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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廿五章 點燃的思念

無人接話。

仰曉問愛巾︰「己兒到底怎麼了?」

愛巾泣聲道︰「娘,姐夫已經……死……」

仰曉和子筋都跌了跌。

但仰曉鎮靜心神,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愛巾道︰「我……不知道。當時,連兒也差些被那個丑譜人……」

仰曉道︰「沒看清他身形嗎?」

愛巾不忍再說。

仰曉轉問連習︰「連兒,你說。」

連習道︰「我……不知道。」

仰曉急切道︰「你們快說啊!他是誰?」

愛巾道︰「娘,我真的沒看清,他身手太快了。」

仰曉不禁沉浸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行,我得通知儀哥!」說時,朝閉關房匆匆趕去。

愛巾喊著追了去。

而子筋又逼問連習︰「少傅,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他是誰?他是誰?」

連習沉默。

房間卻傳來符貞尖呼︰「靜姐,不要!」

躺在床上的戈靜意欲用紅劍砍去自己右手,幸虧符貞奪下了劍。

听符貞道︰「靜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呢?」

戈靜死灰的臉上充滿了恨意。她道︰「給我,給我!」

符貞將紅劍狠狠地往門邊一丟,道︰「就不給!」

戈靜卻又從床上掙扎著起身,挪向劍去。

符貞傾力抱住她,道︰「靜姐,到底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傻?」

戈靜卻使勁想推開她,但沒用。

符貞欲搬她回床時,她竟在她手臂上用力咬了一口。符貞疼痛不住,松開了。

戈靜仍挪向劍。

符貞心碎道︰「靜姐,你……不為自己想,就為你肚子里孩子想想,好嗎?」

戈靜不動了。

已進來的連習將紅劍拾起,扶住戈靜,道︰「靜姐,劍就在我這兒,如果……你要這麼做,你就拿去。」

戈靜目光停留在劍上,不說話。

連習又道︰「靜姐,他不值得你去恨,別這樣,好不好?」

戈靜整個頹然下來。

符貞道︰「連習,你出去吧,我陪她呆會兒。」

連習道︰「貞姐,你的手……」

符貞道︰「沒事,你倆出去吧。」

子筋卻未回神。

連習拉他出去後,他道︰「少傅,他是誰?」

連習不語。

子筋又道︰「她真的……有孕?」

連習道︰「你別問了。」

子筋道︰「他是不是……少爺。她月復中的孩子是不是少爺的?戈靜……戈靜就是殺害少爺的凶手,是不是?」

連習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子筋道︰「在第二莊的時候,她就恨著要殺少爺,原來……是因為少爺……可就算如此,她怎麼能真的殺少爺呢!少爺他雖然有妻子,可是少爺他對她確是真心啊!」

連習欲言又止。

子筋對著里頭吼了起來︰「戈靜,你好狠的心啊!就算少爺有什麼對不起你,可……他畢竟是師父師娘唯一的兒子啊!你……這叛徒!叛徒!!叛徒!!!」說完,竟帶著痛苦,長笑而去!

連習喊道︰「你去哪兒?」

已經沒有身影。

不到半會兒,慕容方巾就跑了來,問道︰「三哥,剛才……子筋哥呢?」

連習未來得及接口,愛巾的驚叫聲就傳來了︰「爹,爹!」

連習立刻跑去!

一到閉關房門口,就見到愛巾抱著嘴邊溢血的父親,傷心欲絕。

仰曉右手捏著額,似要倒下……

連習急忙扶住,對跑進來的慕容方巾道︰「扶住娘親!」

他則蹲下來,模住慕容儀的寸脈,約半秒,就道︰「姐,你讓開。」

愛巾怔道︰「連兒,你要做什麼?」

連習只道︰「我不會讓義父死,絕不!」

話落,連習自點身間諸穴,雙手合十于心間,相對旋動,又平行于身,緩緩分開來。

這時,他的整個上身竟仿佛被切開。但卻見不到五髒六腑,除了蔚藍如海的水光。

像海浪一樣,它們一潮又一潮涌進慕容儀脊背。

當慕容儀面色逐漸呈紅之時,他卻慘白一身,連青絲也正一根根白去!

終于,慕容儀醒了過來。

這是一個奇跡嗎?

愛巾剛叫了一聲「爹」,連習就倒下去了。

哭泣又一次像潮水般涌起︰「連兒……連兒……連兒!」

慕容儀已然明白。他道︰「愛兒,你……讓開。」

愛巾不知如何是好,緊緊抱著連習,道︰「爹,怎麼……會這樣?連兒……連兒……」

仰曉道︰「愛兒,連兒不會有事的。讓你爹來。」

愛巾卻道︰「不,不!連兒不能離開我,不能!連兒……連兒……」

慕容儀脈過連習手腕後,便又張開連習眼楮。在他看完後,仰曉道︰「怎麼樣了?」

慕容儀神色凝重,不語。

慕容方巾道︰「爹,三哥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對不對?娘,三哥他只不過是傷耗了元氣,只要……休息……只要娘和爹注入真氣,三哥就會醒來的!爹,娘,快呀,你們……你們怎麼了嘛!你們……怎麼……」已哭得碎了。

慕容儀道︰「連兒……他為了救我,竟用了生死移轉大法……默神祈光!」

愛巾這時似想起了什麼。只見她立即取出磁笛,吹起來。

笛聲與上次一樣。

只是愛巾的心已太累,太累。她沒辦法吹完,忍不住,撲在他身上,直哭著︰「連兒,連兒,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要離開我?」

仰曉終于站不住,昏了過去。

慕容儀道︰「方兒,快扶你娘回房去,快!」

慕容方巾匆匆扶走了母親。

慕容儀站起了身,合起了雙眼。

愛巾這時抱起連習,走出房去。

慕容儀不由道︰「愛兒,你要帶他去哪兒?」

愛巾道︰「我……帶他回房間。」

慕容儀長長一嘆,忽然想起了什麼。

只見他扭開了房中一道曇花形的機關。立時,那藏閣密室出現在眼前!

在一排格架邊,跌落了幾本秘卷。

慕容儀拾起來一看,自語道︰「筋十二章……焦經三篇……絡十五卷……脈中八略……散訣……聚曲,怎麼會有這些書?」

再琢字跡,不禁又是一驚︰「這……戈大哥的筆跡,難……這些是他……所著?」陷入了沉思。

在這時,符貞、藝娘趕了進來。

听藝娘道︰「儀兒!」

慕容儀忙起身,卻又在不經意間踫落了格架上一本書卷。

听他應道︰「婆婆,符貞姑娘。」

藝娘道︰「儀兒,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地上怎麼……有這多血漬?」

慕容儀苦苦嘆聲。

符貞走向跌落的書卷,蹲下來,道︰「這不是……戈莊主的秘錄嗎?咦,怎麼只有六本?還有一本呢?」

她再一抬眼,將踫落在慕容儀腳跟處的那一本撿了起來,念道︰「祈經?」

慕容儀問道︰「符姑娘,你剛才說有七本,是這一本嗎?」

符貞搖了搖頭,道︰「不是,那本叫劍陰五冊,而它是……祈經。」

慕容儀一听,從符貞手中接過它,翻了起來。

符貞思忖會兒,走向那個藏有半生丹的閣架。將機關一打開,那瓶子竟已不見!

怎麼回事?誰進過這里?

藝娘道︰「孩子,你怎麼了?」

符貞問向慕容儀:「莊主,是不是有人來過這里?莊主。」

慕容儀卻未回神,仍專注著《祈經》。

藝娘見道︰「儀兒!」

慕容儀回神來,道︰「婆婆,什麼事?」

藝娘道︰「這孩子在問你,是不是有人來過藏閣。」

慕容儀點了點頭,道︰「符姑娘,你怎麼知道?」

符貞道︰「二姐藏起來的那瓶半生丹不見了。」

慕容儀道︰「半生丹?」

符貞道︰「嗯,本來是戈莊主留給連習的解藥,就是……連習眼上銀無痕的解藥。」

慕容儀沉默會兒,道︰「符姑娘,你是說……」

符貞道︰「銀無痕就是戈莊主研制的。」

藝娘接道︰「儀兒,到底是誰來過?」

慕容儀道︰「當時我在最後關頭,卻听到這兒傳來了響聲,我幾乎……命喪,是連兒用‘默神祈光’救了我。我……也不能肯定這人是誰。」

藝娘卻道︰「知道藏閣的人,儀兒你心中有數。」

慕容儀道︰「我會查清的。婆婆,我閉關期間,是不是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藝娘傷嘆起來。

符貞道︰「婆婆,莊主,我先去了。」

藝娘在她走後,不由道︰「儀兒,這些日子,多虧這孩子替你們打理山莊啊!這……孩子竟如此像曉兒。」

慕容儀道︰「嗯。婆婆,您快和我說說發生的事吧。」

藝娘便輕述了起來。

符貞又回到戈靜房口時,靳娘已在房間。

看著靳娘的沉默,她沒有走進去。

而躺在床上的戈靜已被她點了睡穴,在之前。

她看了會兒,便走開來。

----呆呆地,拿出真戒,站在廊間,任心思緒。

從母親房里出來的慕容方巾一見到她,便喊道︰「貞姐,貞姐!」

符貞側過身,道︰「什麼事,方兒?」

慕容方巾道︰「我姐和三哥呢?」

符貞愣道︰「我趕過去時,沒見到二姐和連習啊!」

慕容方巾道︰「那我爹呢?」

符貞道︰「在和婆婆說事。方兒,二姐和連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兒,你……說話啊!」

慕容方巾哭了起來︰「三哥他……為了救爹……犧牲……自己……」

符貞一震,道︰「方兒,你……說什麼?」

慕容方巾道︰「三哥他……死了!」

符貞道︰「不……會的,方兒,我們去二姐房間!」

兩人欲跑去時,靳娘從房里出來攔住,道︰「方兒,你剛才說什麼?連兒……他怎麼了?」

符貞接道︰「夫人,先別問了。」拉起慕容方巾就往愛巾房間奔去!

悲傷的笛聲又已響起。

符貞怔在門口,看著一臉淚跡的愛巾。那痴碎的樣子,亦不禁使她也流起了淚水。

慕容方巾叫道︰「姐,姐!」沖了進去。

靳娘見道︰「怎麼會弄……成這樣?」

符貞被靳娘焦灼的聲音拉回心神,立刻過去診察。

可是,連習的確已經……

靳娘連連發問,符貞卻轉過身去,傷痛不語。

慕容方巾那哭嚷聲,讓愛巾手中的磁笛掉落了。

靳娘緩緩撿了起來,道︰「愛……兒,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別……憋著。」

這樣的臉,燦爛的眼

在昨天的耳邊,與我輕輕諾言

再不分開生命的每一天

永遠相伴心愛的容顏

就算再多再苦的磨難

也心甘情願

卻……在不經意間

又舍別了一切的眷戀

又一次離開了我的身邊

是否這一生,我注定傷怨

為我愛的你的那些付出,失去內心的勇敢

也終究不能挽回與你在一起的所有夜晚

唯一依守的為何是我寸寸斷斷的泛濫

----流碎的時間

----深深懷戀的寬肩

有你無盡的溫暖,喜歡

-----《這樣的臉,燦爛的眼》

靳娘對慕容方巾和符貞道︰「讓她一個人陪……他吧。」

門合,三個人都出去了。

磁笛,靳娘放在了桌上。

屋子里沒了哭聲。愛巾趴在連習身上,淚眼困累,一動不動。

戌時一刻。仰曉和慕容儀推門而入。

仰曉欲叫醒女兒,卻被丈夫拉住了。

仰曉輕聲道︰「讓她先吃點東西吧。」將端在手中的飯菜放在了桌上。

慕容儀道︰「先別。」

仰曉有些不解,道︰「怎麼了?」

慕容儀神色有些迷愁,卻又仿佛帶著一絲欣悅。

一見丈夫如此,仰曉不禁順著他目光,看向兩個不醒的人兒。

兩老夫妻就這樣看了近一刻,才听妻子道︰「他們……儀哥,愛兒她這……她……」

慕容儀道︰「婆婆……說得沒錯。」

仰曉臉上愁雲一片。

慕容儀道︰「愛兒要醒了。」

仰曉一听,忙過去,道︰「愛兒,愛兒。」

愛巾緩緩起來。道︰「娘,爹。」

仰曉道︰「愛兒,吃點飯吧。」

愛巾道︰「我不餓。」

仰曉欲勸,慕容儀道︰「愛兒,你怎麼不珍惜自己身體呢?要是連兒他……」沒往下說。

愛巾道︰「爹,我吃不下。」

慕容儀道︰「愛兒,爹能不能問你些事?」

愛巾道︰「爹問吧。」

這時,仰曉坐到了床邊,瞧模著連習,心痛起來。

慕容儀不由道︰「夫人,別……這樣。」

仰曉道︰「我……就是想……模模。」

慕容儀道︰「好啦,好啦。夫人你先出去會兒。」

仰曉道︰「儀哥,你……怎麼就……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

愛巾怔了怔,卻沒問。

慕容儀嘆了嘆,對愛巾道︰「愛兒,你是不是很……喜歡連兒?」

愛巾沉默半天,才道︰「爹,娘,我……愛他。」

慕容儀接道︰「這些日子的事,婆婆已與我說了個大概。你的婚姻本來就是我們的錯。公嘯在劍祭重舉之日宣布……與你斷絕關系,這我也知道了。」

仰曉接道︰「你說什麼,儀哥?」

慕容儀道︰「夫人,你別打岔。愛兒,爹想知道你當真……想與連兒共度到老嗎?」

愛巾看了看連習,道︰「爹,娘,不管你們是否反對,我都不會再去改變了,因為……我和連兒已經行了堂。」

仰曉听道︰「什麼,愛兒?你們……」

慕容儀接道︰「夫人,先別插話。愛兒,你們真的已經拜堂成親了?」好像話都在重復。

愛巾握緊連習冰冷的手,道︰「嗯,是恆母為我們安排的。」

慕容儀和仰曉同聲道︰「恆母?」

愛巾道︰「爹,娘,也許你們不相信,但確實是月神之姥安排的,我……可能……已有了孕。」

夫妻倆幾乎嚇了一跳。

愛巾道︰「爹,娘,對不起,未經你們同意,就擅自妄為,請……你們原諒。」說著,卻哭了起來。

見女兒傷痛,仰曉心念一回,安慰道︰「愛兒,別哭了,我和你爹不怪,不怪。既然……月神之姥都想撮合,我們也當然……成全。」

愛巾越哭越痛,道︰「可是……連兒他已經……離開我了。」

慕容儀卻笑了起來︰「月神之姥都在撮合你們,怎麼可能讓連兒就此離開你呢?」

愛巾一听,道︰「爹,你是說……連兒不會死?」

仰曉也道︰「儀哥,你到底……瞞了什麼?」

慕容儀道︰「我是看了《祈經》,才知道這孩子的身世的。連兒為了救我,使用的‘默神祈光’就是經書上寫的一種……怎麼說呢,說它是武功嘛,也不是,說不是卻又好像是。總之,練成‘默神祈光’的人,他施完一次功,需要八個月的死眠期來恢復。」

仰曉道︰「儀哥,現在連兒的這種狀態就是……書上所講的?」

慕容儀微笑道︰「夫人,如果連兒真的有事,我哪能一點不擔心啊?」

仰曉終于放下了心,道︰「對了,你說書上有連兒身世,是……?」

慕容儀道︰「據書上記載,在雪域祁連山里,有幾代樵夫將他們生平所見奇異之象,集成了各種術學功法。其中不論天文地理,還是人意,皆有論述。就和默氏九代一樣,只是他們流傳心得的方式有所不同。」

仰曉道︰「儀哥,你怎麼找到這本書的?」

慕容儀回道︰「經書並不是很全,總之,能見到它,都是愛兒和連兒的緣分。」

愛巾道︰「爹,那這八個月需要我做些什麼?」

慕容儀道︰「這八個月內,你只需要听你娘的話,注意自己身體。對了,我去找一下符姑娘。夫人,你陪愛兒在這兒吧。」

愛巾卻道︰「爹,等等!」

慕容儀回過身來,道︰「什麼事,愛兒?」

愛巾讓父親母親同坐。接著,她就突然跪下來。

兩老欲語時,愛巾已道︰「爹,娘,謝謝你們。女兒……讓爹娘為難了!」說完,伏地三叩。

仰曉扶起女兒,道︰「愛兒,只要你能幸福,娘和你爹都不會反對的。別忘了,月神之姥可都在祝福著啊!以後不許這樣,啊!」輕輕抱著女兒,拍慰著。

慕容儀微笑道︰「愛兒,你這頭上的穗子是怎麼回事?」

愛巾回道︰「這……是恆穗。」

慕容儀道︰「哦。好了,你娘兒倆慢慢聊吧。」出房去了。

仰曉道︰「來,先吃飯吧。」

愛巾點了點頭。

吃了幾口的愛巾,見母親拿起桌上的磁笛,不由泛紅了。

瞧了會兒,仰曉微笑了。她嘆道︰「這孩子……竟能把它刻得這麼好!」

愛巾停了筷,看著磁笛,久久不語。

仰曉道︰「愛兒,你大姐去了哪兒?」

愛巾道︰「娘,大姐她……之先回來過。可能是……承兒的事,她想出去走走。娘,你別擔心。」

仰曉道︰「不說了。愛兒啊,公嘯……的大伯真的沒死?」

愛巾道︰「嗯。」

仰曉沉默會兒,又道︰「愛兒,悅兒呢?」

愛巾道︰「可能……在乞殿。」

仰曉道︰「怎麼會到那兒去了?」

愛巾道︰「娘,這些日後慢慢再跟您說吧。娘,其實悅兒可能是……席下的女兒。」

仰曉道︰「勇郎席下?怎麼會……」

愛巾道︰「娘,我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只是公嘯他在劍祭那天……這麼說。」

仰曉道︰「公嘯?他不是一直在病……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愛巾道︰「娘,我不想說他。」

話落,慕容儀把符貞找來了。

愛巾卻立時明白了,不禁嬌聲︰「爹,你-----」

符貞笑道︰「二姐,把手伸出來吧。」

愛巾卻不依。

仰曉道:「好啦,不然娘可生氣了。」

符貞拉過愛巾的手,輕輕摁住。不一會兒,她松開來,對慕容儀和仰曉笑道︰「莊主,夫人,二姐已有孕。」

慕容儀和仰曉會心微笑。

符貞道︰「二姐,其實……有人也有了。」

愛巾道︰「貞妹,你說----誰?」

符貞道︰「是靜姐。」

愛巾道︰「靜姐有孕?怎麼……會這樣?」

仰曉接著問道︰「符姑娘,靜兒……懷的是誰的孩子?」

符貞道︰「子筋離開時說……是……戈己大哥,還說……是靜姐害死了……戈大哥。」

慕容儀听道︰「你們在說什麼?己兒……死了?」

愛巾接道︰「爹,是……真的,姐夫他已經死了,還有干公公也……死了。」

仰曉道︰「愛兒,你說什麼?」

愛巾道︰「娘,干公公他……那一天,那個丑譜人還差些殺了連兒。」

房中陷入了哀默。

好一會兒,愛巾開口道︰「後天就是碑林之期,談名……要和公嘯決斗。」

仰曉道︰「決斗?為什麼?」

愛巾道︰「娘,談名就是連兒那位姐姐的……戀人,而公嘯……也曾經愛過她,也許至今……依舊愛。可是,卻又是公嘯殺害了她。因為……這樣,他們兩個……約定了十日之期。」

仰曉听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恩怨?唉!」

慕容儀輕輕拍慰道︰「好啦,去休息吧。」

仰曉對愛巾道︰「愛兒,早點睡。」

愛巾點了點頭。

雙親去後,符貞也道︰「二姐,我也回了。」

愛巾卻道︰「貞妹,你……有些不開心,是不是因為略子?」

符貞淡笑道︰「二姐,你早點休息,我出去了。」帶上了門。

愛巾不禁自語︰「連兒跟他(元略)說了什麼呢?」

翌日之晨,陰。

愛巾拉開窗後,又回到床沿守視著連習。大約一會兒,慕容方巾便跑來,道︰「姐,二叔和鶴姐來了!」

愛巾忙起身,道︰「我馬上就去!」

慕容方巾瞧著連習,自語︰「三哥……你早點醒來……早點……早點……」

愛巾一听,道︰「方兒,你是不是有事?」

慕容方巾道︰「我想讓三哥告訴我……子筋哥到哪兒去了。」

愛巾走近些,道︰「方兒,別急,子筋會回山莊來的。我們去見二叔和鶴妹,走吧。」

剛一走到戈靜房間,就見到大家都過來了,除了藝娘和上官荊。

愛巾喚了一聲「二叔」。

公二單道︰「愛兒,你回山莊來,應該告訴我啊!」

愛巾道︰「對不起,二叔,去看過荊姨了嗎?」

公二單不語。

仰曉見道︰「愛兒,你們四姐妹先去吧。」

愛巾點了點頭,便和符貞、慕容方巾、易鶴先去了內堂。

對于女兒剛才的話,仰曉轉道︰「二單,大姐就在里面。」

公二單有些猶豫。

慕容儀道︰「二弟,去吧。」

公二單卻道︰「儀兄,你們的好意,我知道。我……還是不進去了。」轉身欲走。

靳娘這時從房里出來,喚道︰「二單。」

公二單停住了步子。

仰曉接道︰「大姐,你們聊。儀哥,走吧。」

夫妻倆去後,公二單緩緩回過身來。

靳娘道︰「進屋吧。」

公二單最終進去了。

听他道︰「她怎麼樣了?」

靳娘不語。

公二單道︰「你別怪她。己兒……不會是她殺的。」

靳娘听道︰「你知道凶手是誰?」

公二單道︰「只知是一個男的,身手……挺高。對了,听方兒說,她……懷了孕?」

靳娘道︰「符貞跟我說過了,可能是……己兒的。不說了,二單,一晃就這麼多年了,你和……她過得不好,對不對?」

公二單不語。

靳娘道︰「這都是因為我。二單,我也不知道跟你說什麼好,但我確實希望你能全心接受她。畢竟……你倆也這麼多年了,孩子也……那麼大了。我知道,這些話,起不了多大作用。二單,我們都是五十而知天命的人了,責任才是首位啊!」

公二單嘆道︰「放心吧。我並沒有看不開,只是偶爾會想起……你而已。有時候,時間確實能改變一切。我不是對她沒感情,只是因為她對……蟬兒的態度,我就……算了,她終究是真心為我付出,我又怎會……那麼無情無義呢?」

靳娘道︰「如果她听到了這些,會高興的。」

公二單道︰「我去看看她。」

內堂。飯菜都已上好。

藝娘近似命令般道︰「荊兒,吃飯。」

神色恍惚的上官荊是被藝娘拉出房間的。雖然她不願,但是在藝娘面前,卻不敢違抗。

愛巾道︰「荊姨,就吃些吧。」

慕容方巾也跟著勸了起來︰「荊姨,荊姨!」

上官荊卻始終不動。這時,仰曉和慕容儀來了。

仰曉道︰「大家先吃吧。」

但還是沒人動筷。直到公二單的出現,才有了氣氛。

听他道︰「你們先吃吧,我單獨和她說說。夫人,你跟我來。」

上官荊盯著丈夫,眼光有所閃動。

公二單扶起她,道︰「走吧。」

上官荊臉上的冷漠終于融去了許多。兩人走出了內堂,來到了偏院。

公二單注視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夫人,我……向來木訥,不善言辭。今時今刻,我只想到了一句話------你今生是女人,那今生我就是一個男人。」

上官荊怔在他身邊,完全。

公二單道︰「夫人,如果願意一起走完最後這一程,請你點一下頭。」

上官荊眼中的淚水,從角邊流了下來。

很自然的,又很親切的,一個在他心中永遠不老的女人踮起了青春的腳尖,愛吻著那淚光里至死不渝的唯一。

內堂。

藝娘卻還是有些不放心,準備去看看。

但仰曉道︰「婆婆,沒事的,先吃吧。」

藝娘又坐了下來。

愛巾道︰「婆婆,二叔會勸好荊姨的。」

藝娘看著一桌菜,突然道︰「只有……義哥做的才合我胃口啊!」

仰曉接道︰「婆婆,吃吧。」

藝娘卻問愛巾︰「愛兒,你有你干公公的消息嗎?」

愛巾沉默。

藝娘見道︰「愛兒,怎麼了?」

愛巾緩緩從身上取出《申屠食策》,遞向藝娘,道︰「婆婆,干公公他……留下了這個。」

藝娘慢慢接過後,閉上眼,沉浸不語。

這時,公二單和上官荊回來了。

愛巾道︰「婆婆,干公公他並沒有留下遺憾……並沒有。」

藝娘道︰「義哥身體一向很好。愛兒,出……了什麼事?」

愛巾哽咽道︰「婆婆,干公公……和姐夫葬在了一起。」

藝娘半晌後,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是誰!」

愛巾沉默。

公二單接道︰「可能是……解志。」

所有人都沉住了。

仰曉問道︰「二單,你……怎麼知道?」

公二單道︰「是他……跟我發火時,吼帶出來的。」

仰曉道︰「公……嘯?」

公二單點了點頭。

上官荊接道︰「嘯兒現在在哪兒?」

公二單道︰「他……去赴十日之約了。」

上官荊踉蹌了一下。

公二單扶住道︰「他……自己做的事,必須承擔後果!」

上官荊自責起來︰「怪我,都怪我!」

就在這一刻,慕容方巾叫出了聲︰「大娘!」

靳娘就在門邊。她已問來︰「二單,你剛才說……志兒?那個丑譜人是……志兒?」

公二單只得回道︰「當時在崖底,除了他,我……想不出是什麼人。」

靳娘已完全懵住了。

仰曉轉問愛巾︰「愛兒,真的……是他?」

愛巾道︰「連兒和我說,是……他。」

一時間,人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慕容儀道︰「對了,夫人,你不是……有事要和愛兒說嗎?」

仰曉回神道︰「愛兒,你來一下。」

愛巾跟著母親到了廊間。

听母親道︰「愛兒,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太多了。你去一趟乞殿,把悅兒接回來吧,連兒有娘看著。」

愛巾點點頭,道︰「娘,我這就去收拾一下。」

回到房間後,愛巾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坐在床邊,看起了連習。起身時,又將被子蓋了蓋,枕頭挪了挪。就在移動枕頭時,下面露出了那本《黃帝內經》。

愛巾笑了笑,將它拿在手上,翻了起來。

在「奇病論篇第四十七」上看到了這段對話︰

帝問曰︰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為何也?

伯對曰︰胞之絡脈絕也。

帝曰︰何以言之?

伯曰︰胞絡者,系于腎,少陰之脈,貫腎舌本,故不能言。

帝曰︰治之奈何?

伯曰︰無治也,當十月復。……

愛巾沒有多想,將它重置于枕下,道︰「連兒,我很快回來。」

愛巾剛一合上門,慕容方巾和易鶴就跑了過來。

慕容方巾道︰「姐,我要和你一起去。」

愛巾道︰「娘同意了?」

慕容方巾點頭道︰「姐,娘答應了。」

愛巾看向易鶴道︰「鶴妹,你也去嗎?」

易鶴回道︰「貞姐讓我去。」

愛巾道︰「走吧,和婆婆她們去說一聲。」

乞殿。未時三刻。

為了一個女兒,都有可能是親生父親的兩個大男人正打得天昏地暗。

席下沒了功力,息魄就很「公平的」與他搏斗,不用任何內力搏斗!

站在一邊哭得厲害的息悅怎麼喊,怎麼叫,也都無濟于事。

兩個大男人都已傷痕累累,氣喘吁吁。

可仍都橫眼相瞪。

在這時,剛回來的石棗乞和那十五人走了過來。

息悅哭求道︰「小棗子,讓他們別打了,別打了!」

石棗乞道︰「去分開他們。」

十五人中有兩個立即出手去!

由于之前的消耗,席下和息魄很快就被封了穴道。

息悅跑過去時,石棗乞讓十五人退了下去。

息悅哭著嚷著︰「爹,爹,爹……」

息魄此時對躺在地上的席下,道︰「悅兒叫的是我,她是我女兒,是我的!是我的!」

滿臉憂傷的席下,道︰「不管是誰……的女兒,都是你殺害了紅邪!不然,紅邪一定會告訴我,悅兒到底是誰的女兒!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殺……害了紅邪!是你!!!」

息魄道︰「紅邪……是死了,但卻是你害的!她已經跟我成親,已經是我的妻子,已經有了我的女兒!可卻因為你,讓我家破人亡!還有……元略,師父苦心鑄就的劍,就讓他那麼……毀了!還有談名,是他迫害了善兒的義姐,讓善兒卷入仇怨紛爭!你們兄弟三人都是破壞我一家幸福的罪魁禍首!是你們!!!」

席下道︰「你的劍被毀,是你學藝不精!這根本不關我大哥的事!至于……二哥,我雖不清楚,但他已經斷腕求死!事實上,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執拗,你的愚妄造成的!」

息魄道︰「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

席下笑了起來︰「我席下一生浪蕩不羈,但卻頂天立地!沒想到紅邪……竟肯嫁給你這種迂執可笑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息魄再也控制不住,狂叫了數聲,竟沖開了穴道!

息悅見道︰「爹,爹,別和席叔叔打了,別打了!」

息魄散開女兒,欲一掌打向席下!

石棗乞立即出手,狠狠一拳,著在了息魄臉上!

息魄立時被這一拳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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