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玨心下一沉,她快步走上前去,扳過楚旭的臉,卻是瞳孔一縮,呆在當場。(.)
楚旭皺緊了眉,滿頭大汗,似乎極為痛苦。一張俊臉底蘊蒼白無血,卻是有著一絲絲斑斕的細線,如同蠕蟲一般,在他的皮肉之上來回蠕動扭曲,看去極為滲人。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漆黑小爪子自楚旭身旁伸了過來,暖暖的肉墊輕輕覆上他蒼白卻多彩的臉龐,極為人性化地輕啪了兩下,似乎是在安慰正受苦的靈魂。
「楚旭……」粉女敕的小聲音柔柔喏喏,听上去就像是羽毛拂動在自己的心間,令她的心輕輕顫抖了起來。
明玨順眼望去,這才看到了那只黑色小獸。隨時隨地有著白麒那坑爹的貨刷新認知極限,對于這黑色小獸能說話,明玨並未太大驚詫。
她仔細看了看那黑色小獸,發現後者除卻那毛色的詫異,它與白麒似乎並未有太大的區別,只那一雙奪目的眸子,晃動著秋水般的光華,仿佛是破曉之際劃破星夜的第一道光,璀璨無比。
明玨又愣愣地看了看依舊蹲在自己肩頭的白麒,卻是見得後者那雙獸眸中竟在此刻閃爍起與那黑色小獸同樣的亮光,心里不由有了些計較。
天塹大峽谷的兩塊擋路神石,一塊是白麒,一塊,只怕便是這黑色小獸了吧!
若是讓宮家、楚家的那些人知道,他們這兩個家族的替死鬼,竟然在那種情況下,得到了這般靈獸,會不會把他們氣得吐血呢?
這麼想著,明玨突然覺得,她跟這花蝴蝶倒還真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竟然有著如此多的相似之處。
這時,白麒的冷哼不由傳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有心思想別的!」
明玨一驚。半年里,這句話她幾乎已是听過上萬遍了,卻是從未想過,原本心底那般冰冷得不辨情緒不辨雌雄的嗓音,竟是來自這樣一只呆萌呆萌的白色小獸。
想起來都還真覺得有些滑稽啊!
感受到明玨心中所想,白麒炸毛,鋒利爪尖突然閃現,在那燦爛陽光下閃爍起冰冷的寒芒,似乎下一刻就要再次招呼到明玨臉上。
明玨縮了縮脖子,干咳兩聲,收斂笑意,蹲子,搭上了楚旭的脈搏,道︰「他應該是中了毒!」她面色陰沉,逃遁的過程中,她記得花蝴蝶好像是幫古靈兒擋了一下什麼,然後掉落下去的……
現在想來,當時的那一擊,應該便是那吳奇的毒靈氣了!
垂在身側的雙手陡然握緊,明玨眼中冷光如刃,那個混蛋,她絕饒不了他!
似乎對于中毒這二字反應得極為激烈,雷簫肥軀一甩,竟是蹦了起來,急忙問道︰「那怎麼辦啊?他會不會死啊?」
古靈兒也在這時出了寒水壁障,走了過來,看著楚旭的面色,听著雷簫的話,竟再次大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楚旭哥哥,都是為了救我才會中毒的。」她自然也是聯想起了當時楚旭救她的一幕。
「王玉,你一定要救他!」古靈兒拉著明玨的手,泣不成聲。
聞言,明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卻是不由頭疼起來。雖說她是個藥師,可卻是從未幫人解過毒,更何況,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藥爐可用,即便是想要煉藥,只怕也是力不從心,根本無法令藥材的藥性相融。
這半年來,雖說她也為了保命,時常采摘一些天材地寶回來,療養身體,不過那卻是僅限于用火將那藥物中藥性萃取出來,根本就沒有煉過成形之藥。
現在怎麼辦啊?
對了,她還有上次從葉先生那里奪得的納戒。
明玨眼前一亮,听他跟那些血骨宗大漢的對話,他也應該是個藥師才對,應該或多或少總有些丹藥儲備吧!
這麼想著,明玨連忙從納戒中取出那葉先生的納戒,滴血結契,查看起來,這一看,竟是目瞪口呆。
「喲,這葉先生好東西還真是不少啊!」
明玨驚奇地掃蕩著納戒,一件件靈器、一卷卷靈技都被她一一翻出,如同垃圾一般扔在一旁,一會兒的時間,竟然就堆出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難道這就是藥師的得天獨厚?」似是想到了什麼,明玨停下手中的動作,眯著眼,自言自語︰「他是三品,我也是三品,要是別人知道了,會不會也給我送些靈器、靈技啊?」
「做夢吧你!」白麒嗤一聲,「他有個大靠山,血骨宗,你有嗎?」
沒靠山又怎樣,還不是照樣活到了現在!
無所謂地聳聳肩,明玨並不在意,繼續翻看起來,卻是,失望了……
「靠!一個藥師,納戒里面竟然一根草藥,一株天材地寶都沒有,全他媽都是這些垃圾靈器、靈技,那葉先生腦子抽了吧!」明玨站起身來,憤憤罵道。
不過,這葉先生收藏的靈器、靈技最差的也都有著地階高級的層階,這般引發眾人血拼搶奪的寶物,還是如此巨大的數量,估計也只有在明玨的眼中,才會被當作一堆垃圾,不屑一顧。
「某人也是所謂藥師,納戒里卻不僅沒有藥材、天才地寶,連那腦子抽了的葉先生都有的靈器、靈技都沒有……」白麒的聲音雖然稚女敕可愛,腔調卻是依舊毒舌無比。
聞言,明玨陰惻惻地扭過頭,冷冷看著某只正斜睨她的小獸,旋即,怒火發泄,一手將白麒揉搓成團,再次以全壘打的形式甩了出去。
看著某個以星星之狀消失在視線中的團子,明玨心情無比舒暢,不知為何,她似乎感覺這白麒孵化成獸後,那實力似乎還沒有做蛋時那麼厲害。
不過,這也剛好,被蹂躪了那麼久,也該換她反攻,開啟反蹂躪模式了。
剛扭過臉,看著楚旭那瑟縮起來的高大身子,他的臉上斑斕之色正聚集成片,連那惑人心神的薄唇都是染上了烏黑之色,明顯是中毒已深。
明玨皺緊了眉,心中思緒飛轉,焦急萬分,卻是听得兩道略顯女乃氣的聲音同時在她耳邊破出。
「炙骨療毒!」一道是那黑色小獸。
「炙骨療毒!」另一道夾雜著嘩啦嘩啦的破風聲響,赫然便是那霹靂榮歸,再次以獸形蹲坐在她肩頭的白麒。
這二者同時開口,明玨頓時便愣住了,不為別的,只為那不知何時已然四目相對,明顯把她當空氣的兩獸。
這兩獸獸臉凝重,一高一低,對峙而望,狀似含情脈脈,明玨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從二者獸眼中迸發出來的絲絲電光,刺啦刺啦,在空氣中不斷對撞。
莫非這兩人有一腿?
明玨不由月復誹道,卻是听著那兩獸同時繼續開口。
「薄情薄意賤獸格的臭混蛋!」
「沒心沒肺缺身材的母老虎!」
說完,二者再次對視數秒,卻在下一刻,不約而同地同時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仿佛以與對方共說一話為恥!
明玨腦門上滿布黑線,照著樣子看來,這還真不只是有一腿啊!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關系這種事情的時候,她立刻蹲子,出聲問道︰「那個炙骨療毒怎麼做?」
黑色小獸扭過身子,兩只前爪搭上楚旭的手腕,先一步出聲︰「從這破一個口子,用你的源火躥入楚旭身體里面,將那毒氣焚燒掉!」
這般霸道、特異的解毒方法,明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由驚訝起來,卻是突然想到了那個至關重要的一環︰「可是,我現在還並沒有凝煉出自己的源火啊!」
源,那是只有大宗師五段之後對于天地靈氣的認知、掌控已臻地階極致的修煉者才有可能凝練而成。現在的她,只有大宗師三段,雖說本身火靈氣極為雄渾、豐郁,卻是根本稱不上源火,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般的靈氣火焰。
黑色小獸的獸臉在這一刻再次凝重了一分,以它的感知,明玨的火元素氣息如此之強,它原本以為她應該早已凝集了源火,現下這般听她如此一說,心頭不免也有些失望。
不是源火,只是一般靈氣火焰的話,太危險了!
源火之所以稱為源,最大的原因,便是再于它比一般的靈氣火焰更加集中,更加濃縮,也更容易受人操控。這炙骨療毒,用這源火也是基于這個原因。若不然,直接拿一般的靈氣火焰,分散而去,一個控制不好,解不了毒倒還是次要的,怕就怕那一把火燒了中毒者全身啊!
古靈兒的啜泣悄然止住,淚眼婆娑地來回掃視著明玨和那黑色小獸,就連雷簫都是深吸一口氣,鎖住肚皮,一臉凝重之色。
空氣沉默了下來,周遭的風輕輕吹著,拂過了每一個忐忑緊張的心。
卻在這時,白麒突然出聲︰「我有辦法!」
那黑色小獸眼珠一亮,卻在看到白麒那張獸臉時,哼唧一聲,再度扭過頭去。
「怎麼做?」明玨連忙問道。
「簡單,用你的靈識小心控制。」
白麒說得極為輕巧,明玨卻是深知其中的艱難。
雖說她的靈識已是在那本命之陣、識天術的鍛鑄下臻境了靈階低級,可是,要用靈識集中分散的靈氣火焰運轉人體無數條筋脈,還要焚燒毒氣,這一切談何容易?
不過,眼下也容不得她再多做猶豫了。
「就這麼辦!」
明玨掌下藍火一躥而起,作勢便要動手,卻听白麒突然道︰「等等,以你現在的火靈氣估計還不足以燃掉那毒氣,我再給你一抹源火!」
說罷,也不管明玨如何反應,白麒扭過身子,圓鼓鼓,毛茸茸看上去可愛到爆棚的小頓時對準了明玨的臉。
只見那小輕輕搖晃,下一刻,一抹紫金流彩的火苗便是從它體內分離了出來。
明玨嘴角抽了抽,心底只有那一個念頭冒了出來--果然是拉出來的!
……
靈獸山脈的另一頭。
一個四人小隊在這茂密的山脈叢林中飛馳著,光虹掠過,人影瞬息消失,那速度已是快到了極致。
良久,領頭一人停下步子,看著這周遭似乎不管何處何地都是一模一樣的叢林亂木,終于是撕破了那一張總是笑呵呵的假面。
赫然便是那靈院之人,名為唐青顏。
「這麼大的靈獸山脈,看著到處都一樣,要找那幾個人,怎麼找?」他不由沉聲喝道。
四下一片死寂,無人說話,只有一抹低低的笑聲緩緩蕩出。
唐青顏三人聞聲望去,卻是見得那面目平平的吳奇竟然一反常態笑得極為開心,不由心生疑惑。
吳奇抬起手,指尖上有著一抹斑斕靈氣無風而動,跳躍歡呼,猶如是毒蛇的信子,張揚著狠辣的身姿。毒氣如火,映照在他那黯淡的眸子中,卻也顯得璀璨無比,有種異樣的狂熱隱藏其後。
良久,他抬起頭,目光定定,看著那四周毫無二致的叢林,淡淡地道︰「我知道他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