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後,發現關雎宮少了烏日娜,我一再地問烏雅,烏日娜的情況,烏雅哭哭啼啼,嗚嗚咽咽地說烏日娜,在月前因傷勢過重,撒手人寰,宮里為她下了葬,就在盛京以北的山崗上,那里可以遠眺蒙古科爾沁草原,烏日娜的靈魂可以早早地回到家安息。我听了這消息,淚雨俱下。烏日娜還那麼年輕,她從來都無怨無恨,快樂天真,為什麼會遭這樣的命運?
經過了這件離奇失蹤案以後,皇太極在後宮加強了防備,在每個宮殿外設了護衛軍。每到入夜後又增加御林軍,在城牆之外交替巡邏。宮中來往人等一律經過嚴查,才可入內。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害怕听到風吹窗戶的「 」聲。如有夜梟驚擾就徹夜難眠。皇太極特命關雎宮入夜後把所有的燈都點亮,在院落內不得有黑暗之處,在關雎宮派了專門點燈的就有二三十人。每到了黃昏之時,那些專門負責點燈的宮婢們開始點燈,把燈籠高高掛與樹梢,院落前,在低矮的草皮上也會點上一排矮燭。並且排列成漂亮的圖案。有時是一只展翅欲飛的孔雀,有時是一匹奔騰歡悅的白馬,有時是一排鴻雁高飛。宮婢們每日輪換守著這些燭光,關雎宮的夜比白晝還要絢麗多姿。
皇太極在入夜之前,必是跨進關雎宮的宮門。每天詢問檢查我吃的食物,睡的時辰,只是這些事情,他從不當面問我,因為我從不老老實實地回答他。他看見我時臉上總是或喜或憂地說︰「蘭兒怎麼還如仙子一樣身姿婀娜,這也該有了月份,為什麼還看不出呢?真急人那!」然後用手輕輕地撫上我的肚子,「寶貝,長吧長吧,快快長,皇阿瑪都快要急死了!」突然一聲驚叫︰「哎呦,他在蹬我呢。皇兒,你踢皇阿瑪不要緊,你可千萬不要把你額娘踢疼了,你要是在肚子里不乖,把你額娘累著了,看我不教訓你!」
「他還小呢,怎麼會听得懂?」我痴痴地笑。
「怎麼會听不懂,我每天都跟他說,直到他生出來,他就會認得我這個阿瑪了!」他的臉上蕩漾這欣喜的光芒,仿若頑童一樣倔強又可愛。
「皇上這是怎麼了,又不是第一次當阿瑪。」我笑著。
「那可不一樣,蘭兒,你知道嘛?這一次可比我第一次當阿瑪還高興。這是你和我的孩子。」
「只是還說不定是阿哥還是公主呢!」
「我都喜歡,你生什麼我都喜歡,如果是公主,就封和碩公主,如果是阿哥,將來我就讓他……」
「皇上」我蒙了他的嘴,「皇上,我希望我的孩子,一生快快樂樂,那就足夠了!」
「好、好,就听蘭兒的,皇兒一生都快快樂樂,朕讓他一生都快樂,好嗎?」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讓我進去。」外面一陣吵鬧聲
「禮親王,皇上說了,任何人不得來關雎宮打攪,請親王還是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見皇上,臣有要事回稟皇上,臣有要事回稟……」
是禮親王代善在宮外與侍衛爭執。皇太極听了,臉上一陣厭煩之色︰「請禮親王進諫,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屁事要稟報。」
代善一進殿門,弓腰作揖,又哭又鬧地︰「皇上,臣冤枉啊,請皇上為臣做主!」
「禮親王,快請起,你有何冤啊!」
「臣的冤屈,只有皇上才能為臣做證啊!」代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抹,「臣的府內有宮婢三十有一,有侍衛二十有余,有雜役之人十多余人,竟有人說,我代善用人超過了皇上所定的標準。要為我是問。這是和道理啊?」代善越說越傷心
「禮親王,你即為親王,就更應該尊崇律法規定,可不能有僭越之舉!」皇太極言辭怔怔
「只是若這樣算的話,那皇上不是也僭越了嗎?皇上宮內宮外所有的侍衛也超越了這個規定,難道?……」原來代善這是來跟皇太極較勁來著。
「代善!」皇太極的眼中有火星冒出。「你這是來制朕的罪!」
「臣,臣不敢,皇上息怒!」代善三叩九跪,直喊冤屈。
「哼,難道,你非要朕清點給你看不可嗎?」
「臣不是這個意思,皇上不要誤會老臣,老臣,老臣謹遵皇上的懿旨便是!」代善便說,便郁郁地退了回去。
皇太極正心中郁悶,火氣無處發。李公公悠悠探出了頭,「皇,皇上,奴才給皇上請安,多羅郡王,有事托奴才稍給你的信件。」李公公雙手哆哆嗦嗦地遞上信件,「多羅郡王說,要奴才務必及時給皇上,奴才,奴才不敢怠慢,奴才……」
「夠了,退下吧」皇太極拽下信函,很不情願地打開。接著把信件揉成一團,扔了。
「皇上。」我把信函撿了起來,發開一看,原來是薩哈廉催促皇太極立刻進攻朝鮮之事。
「蘭兒,這些天,我只想好好陪你,每天看見你,我心里才能安寧。我再不想管那些煩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