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天給楚若安的感覺里,佔主導地位的永遠是恐懼。
宇文徹雖然冷血無情,甚至好幾次差點要了楚若安的性命,但于她而言並不是害怕,只是厭惡,周洛安的身份在一夜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漸漸在皇權中對她形成迫人的壓力,可也僅僅是壓力罷了,談不上害怕,唯獨帝釋天,讓她從心底低吼出一陣陣的心慌害怕。
荼蘼花的香味很特別,濃郁卻不妖媚,清新而不寡淡,可以說整座荼蘼山都像是人間一副別有洞天的風景,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和塵世有了截然不同的類似感。
楚若安垂眸,清風拂起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隱約可見那雙璀璨奪目的雙眸比從前更加磊落淺漠,讓帝釋天不自覺出了神。
「那請問教主怎麼樣才肯放了豐清?」
她深知帝釋天的脾氣,外表的不羈熱情都是假象,都不過是他帶著隨心所欲的心情冷眼旁觀世俗人的愚昧罷了,所以她並不覺得求情或者念舊能夠讓自己達到目的,倒不如直截了當些來得痛快。
帝釋天甚少因為任何事情而牽動自己的情緒,但楚若安的確是個例外。他被她這一句話震驚半晌,火紅的衣裳逶迤身後,宛如一幅驚天動地的畫卷,他斜斜勾唇冷笑,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伸過來,帶著一種微涼的柔軟替她捋了捋額前的碎發,聲音極其低沉︰「本教主必須要回答這個問題麼?」
楚若安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見帝釋天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對她的迷戀中,不,說是迷戀,其實只是一種專注的關注而已,他側首輕笑,眼角上揚的眼線勾勒著世間少有的冷艷妖媚,如一枝盛放在毒沼中的紅色薔薇,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為什麼要提讓本教主不開心的事情呢?」他為涼的眸光令楚若安不自覺有些心驚膽戰,卻在下一秒,看到他張揚的紅衣朝自己席卷而來,像一張巨大的紅色蜘蛛網,緊緊將她裹覆其中,無法動彈。
她的身子隨著帝釋天的輕壓而倒在荼蘼花叢里,有些花枝上尖銳的小刺劃傷了她的衣袖,而他的就那樣輕輕壓在她身上,挑動著灼灼冷艷的目光,用那修長溫暖的大手重重摁住了她的嘴唇︰「別說話,听本教主說。」
是誘惑,他渾身凝聚著天地間蠱惑人心的妖艷,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楚若安驟然想到蕭風曾說過,魔教有攝魂奪魄的妖邪功夫,于是當即閉上了眼楮,不再去看面前的帝釋天的模樣,但他的聲音卻是依舊能穿過雙耳激蕩她的靈魂。
「你能來找本教主,我的確既驚喜又開心。可當本教主知道你是為豐清而來的時候,又恨不得立刻殺了豐清,因為這世界上再也不能有任何人去佔據你的心和思想。離開犒城的之後,本教主常常還會夢見與你一起吃飯的情境,可能是嘗過了熱鬧罷,現在一個人吃飯難免會覺得孤單寂寞。」
帝釋天的聲音很輕,而隨著他的身體也隨著他的聲音漸漸靠近了她的臉,最後,他甚至讓楚若安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帶著虛無而困惑的目光望著蒼天。
「本教主時常後悔,那次與寒冽動手,應該拼了性命留住你才對。雖然當時不過一時興起,也的確佩服寒冽對你的情意,但失去之後才恍然明白你有多麼重要。」他像個痴情的告白者,不顧別人的嘲笑一字一句訴說著藏在心里很久的那些話,猝然發覺人生好像並沒有那麼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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