思想!」

爸爸不明白了︰「這你就冤枉我了吧,真的老封建的話那肯定是傳你哥哥啊,傳你做什麼,反正你以後也是要嫁出去的,孩子也要跟了別人姓的,我那麼干值得嗎?」媽媽也跟著幫腔︰「對呀又說,「可惜志成學的是西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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