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蹲子,去撿地上的筆,不料那沾滿墨汁的筆咕嚕嚕滾進了一個紅木大櫃子底下。我把手伸進去一陣模索。手指觸踫到一光滑冰涼的東西。模出來一看。驚得不知所以,這是一個玉勺,這個玉勺就是當初在多羅郡王府失蹤的那個玉勺。此時外面兩個高、瘦臉的丫頭听到聲音、看到我四處尋找的身影,也匆匆跑了進來。
「姑娘落了什麼東西了嗎?」
「姑娘在找什麼呢?」
我愣在那里像是未听到他們說話那樣。
「唉!到底是個聾子,啥也听不到!」兩個丫頭無可奈何地退出了房。
原來謀殺多羅郡王薩哈廉的陰謀,他也參與了。他確實無所不用其極,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何他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這些欺騙我的事情。我到底還要不要相信他?
這一生好像一直是在欺騙、陰謀、爭奪中度過。身邊的人都越來越讓人看不透、模不著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我常常想要回到原來那個最純淨原始的世界里,可是好像再也回不去了。這個世上到底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呢?這種孤獨和恐慌日日夜夜包圍著我,使我日夜難安!白日里我害怕听到各種各樣的傳聞,黑夜里我害怕遇見夢境中的幽靈。膽戰驚心的日子無頭無序,永無止境。
所以白天我想躲進無人的角落里,夜晚我害怕入夢。那些風吹細雨的沙沙聲,那些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些遠處山林傳來的驚嚎聲,听起來都像是夜的魔抓向我暗暗伸過來。
無法言語的世界,使我的听覺更加靈敏,使我的想象力更加豐富,有時常常處在幻听幻視的境況中。有時我覺得自己走進了畫紙中,眼前是科爾沁高遠的天空,飛馳的駿馬和牛羊。有時我听到額吉喊我叫我的聲音。有時候我看到哥哥吳克善帶著我和妹妹去看那達慕的情景。我要回家,好想好想回到一個沒有陰謀,沒有愛恨,沒有報復,什麼也沒有的平靜的世界里去啊。
無聲的來去使我像幽靈一樣在府內四處游晃。那日我看到那個身形彪悍的武將祖大壽又來了。他和九王爺從下面的石階欲往亭台上走去。我忙閃到一塊大石頭後面躲藏。卻無意中听到他兩的談話。
「九爺,邊關這幾天又被圍困了,將士們守了三天三夜,甚是辛苦啊!城中糧草不多了,再這樣守下去恐怕……唉!」
「我已派人密切監視皇太極的動向,都督且不可心急,不能動搖軍心!」
「九爺說的是,只是末將听說九爺府上捉了個人質,且听說是個女子,末將有一個逼退清軍之策,不知九爺可否同意?」
「請都督直言!」
「末將听說這個女子是清朝皇帝之寵妃,若把那女子吊于城頭,讓皇太極暫且退兵,也好緩和我城中艱難的狀況。」
「都督的計策不妨為良計,只是本王要稍作考慮才能答復你!」
「哦,還請王爺見諒,實在是情況緊急,實無他法……」
他們兩一邊談論一邊個從我身邊的大石頭旁走過。良計?實無他法?看來我又派上用常了。把我吊在城門,逼皇太極退兵?真可謂兵不厭詐,無毒不丈夫。看來我海蘭珠到底不過是籠中之鳥,在這混沌的天空下,難逃命運的綁架。
突然身後有一人向我靠近,我與尖叫出生,嘴被捂住。我的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女子的臉。
「宸妃娘娘別出聲,我是醇兒!」
我詫異地望著她,她對我的身份這樣清楚,莫非她來自清庭。
「娘娘,你可還記得我,那年我家王爺被害,是娘娘救了我們姐妹!」我突然記起來了,她是多羅郡王府上的丫頭醇兒。
「這里不方便說話,半個時辰之後,娘娘就裝作吃壞肚子,到後院茅廁,醇兒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