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薄的涼意隨著一股清風拂卷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中,卻是絲毫不減這邊的劍拔弩張。
那名為刀疤的男子聞言,卻是冷哼一聲,道︰「以前是以前,姜明,你覺得現在的你,有資格在我面前亂吠嗎?」
姜叔被這一語氣得面紅耳赤,卻是沒有一絲反駁的余地。沒錯,現在的逐日,已經遠非昔日那般了。渾濁的眼中,一抹傷痛流逝,下一秒,卻又轉變為極為銳利的視線,瞬間鎖定住那站在刀疤身後的幾人。
「李江,王鶴,葉青山,」長指一掃,姜叔大喝出聲︰「還有你們!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們忘了當時你們落魄的時候是誰給了你們一個安家之所了嗎?現在團長剛死,你們便轉投賊人手下,你們對得起老團長,對得起逐日嗎?」
刀疤身後那幾個被姜叔指到的漢子,一听,也是目露愧疚之色,微微垂下頭顱。只不過這一丁點的愧疚卻在刀疤下一秒的話語中頓時化為烏有。
「哼,良禽擇木而棲。他們跟著我惡狼佣兵團,遠比跟著你們逐日有前途。若是你們還有誰想月兌離逐日,加入惡狼的,我刀疤隨時歡迎。」
刀疤說著,忽然,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痞痞一笑道︰「听說你們逐日,最近抱上了藥師分會這條大腿。」
李雷、姜叔聞言卻是身形一顫,偷偷地瞄了身側的明玨一眼,默不作聲,臉上卻是有些尷尬的微紅。
一旁的小童已是一個高蹦起來,叫罵道︰「我們藥師分會從不參與幫派之爭,更不知道什麼逐日、惡狼,你這個刀疤男別再那里瞎說!」
刀疤轉頭看向小童,確是藥師分會雲塵的小侍,心中更是篤定。朝著李雷等人冷哼一聲︰「我就知道,就憑你那急欲分散的逐日,怎麼可能得到藥師分會的青睞。」
明玨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炫靈玉面具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可是,若是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她那自從听刀疤提到藥師分會後便一直抽搐個不停的嘴角。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卻在這時,逐日佣兵團中一個稍顯青澀的年輕佣兵卻是大跨步走上前來,朝著刀疤大喝道︰「放屁,雲塵先生新收的關門弟子,便是我逐日的客座長老!」
他也是一次在團長和姜叔聊天時偶然听到的這個消息,本來團長他們要自己保密,可是現在,佣兵團的信譽竟遭受小人挑釁,有些憤青的他也不得不站出身來,捍衛佣兵團的尊嚴。
李雷、姜叔還來不及堵住這青年的嘴,他已經 里啪啦地說了一通。
原本還心存了些僥幸的明玨,此刻已是完全明了了。她苦笑一聲,原來那塊黑鐵牌,是逐日客座長老的象征啊!
「該死的妖孽,你究竟干了什麼?藥師分會的名譽都讓你毀了!」小童一個高蹦起來,抓著明玨的衣領就是一陣童氏咆哮。
這時,明玨上前一步,恰恰擋在刀疤和李雷之間,與那刀疤對視著︰「不好意思,今天才知道本少爺便是逐日的客座長老。」
「你?」刀疤來回打量著明玨還有那依舊掛在她身上不肯松手的小童。
這少年氣度不凡,一身簡單的白衣,卻顯得高貴而不庸俗,而那臉上覆著的炫靈玉面具更是高貴的象征,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
只怕這少年也並非小家子弟。更何況,她還是那雲塵的關門弟子。
可是,即便如此,這逐日,他也是吞定了,他就不相信,向來中立的藥師分會,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逐日跟自己這朔天第一佣兵團對立。
輕佻的眼神對上明玨,刀疤繼續道︰「就算你是藥師分會的人,這佣兵之間的事,我勸你還是別管。要不然,到時候連藥師分會都保不了你。」
明玨模模鼻子,笑得邪里邪氣,只是那邪氣之下,蘊藏著的卻是令所有人都有些膽寒的冷冽︰「抱歉,我只是作為逐日的客座長老站在這里跟你說話,這跟藥師分會沒有一點關系。你別搞錯了。」
刀疤笑了下︰「月兌了藥師分會的庇護,你覺得這逐日還有哪里是可以跟我們相抗衡的資本嗎?」
「有沒有,試試便知!」明玨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刀疤,默默扒拉著依舊掛在自己身上的小童。
刀疤眼角一跳,也是有些怒氣︰「我倒要看看,一個小小的七段靈士能翻出什麼狂風巨浪來!我們走!」
大部隊漸漸走遠,終于把小童從身上扯下來的明玨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李雷和那姜叔,踱著步猶豫著走上前來,紛紛道著歉︰「明玨,對不起,是我們太不道義了。」
「確實太不道義了。」不再理會小童的怨念,明玨笑著望向二人,「李雷大哥,我當你是大哥,可是,這麼看來,你似乎沒把我當兄弟啊!」
李雷一听,心下一緊,連忙出聲道︰「不是,明玨,不是那樣的,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的。」
明玨邪邪一笑,卻是不看李雷,道︰「那麼,我這個客座長老,竟然到了今天才知道這逐日的境地。你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大哥該對兄弟隱瞞的嗎?」
李雷一愣,怔怔地看著明玨,嘴角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有,你認為作為兄弟的我,只能依靠藥師分會的力量才能幫助你?或者,你認為現在這樣一窮二白的我對于你們逐日來說,沒有一點利用價值?」
「不是的,明玨,你听我解釋……」
李雷瘋狂的想要向明玨解釋,卻是被後者突然打斷︰「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只知道,若我想要一樣東西,不管在怎麼艱難,也會靠著自己的實力去爭取,而不是抱上什麼所謂的大腿。更加不會隱瞞自己的兄弟。」
明玨的咄咄逼人,令得李雷虎軀一震,他顯然沒有想到明玨如此一說。
他原以為,明玨是責怪他利用她一事,豈料她竟是如此……
這樣想著,李雷有些猩紅的眼里,卻是漸漸洶涌起些許的氤氳。這個人,他只在她剛到朔天的時候幫她指了一回路,這人便如此傾心以待,讓他如何報答?
卻在這時,明玨緩了緩自己的心緒,掃視一眼李雷、姜叔,還有他們身後那為數不多的佣兵們。語氣平穩無波,繼續道︰「那麼,你們,願意跟著我這個兄弟去創造逐日的輝煌嗎?」
眾人聞言,皆是目露驚色地望向這個白衣少年。
這一瞬間,原本瘦小的少年,仿佛也是高大了起來,而那種仿佛自骨子里迸發出來的鼎天霸氣,也是讓他們忍不住對其產生無盡的信服之感。
而現在的她,還只不過是個七段靈士……
縱然,十六歲的年紀,七段靈士的修為,已是天賦出眾,可是,這個世界的現實,遠不是天賦異稟便可以的。這個世界,需要的,只是實力。
可是,現在的他們卻是莫名的相信著她,仿佛蠱惑一般,莫名地相信著她……
「願意!」李雷率先吼出這麼兩個字。
「願意!」姜叔緊隨而來。
「願意!」
一聲接著一聲的願意,如同野獸的嘶吼一般,自那群漢子的最終迸發出來。這些人,也許是真的被壓迫太久了吧!
不過,既然他們如此相信自己,那麼自己,便一定要帶領他們創造他們期待的那種輝煌。
逐日的人雖少,可佣兵的嗓門又怎是常人可比,尤其是這些吐露長期怨氣和怒火的聲音,那更是宛若雷霆。
遠處正觀察著潭水態勢的刀疤一听,卻是不屑一笑︰「這逐日,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嗎?呵呵,有趣,這樣才有趣啊!」
這樣的骨頭,啃得才有意思啊……
可是,這一聲聲的吶喊,听在那些原本自逐日跳槽出來的人耳中,卻是有些變了味道。
「逐日,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確實,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了……」
「我突然有種感覺,不久的將來,我們也許會後悔當時的決定……」
幾人對視一眼,都是有些嘲諷地笑笑,現在的逐日不過是強弩之末,他們真是瘋了,才有這種感覺。
恰在這時,人群卻是猛地喧嘩起來。明玨定楮望去,那深潭的水,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退著。
「水開始退了。」姜叔開口道。
李雷點點頭,冷靜地分析著︰「只是,現在,我們這里最高修為的也不過是靈士七段……」
李雷話語未落,一直怨念繚繞的小童已然再次高蹦起來,宣誓著自己的存在︰「靠!你把小爺忘到女乃女乃家了吧!小爺還沒死呢,哪里容得下那個死妖孽當第一!」
明玨聞言頗有意味地一挑眉梢,雙手悠閑地抱胸,瞥了瞥有些跳腳的小童,道︰「你?你不是說,藥師分會不參與幫派斗爭的嘛!我是以客座長老的身份幫忙,你用什麼身份。」
小童一愣,轉瞬便是恢復了一種仙風道骨、道貌岸然的模樣︰「我當然是用客座長老師兄的身份啦!而且,我深刻懷疑你們這群人,尤其是你這個死妖孽,的智商,小爺不在,你們還不知道混成什麼德行。」
「所以,小爺還是大發慈悲,勉強幫你們一把吧!」小童話鋒一轉,看向李雷,那眼神頗有些威脅的味道︰「喂,這死妖孽七段靈士都能混個客座長老當當,我這個師兄,靈士巔峰,怎麼說也該是個第一客座長老吧!」
「是,是,那是自然。」李雷笑道。
明玨看著小童那得瑟的圓臉,無語地望了望天。
她就說,這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大方了,原來是奔著這客座長老的虛名來的,靠!
這虛榮的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