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春雨,浥濕園徑,紗窗前,海棠正嬌嬈。閔月紫衣羅裙,神情恣意,步伐輕盈地就邁進了屋。
「三哥——」少女清淺甜脆的喊聲。
書房里空無一人,微有淡淡的木蘭香氣浮動,不自覺望了案上的雕耳花瓶,前兩日還插著木蘭花枝,今日竟空空如也。
閔月有些奇怪,三哥的門開著,卻不在這里。她悄然來到桌旁,上面的折子合了上去,一支筆擱置在硯台上,上面的墨未干,似乎前一刻三哥還用過。
不經意瞥見那一邊有封書信夾在書縫中,閔月不由自主地拿過,抽出信箋。只看一會兒,她的心頭就慌亂不已,趕緊將信函放置桌上。心頭卻再平靜不了。
原來三哥一直關注青溪的事情,西楚那邊的狀況時來有人傳遞與他。信上說,廬陵王心思暗沉,殘疾恐是表象,大婚後辭了朝務居于京都府邸,鮮少露面……和悅郡主與廬陵王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好久沒有青溪的消息,听說信王不日將回來,原本還想向信王表哥打听一番,哪里會曉得竟是舍近求遠,三哥一直都有青溪的消息。到底他心里是有她的。
正怔怔思慮的時候,卻听見有人干咳一聲。回首正是三哥一身青袍,略帶笑意而來。
「月兒?什麼時候來的?」
閔月望了眼桌案上的那封還沒來得及收回的信函,便訕笑道︰「剛來沒多會兒,沒料到三哥竟是不在?」
「不過是隔壁去了會兒。」
「三哥——」閔月心里存不下事,猶豫著。
孫冉掃了眼桌上的信封,心里已經清明的很。「月兒?什麼事但說無妨——」他說著便掀袍坐到桌案前的榻上,假裝未看出不妥收了那信函。
閔月到底沒問出口,只道︰「三哥是要忙公務麼?那閔月不打擾了。」
孫冉沒說話,只是在閔月側身離去的那刻,拉住她的手。這才抬眉笑答︰「這會子哪里有公務可忙。月兒,真沒有要問我的?」
邊說已經拿出一副畫軸。孫冉緩緩打開,畫上——
桂花樹下,紫裙女孩偎在那池邊喂魚,池里是幾尾紅鯉,半沉在水中。
那側面容顏似有些自己的模樣。若說這女孩是青溪並不符,一則越宮時青溪幾乎不穿紫衣,而自己最喜歡紫紅,更何況有桂花,有紅魚。
孫冉和孫冒都曉得閔月閑來時候喜歡喂魚,去年,孫冉還見了閔月冬日里捉魚的情景。至于孫冒更是在吳王府建了大池子,設了喂魚台,不過是因著閔月喜歡。
閔月抿唇低低笑了,心頭喜悅,面上卻有絲羞澀。
「三哥可是將你畫對?」孫冉倏然問出。
她「哼」了一聲,順手就將畫軸卷了起來,假裝生氣扔給孫冉。「三哥畫月兒一點都不像!」
孫冉一把接住那畫,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
忽而記起什麼,閔月試探著問︰「三哥,可是有……青溪的畫作拿來瞧瞧?」
提及青溪,孫冉眉頭微蹙,淡淡道︰「三哥沒畫過。」
見閔月撅了小嘴,似是不信。孫冉呵呵笑了起來,小丫頭的心思他哪里會不懂,伸手輕捏了她的面頰,眸中一抹邪肆,只玩笑道︰「有你在眼前,哪里還用畫?」
閔月听出他的意思。難不成自己真成了青溪的影子?思及三哥到如今一直關心著西楚的青溪,心頭竟真有些吃味。
可自己又有何資格吃味?且不說今時自己不應對皇子表兄有什麼期盼,更何況孫冉對自己的不同,也不過因著自己與青溪長得極像。
…………………………陌上輕寒作品…………………………
「月兒,三哥前日答應同你春游,怕是要食言了。」
「三哥是沒空了嗎?」
孫冉正陪著閔月在越王府後園里走著,邊伸手為閔月擋過頭上的枝椏。
園子里有幾株桃杏開得灼灼其華。閔月見那一樹桃花,忍不住快步上前打量,仰頭的瞬間,發髻到底還是被花枝掛住。
閔月「哎呀」一聲,月眉緊蹙,扯了頭皮疼得很。
身後跟著的司棋卻「撲哧」低笑一聲,見孫冉側目不悅的神情,遂用絹子掩了唇角的笑。
孫冉仔細地將那發髻給繞了出來,覺出那花枝的確旁逸斜出,擋了園路一塊,于是順手就將那花枝折了下來。
「雖然好看,但長得不是地方。」孫冉欲要將那折下的花枝扔到一邊。
閔月見了,急道︰「別扔,這麼好看的桃花可惜了。」說著接過那花枝,遞給身後的司棋,吩咐道︰「司棋,你這就把這花枝找個瓶子插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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