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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九九歸一

內堂。熱乎乎的幾個菜已擺好。

可是,愛巾沒有動筷。她的眼眶里浸著淚水,和其他人一樣。

慕容方巾忍不住撲在愛巾身上,哭著︰「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息悅更是哭得厲害,嘴里直叫︰「承兒哥哥……承兒哥哥……」

連習走過去,輕輕抱住她,道︰「悅兒,莫哭。」

這時符貞道︰「連習,我來抱吧。你先去吃飯。」

連習將她交給符貞,坐下來,道︰「姐,姐,先吃點吧。」

話出之時,易鶴扶起慕容方巾坐到一邊。

愛巾看著菜,發起了呆。

連習見道︰「姐,吃點吧。」

愛巾搖了搖頭,道︰「連兒,子筋呢?」

連習看了慕容方巾一眼,道︰「可能……去找焦上了。」

慕容方巾一听,道︰「三哥,你剛才說他去找焦上了?」

連習點了點。

慕容方巾道︰「可他不是被大姐打落山崖了嗎?」

連習道︰「以他的武功,未必會死。」

慕容方巾道︰「那子筋哥去找他不是很危險嗎?」

連習道︰「方兒,你想去找他?」

慕容方巾卻不語了。

連習又道︰「對不起,方兒,我沒辦法阻止他。」

慕容方巾忍不住哭了。

易鶴輕輕拍慰她。

符貞也道︰「方兒,別太擔心,子筋不會有事的。他可是戈莊主最近的徒兒,更是十二筋之首。」

慕容方巾道︰「可是那焦上卻是害死了戈伯伯十九個徒弟(十一筋,六奇,二焦)。」

符貞道︰「方兒,你還不相信子筋的能力?」

慕容方巾支吾︰「可是……焦上他……」

符貞道︰「他現在不是讓昭姐打成重傷了嗎?」

慕容方巾無語。

符貞身邊的息悅跑過來︰「方姨,莫哭了,莫哭了。」

慕容方巾拭去了淚水,道︰「我先回房間了。」

易鶴陪她去了。

愛巾便對息悅道︰「悅兒,塊去睡吧。」

符貞接道︰「我帶她去吧。」

菜已經有了涼意。

連習忙道︰「姐,要不你先回房休息吧。」

愛巾起身道︰「連兒,你也早點休息。」

連習點了點頭。

在愛巾去後,連習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沒吃會兒,堂外就傳來一股寒意,直襲人。

是誰在外頭?

連習思忖片會兒,就又繼續動起了筷。

這時,一個聲音︰「我幾乎找了你一天。」

是公嘯。

連習不去看他,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公嘯並沒有進來,只站在廊下。他道︰「明天就是重陽,劍祭會如期舉行,如果你不想看到他們為它瘋狂,你就只有與我一戰,刀劍爭鋒!」

連習道︰「這真的對你那麼重要?」

公嘯道︰「並不是重要,而是我活在人世唯一樂趣!」

連習道︰「那你就不去在惜別人的感受?」

公嘯道︰「你現在是不是很痛苦?如若真是,那你就更應該以戰澆愁!」

連習道︰「姐姐之所以選擇死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你一直以來的這種觀念。她沒辦法去化解你心中的那個死結(和上官荊有關)。她發現她自己那麼做竟反而害了你,讓你迷途深陷。她……選擇了以死謝罪。但這並不是為你一個人,而是為曾經死在你劍下的那些人,和將死在你刀下的這些人。」

公嘯愣了愣,笑道︰「她是她,你卻是你。莫非你也要以死謝罪?」

連習道︰「曾幾何時這麼想過,但是細思輕量,這也是無濟于事。」

公嘯道︰「如此一說,你是準備……」

話未結時,連習已道︰「我並不準備與你爭鋒!我之所以把原因說出來,只是希望……你能為此反省一番!」

公嘯狂笑一聲,道︰「看來我再怎麼逼你出劍,也都是枉然!既如此,我活在人世也沒什麼意思了!」

連習听道︰「你要干什麼?」

公嘯道︰「人生了無趣,還留念作甚?」

連習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公嘯吶喝一聲,卻帶著幾分秦腔。直起直落,直給人高亢激越,粗獷樸實之感。

連習一听,起身踏出門去。

可公嘯卻退到了院中央。

淡薄的星夜,有如黑紗帶鑽。

公嘯眼神暗淡道︰「厭了塵情,求一回刀劍注,卻不得!該如何,無奈何!別了我心,去了我笑,究為誰舍?場場夢蝶,竟又忘了世間丑惡!喲 ,我絕了歲月,罷了空色!」

連習听道︰「就這麼放棄自己,你真能解月兌?」

公嘯不語。

連習道︰「你還是去好好想想。」

公嘯卻大聲吼起來。

連習神色濃郁,不語。

公嘯又垂首起來︰「我就不信你沒有弱點!」人去!

連習愣了愣,連忙奔向愛巾房間。

一來到門口,急喚連敲。

門開之時,匆匆聲音語出︰「連兒,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連習卻慌亂地撞倒了她。四目相對,都不禁面紅耳赤。

連習忙起身,扶起她,道︰「姐,對……不起。」

她道︰「連兒,到底怎麼了?」

連習卻道︰「姐,沒事。天轉涼了,還是回榻上休息吧。」

說時,拉她去床邊。

她微微一笑,依他而行。

幫她蓋好被後,他道︰「姐,我還有些餓。你好好休息。」

她閉上了雙眼,幸福地漾起了笑容。

他將門關好,就站在廊下遙望月亮。

就在這一刻,門又吱開了。

她合好睡衣,走了出來,道︰「連兒,剛才怎麼了?」

他轉過身,道︰「姐,你怎麼……」

她道︰「連兒,告訴我,好嗎?」

他猶豫半晌,道︰「公嘯……來過了。」

她沉默起來。

他道︰「姐,我想……赴期參加劍祭。」

她道︰「我听到了他的吼聲,帶著怨憤。連兒,我明白你的心情。好,你去吧。」

他道︰「姐,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她點點頭道︰「連兒,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要格外小心。我暫時還不能陪你去,我要安排一下。」

他亦點點頭,扶著她。

她靠在他懷里,不再多說。

凌晨時分。大家卻都聚到了息悅房間。

而息悅卻不在了。

易鶴攙著受了昏傷的符貞。愛巾拾起了地上一紙卷。

靳娘問道︰「愛兒,是什麼?」

愛巾慢慢攤開來。赫然是《十七年蟬》!

靳娘又道︰「愛兒,你怎麼了?」

愛巾回神道︰「沒什麼。貞妹,昨晚到底是……」

符貞接道︰「在哄悅兒睡的時候,我听到了一聲吼音。我就想去看看。當我剛開門,就有一個人影晃過。當時,我追了去。可是他太快了。我只得轉回房間來。就在這一轉身間,我只覺頭昏目眩,然後就……」

愛巾又轉問易鶴︰「鶴妹,你呢?」

易鶴道︰「听到吼音後,我從方兒房間趕了過來。那個人身手很高,我來不及出手,就被一束光刺厥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悅兒已經不在,貞姐也昏倒在地。這時,你們也趕過來了。」

愛巾道︰「那有沒有看清他的樣子?是不是他把悅兒帶走的?」

易鶴道︰「他是背著我出手的。出手時,他只是一個人。但我肯定,就是他帶走了悅兒,因為我依稀看見他身著紅衣,面上似乎還帶了什麼。」

听著這話,愛巾疑思了會兒,轉問符貞︰「貞妹,你覺得會是誰?」

符貞看著紙上的字,道︰「我無法判定。」

靳娘這時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愛巾沉默會兒,道︰「大娘,有些事,我慢慢再和您說。先去吃早飯吧。哎,連兒,方兒還沒起來嗎?」

一直盯著慕容昭巾的連習忙回道︰「姐,我去過方兒房間了她留下了這個。」將一張紙遞了去。

上面寫著︰我去找他,我會照顧自己。妹留。

愛巾不禁憂心忡忡。

連習又道︰「姐,莫太擔心了。先去吃飯吧。」

于是,大家紛紛走出房間。

唯有慕容昭巾還在盯著紙卷字跡,一動不動。

許久,她才伸手去拿,但仍有些猶豫。

听她自語︰「我不後悔,我不後悔。只要……只希望我還能見你一面,就足矣。」將紙卷收入懷中,走出了房間。

菜已都上好。

靳娘道︰「怎麼沒見子筋?」

愛巾道︰「大娘,他有事離開了。」

靳娘道︰「什麼事?」

愛巾不語。

靳娘沉浸許久,緩緩起身,道︰「我知道承兒出事了。你們不用再瞞著我。是焦上害死了……承兒。子筋是去找他雪恨,討回是非劍。」淒然轉過身,向外緩步而去。

愛巾見道︰「大娘,您要去哪兒?」

靳娘道︰「又一個重陽,我也老了。卻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你們不用管我,我要隨心走一遭。」

看著要離開的人,愛巾又叫了兩聲︰「大娘,大娘!」

年過半百的人,經歷了許許多多的風雨。然,這一次的打擊,卻甚于曾經的一痛又一痛。

記得那個風華絕代,心似夏花。不畏世態炎辣,會擊人生,愛恨交加!叱 間,還現男兒瀟灑!青春更是生命中最美的畫!卻回首,終究是一個家,讓自己老去啦!

靳娘離開了。

愛巾愁色滿容。

符貞見道︰「二姐,別多想了。讓大娘她……好好靜靜吧。」

愛巾似自語︰「不知道今天又會發生什麼。」

符貞道︰「二姐,你在說什麼?」

愛巾道︰「今天既是劍祭重舉之日,又是婚禮。」

符貞止語。

這時,易鶴對一直在沉默的連習,假咳一聲︰「哎,你在深思什麼?」

連習未回神,表情依然呆滯。

易鶴便輕輕推了推他。

連習這才愣過來︰「怎麼了?」目光朝向三人。

易鶴笑了笑,道︰「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連習也笑了笑,未語。

愛巾這時道︰「怎麼大姐還不來?」

連習一听,道︰「哦,她可能有些不舒服吧。」

愛巾不再說,給連習碗中加起了菜。

連習卻有些吃不下,道︰「姐,我……該去了。」說著,已站起身來,神情凝肅。

愛巾接道︰「等我安排好後,就去……幫你。」

連習道︰「姐,貞姐,鶴妹,如果……大姐問及談名的事,請你們什麼也別說。姐,還有,在我離開後,去我房間一趟。」

這樣的囑咐,著實讓人不解。

愛巾欲問,連習又道︰「姐,日後我會解釋給你听。我先去了。不必為我擔心。對了,姐,一定要……注意身體。」

說完,人朝外去。

符貞見道︰「二姐,連習他這是……」

愛巾道︰「我也正迷惑著。」

符貞道︰「二姐,這幾天是不……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愛巾道︰「嗯,貞妹,你先別問,待會兒回我房間說,吃飯吧。」

話剛完,慕容昭巾便來了。

慕容昭巾看著桌上的菜,神色恍惚著。

愛巾叫了好幾聲,才把她喚過來。

听她道︰「二妹,我問你點事。」

此話一出,其余三人都怔了怔。

愛巾接道︰「姐,什麼?」

慕容昭巾猶豫著。

愛巾道︰「姐,有事你就問吧。」

慕容昭巾開口了︰「二妹,你知道……三哲郎在哪兒嗎?」

愛巾道︰「他們三個常常不在一起。姐,你要找他們三個?」

慕容昭巾

道︰「我找……我找兩個人(仁)。」

愛巾愣了愣,道︰「姐,你說的是哪兩個?」

慕容昭巾卻又改口了︰「沒事了。」

愛巾沒追問,道︰「姐,那我們吃飯吧。」

慕容昭巾問道︰「爹和娘呢?」

愛巾道︰「在閉關。」

慕容昭巾道︰「方兒哪兒去了?」

愛巾道︰「她……去找子筋了。」

慕容昭巾道︰「連兒呢?」

愛巾道︰「去了碑林。」

慕容昭巾道︰「婆婆呢?」

愛巾道︰「前幾天……離開了山莊。」

慕容昭巾道︰「我……婆婆呢?」

愛巾道︰「大娘想出去散散。」

慕容昭巾終于不再問,端起了碗,吃起來。

愛巾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對符貞和易鶴道︰「吃吧。」

慕容昭巾沒吃幾口,又停了下來,對愛巾道︰「山莊的事,你多操持些,別讓爹娘太勞累了。方兒也還小,別讓她做錯事來。你自己的……要自己決定。」

愛巾听道︰「姐,你要去做什麼?」

慕容昭巾道︰「我要離開山莊,去辦一件事。也許……不會再回來。」

愛巾流起了淚,道︰「姐,你別想不開,承兒的事……」

慕容昭巾卻輕輕笑道︰「放心吧。姐知道自己在干什麼。爹娘和方兒,你要多照顧了。姐……走了。」起身離開。

任愛巾怎麼喊,也始終沒能叫回她。

符貞和易鶴扶著愛巾,安慰。

愛巾坐下來,久久未說話。

符貞道︰「二姐,你看起來很累,要不去休……」

愛巾道︰「我不累,只是心情有些壞,你們先吃吧。我去轉轉。」

符貞來不及說什麼,愛巾就已走了出去。

易鶴接道︰「貞姐。看來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情,平常二姐她總是一煉笑容,現在卻是……」

符貞嘆道︰「鶴妹,莫說了。」

許久,易鶴道︰「貞姐,我也該走了。」

符貞听道︰「上哪兒?」

易鶴道︰「其實……來山莊我只是想和你見上一面。貞姐,謝謝你。我會永遠把你留在心底,再見。」

符貞听著不對,道︰「鶴妹,你要去干什麼?」

易鶴道︰「去找郵堡後人。」

符貞道︰「做什麼?」

易鶴道︰「別讓她做錯事。這是老爺爺臨前囑托我師姐的。」

符貞半會兒後,道︰「自己多加小心。」

易鶴轉過身,欲去。

符貞卻又道︰「鶴妹,一定小心!」

易鶴笑了︰「會的。」

在易鶴走後,符貞叫來了了管莊,將桌上的才菜撤了。她自己就來到了連習房門口。

門是開著的。

符貞走了進去。

愛巾正拿著一張紙,在看。

符貞看著桌上攤開來的包袱,不由好奇起來。

她拿起了《銀無痕》,邊翻邊念︰「這一生,應該是孤獨的,但我並不痛苦。曾有言,天生我才必有用。我相信並實現了這句話。為此,我留下了《銀無痕》,《易方》,望有益于藥學。割竹。」

再翻一頁︰「銀無痕,最主要的成分是黑白螺旋劍芝(岐伯芝),生長在……」

愛巾這時道︰「貞妹,你說……戈伯伯他將大半的時間花在了這些上面。那大娘她……」

符貞合上它,道︰「大娘這一生太勞累了!」

愛巾嘆道︰「怎麼會這樣呢?」

符貞道︰「二姐,也許這就是大娘愛戈莊主的方式。」

愛巾又嘆了嘆,道︰「對了,連兒讓我留這兩本書給你,等我把它們都錄入《點津》後。」

符貞啊聲。

愛巾笑道︰「因為你以前送了一本《黃帝內經》給他啊!」

符貞不由笑了起來。

愛巾又道︰「貞妹,鶴妹呢?」

符貞有些黯然,道︰「她走了。二姐,這瓶又是什麼?」

愛巾回道︰「哦,半生丹。銀無痕的一種解藥。」

符貞道︰「仲孫大哥幾乎花了半個世紀的時間,卻都未能研出解方。而戈莊主卻不僅寫出了《銀無痕》還完成了它的解方,在同樣的時間里。」

愛巾听著,沉默了。

符貞見道︰「怎麼了,二姐?」

愛巾道︰「沒事。貞妹,我想應該……將略子的事告訴你了。」

符貞愣了愣,道︰「他怎麼了?」

愛巾道︰「我從善妹口中得知,他……受了傷,被候伯帶走了。」

符貞面色微變,沉默。

愛巾道︰「貞妹,你清楚略子的武功嗎?」

符貞淺笑道︰「他不會出事。」堅定的語氣。

愛巾惑然起來︰「貞妹,你……我不明白。」

符貞道︰「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但是我相信他安然無恙。」模著胸口,十分肯定的說著。

愛巾又道︰「貞妹,真的?」

符貞笑起來︰「二姐,我……我告訴你吧。他……他身懷九世之陽。」

愛巾訝異道︰「九世之陽?是什麼?」

符貞道︰「這是一個秘密。也許……現在除了我,誰也不知道。九世之陽,就是----累經了一個極數的元精,二百七十年的元精。」

愛巾更驚訝了︰「你……二百七十年?」

符貞點點頭道︰「對,三十年為一世。」

愛巾目瞪口呆。

符貞又道︰「還有,他如果真有什麼的話,我……可以憑它感應到。」仍模著胸口。

愛巾不禁轉問︰「那他想干什麼?」

符貞道︰「他那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愛巾道︰「看來最深藏不露的就是他了,還有,就是最知他心的你!」

符貞道︰「二姐,別盡說我,你……和連習呢?」

愛巾也不禁紅了︰「等忙完了,我就去碑林。」

符貞道︰「二姐,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愛巾道︰「什麼?」

符貞道︰「也許昭姐……是去找談名。」

愛巾道︰「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符貞道︰「兩個人,就是仁郎談名啊!」

愛巾怔了怔。

符貞道︰「二姐,我多事了。」

愛巾道︰「不,謝謝你告訴我。貞妹,你幫我想想,我姐她……不,連兒他知道什麼。」

符貞道︰「我猜不著。唯一肯定的是昭姐和……談名關系非常。而連習也許知道了。」

愛巾道︰「這應該不可能,談名和我姐幾乎沒見過一面,怎麼會……不對,之前我在乞殿,婆婆和談名好像是同時離開的。在悅兒房間里,又出現了他的那幅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符貞不語。

愛巾道︰「貞妹?」

符貞道︰「看到那幅字時,我就想起了他送給我的扇子,字跡是一樣的。飄逸間,略顯凝滯,尤其是那個‘的’字。二姐,那幅字真是他寫的?」

愛巾道︰「對。上面還有血跡。」

符貞道︰「二姐,我們再去悅兒房間看看吧。」

愛巾點了點頭。

兩人在發現紙卷不見了,都浸沒起來。

不多久,才听愛巾道︰「貞妹,跟我去藏閣吧。」

閣室。萬千經典一櫃又一櫃。

愛巾和符貞終于將九樣東西錄入了這本黑皮白隸的《點津》中。

听符貞道︰「二姐,一本寬不過三四寸,長不過八九寸,厚也不過一兩寸的書,卻已藏入了這閣室所有書目及其簡要。老太莊主真的……哎,二姐,這瓶半生丹呢?」

愛巾拿起它,走向一櫃,啟開開關,立即出現一暗格。這時,符貞走過去道︰「怎麼了,二姐?」

愛巾半天才回道︰「扇子不見了。」

符貞道︰「是……談名送的那把?」

愛巾道︰「嗯,我明明放在了這里啊!」

符貞低思起來。

愛巾真的想不通了。這是沒人知道的啊!

兩人走出了藏閣。

符貞道︰「二姐,還有什麼事沒安排啊?」

愛巾似乎仍沉浸其中,一言不語。

符貞道︰「二姐,年還是快去幫連習吧。這里有我幫你看著。」

愛巾終于回神過來︰「貞妹,你說什麼?」

符貞道︰「我說啊,連習肯定會應付不過來的。他畢竟沒有牽涉過太多的江湖事,心思依舊單純。快去吧,這里有我!」

愛巾欲語。

符貞又道︰「正好我也利用這一點時間看看那本書。二姐,放心吧。」

愛巾只好道︰「貞妹,謝謝你。」

符貞笑了︰「別磨蹭了,去吧。」

愛巾莞爾︰「好好好,我這就去!」

碑林。時已巳時初。諸雄已備劍以待。

議劍部分在邱婀的聲音中漸漸拉開來。

听她道︰「盡可能點到即止!」

話罷,幾人幾劍便「請教」起來。

而邱婀就在一邊紀錄他們的招式,一邊試著自己的解述。

譬如︰柏喬寒柃劍法,藏花帶實,勢如春秋!梭子劍法,其速如眨,四兩千斤!經緯劍法,氣風縱橫,致命十字!尺八劍令,輕巧狠辣,出其不意,絕無虛泥!背上一劍鬼,不變則已,一變瞬息,見血!刀劍雙圭,刀喚影,劍嘯形,形影合一,絕!魚籪劍法,濾勢!我的行素劍,怪!佛腳劍,臨時之招,卻勝久練!永劍,含天蘊地,劍式之祖!

邱婀錄到此處,便不再看。因為她已經選好十劍者,而且已排好名。

就在這會兒,場邊的席下道︰「姑娘,該‘束劍’了吧?」

邱婀道︰「席少郎就這麼著急?」

席下道︰「我來就是想和你那主子過招,哪會這麼沒耐心呢?」

邱婀沒有理會,而是當眾宣讀︰「只有十劍者才有資格與刀主過招。下面的比試,已沒必要了,十劍者已經列出來了。我只讀其劍,不讀其人。柏喬寒柃劍法,背上一劍鬼,經緯劍法,刀劍雙圭,尺八劍令,梭子劍法,佛腳劍法,魚籪劍法,我的行素劍法,永劍!現在,束劍開始,請刀主!」

語落,一身紅衣丑譜的公嘯臨空而瀉,恍如一個皮影!

听公嘯道︰「誰先來?」心情似乎壞透了。

刀劍雙圭喝道︰「在下領教!」

公嘯卻是一副懶散之樣,完全不在意他那一刀一劍。而就在這一個回合,那刀那劍竟都被鋃鐺截落!

無人瞧出公嘯的刀。仍只是一個弧光閃。

刀劍雙圭不禁喟然長嘆︰「想我刀劍溯上百年,雄風長在,卻在一回,盡百我手!」說罷,拎取殘刀斷劍欲自了。

梭子見道︰「丟人現眼!」

話出,只見一個女兒忙奔上前去,扶起自了者直哭︰「爹爹……」

席下見道︰「姑娘,扶你爹回去吧。哎,我說,紡線的快向他出手吧!」

梭子果然立時持起長劍,朝公嘯絕速刺去!

然,還在半空,他的劍柄就已滴起了血。只听他嚷痛聲︰「啊,我的手,我的手……」

群雄欲笑又懼。

只听公嘯道︰「第三個,誰也?」

佛腳書生聞之,道︰「在下已服,去也!」離開了場地。

魚籪老亦嘆︰「不見其勢,我劍也無用。老夫再也不踏足江湖,告辭!」

連去二人,大家禁了聲。

但听經緯徐娘道︰「好,我來領教閣下……刀招!」

公嘯橫眼相對,戾氣又添了幾分。而同樣剛勁的縱橫之劍,卻現出了少有的陰氣。

十幾回合下來,公嘯始終是避讓。突然,經緯徐娘卻停了下來,道︰「我輸了。」卻沒有一點喪氣的樣子。

公嘯冷冷道︰「那還站在這做什麼?」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輸的,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否受了傷。

她離開的時候,腳步如初。

此時已經去了五個。接下來,上場的是怪里怪氣的行素。

他的劍式就象一頓亂來,毫無章法,毫無新意!

公嘯不由道︰「你對劍還是悟了一些。好,我就不傷你,也不毀你劍,更不讓你象那女人一樣,對劍失去信心。來吧!」

行素不理會,只是沉著于他的出招還招。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公嘯的赤手空拳,也都是一些規規矩矩的招,沒有多少變化。

幾個回合後,行素怔在當場,不動了。

只听公嘯道︰「你是一棵劍苗,再去好好勤練吧。」

行素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中年柏喬寒柃步伐穩練地走進場中,道︰「仍未見閣下兵刃卻已連敗六劍,佩服!」

公嘯道︰「出招。」

柏喬寒柃客笑了笑,緩緩亮出了劍,道︰「只求一睹閣下兵刃,就足願了。」

此客功力遠勝于其他幾人,不愧被邱婀排名在首。

公嘯面色稍顯肅穆,此時。

二十余回合過後,听柏喬寒柃客道︰「閣下功力雖不在我之上,但技藝卻……已遠勝于我。不打了,不打了。」

公嘯卻道︰「你還未見過我兵刃!」

柏喬寒柃客道︰「若見到時,恐怕我已無性命。對我而言,劍,固然重要,但生命卻更重要。」

公嘯笑了︰「原來怕死!」

柏喬寒柃客道︰「我並不是為劍而活的人。在你之前,我已輸給一個人。」

公嘯一听,眼神一亮,卻沒有追問,也任他去了。

就在這一會兒,一曲簫聲波起。

公嘯側過來,一看,道︰「小孩,你走吧。我不想傷你。」

小劍令卻笑道︰「難道刀主怕我?」

公嘯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小劍令當眾嘲笑起來︰「堂堂刀主,竟然怕我了,哈哈哈!」

邱婀听道︰「小劍令,快走吧。」

小劍令卻不肯听,正當出手時,又一個小女孩跑來道︰「哥哥,別跟他打了,別跟他打了,我們走吧,走吧。」幾乎哭起來。

小劍令始終不依,就在他出簫拔劍之際,又見刀光一掠!刺眼過後,眾人只見……小劍令額心已流出了血,人也慢慢倒了下去,小女孩的哭聲已……

這一刀,誰也來不及喝止!

邱婀不忍去看,閉上了眼楮。

全場幾乎死靜。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女子持劍上前,罵來︰「你……太沒人性了!」

公嘯冷聲︰「你就是永劍傳人?」

永劍女子道︰「你出刀吧!」

公嘯慢慢轉過身來,欲言時,卻有一個青年男子站到了年輕女子面前,道︰「姑娘,收起你的劍,回去吧。」

永劍女子瞪著他,道︰「憑什麼?」

話音一落,只听得一聲入鞘劍音。

永劍女子已呆住。

-----她揮出的劍莫名其妙地歸回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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